这时田老大正在说话,李家赔给了他银子,可是这地也不能这么空着,他在跟众人商量接下来该种点什么好。已经五月底,种粮食肯定来不及了,种豆子什么的倒是还可以,就怕卖不上价格。
田成武对农事一问三不知,问他还不如不问呢。
田成文想种花生,虽然晚了点,但精心照顾一下,说不定也能长,到时卖了或者榨油都好。
田老大直摇头,他这人最求稳妥,现在种花生,万一今年冷的早,花生来不及结果,不就白忙活了?
这个也不同意,那个也不行,大家干瞪眼。
“不如种白菜。”萧奕忽然开口道。
白菜倒是时间正刚好,可是,“种八亩多地的白菜?谁要啊,到时怕要烂在地里。”田老大还是摇头,庄户人家是有储存白菜过冬的习惯,可是大家基本都自己种自己吃,根本没人买。即便是买,价格也很便宜,这八亩地的白菜要卖到什么时候去?
萧奕笑了,“我敢保证今年的白菜会涨价,而且很好出手,你们要是信我就种白菜。”
“你怎么知道?”田成文问。
“看的。”萧奕道。
田老大等人面面相觑,看的?他们怎么没看出来。
阿好放下盘子后却心中一动,萧奕敢说这种话,肯定有原因。是了,他发现了这辰砂矿,说不定下半年就会开始开采。采矿可是需要很多人的,人都要吃喝,到时这白菜不好卖才怪。
“大哥,咱们就种白菜吧!”她插话道。
所有人都看向她,尤其萧奕,好像洞悉了她心中所想一样,笑吟吟的。
“这话怎么说?”田老大追问。
“我也觉得今年的白菜要涨价。”阿好不敢看萧奕,脸色微红的道。
“爹,小姑姑也这么说,就种白菜吧!”田成武道,“反正李家已经把银子赔给咱们了,咱们种什么都是赚的。退一步说,这白菜真要不好卖,我还可以趁着走镖的机会到处看看,帮家里卖卖。”
田老大这才下定决心,“好,就种白菜。”说完他有点迫不及待起来,恨不得立刻就去地里种,地那么慌着可不是农家的本分。
众人要笑着说起了别的,阿好则转身退了出来,她刚才想到一件事,看来萧奕是真的要开矿,那这岂不是一个机会?
到时人都聚集在矿上,她卖点什么不能赚钱。对,这件事要好好想想,卖什么,在哪里卖一定要先决定好,然后提前准备着,省的到时候被别人捷足先登。
心跳加快,眼中满是兴奋,阿好一下子找到了未来的目标,人也变得精神起来。
吃完饭,田家开始操持老烟头的丧事。老烟头原名林华,也不知道具体的出生年月,家族住址,田家决定将他埋在他们家祖坟的边上,以后也好每年祭拜。尤其田成武,看到他一次就要想起一次自己性格莽撞的后果,以后少不得要改一改。
如果他真能改了,也不枉费这一次教训。
萧奕留下来帮忙。
这种红白事情最是琐碎,哪里想的不到位就要抓瞎,开始萧奕只是帮忙,后来他不知道怎么的直接变成了指挥,这里怎么办,那里什么要抓紧,还有什么没准备,他全记得,还打点的妥妥帖帖,真是再没这么可靠的人了。
而且很奇怪的,他说话,大家都肯听,好像他身上有一种让人想要服从的魔力一样。
周氏又惊讶又欢喜,萧奕竟然这么能干?
阿好有些怅惋,他当然能干,田家这点事对他来说怕是连个指甲盖都算不上,可是田家能给他什么?田家就是浅溪,是小庙,怎么容得下他!
转身阿好回了屋,她还是想点实际的,比如怎么赚钱。
萧奕正干的起劲,忽然发现阿好走了,他有些皱眉,他哪里做的不好吗?
这时周氏凑了过来,话里话外的问他对阿好的感觉,还说阿好是个好孩子,就是之前嫁错了人云云,想探听一下萧奕的想法。
萧奕有什么想法,他就想把阿好娶回家,然后……
周氏听的直点头,看来萧奕对阿好也不是无意,那这么好的姻缘可不能错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夹子,更新时间可能会晚上晚点,后天恢复七点半更新,么么哒!
第24章
一切处理停当,只等停灵满七天以后发丧,萧奕来见阿好。他在这里盘桓了三天,家里的事情实在是等不及了,他今天想跟阿好谈一谈他们的事情。
此时阿好正在喂兔子,萧奕心头一热就去山里拎了一只兔子回来,想给阿好的兔子做个伴儿。可惜他把兔子给阿好才发现阿好的兔子马上就快生了,这两只兔子怕是不能放在一起。
兔子瞪着溜溜的眼看着阿好,萧奕也是,一人一兔简直尴尬至极。
阿好看的想笑,这人平时那么精明,怎么也有犯糊涂的时候?“没关系,等小兔子长大了,就能把它们放到一起养了。”她接过兔子,替萧奕找个坡儿下。
萧奕黑着脸特别想捏死手里的兔子,谁让它不好好在家里待着被自己抓到的,弄得自己这么丢人。
兔子似乎感受到了萧奕的恶意,浑身一机灵,关它什么事,有些人真是会给自己找借口哦!就他刚才那个打了鸡血一样的劲头,别说它躲在家里,就是躲在天上,他怕也要把它给逮出来。
家里只有一个兔笼,萧奕也不含糊,立刻就动手给阿好重新做一个。
“木匠你也会?”阿好真觉得有些看不懂萧奕,在她印象里有钱人比如李家父子都是什么活都不干的,怎么萧奕什么都会,还做的这么好。
“看看就会了。”受到阿好的夸奖,萧奕的脸虽然还板着,但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忍不住了。
阿好打量着萧奕,剑眉星目,明明很锋利的长相却一点也不张扬,就像,就像藏在匣中的宝剑,乍一看不甚显眼,可是真等宝剑出匣,才知道他的厉害。
向下,阿好的视线停在了萧奕的腰身上。他的腰身很劲瘦,这么一来一回的打磨笼子,腰身的线条显露无疑。
忽然阿好红了脸,她记得医书上说萧奕这叫“公狗腰”,好生养。
空气有些静谧,阿好轻咳了一下,“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什么事情?哦,你说官司的事情,说什么谢,要说也该我说,你帮我找到辰砂矿,我还不知道怎么谢你呢。”萧奕不在意的道。
“那我们就算扯平了。”阿好道。
“这件事扯平了,可是我还欠着你的救命之恩。”萧奕停下来,注视着阿好。
阿好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你的玉佩还在我这里呢,给你你也不要。”
“放在你那里吧。”顿了一下,萧奕又道,“明天我可能要回京城一下,家里有些事需要处理,大概两三个月,我就会回来。”
“祝你一路顺风。”
萧奕挑眉,就没有别的要跟他说的。
这时一个白色的影子突然从墙上跳了下来,它看到阿好,或者说看到阿好肩膀上的棉花糖立刻将头顶上的东西献宝一样的放在那里,然后兴奋的吱吱叫了起来。
阿好看的清楚,那是一个鸟窝,里面还有四五只拇指大的鸟蛋,也不知道饭团从哪里弄来的。
“这家伙,平时贪吃得可以,现在倒是大方。”萧奕悻悻的道。
饭团似乎知道萧奕在诋毁它,立刻回头朝他愤怒的叫了起来。
忽然棉花糖从阿好的肩膀上跳下来,跳到鸟窝边,饭团立刻不理萧奕了,拿屁股对着他,又讨好的将鸟窝往棉花糖那边推了推。
它一激动力气有点大,鸟窝上有几根不知道什么鸟的毛,偏巧其中一根鸟毛刮在棉花糖粉嫩的鼻子上。
棉花糖晃了两下脑袋,打了一个喷嚏。狠狠的瞪了饭团两眼,它跳到阿好肩膀上不理它了。
饭团估计是崩溃的,傻呆呆的站在那里好久才上蹿下跳求棉花糖原谅。
棉花糖根本也不看它。
饭团无计可施,忽然看到阿好,它拖着那窝鸟蛋来蹭阿好的手,希望她能帮它。至于萧奕,它已经完全忽视了他。
萧奕瞪了它一眼,本来他还想回京的时候把它留下的,它这个态度,看来他必须带它回去。
饭团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坑了,还在吱吱的求阿好。
阿好有点想笑,知道这鸟蛋肯定是不能还回去了,她起身拿了一个小碟子,将鸟蛋打在里面,然后给棉花糖吃。
棉花糖开始不吃,后来阿好摸了摸它的头,它才慢慢的吃了起来。
饭团开心的直跳,等棉花糖吃完趴在阿好的肩膀上又睡了起来,它才抱住旁边的蛋壳美滋滋的舔了起来,看的阿好哭笑不得。
“看来饭团真的挺喜欢棉花糖的。”她道。
“我也喜欢你。”萧奕忽然道。
阿好的心跳陡然加速,脑中好似有开水在冒一样,烧的她面红眼润,然后她很没出息的慌张躲进了屋里。
萧奕看着阿好奔走,也有些懊恼,他本来打算慢慢跟阿好说的,都怪饭团,他一个情不自禁就说出了这种唐突的话。
算了,索性已经说开,萧奕决定快到斩乱麻。他走到窗户外,咳嗽一声道,“三个月之内,我必会从京城赶回来,到时我来提亲。你也不必急着回我,到时再说也不迟,不过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等我三个月。”
站了一会儿,屋中没人回应,萧奕又道,“这中间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拿着那块玉佩去临平府的萧家老店找萧掌柜,到时他会通知我的。”
还是没人回应,天色已经不早,萧奕有些急,“你听见我的话了吗?如果听见了,就应一声,不然我就进去了。”说着,他动了动身体。
“咳”屋中传来一声轻咳,很低很细,可是落到萧奕耳中却好似鼓乐之声一样。他侧着脸回味了一番,这才拎起饭团大步走了出去。
饭团自然不愿意,又跳又叫的,但奈何它怎么也挣脱不开萧奕的手,只能跟着他越走越远,欲哭无泪。
他才走,阿好就奔了出来,她刚才……院中空无一人,阿好愣住了。
萧奕走的很突然,不过周氏并不在意,反而有些开心,因为萧奕隐晦的说了一下他要回去跟家里提一下跟阿好的亲事,等到他回来,就会来提亲。
萧奕的父母虽然走了,但他的叔伯亲戚都还在,禀告过他们再来提亲,这才是正理,也显得他重视阿好,对此周氏自然高兴。甚至于她都开始想该给阿好准备嫁妆了,省的到时候抓瞎。
不过还要先把老烟头的丧事办完,六月一日这天,老烟头停灵满了七天,田家为他发丧。
一大早,几声悲凉而尖锐的唢呐声就打破了村中的宁静。大家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哪户人家在办丧事了,如果喜欢看热闹的,就会去看热闹。
而这唢呐声只要一响起来就不能停,要一直吹到下午把人埋到地里才可以,这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有些刺耳。
“吹吹吹,也不是自己家的爹,吹的这么带劲,他们缺爹吗!”杨氏低咒道。
田老二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钟家那门亲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田老大就在那里吹喇叭,这根本就是诚心跟他们作对。
“我去外面看看,看看他们哪来的脸这么大吹大办的。被李家欺负成那样,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还上赶着给人家当儿子,老大两口子也是快窝囊死了。
这要是我,我不揭下来他两层皮我就不姓扬。”杨氏闲着也是闲着,准备去隔壁看看笑话。
她刚到门口,邓媒婆就一脸笑容的迎了上来,“大喜,大喜啊,钟家那边八字合完了,说妤姐儿正旺他们家呢,这不,我今天就是来提亲的。”
说着,她往旁边一让,后面的几个仆人就跟了上来,为首的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只大雁十分显眼,后面的人依次拿着绸缎、点心、酒水等等,足足十二样之多。
杨氏喜的伸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喊田老二。
田老二出来一看也是乐开了花,钟家果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看这些东西,就这只大雁就够有派头的了,还别说这十二样东西。
景朝男方家去女方家提起也就是纳彩的时候拿什么东西是有讲究的,比如王侯,他们就拿玉器以示自己的身份,公卿则用羊羔,再次一点的就用大雁,普通人家则用鸡。
这东西可不是随便用的,即便你有钱也不行,要看你的身份地位。比如李家,在这一带也算有钱了,可是当初他们来提亲也只拿了一只彩羽鸡,今天钟家则拿的是大雁,这就压了阿好一头。
还有这十二样东西,普通人家提亲也就带一尺布头、两根头绳、一个梳子什么的,可是看看人家钟家,这气派,这架势,真给他们长脸。
田老二的嘴咧的跟瓢儿一样,他伸手去接那只大雁,“大雁好,大雁好啊!”
“可不是好,钟老爷说了,这大雁是忠贞的鸟,一辈子只有一个配偶,最是吉祥呢。”邓媒婆哈哈笑道。
杨氏跟田老二也笑了,赶紧把众人往里面请。
众人落座,相谈甚欢。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回去告诉钟老爷,他好准备聘礼。”最后邓媒婆道。
按理说田家可以拖一两次再答应,景朝的风俗,男方来提亲要多求娶几次才显得女方尊贵,可是杨氏跟田老二被这些东西晃了眼,生怕放跑了这么好的女婿,立刻点头道,“定了,麻烦你跑一趟。”
“麻烦什么,定了就好,那我就先走了。”邓媒婆甩着帕子走了,剩下杨氏跟田老二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简直满意至极。这时隔壁的喇叭还吹的震天响,可是他们也不觉得烦了,反而觉得怎么那么好听。
当天晚上阿好就听说了田妤许下人家这件事。
“说那个钟家是从南边做官回来的,家里很有些钱。那个钟三爷今年才十六岁,家里就想给他找一个本地的、比他大一点的姑娘好管着他,这不挑来挑去就挑中田妤了嘛。
什么了不得的,不就是家里有点钱吗,你下午没在,没看见你二嫂那个得意劲儿。”周氏现在想起来杨氏喷在她脸上的那些吐沫星子还觉得有些恶心。
“钟家?”这么听着真是一户极好的人家,可是这么好的人家怎么会看上田妤呢?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阿好皱眉,“没打听一下这钟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