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你怀中——扁平竹
时间:2018-11-02 09:13:59

  “你不喜欢宋阿姨的男朋友吗?”
  充其量这件事只能算是他们的家事,林稚这个外人是没有理由过问的。
  可宋如待她很好,她也希望她的未来,能交给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烟灰掉落,四周安静良久,只有耳边的风呼呼吹过。
  宋如的眼底染上一抹冷色:“他不好。”
  看到他这个样子,林稚突然有点想笑。
  宋衍的确是属于不善言辞那一挂的,连说人坏话都不会。
  只不过那个人男人再怎么不好,都是宋如喜欢的。
  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林稚也算是稍微摸透了些宋如的性子。
  她虽然活的随性,可骨子里还是带着倔的。
  仿佛是他们家人,特有的品性。
  不撞南墙不回头,就算撞了,也不愿意回头。
  宋衍好像,也是这样。
  或许等他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会比她还要不顾一切。
  两个人都沉默着。
  后来风更大了,林稚终于感觉到了冷。
  说话时,嘴边有白气呵出:“有点冷。”
  她说:“我先进屋了。”
  “恩。”
  林稚顿了片刻,又说:“抽烟不好。”
  话说完,她觉得自己有些多嘴:“那先挂了,晚安。”
  宋衍的视野里,少女推门进去,黑色的练功服之下,纤腰曲线明显。
  脑后的长发挽在一起,碎发自然垂落。
  白皙的天鹅颈,还有挺直的脊背。
  冷风之下,烟尾的光亮忽明忽灭。
  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缓缓关上的门后,宋衍才将视线收回。
  他摁灭烟头,回了房。
  房间里,电脑没关,屏幕泛着银白色的光。
  少女轻盈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她说,抽烟不好。
  宋衍拉开抽屉,将里面还剩下的几包烟全都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那就不抽了吧。
 
 
第17章 
  下雪那天,学校的学生都很亢奋。
  原本还在教室里安静的自习,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下雪了。
  雪在北方不少见,可是对于枯燥的学习生涯来说,初雪也算的上是一种解压的景致。
  方才还埋头写作业的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老师不在,就连课代表的话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的不行。
  齐宴放下笔,眉头皱着,刚准备开口。
  视线落在和他隔了一条走廊的林稚身上。
  迟盏举着手机给她看自己刚拍的照片,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她垂眸轻笑着,就连眼角都往下垂,像是月牙。
  齐宴心脏突然跳的有点快。
  缓慢的坐下。
  脸也跟着发热。
  算……算了。
  让他们闹一回吧。
  他低头写作业,始终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满脑子都是林稚刚才的那个笑容。
  干净纯粹,不含一丝杂质。
  就和她这个人一样。
  再有五天就是期末考了,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
  迟盏收拾好的东西转头和林稚说:“想好寒假晚要去哪玩了吗?”
  林稚笑着摇了摇头:“要上课。”
  迟盏一脸惊讶:“不是吧,放假了还补课,林稚,你要不要这么拼啊?”
  处境不同,心境自然也不同。
  林稚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只是笑着说:“努力才能成功啊。”
  迟盏瘪了下嘴:“那好吧。”
  雪虽然下的大,但也才刚下,所以路上积雪并不厚。
  林稚戴上围巾出去,寒风瑟瑟,夹杂着雨雪。
  她拉过外套的帽檐,戴上。
  最近一部韩剧大火,里面的女主说,初雪是用来告白的日子。
  于是学校里很多女生,都选了这个日子,来和自己喜欢的男生告白。
  光是这一路下去,林稚就遇见好几个捏着情书,神情紧张的女孩子了。
  经过拐角,出了教学楼。
  花坛旁边的小道上。
  林稚刚准备过去,看到面前的场景后,又默默将抬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李娜背对着林稚站着的,她的手里拿着一盒巧克力,头微低。
  而她面前被挡住去路的少年,正好是宋衍。
  校服拉链没拉,书包背带全都挂在左侧的肩膀上,双手揣着裤兜。
  看上去散漫且不经意。
  想到李娜曾经怂恿夏矜去和宋衍告白,还扬言要帮她追宋衍。
  林稚默默的摇了摇头。
  换了一条路离开。
  路边上有积雪,踩上去便是一个不深不浅的脚印。
  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齐宴喊她的名字:“林稚。”
  林稚停下脚步,回头。
  齐宴推着自行车过来,停在她身旁:“风这么大,我载你吧。”
  她笑了一下:“谢谢,不过不用,我就在前面的公交车站坐车,很近的。”
  她拒绝了,齐宴也没强求。
  只是推着车和她一起走着:“这次期末考,你有把握吗?”
  “还好,尽力就行。”
  “我看你化学好像偏的有点严重。”
  “恩,有点。”
  “对了。”齐宴突然停下,从书包里拿出一本资料递给她:“这个你可以看看。”
  林稚疑惑的接过:“这是什么?”
  “我勾的题型,结合往年考试综合出来的重点题。”
  她快速的翻了几页,每道题之下都有详细的解题思路和过程。
  又合上。
  她递还给他:“谢谢,不过我……”
  “没事。”齐宴不由分说的塞给她,“反正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你先拿回去看,不用急着还给我。”
  话说完,似乎是怕林稚再拒绝,他长腿一迈,跨上自行车:“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林稚愣愣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良久,才低声说了句:“明天见。”
  想了想,她还是把那本资料放进了书包里,只能明天去学校再还给她了。
  风雪似乎更大了。
  她将手放到嘴边,呵了口气。
  然后停在人行道,等红绿灯。
  身旁压过一道黑影,她抬眸,宋衍不知道何时过来的,就站在她身旁。
  眉眼沉着,似乎心情不大好。
  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情景,可能是结果不太如人意。
  “听我们班主任说,你们比我们要晚三天考试?”
  他直视前方,低恩一声。
  红灯转绿,林稚刚要往前走。
  一阵刺耳的鸣笛声。
  不等林稚反应过来,手腕一紧,视野也随着转换。
  少年的怀抱温暖踏实,甚至连冬装也掩盖不住的心跳,在她耳边。
  呼吸也跟着停滞了一瞬。
  片刻,她轻声道谢。
  然后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宋衍别开视线,神色有些微的不自然:“不用。”
  刚刚一辆电动车闯着红灯过去了,如果宋衍没有拉回她,可能就撞上了。
  行人开始沿着斑马线过去,宋衍和林稚,也一前一后的汇入人流。
  那天晚上,吃过饭以后,林稚看着窗外越积越厚的雪,终于没忍住。
  戴上帽子下去。
  蹲在那里,小心翼翼的用手去搓雪球。
  雪很凉,趁着冬风,更是带着寒意。
  她不时松开手,放到嘴边哈气,然后继续去搓。
  宋衍下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开始发热了,白皙如玉的手指,有些发红。
  感受到身旁有人来了,林稚抬头,正好对上宋衍的目光。
  他略微颔首:“在堆雪人?”
  林稚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在我们那,都看不到雪的。”
  她从前一直生活在南方,雪对她来说,简直是只存在于别人的口中,和电视里的东西。
  宋衍的视线从她被冻的通红的双手上移开,在她旁边蹲下:“雪球不是用搓的。”
  他随便抓了一把雪,捏了几下,然后在雪地里上下滚过。
  没一会儿,那雪球就变大了。
  林稚惊叹:“哇,真的耶。”
  她也学着他的样子去滚雪球。
  长发垂着,围巾里不小心压进去几缕,鼻头和脸颊被风吹的通红,像是打了过多的腮红。
  她笑起来的时候,好看的杏眼会弯成月牙。
  柔软的黑发上,落着几片雪花。
  离的这么近,宋衍甚至能看清楚雪花的形状。
  林稚已经堆好了一个雪人,她站起身,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给它围上。
  “好了。”
  宋衍眨了下眼,有片刻的恍然。
  急忙收回视线,在她看向自己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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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林稚已经准备睡下了,房门被人敲响。
  以为是吴妈,她疑惑的下床去开门,却看到宋衍站在门口,手上拿着一个笔记本。
  他递给她:“这里有很多不同的题型,你可以大致做一遍。”
  然后又说,“猜考题赌的是运气,没用。”
  意有所指一般。
  林稚伸手接过,翻开。
  里面的题目都是手写的,字迹清隽有力,力透纸背。
  她问:“是你自己写的吗?”
  沉默良久,他点了点头。
  林稚抿了下唇:“那……”
  不等她说完,宋衍就下了楼。
  只留下一句:“晚安。”
  他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楼梯转角,林稚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第18章 
  期末考结束以后,时间仿佛一下子就过的很快。
  宋如婚礼当天,只有一个伴娘和伴郎。
  那就是林稚和宋衍。
  或许是宋如和徐展两人都过了那个闹腾的年纪,再加上人也不怎么多,所以省去了很多个环节。
  从家里被接去酒店,林稚手上拿着捧花,穿了一条烟灰色的伴娘裙。
  是宋如亲自给她选的,吊带款,灯光之下,精致的锁骨越发深邃了些。
  白皙纤细的天鹅颈,抬首间而明晰的蝴蝶骨。
  这里来的人,她几乎都不认识。
  可能是怕她觉得无措,宋衍从始至终,都陪着她。
  今天的他和往日很不一样,剪裁得体的西装,暗蓝色的领结,额发梳至脑后,硬冷的眉骨一览无余。
  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少了些桀骜,更多的,是成熟和稳重。
  席间宾客,大多都相识。
  林稚问宋衍:“你不用去和他们打招呼吗?”
  宋衍摇头,没说话。
  林稚也没继续问下去了。
  总觉得,宋衍好像一直把自己关在他的小空间里,别人进不去,他也不出来。
  旁边传来调笑声。
  “这就是您的小儿子吧,和宋总您长的真像。”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笑意:“和他妈妈更像一点。”
  灯光明亮,林稚看见那个男人的正脸。
  斯文儒雅,轮廓深邃,眉眼间,和宋衍有几分相似。
  联想到那个人也姓宋,林稚下意识的去看宋衍,却见他不知何时垂了首。
  手里端着酒杯,食指紧紧抵着杯壁。
  手腕青筋,因为用力而变的明显。
  身旁有人窃窃私语:“旁边那个站着的,不就是宋致和杨初的儿子吗。”
  “长这么大了啊。”
  “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父母三岁就离婚了,现在各自重组了家庭,有儿有女,幸福的不行,谁还有心思来管他啊。”
  “过的不幸福也不会管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他们结婚就是……”
  酒杯碎掉的声响,让议论停止。
  香槟打湿了大理石地板,众人的视线移过来,宋衍已经开门出去了。
  往日挺直的背影,似乎有些微的改变,仿佛被某些无形的东西,压在上面。
  外面的风很大,林稚才刚出去,就冷的哆嗦。
  裸/露着的肌肤,直面寒风的侵袭。
  “宋衍。”她喊他的名字,声音因为寒冷而发着颤。
  宋衍皱眉,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这么冷的天你出来干嘛?”
  稳了稳情绪,轻声补了一句:“风大,会感冒的。”
  林稚摇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难怪她在宋衍家住了那么久,连他父母一面都没见过。
  现在看来,不光是她,就连宋衍,应该也很少见到他们。
  虽然经历不同,可她能理解他的感受。
  甚至于,她觉得,他应该比自己还要难受。
  最起码她知道,爸爸妈妈是爱她的。
  从前的十多年里,她也是在他们的爱和庇佑下生长。
  而宋衍。
  他似乎什么也没有。
  没有爱,连父母,也不属于他。
  她就这么一直陪他站着。
  直到阳台前的吊灯,被风吹的虚晃了一下。
  他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是光照不到的地方,眼底神色晦暗不清。
  林稚听到他说。
  “能不能……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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