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问苏娘,问画屏,问青莱,问你那些下属去。
问问他们可曾见过他们郎君如此厚着脸皮耍赖的一面。
苏云暗笑了半响,双手缠上他的脖颈,脸颊微红,却是轻笑着道:“在那之前,问你一个问题。”
“嗯?”
“若是,我们以后住到一起……”苏云顿了顿,道:“你觉得,你能忍上几晚?”
“……”
饶是顾君玮,也被苏云突然而至的大胆和直白弄得无言以对了一瞬。
苏云定定地看着他,等待他回答。
她是真的好奇。
反正有些事情早晚都要发生,早发生不如晚发生。
顾君玮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和体贴,她也不好一味地只享受不付出。
有些事情想通了,她反而越发淡然了。
如果把发生关系看作双方进一步了解对方的必经过程,苏云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
摒弃一切个人情绪,单纯从两性心理学去看待这个问题的话……
于是,苏云不知不觉,想歪了。
她主攻的不是两性心理学方向,但因为曾经研究过许多性犯罪案例,她也大概了解男人对待性的心理。
但纸上**的理论,哪里及得上直接询问一个活生生的人,更何况这个人,她若是愿意,还随时能与他进行实践探讨……
意识到自己越想越歪了,苏云不禁红了脸颊,却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顾君玮反应过来,忍不住凤眸一眯,微微浅笑看着她,慢悠悠道:“云儿,你确定……要与我探讨这个问题?”
苏云微微挑眉看着他,却忽地,身体一僵。
她能感觉到,顾君玮的手悄然探进了被子里,又轻轻抚上了她的身体。
好吧,她确定自己犯了许多研究者都有的毛病。
明明是人尽皆知的理论,却总是想给它再找新的论据,以证明,它是可被推翻的理论,还是真理。
有个词可以很好地形容这种行为自讨苦吃。
于是,那天晚上,苏云除了最后的那条底线,其他的
全都没守住。
苏云于是又见识到了顾君玮的另一面,也发现了,这种平时总是端着,看起来一副沉稳禁欲模样的男人,性感起来,是真的要命。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受到了巨大的创伤,特别是一双手,都快没知觉了……
在最后的时候,男人附在她耳边,微微喘着气,暧昧地哑声道:“念在你刚回来,先放过你……”顿了顿,低低一笑,“你那个问题,留待明日你搬过来后,再商讨也不迟。”
苏云:“……”
忍不住羞愤地瞪了他一眼。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搬过来了!
第140章 母亲保卫战(第一更)
第二天起不来,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顾君玮什么时候离开的,苏云不知晓,只是起来的时候,另一边的床已经空了,房间里洒进了一室的阳光。
她有些愣然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终于看清了这个房间长什么样子。
整个房间很大,却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件家具,都是原木色的,不见一点花俏。
作为装饰用的物件除了墙上挂着的一把弓与剑,就再也不见其他。
就如顾君玮给人的感觉,整齐,简洁,硬朗。
却也是稍显冷清。
苏云这时候才有一种,自己真的闯进了这个男人的私人空间的感觉。
再回想起昨晚两人的缠绵,苏云的脸微微一热,心里却是无比的踏实满足,只暗暗感叹,身体的接触果然是增进恋人感情的最好方法。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拉回了苏云的思绪。
“少夫人,可是醒了?”
是苏娘,那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和期待的嗓音,让苏云猛然意识到,这可是她回到顾府的第一天。
这第一天,她就在顾君玮的房间里睡晚了,还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想。
还有铭儿,她得去看看铭儿。
苏云赶紧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想找到自己的衣物。
她现在身上几乎未着寸缕,断是不能让苏娘看到她这个样子的。
然后,当她发现自己的衣物竟然被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了床尾时,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这是顾君玮帮她叠的?竟然连她贴身的抹胸都叠好了摆在一起,果然很有……军人的风格。
苏云呆了半响,才强忍着身上昨晚被折腾出来的不适,探身过去,把衣服一件一件地拿过来,慢慢地穿上。
虽然她的动作放得很轻,但一直高度关注着房间里的动静的苏娘还是发觉了,顿时又敲了敲门,疑惑道:“少夫人?”
苏娘犹豫地看着禁闭的房门,出于某种隐秘的担忧和考量,她没有直接打开房门。
不过,听说少夫人是昨天深夜回来的,郎君一大早又要去上早朝,该是没那个精力折腾吧?
毕竟,她现在身旁可是跟了个小跟屁虫……
苏娘低头看了看身旁的小不点。
家铭顿时就炸了,焦急怀疑地瞪着她,很是不满地大声道:“苏娘,母亲真的在里面吗?你是不是骗铭儿的?”
一只小手还紧紧拽着苏娘的裙摆,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倔强模样。
苏娘觉得有些头疼。
房间里的苏云却是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腰带掉到了地上。
铭儿竟然也来了?
苏云无比庆幸自己方才决定把衣服穿好再让苏娘进来这个决定,连忙加快了穿衣的动作。
房间外的对话还在继续。
“小郎君,少夫人可能还在睡呢。”
“骗人!你和父亲一直在骗铭儿,先前你们天天说母亲很快就要回来了,但铭儿一直等一直等,都没等到!你们现在肯定也是在骗铭儿,里面肯定没有母亲的!”
“唉!小郎君,少夫人真的在里面,你不能随便把门推开啊。”
伴随着苏娘这一声轻唤的,是“吱呀”一声轻响。
苏云赶在门开之前穿妥了衣服,顿时在心里暗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站在门边,一脸愣然地看着她的小娃娃,扬唇笑笑道:“铭儿,过来。”
家铭顿时觉得心里有种名为欢喜的情绪一下子炸开,这种感觉比他生平第一次吃到糖葫芦还要好,失声叫了句“母亲”,便蹬蹬瞪跑过来,一下子扑进了苏云的怀里。
这小家伙自从练武后,是越来越壮了,苏云原本便有些抱不起他,这会儿身体还浑身酸软着呢,被他这一扑,差点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上,顿时忍不住暗暗咬牙,把这个锅都算到了顾大将军头上。
反正,小的不能打不能骂,只能去找大的出气。
家铭却是丝毫没发觉自己母亲的异样,他现在心里惊喜着呢,两只小胖手没轻没重地扯着苏云的衣服,激动得脸蛋红扑扑的,声音噼里啪啦像鞭炮一样炸响:“母亲,你回来啦!父亲把那个抓你的坏人打跑了吗?铭儿前天想去救你的,但父亲说,那个坏人很厉害,铭儿如今打不过他,要父亲亲自过去才能救出母亲!母亲母亲,你没事吧!”
苏云本来便甚是艰难地维持着自身的平衡,此时还被小娃娃这样拉扯着,简直要耗尽全身的力气才能稳住不倒下去,他们身后的苏娘见状,连忙跑了过来,按住小娃娃道:“小郎君莫急,你现在腿还伤着呢,不能这样蹦蹦跳跳的,先坐下再说话吧。”
苏云心里一紧,暗骂自己竟然忘了铭儿的脚崴到了,连忙一把抱起他,走到了一旁的坐榻上,让他乖乖坐好,便低头去看他的脚。
小家伙倒也乖,双手搁在膝盖上,两只小短腿垂着,以一个很乖很乖的姿势坐着,一副你随便看的小模样。
苏云却是没心思去看他卖乖了,看到他右腿脚踝处果然包了一圈厚厚的白绷带,心里顿时有些生气,皱眉道:“铭儿怎的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是存心让母亲焦急不成?”
她说完这句话,却见小娃娃一点也没有被骂的自觉,依然咧嘴笑得灿烂,突然便伸出两只手,嘟了嘟嘴道:“母亲,抱抱。”
苏云却是要被气笑了,但看他的情况没有她想象中的糟糕,也是放心了不少。
显然这一回有顾君玮陪着哄着,他再不安,也不会像以往那般陷入无尽的不安全感中,以至于心理发生扭曲。
看着这样的家铭,苏云很是欣慰,他现在终于有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模样,虽然依然很让人不省心,却阳光自信。
她想板着一张脸,塑造出母亲的威严,却终是忍不住漏了丝笑意,探身过去抱了抱他,就松了手,很认真地对他道:“铭儿如今是大郎君了,再过几天,铭儿便要过五岁生辰了,可不能继续这样粘着母亲,会让人笑话的。”
说到这里,忍不住在心里盘算,细数下来,离铭儿的生辰已不足一个星期了,之前原本想找顾君玮商讨一下如何为铭儿过这个五岁生辰,却是无缘无故被带离了上京。
想起那个阴沉冷郁的男人,以及灵雀那句“以后,定然还会有相见的机会”,心里就微沉。
若耶律齐认定这天底下唯有她能治他的病,这事还远远没完。
便是顾君玮会介意,她还是要跟他好好说说这件事。
想起昨晚男人隐约的情绪暴动,苏云就有些苦恼。
幸好现在她回来了。
不管是她,还是顾君玮,都是第一次陪孩子过生辰罢,是要好好筹划一下了。
然而,家铭却似乎很不乐意接受这个事实,小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小脸上是满满的抗拒之情,摇了摇头道:“如果铭儿变成大郎君后,就不能抱母亲,和母亲一起睡,铭儿宁愿不变成大郎君。”
说着,充满戒备地看了看这个房间。
哼,这定然是父亲的阴谋,定然是父亲让母亲这样说的,他就知道父亲想跟他抢母亲。
昨天母亲回来后都没去找他,定然是被父亲拐走了!
他要把母亲抢回来!
表婶婶说,要会卖萌,要装乖,这样母亲就会很喜欢他。
这样想着,家铭眼珠子暗暗一转,便扁了扁嘴,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母亲难道不想铭儿么?铭儿这些天都好想你,母亲说过不会不要铭儿的,所以铭儿知道你定是被坏人抓去了,铭儿还把母亲最爱吃的点心攥了下来,想找到母亲后给母亲吃……”
越说,语气越是委屈,到最后,简直整一个小可怜的模样。
苏娘想起前天找到小郎君时,从他那小包袱里找到的那一堆都要碎成糕点屑的点心,脸上的表情顿时很一言难尽。
也不知道这小娃娃到底是什么时候把这些点心藏起来的,难怪前几天他老嚷嚷着要吃点心,还非要点少夫人最喜欢吃的几样,她们还以为小郎君是太思念少夫人了,却是没想到这小娃娃隐藏着那么一个吓坏人的心思。
苏云心软得不行,虽然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是来不及细想,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道:“母亲自然是想铭儿的,母亲这不是赶回来给铭儿过生辰了么?铭儿想要什么生辰礼物?”
小家伙顿时眼睛一亮,大声道:“铭儿要与母亲一起睡!”
苏云手一僵。
小家伙看到母亲不自然的神色,心里很是委屈,自以为很是了解自家母亲为什么是这反应,嘟了嘟嘴,甚是不情不愿地加了句,“母亲要是不舍得父亲……铭儿让父亲也和我们一起睡便好了!”
语气还酸溜溜的,小脸儿上的表情苦大仇深得不行。
苏云顿时失笑,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小娃娃。
如何让家里的孩子学会独立,永远是困扰世间父母的一个难题。
何况他们家这个,还比较特殊……
第141章 你可甘心?(第二更)
早朝散了,官员们陆陆续续地从金銮殿中走出,或是几人行色匆匆,低头窃窃私语,或是踽踽而行,眉头紧锁,一脸深思。
所有人的心思都还在方才朝堂上的惊天消息上。
顾君玮也迈步而出,脸色凝重。
跟在他身旁的陆成霖一脸愤慨地咬了咬牙,低声道:“南方的苗朴族叛乱,圣上竟然派了毫无作战经验的林家三郎出征,便是他军事才能如何卓越,现如今也只是纸上谈兵,也不知道圣上在想什么!”
可终究是在离皇帝只有一墙之隔的金銮殿外,陆成霖便是心里再觉得圣上这个决定荒唐,也不可能长篇大论地抱怨和讨论。
到时候战事一起,朝廷若软弱无力,无法迅速地压下叛军,受苦的只会是最底层的百姓。
陆成霖在为官之前,一直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中,在二十年前那场战祸爆发时,他还只是一个穷书生,一路带着自己的老母亲四处逃难,最苦的时候,只能挖地上的草和刮树皮来吃,那种滋味,他自己受过一次便已永生难忘,此时实在是冷静不下来。
而圣上把饱含作战经验的几位老将扣留不用,虽然用了诸多理由,例如这些老将大多年纪已大,不宜再四处奔波,例如南吴需要培养年轻一辈的将领,又例如这几日西宁国的皇太子都在,几位老将大多已被封了爵位,一般的宴席都需要出席,不过是小小的苗朴族叛乱,不能让西宁国的皇太子以为南吴已无将可用……
可不就是无将可用!
自二十年前那一场大动乱后,南吴战死了无数优秀将领,在那之后,南吴一直安稳至今,以至于年轻一辈的将领大多没有实战经验,最厉害的也就是抓一下山贼了,老一辈的将领却已经老了,且从那一场战争存活下来的出色将领,五只手指能数得清。
真正有能力的顾家大郎,却生生被他剥夺了军权,调回了上京做大理寺卿。
还有宁王李显,因着现如今圣上那尴尬的处境,无论是圣上,还是王家,都不可能坐看宁王再立下赫赫战功,赢取民心。
陆成霖恨得牙痒痒,他哪里不知道圣上这样做的用意,他是半年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转,怕了,现如今上京城各种牛鬼蛇神都有,他哪里敢随随便便把领兵之权交给任何一个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