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侯笑着道,给了长女一粒定心丸。
杨舒清震惊,竟然还有这等秘事,原本她还想着如果无法阻止姜柠宝嫁给定国公,等她嫁给去后,就暗中使手段阻止姜柠宝怀孕,只要熬过两年,定国公没了,她再慢慢收拾姜柠宝,没想到定国公本身子嗣有碍。
真是天助我也。
杨舒清心中快意至极,嘴角泛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堵在胸口的闷气瞬间就一扫而空,顿觉神清气爽。
一旁低头的两个婢女没想到会听到这等秘事,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清儿,你现在要稳住,万不可冲动行事。”安远侯不放心的叮嘱。
杨舒清冷静的点头,自信重回到脸上,她微微一笑:“爹,女儿懂的,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会谨慎小心,不会落人话柄。”
几率非常小,不代表没机会。
杨舒清心里犹自不放心,但这要比阻止姜柠宝怀孕容易了许多。
安远侯这才放心离开。
……
圣旨赐婚当天,宜嫁娶,适下聘。
下午,定国公亲自带着黑衣亲卫浩浩荡荡上门送聘礼。
足足一百零八抬。
下聘的队伍,从定国公府到长宁伯府,长长的一路,吸引了全京城的百姓驻足围观。
“好家伙,这么气派的下聘队伍,唯有皇家娶妃才能相媲美。”
“你们忘了,姜四小姐也许是定国公这辈子唯一的女人,谢老夫人肯定非常重视,以后成亲的场面肯定会更加盛大气派。”
“有人知晓婚期吗,好期待他们的婚礼。”
“同期待,当初姜四小姐被谢世子退亲,谁能想到她会有这般造化,这可是圣上赐婚,姜四小姐真有福气。”
“确实有福气。”
“这下谢世子真的要喊前未婚妻当娘了,真是喜闻乐见。”
“哈哈,不知谢世子是何感想?”
围观群众中,发出了看好戏的笑声。
下聘的队伍陆陆续续抵达长宁伯府,由定国公谢珩亲自带队上门,这下不仅吓到了长宁伯,还惊动了姜老夫人。
原本以为等婚期彻底定下,过后才会上门下聘,没想到晌午才接了赐婚圣旨,下午聘礼就送上门,这速度未免太快了一些。
姜老夫人上了年纪,定国公浑身煞气萦绕,便忍住没有出去,只派了几个婆子和小厮给她跑腿禀告当时的情况,但长宁伯府的男丁都齐齐到大门口迎接。
接到消息的姜柠宝偷偷赶到长宁伯府大门口的一个隐秘角落里,她一眼就看到了下聘队伍中最为醒目的定国公谢珩,双眼蓦地一亮,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今日的定国公谢珩一袭银红色锦袍,乌发轻束,五官冷峻刚硬,身姿挺拔,铁骨铮铮,看起来比平时更加高大英俊,气势凌厉森然,尤其是那双煞气弥漫的双眼,无人敢与之对视。
马背上的定国公翻身下马,步伐沉稳的走来,周围的气场瞬间森冷,还没有走近,那冰冷迫人的气势扑面而来。
在门口迎接的长宁伯等人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一名黑衣亲卫亲自递上厚厚的礼单。
出来迎接的长宁伯姜东明和两位嫡子均诚惶诚恐的接过礼单,邀请定国公谢珩入府,不敢靠他太近。
“国公爷里面请!”
“嗯。”
定国公谢珩面无表情颔首,迈开步伐踏入长宁伯府,黑衣亲卫整齐肃杀的跟在后方,长宁伯姜东明额头直冒冷汗,连忙叫下人带领黑衣亲卫将所有的聘礼往姜柠宝的院子抬去。
心却在滴血。
尤其是在看到礼单之后,更是羡慕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几十匹上好的丝绸锦缎,一箱箱的金银玉器,精美的瓷器和珍珠,还有上好的药材,胭脂水粉等等。
长宁伯府下人都被这一箱箱的聘礼惊得目瞪口呆。
春喜十分激动。
“姑娘,定国公很重视您呢,之前谢世子去安远侯府提亲下聘都没您这般气派。”
姜柠宝睨了春喜一眼,笑容娇美动人:“我的眼光可是最好的,就是男方下聘的时候,女方不能在场。”
说完,姜柠宝那双极美的眸子闪过一丝可惜。
“姑娘,以后奴婢是不是该称定国公为姑爷了?”春喜猛然想起称呼这个问题,喜滋滋的问道。
姜柠宝眼里浮现一丝笑意,赞同道:“确实该改口喊姑爷了。”说完,她目光灼灼的凝视不远处大步前行,浑身散发着冰冷森然气息的定国公,嘴角的弧度一直往上翘。
突然,一袭银红锦袍的定国公谢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侧头,凌厉冷漠的视线投向她的小角落。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美丽容颜。
原来是小姑娘在偷瞧他,小姑娘见他发现了她的存在,还特意朝他眨了眨眼,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
定国公谢珩脚步一顿,煞气弥漫的双眸不自觉的软和了一丝,回头继续往大院走去,脑子却在想,小姑娘挺活泼的。
直到定国公的背影远去,姜柠宝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一旁的春喜兴奋的压低声音:“姑娘,奴婢刚数过了,一百零八抬聘礼,足足一百零八抬聘礼。”
“皇家下聘最高是一百二十八抬,谁不羡慕姑娘有福气。”春喜扬眉吐气,声音依旧激动,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姑娘之前被退亲,表现一直很淡定,还放话说要嫁定国公,春喜心里担心得不行,如今春喜却觉得姑娘有先见之明。
“好了,看完了,咱们回去吧,估计院子都堆满了聘礼。”
姜柠宝微微一笑,温软的声音透着一抹愉悦。
回到院子,一群浑身散发肃杀之气的黑衣亲卫和长宁伯府的下人都在她的院子里,白梅四人正仔细的对着清单清点。
姜柠宝一到院子,黑衣亲卫们齐刷刷朝她恭敬行礼。
“见过姜四小姐。”
“这是聘礼的清单,一式四份,这一份请姜四小姐收下。”一位黑衣亲卫拿出一张清单递上来。
姜柠宝含笑的点头,声音清脆悦耳:“辛苦各位了。”说完,她从黑衣亲卫的头领手中接过清单,交给春喜,示意她收好。
白梅四人的脸却微微变色,真没想到定国公这般细心,看来伯爷暗中交代截留一部分聘礼的任务,她们无法完成了。
姜柠宝只瞥了一眼,就明了四个婢女在想什么,心里冷笑一声,大伯还真是好样的,连定国公给的聘礼也敢垂涎。
等一抬抬的聘礼清点入库,黑衣亲们才离去,院子里恢复了平静。
姜柠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居高临下瞅着下方的白梅四人,不发一言,偌大的正屋分外安静,落针可闻。
压抑的气氛令白梅四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汗水悄悄湿了后背衣裳。
半晌,姜柠宝淡淡的吐出一句话。
“你们等下收拾一下物品,回正院去吧,我这里不需要吃里扒外的婢女。”
“是,姑娘。”
这话一出,白梅四人顿时万念俱灰,低垂着离开。
春喜一脸高兴,终于可以赶走白梅她们了,每天防着她们也是很累的。
“姑娘,咱们要从外头将人手带入府里吗,万一老夫人不同意怎办?”
“祖母会同意的。”姜柠宝双眸波光潋滟,有了定国公未婚妻这一层身份,利益至上的姜老夫人肯定不会驳斥她这个小小的要求。
以前她是谢景翊的未婚妻,姜老夫人只是高看一眼,待她并无不同,甚至还比不上大房的嫡出子女。
只因谢景翊是个挂名的世子,并未得到圣上的认可。
谁知道这里头会不会有变数。
定国公和谢景翊不是一个层次的,定国公府的主人只有定国公一个,他战功赫赫,位高权重,地位超然。
春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上满是笑容。
姜老夫人果然如姜柠宝所说的那样,立即同意了她的要求,这下整个院子都是自己人,春喜终于安心了许多。
同时来人告诉四姑娘,婚期定在五月初一。
距离成亲还有一个多月时间。
时间不长不短,正好有时间筹备婚礼。
赐婚圣旨刚下,定国公就亲自上门下聘,足足一百零八抬聘礼再次将姜柠宝变成了八卦热门人物。
原本冷静下来的杨舒清得知这个‘噩耗’,蓦地红了眼,一百零八抬聘礼,再想到自己的聘礼,杨舒清的双手握成拳越攥越紧,直到指甲嵌入了手心肉都没感觉到疼痛。
她好委屈,她好不甘心,明明重活一遍,一切都和上一世不一样,这一世她顺风顺水,人人称赞,还狠狠收拾了不少上辈子的仇人。
甚至上辈子权势滔天的宠妻男人谢景翊成了她的未婚夫,但她为何有种依旧比不过姜柠宝的感觉……
被杨舒清惦记的姜柠宝却窝在屋子里,伏在案桌上,美眸瞪着桌面上摊开的信笺,咬着笔杆,眉宇间满是纠结。
这情书到底该怎么写才能撩动国公爷的心?
从未谈过恋爱的姜柠宝愁死了。
第27章
眼看天色将暗,姜柠宝有点急了,突然灵光一闪,什么风花雪月,无病呻吟的情诗,统统被她抛之脑后,她执笔在信笺上飞快的写了起来。
古人大多喜欢含蓄委婉,但这封信简单直白,稍微有点……有点大胆,姜柠宝写的时候一气呵成,没啥感觉,等她在心底悄悄默念了一遍,顿觉面红耳赤,一股热气涌上脸颊,滚烫滚烫的,烧得厉害。
“就是感觉脸有点热。”
姜柠宝忍不住摸了一下有点发烫的脸颊,小声嘀咕了一句,精致柔美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柔美动人,令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她和定国公有了圣上赐婚,书信来往并不用特意忌讳,还可以促进未婚男女之间的感情交流,因此,有订了亲的男女喜欢互赠贴身饰品或者荷包香囊之类。
姜柠宝颇为喜欢纸上交流,可以大胆的放飞自我,某些对着定国公说不出口,倍觉羞耻的撩人情话,可以轻易在纸上写出来。
想了想,姜柠宝又在信笺上画了一颗心,信笺上的字迹清秀漂亮,不枉她在这个时代苦练了十年。
姜柠宝绞尽脑汁写信是有目的,她想要国公爷的回信,也喜欢这种私下的纸上交流,然后将两人来往的信笺收藏,等老了,可以拿出来回忆。
唯一纠结的是自称,如果直接用‘我’,感觉有点干巴巴的,最后想来想去,决定用‘侬’,这大越朝的女子大多会自称侬家。
姜柠宝觉得自称‘侬’听起来很有韵味。
有种你侬我侬的意思。
窗外头的天色暗了下来,屋内已经点上了烛火。
姜柠宝连忙将信笺上的墨水吹干,小心的折好装入一个精致的荷包里,招来春喜,将荷包交给她,轻咳一声,忽略砰砰直跳的心口,故作镇定的开口。
“春喜,派人将这荷包送去定国公府交给国公爷,记得一定要交给国公爷。”
“好的,姑娘。”
春喜恭敬的应了一声,心里却在嘀咕姑娘到底写了什么,不仅神神秘秘,还笑的那么开心,她将荷包收好就出屋子,在外头迅速找了个手脚麻利,办事稳妥的小厮去国公府送信。
夜幕降临,定国公府挂满了灯笼,赵管家笑眯眯来到定国公住的主院,交给黑衣亲卫一个漂亮精致的荷包。
“谢七,这是姜四小姐送的荷包,一定要交到国公爷手中。”
竟然是姜四小姐送的荷包,谢七闻言,眼里掠过一丝惊奇,他朝赵管家颔首,心里颇为激动的接过荷包,转身入主院主屋。
主屋烛火明亮,宛如白昼。
坐姿笔挺的国公爷在案桌上专心致志的翻阅折子,烛光映照出国公爷冷峻严肃的俊脸,手腕上光滑透亮的紫檀佛珠手串在烛光下仿佛有光芒闪过。
谢七见状,心里暗暗无语,国公爷都定了亲,有了未婚妻,竟然和以往一样,连放松一天都不愿意,定亲的当晚还在忙公事。
幸好姜四小姐是个热情主动的,不然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主子,姜四小姐送了一个荷包给您。”谢七恭敬的开口。
定国公谢珩一听是小姑娘送了荷包给他,翻阅折子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冷冰冰的俊脸,淡声道:“拿过来。”
谢七恭敬的将手中精致的荷包奉上。
定国公谢珩接过荷包放在手心,是个绣了一株白玉兰的精致荷包,绣工极好,里面似乎放了东西,定国公怔了一下,骨节分明的手拆开荷包,从里面拿出一张折好的散发着淡淡香气的信笺。
小姑娘写了信给他?
翻开信笺一看,定国公谢珩眼眸一缩,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全身倏然僵硬,面无表情的俊脸瞬间龟裂,拿着信笺的手抖了一下。
国公爷:
今日再见到您,侬家甚是欢喜,一想到您是侬家的未来夫君,心就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侬家感觉它生病了,病入膏肓,除了您,无药可救,国公爷,侬家明日可以上门求药吗?
记得一定要侬家回信。
您最爱的未婚妻柠宝
这小姑娘真是……真是不矜持。
定国公谢珩努力忽略热气上涌的俊脸,面无表情的想道,但脑子里却控制不住浮现出今日下聘时,小姑娘朝她眨眼俏皮一笑的模样,只觉自己心口砰砰直跳,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
谢七刚好瞅到主子手抖的一瞬间,瞪大眼睛,心里像被猫挠了一般,好想偷看姜四小姐在信里写了什么,让向来稳如泰山,冷冰冰的主子竟然失态了。
但他不敢。
看完信后,定国公谢珩鬼使神差的将这信笺放入案桌旁的一个空匣子里,莫名伸手按了一下心口,隐约感觉到扑通扑通狂跳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的心也生病了,跳得太快,有点不正常。
等他抚摸手腕的佛珠手串冷静下来后,想起小姑娘说要回信,定国公谢珩冷硬英俊的面上浮现一丝迟疑,半晌,他终于摊开信笺,执起狼毫点了墨,坐直身体,认真严肃的写回信。
在信笺写下言简意赅的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