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趁机搂住聂清婴纤瘦的肩膀,把她半搂到自己怀里。姑娘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清香,长发半湿、柔软,灯光昏昏,照在她垂下的眼睫、微翘的红唇,如同雪白宣纸上的浓郁颜料般,深浅交宜,明丽动人。他深深沉醉,不由自主靠得更近,大脑思路混沌。他呼吸浮在她粉红颊面上,青年低着头,说话也开始颠三倒四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唔,然后,你要考虑力道的轻重……”
聂清婴往旁边挪了挪,头也不抬:“你别离我这么近,痒。”
周三少:“……”
他该拿这个不解风情的老婆怎么办?
周明突然停住,聂清婴疑惑地抬头看他。美人的眼神太纯洁,衬托得满肚子黄色思想的周三少污浊不堪。周明丧气,挥了挥手,有气无力:“来,继续吧……”
他们还真的就古典舞讨论了半夜,后半夜越说越困,两个人精神都跟不上,周明连动都不想动,半强迫性地搂着聂清婴的肩,抱着她倒在床上睡觉。聂清婴嘀咕了一句让他去隔壁睡,周明哼了两声,从后抱她却越抱越紧。实在太累了,聂清婴也糊里糊涂,随他去了。
这是自新婚第一晚的同眠后,两人第二次同床共枕。
然后聂小姐得以确认,周三少的睡觉习惯,是真的不好。
又是鬼压床一样的经历,被男人抱在怀里,嘞得胸闷,喘气困难。半睡半醒间,聂清婴挣扎着睁开眼,发现自己又被周明抱得很紧,男人手脚全缠在她身上,像抱娃娃那种抱法。聂清婴热得出了汗,喊周明放开自己。
周明混沌地睁开眼,发现聂清婴瞪着他。他随便嘀咕一句,松开了搂着她脖颈的手,翻身到大床的另一头睡去了。聂清婴松口气,关了灯后继续睡。结果没睡一会儿,她再次被鬼压床……聂清婴这次也不喊他了,她挣扎着从他身下爬起来,拖着老公的手脚,把他往床的另一头拖。
一晚上的功夫,聂清婴差点被周明压死,她气喘吁吁地摆弄老公的睡姿,起码三次。高冷女神在床上和自己的老公“打架”,一点也不高冷了。然而老公睡姿实在太差,她用被子堵住他挪过来的路,他都能无师自通地绕路,重新过来抱住她睡……聂清婴最后忍无可忍,把周明踹下了床。
世界终于清静了。
……
但是第二天起床,不知道周明怎么睡的,抱着一个枕头,趴在床边缘呼呼大睡。他什么时候又跑上的床,聂清婴完全没印象。但是早上起来看到老公是睡在床上,聂小姐还是松了口气。她挺怕周明知道他在地上睡了一晚上,她虐待了自己的老公。
因为心虚,聂清婴喊周明起床时非常温柔,第一次叫了他“老公”:“老公,你该上班了,不要睡了。”
周三少困顿十分,闭着眼时鼻梁高挺、眉眼轮廓幽邃,充满了英伦贵气的帅气。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金灿灿炫目,浮在他脸上。聂清婴手推着他的肩,目光落在他面上,心脏不由自主地快跳了几下。她一愣,呆呆看着他……直到周明盯着一头乱发,睁开了眼,本能来搂她腰:“老婆……”
聂清婴飞快移开眼,淡声:“别闹,起床了。”
周三少对昨晚自己在地上睡了一晚的经历一无所知,他起床洗漱,比他早一会儿的聂清婴亲自下厨,在厨房煎鸡蛋三明治。嫁给周明这么久,难得给两人做顿饭,和周明一起在家里吃早饭,聂清婴心情不错。只是吃早饭时,周明坐下,纳闷地说了一句话:“奇怪,我后背怎么这么疼呢,跟被谁打了一顿似的。”
聂清婴:“……”
她喝口牛奶,默默地、友善地把一片三明治夹给周明。周明惊喜她竟然这么体贴,感动无比地看她。聂清婴低着头,轻声:“你觉得是谁打了你一顿?”
周明随口:“不知道啊。估计做梦掉下床了吧。没打扰到你吧,老婆?”
聂清婴摇头。
周明深情看她,隔着桌子,握住她的手:“婴婴,你人真好。我以前和别人睡,那帮混蛋都嫌我睡姿差,谁也不肯跟我睡一间房。只有你不嫌弃我。”
聂清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温柔十分:“吃早饭吧。”
她也嫌他啊,她还把他踹下床了。
但她就是不说。
聂小姐是个有点坏的闷葫芦。
……
周氏集团出了事,周明工作比平时忙了很多,但是再忙,他都要坚持送聂清婴上下班。可是聂清婴上下班的时间太弹性,并非朝九晚五型,所以为了迁就聂清婴,周明势必要调整自己的工作时间。聂清婴很愧疚,跟他说了很多次不用送她,但周明平时对她言听计从,这件事上却不听从。
周明说:“你经常晚上演出,回来的晚。我晚上也常加班,本来一天能见到你的时间就很少了,要再不抓紧时间多见几次,我怕小姐姐你忘了你已经结婚了啊。”
聂清婴更愧疚了。
这种愧疚,在有一天下班,她站在剧院门口等周明接她,达到了顶点。因为这一次出了点意外,有两辆车型完全相同的雷克萨斯停在路边,两个男人都站在车前等人。
都很帅,很拽。
聂清婴左右看看,有点茫然,她踟蹰的,认不出哪个是自己老公……
聂清婴手心出了汗,抓着手机,紧张地想要不要给周明发消息确认一下。她这么烦恼自己的脸盲,和他相处了一个月,还是认不出他。在聂清婴站在十字路口左右踟蹰时,周明跟她打了声招呼:“老婆,这边!你发什么呆呢!”
聂清婴恍然大悟,连忙上车。
坐在车上,周明眼底乌青,透着疲色。他心不在焉地转着钥匙开车,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聂清婴刚才的认不出人。聂清婴坐在他旁边,看他一眼,她下定决心——
她一定要想办法,能一眼认出周明。
哪怕以后要离婚,离婚之前,也不能总认错。
……
聂清婴为此,特意去请教了自己的好闺蜜路溪。聂清婴委婉地说了自己的想法,马上到七夕了,她准备送周明一条男款项链做礼物。要选一条非常有特色的,比人脸有特色的链子。隔着网线,路溪震惊后,兴奋无比:
“哇,有生之年!我终于要见识到有人用狗链子来认自己家的狗狗了么!”
聂清婴责怪她:“什么狗链子?不要说的这么难听。”
路溪正要抱歉,就听聂清婴说:“起码不能让我老公知道我买的是狗链子。”
路溪:“……”
可以,这很OK!你们这对总是把离婚放在嘴边的塑料夫妻,套路就是深。
第24章
因为聂小姐生活经验近乎空白,她要给老公挑礼物,路溪就多提醒了她一句:“最好买奢侈品,不要买便宜的。你老公那么有钱,社会地位还高。你不能让他掉价啊。”
聂清婴:“你怎么知道他很有钱?”
路溪吐槽:“周明是周首富唯一的儿子,你嫁他之前都不打听一下?好歹人家高中时也暗恋过你啊。”
聂清婴若有所思。
对,一个曾经暗恋过她的男人,不管他现在还喜不喜欢她,聂清婴都不能随意打发他。聂清婴本来只打算给周明买项链,但她逛街看中了一对卡地亚情侣款的锁骨链,玫瑰金,镶钻吊双环。聂清婴在柜台前多站了一会儿,就被店员看中,热情推销。聂清婴倒是不为别人的推荐心动,但她确实喜欢,回家的时候,就带回了一对情侣项链。
算起来小三万。
几个月的工资泡了汤。
闺蜜路溪不以为然:“那有什么,管你老公要钱啊。男人的钱本来就应该给女人花。”
聂清婴:“男人的钱也是自己挣的,为什么要给女人花?我嫁给他不是为了他的钱。而且我们婚后各管各的财务,财产不共享。”
她平静道:“我不在乎他有没有钱。”
路溪沉默半天,说:“……男人就喜欢你这种傻姑娘。”
她不禁为聂清婴担忧,这种各过各的婚姻太不正常,聂清婴是为了躲徐白杨,再加上被她父母催婚;而据聂清婴说,周明是为了躲一个小明星的疯狂追求。这种凑合结婚的隐患太多啊。
聂清婴倒没担心那个,她活得自我,一贯的念头是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分手,没什么犹豫的。她现在犹豫的,反而是:“我怎么把项链送给他?我该不该送给他?这是情侣款啊。”
路溪奇怪:“你本来不是打算七夕时送你老公么?”
聂清婴:“可是七夕送情侣款项链的话,不就是说我们在谈恋爱么?”
路溪:“……”
被聂小姐古怪的脑回路震了半天,路溪疑惑:“你们不就是在谈恋爱么?清婴你到底怎么定义你们夫妻关系的?”
聂清婴一滞,心里也茫然——
她定义的自己的婚姻,就是合作关系。正好她不讨厌周明,两人一拍即合,就去领证了。但是,她是在和周明谈恋爱么?
离七夕越来越近,聂清婴就越来越紧张。因为七夕这个节日的暗示涵义太重,她那狗链子,就越来越沉重,越来越不知道该不该送。好几次她藏起自己那副,想把男款的送出去。但是周明工作忙碌,早出晚归,她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
聂清婴翻看自己的行程日历,基本每年节假日,他们舞蹈演员的工作都是最多的。七夕前后的演出太多,日程被排得太满,根本也没时间做别的。到七夕前两天清晨,周明做了早点,聂清婴坐在桌边吃饭时,她老公对她随意问好。
聂小姐收藏的那副项链滚烫地放在她的小包皮夹里,到现在她既没把项链送出去,也不知道七夕这个节日怎么过。所以老公打招呼后,聂清婴沮丧的:“早上好。”
周明吃完了,收拾碗筷进厨房前,他随口跟聂清婴说:“老婆,你七夕晚上放假么?咱们出去玩吧。”
聂清婴愣住了。
她七夕前后的日历被排得满满的,但是她说:“有空。我们要出去玩么?”
周明意外地看他漂亮老婆一眼:“当然啊。七夕啊!怎么能不出去玩?”
聂清婴沮丧的心情,瞬间阳光明媚,被治愈了。她低头,轻微地笑了一下,余光看到周明进厨房了,聂清婴忽然问了一句:“你和那个小明星怎么样了?”
周明本能反问:“什么小明星?”
周三少日理万机,早就把八百年前签过合同的小明星忘到了脑后。
聂清婴提醒他:“就是我们结婚时,你说的那个缠着你的小明星啊。你不是因为她才跟我结婚的么?”
周明一个激灵:“哦哦哦!她啊。姑娘人还是不错的,知道我结婚后,闹了一通就再没联系过我了。老婆你真棒,悄无声息就给我解决了一个麻烦。”
背过身,周三少擦把额头上的汗:好险!多亏他机智!
其实哪有什么死缠烂打的小明星,韩达解释清楚误会后,人家就道了歉走人了。周明为了哄骗聂清婴结婚,不知使了多少这种小手段。多亏聂清婴简单好骗,不多想不追究,才能让周明一直糊弄下去。
带着心虚,周明收拾好碗筷后就先下楼取车,说在车里等聂清婴。聂清婴叹口气,真希望周明不要再送她了,但是说也白说。只是当天到团里,训练了一会儿后,聂清婴就去找了团长,说自己七夕那晚的演出不能参加了,需要请假。聂清婴和梁晓白是团里的两大顶梁柱,顶梁柱之一要请假,团长自然不肯。然聂清婴眼神平静、意志力却坚定,她再低声下气地许了很多好处,团长才答应放人。
……
周氏集团的董事长回来,处理公司的这次危机,所有员工严阵以待,唯恐在这时捅了篓子,被公司辞退。公司内斗不断,周首富一一应对,周三少冷眼旁观,左右不帮。他甚至还有空,和自己的秘书讨论下怎么和老婆过七夕。
周三少划重点:“要盛大!印象深刻!我老婆鱼一样的记忆,不深刻她记不住。”
陈秘书两手相叠于胸前,帮老板出谋划策:“经理已经约好聂小姐了么?女孩子吃这种套路的:就是虽然你们约好了,但你可以临时打电话过去,跟她说你突然加班啊很忙啊去不了,她就会失望。你把其他安排好,让她还是去玩,只是从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当她在街头寂寞地一个人闲逛时,你突然捧着玫瑰从天而降出现在她眼前,那是多大的惊喜啊!她肯定很激动很开心的!”
周明想象一个那个场景,嗤了一声。
他手中钢笔叩了叩桌上的纸:“什么审美?不行。下一个。”
陈玲玲被质疑审美,非常不服气:“你说,哪里不好了?不够戏剧惊喜么?女孩子就吃这种的!你一个男的当然不懂。”
周明抬眸,眉骨轻挑,眸色幽黑深邃。他沉声:“我永远不会让我老婆难过的。宁可没记忆点,也不让她伤心。所以当然不行。”
陈玲玲没明白。
周明不耐烦地解释:“我打电话说去不了,她肯定失望,不开心。这点就不行。我娶她是为了让她高兴,后面再大的戏剧转折,都不足以消除她听到我不能去时候的那种失落心情。”
陈玲玲吐槽:“你去了人家也不一定记得住。”
周明往后椅背上一躺,似笑非笑:“无所谓。我只要她开心,快乐。我花了这么多年时间,遇到这么多人,走过这么多岔路,我才意识到我还是喜欢她。最喜欢她,忘不了她……我要给她一切我能给的。让她知道,她没有嫁错。”
“闪婚怎么了?闪婚就低人一等,就没有人权了么?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怕是闪婚,我也要她一辈子兴不起离婚的念头。”
陈秘书怔住了。
她跟在周三少身边一年多,周三少不是一个深情的人,相反他看上去非常浪荡,纨绔。然而只有聂清婴,能让周三少一次次放弃原则,为她改变自己的掌舵方向……陈秘书突然说了一句:“经理,聂小姐一定会爱上你的。”
周明瞥她:“废话!我又帅又深情又多金,还对她那么好,她凭什么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