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褚晨发自内心的说道。
林漾：“这不怪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褚晨喝了一口自己杯中的咖啡，现在外面已经是寒冬了，所以咖啡是热的，喝到了胃里是暖的。
“你知道李启宇已经被抓到了吗？”
林漾：“听说了。”
“我去看过他了。”
“嗯。”
褚晨的手摸在杯壁上，“我问了他关于我母亲的死……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林漾沉默两秒，问道：“什么。”
褚晨抬眸看向林漾，“他让我来问你。”
林漾深邃的眸子一下子有些凉了下来。
褚晨：“林漾，你能告诉我真相吗？到底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一切又跟李启宇有没有关系……我现在已经不在乎遭受多少打击，因为我知道不可能有再坏的了，我只想知道真相，我母亲不能就那样平白无故的死去。”
褚晨抓住林漾的手掌，直视着他的眸子。
“你会告诉我的，对吗。”
林漾的嘴唇颤抖了一下。
他把手缓缓的收了回来，“……晨，我可以告诉你。”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她了。
林漾：“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褚晨有些怔愣的看着林漾。
林漾：“你母亲当年是被李启宇害死的，他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你母亲是被李启宇强迫着吞服药物死去的……这当初你都是看到了的。”
褚晨：“……我看到的？”
“嗯，你目睹了一切，你当时正好回家，所以看到了客厅里面的那一幕。”
褚晨：“可是……”
林漾冰凉并且自嘲的勾了一下嘴角，“对不起，褚晨，我知道我说出这些话之后你一定觉的我是个恶心的家伙，但是我想现在是应该把一切都告诉你了。是我……我是李启宇的帮凶，他把你送到了国外，我对你用了一些不正常的手段，迫使你忘记了那段回忆……”
林漾说完，赶紧抬头看向褚晨。
他喉结上下的滑动了一下，“你恨我吧……褚晨。”
说完，他只看到了褚晨眼里面的凉薄之意。
林漾一时之间有些慌乱的想要伸出手触碰到褚晨，却不料，她避他如蛇蝎一般的往后退了一下。
瞬间，林漾的心脏痛了一下。
是他预想中的反应，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他还是会这么的难受。
是的，他可以接受褚晨不爱他，但是看到褚晨厌恶的样子，他忽然有了一种自己没有了意义的感觉。
褚晨问他，“为什么。”
林漾看她。
“你为什么要帮李启宇？”
“这一切都很复杂……很多事情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我并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
许久的沉默之后。
褚晨笑了一声，面色有些苍白，“我知道的，我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你，我真的看不懂你，丹尼尔，你让我大跌眼镜，我甚至于曾经认为你是我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人，但是现在你却对我说出了这样的真相，你是不是就想要看到最后我被所有人背叛抛弃的这一幕？”
林漾：“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当初没有遇见你，当初那么做……”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面逼出来的一般，“真的不是我的本愿。”
褚晨：“你跟李启宇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帮他？”
林漾低下头，“褚晨，我会赎罪的……”
褚晨蹙蹙眉，“我……现在暂时不太想见到你。”
说完，褚晨站起来，原来自己信任的那么多人都是这样的，人心下面的本性到底有多么险恶。
褚晨感觉自己有些迷茫了。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真相大白了，她的心前所未有的空荡。
林漾头也没抬的说道：“照片是我寄过去的。”他的声音很轻。
褚晨听到声音，顿了一下，“什么？”
她垂眸看向林漾。
林漾手腕处的疤痕格外的扎眼，他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伤口。
“那些照片是我当年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相机之后拍摄下来的，那天我拿着我的相机到处拍照，却不小心的走到了一个废旧仓库里面，我看到了里面的发生的种种……然后我用相机拍摄了下来。”林漾轻轻的闭上了眼睛，“那时候我还小，很害怕，但是知道里面发生的是很可怕的事情，我再一张眼就跟李启宇对视上了。”
褚晨：“你……”
“李启宇发现了我，但是他却没有处置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褚晨无言。
“我几乎是瞬间就把相机扔到草丛里，所以他才没有发现我拍下来那些照片，但是他发现了我看到了他施暴的全过程，他本来是想把我扔到海里的，但是后来他知道了我是孤儿院里面的被人抛弃了无数次的孩子，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那就是抚养我长大，成为他的傀儡，供他摆布。”
第50章
褚晨眸子瞬间睁大。
林漾勾唇自嘲道：“他的算盘打的很响，他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精心设计好的，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出了这种差错。”
褚晨：“林漾……如果你是我的话，你现在应该怎么做？”
林漾勾起了自己的唇，有些无力的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恨我，恨吧，我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的，但是我没有办法……”林漾抬眸看向褚晨，那双本应狡黠深邃的眸子此时满满的悲伤都溢了出来。
“我那时候根本没有办法抗拒李启宇，因为我还没有完全找到他杀人的证据，如果我反抗了他，他只会把你从我的身边带走，我那时候也是为了保护你……褚晨，我爱你……”
他知道，如果李启宇把褚晨交给了别人，那么事情就不在他的可控制范围之内了。
他能做的……就是把对褚晨的伤害最小化。
但是他知道，就算是这样，褚晨也不会原谅他了。
褚晨淡淡垂眸，“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应该要怪谁了，好像每一个人都有罪，好像没一个都没罪，又好像有罪的是我……林漾，让我安静一下，我们……”她轻声道：“暂时还是不要联系了，我还是过不去心里面的那个坎。”
林漾知道，褚晨的性格是温柔的，正因为是温柔的所以她才把话尽量的不说那么难听。
但是她心里面已经对他失望至极了。
一个人的信任要怎么样才能恢复成当初那样的呢？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世界上没有一块裂掉的镜子还能保持原状，就如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
林漾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如果你觉得见不到我会让你开心一点，那么我争取不出现在你的眼前。”
褚晨轻轻点头。
“好。”
她离开了咖啡厅。
一出去，彻骨的寒冷就袭来了。
穿着驼色大衣的修长身影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褚晨一抬头就看到他了。
褚晨走过去，看着陆尧，伸出手，把他的手拿了起来，冰凉冰凉的。
“在这里站了多久了？”褚晨问道。
“没多久。”陆尧回答道。
褚晨自然是不信的，“你怎么来了？”
陆尧低头看她，“看你状态不对，不放心，所以就过来看看。”
褚晨轻笑一声。
“陆尧，我现在开始相信报应这一说了。”
陆尧微微蹙眉，“什么？”
褚晨牵着陆尧的手，把自己手上的温暖传递给他。
“我当初骗了你，现在却发现自己存在的这个世界就是一个被谎言编织出来的世界，我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不在骗我的，我觉得这可能就是报应吧，因果循环，没有人逃的掉，我现在真的开始相信了。”
陆尧往咖啡厅里面看了一眼，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跟你说什么了？”他问道。
褚晨沉默了几秒。
“其实我早就猜出来了，母亲是被李启宇害死的，但是我没有想到当初我是亲眼看到母亲被李启宇害死的，就是在那个雨夜。”
陆尧的身子一僵。
“李启宇为了洗去我的记忆，把我送到了国外，让人洗掉了我的记忆。”
褚晨低着头，像是笑了一下。
“但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洗掉我记忆的那个人……就是林漾，我生命中曾经最相信的人，丹尼尔，我觉得他曾经是我生命里的光，他是我的老师，是我的朋友，但现在他却告诉我，那一切都是假的，甚至于连我的记忆都是假的……陆尧，你说我是不是活该？”
陆尧看着褚晨几秒，然后他松开了褚晨的手。
褚晨抬头。
却看见陆尧直直的往咖啡厅里面走去。
门被很粗暴的推开，陆尧走进去，长驱直入的走到林漾的身边，然后拽起了他的衣领，一记右勾拳狠狠的打到了林漾的脸上。
林漾倒在了地上，椅子都飞了，周围的人惊叫着闪到了一边，不知道眼前这一切是发生了什么。
林漾飞到地上，用手抹了一下自己唇角的血，看向头顶上方的陆尧。
陆尧面无表情，但是眼中的戾气很重。
陆尧看他，“林漾，你应该清楚我这一拳是为了什么。”
林漾：“我知道。”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但是没想到陆尧的长腿一伸，直接的踹到了肚子上，这下子，林漾又躺到了地上。
林漾捂着肚子，回头看了一眼陆尧。
陆尧居高临下的看他，眸子里尽是不屑。
“这就是你之前对我说的爱？你爱褚晨？这就是你爱的方式？难道你爱一个人就是要看她受伤的样子？”
林漾像是心脏的某一处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他快速的站了起来，冲到陆尧的面前，同样的抓住了他的衬衫领子，“你知道什么？”
林漾冷笑，眸子里面竟然是带了一些水雾的，“我对她的爱你又知道多少？”
陆尧：“我不知道你所谓的爱是什么，但是我只知道，你与李启宇狼狈为奸，你是个藏在阴暗处的蝼蚁，你让我恶心。”
林漾被陆尧的话刺激的直接一拳挥过去，陆尧踉跄了一下，嘴角也出现了血迹。
林漾指着陆尧，情绪激动的说着，“你知道什么？你一直有着褚晨的爱，我有什么？你们分别十年，你一直把这十年挂在口头，那陪伴了褚晨十年的人是谁？你的爱是爱，我的爱他妈／的就是恶心，就是变态，你知道我做了什么？我他妈也不想这样子，但是我能怎么样？！我没有办法选择，如果我可以选择，我会选择不被抛弃，不去孤儿院，没有得到那个二手相机，没有去那个仓库，更不会爱上褚晨！”说到最后，林漾几乎是声嘶力竭。
人人都道有情人终成眷属，褚晨和陆尧做到了，他们久别重逢，他们海枯石烂，只有他是小人，他是魔鬼，他是阴暗到地底的烂人，只配在角落里看着他们。
他得到了什么？他也想让褚晨看看他，让她知道他这十年没有一刻不是在看着她。
他多么希望她可以像他看着她那样的看他一眼。
可是，她没有。
她眼里满满的都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甚至连发高烧的时候嘴里无意识的呓语都是这个男人。
他做了再多也没能撼动他在褚晨心里面的位置。
林漾嫉妒，他恨自己，恨陆尧，他所有的负面情绪此刻全都涌到了一处。
如果要说悲哀的话，他的悲哀又何人知晓，几人知道他的难过，他初到国外手指冻到快要掉下来的时候都没有此刻心里来的悲怆的多。
林漾疯了一般的冲向陆尧，陆尧也同样回以攻击。
两个男人在咖啡厅里面激烈的扭打在了一起。
褚晨走进来，看着疯狂的二人，她皱眉，“好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愤怒中的男人似乎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褚晨忽然声音提高了数倍，“我说，你们不要打了！”
这貌似是褚晨第一次这样歇斯底里。
角落里的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男人似乎也因此逐渐的找回了一点自己的理智。
二人对看一眼，然后看了一眼门口的褚晨，缓缓的松开了双手。
二人都是下死手的了，脸上都不好看，挂了彩的脸看起来有些吓人。
陆尧退后一步，看了林漾一眼，“你好自为之。”
林漾阴沉的看了一眼陆尧。
陆尧走到褚晨的身边，看着她。
“走吧。”
走出咖啡厅。
褚晨跟陆尧的距离之间很大，有着差不多的一个人的距离。
陆尧靠近一点，褚晨就往旁边撤退一点。
陆尧动了一下唇，虽然现在一说话就有些疼，但是他还是问道：“生气了？”
褚晨停下了脚步，陆尧自然的也就跟着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褚晨抬头看陆尧。
本来俊美精致的一张脸此刻伤痕累累，眼角和唇角都是伤口，让人看了就心疼。
褚晨忍不住叹口气，“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打架？我以为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