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读过第一章 的时候,宋衍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呼吸平稳。
可能是做梦了,卷翘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他的眼皮很薄,白的近乎透明一般。
林稚刚想把书合上,放回去。
才动了一下,左手受到牵制。
她这才看到,自己的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宋衍的右手紧扣在了一起。
刚才的动作,让他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虽然没醒,可是握着她的手,却越发用力了一些。
林稚小心的坐回来。
安静的病房内,偶尔能听见冬风撞击窗子时发出的声音。
无奈的轻叹。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语调,却夹杂着从未有过的宠溺。
“我不走。”
会陪着你的。
第42章
一只手被他握着,林稚也没有抽离出来。
她小心翼翼的把椅子往病床边挪动,努力不发出声响。
冬日的阳光总是格外温暖。
林稚安静的看书。
病房内,偶尔能听见翻动书页的声音,还有宋衍逐渐变沉稳的呼吸声。
可能是睡的不太舒服,他下意识的往旁边靠了靠,离林稚更近了一些。
脸颊在她手臂上蹭过。
林稚垂下眼睫,看着他。
离的太近,甚至连他脸上的细小绒毛都能看见,皮肤很好,都看不见毛孔。
睫毛也很长。
她没忍住,轻轻碰了碰。
后者缓慢的睁开眼睛,深邃的双眸,安静看着她。
林稚有些自责:“我吵醒你了吗?”
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他的眼角有点红,湿漉漉的。
缓了一会,他坐起来。
“恩。”
“对不起啊,我……”
“喜欢我的睫毛?”
宋衍轻笑着问她。
林稚有一瞬的窘迫,没有说话。
宋衍扶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动作轻柔的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物品一样。
“我也喜欢。”
他低喃的开口。
“喜欢你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着,林稚靠在他怀里,甚至能闻到淡淡的药膏味道,夹杂着他独有的清冽气息。
莫名的安定。
有人敲了敲病房门。
“小衍?”
是沈母的声音。
林稚从宋衍怀里离开,过去开门。
沈母看到她还在,似乎有些意外:“小稚还没回去啊?”
林稚笑了笑:“马上就要走了。”
这会时间也不早了,她下午还有课。
“那正好,我开车过来了,可以顺路送你回学校。”
林稚下意识的就想拒绝,被沈母给打断,她看着宋衍:“小衍啊,你在医院安心养病,明天阿姨再来看你。”
宋衍点了点头:“恩。”
林稚看了眼宋衍:“那我先走了。”
宋衍没有说话,唇抿着,似乎不太高兴。
林稚想了一会,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抓了一把什么出来,走过去塞给他。
病房门打开又关上。
视线被隔绝,宋衍低头,摊开掌心。
上面安静的躺放着几颗彩色的糖果,还带着她的体温。
唇角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
还真把他当小孩子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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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含的状况并没有好多少,她妈妈忙着起诉,希望可以让那个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林稚也在忙学校的事,助教给她推荐了一个工作,一个舞台剧缺一个会跳舞的哑女,不需要有什么舞台剧经验,唯一的要求就是两个,长的好看,会跳舞。
她正好都符合。
酬劳挺可观的,而且还可以学习一下,增长下经验,林稚自然不会拒绝。
谢过助教以后,她买了点蔬菜回家。
晚餐是蔬菜沙拉。
香薰灯里是淡淡的茉莉山茶花香,林稚铺开瑜伽垫,做了半个小时的瑜伽后,进浴室洗澡。
她租住的地方不算大,一室一厅。
当初看中这个地方也是因为价格便宜,虽然位置有点偏僻,但环境还不错。
不过前几天房东联系她说,想将房租再涨五百,问她还要不要续租。
林稚只说想再考虑考虑。
宋如给她的卡被她放起来了,如果现在还回去的话,宋如肯定是不会要的,不过她也没想过要动里面的钱,等到时候自己工作了,再还给她就有理由了。
现在她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用奖学金和勤工俭学当私教攒来的,日子本来就过的有些拮据。
所以她不打算再续租。
吹干头发以后,她开了电脑,看了下租房信息。
选了几个觉得合适的地方,用本子记下地址和联系电话,想等改天有时间了再去看看。
深夜的时候,她被电话铃声吵醒。
睁着惺忪的睡眼去接电话。
那边是哭到抽噎的沈母,林稚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坐起身来安抚她:“沈伯母,您慢慢说,没事的。”
……
林稚穿上衣服出去打车,这个点很难打到车,等她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沈琰的伤口突然感染,高烧不止,医生说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还在输液。
沈母和沈父都在,病房里的灯亮的刺眼,
看见林稚了,沈母低头偷偷擦眼泪:“刚刚还在睡觉吧,是不是被阿姨吵醒了?”
林稚摇头:“没有。”
看到沈母这幅模样,她心里也很难受的。
“不会有事的。”她轻声安抚道,“沈琰一定会好起来的。”
沈母强撑起精神:“恩,你说的没错,我应该相信我儿子。”
医生护士在病房里进进出出,林稚就陪着沈母一起等在外面。
时间太晚,本来就是在熟睡中被叫醒。
安静了一会,她就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等到醒过来的时候,沈琰的高烧已经退了。
听护士说,他昨天晚上说了一晚上的梦话。
人在烧糊涂以后,是会说一些胡话。
沈母松了一口气,像是一根紧绷着的线突然松开,她看着林稚:“林稚,你应该也困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林稚摇头:“刚刚在外面睡了一会,现在已经不困了。”
护士听到她的名字,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她开门出去,正好碰见要给宋衍换药的护士。
后者看见病房里面的林稚了,不屑的轻嗤:“又换地方了。”
另外那个小护士一脸兴奋地告诉她:“612病房的那个警察病人,就是那个很帅的,他昨天晚上伤口感染,发了一晚上的高烧,还说了一小会的胡话,我听到了几个字。”
“说的什么?”
“林稚。”她一脸憧憬,“果然帅哥美女的神仙恋爱就是让人羡慕。”
小护士听到林稚的名字了,翻了个白眼。
刚想说些什么。
看见自己前面的病房门开了,穿着病号服的宋衍出现在走廊,一手举着输液袋,凝视着走廊尽头的病房,眼神有点冷。
深邃的眼瞳,眸光微压。
两个护士都被这眼神给吓住了,莫名的停下脚步。
负责照顾他的小护士深呼一口气,壮着胆子上前:“你怎么不在床上好好躺着,你的伤需要静养。”
眼神愈冷。
“洗手间。”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语调比这北城的冬日还冷,说完以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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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换药的时候,小护士敏感的察觉到,病房里的气氛有些不一样。
也没胆量像平时那样,磨磨蹭蹭的放慢动作,多欣赏会美色了。
换完药以后,她叮嘱了几句就立马开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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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怎么会不知道沈琰的感情,从小到大,他就正义感十足,帮过不少人。
可唯独对林稚不一样。
有一次舞蹈比赛,舞台出现故障,林稚不小心从上面跌下来,骨折了。
那会又正好是周末,堵车堵的救护车根本过不来,更别说开车去医院了。
是沈琰背着她去医院的。
正骨的时候,林稚忍着没吭声,倒是陪着她的沈琰,眼睛红红的,背对着她抹眼泪。
还一直问医生,以后会不会疼,还能跳舞吗。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以后,他才终于放心。
在林河夫妻赶来之前,他一直陪在林稚身边。
他很少哭的,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因为林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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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不是白活这么多个年头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林稚的心思。
从小到大,她都只拿沈琰当哥哥。
“小稚啊。”
林稚正在倒水,听到沈母的声音,诧异抬眸。
沈母拍了拍自己身侧的椅子:“过来坐。”
林稚听话的过去,把手里刚倒满热水的水杯递给她。
沈母看了她一会,伸手替她把垂落下来的那缕碎发挽在耳后,欣慰的笑了笑:“要是你妈妈能看见你现在的样子的话,一定很开心。”
林稚垂眸,没有说话。
“你妈妈她啊,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但是她是真的很爱你。”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变的这么优秀,一定会很开心的。”
话说完,她低头抹眼泪。
林稚心下不忍:“伯母,您……”
“没事没事。”沈母笑着憋回眼泪,“伯母就是高兴,我们林稚啊,终于长大了。”
沈琰喜欢谁是他自己的事,和她没关系,沈母现在希望的,就是林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这孩子苦了这么久,也该够了。
“伯母,您在这守了一晚上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小心别感冒了。”
“没事,我们家那臭小子要是不醒,我也睡不着啊。”她看了会时间,催促林稚,“大半夜把你吵醒,我这心里也怪难受的,时间也不早了,你忙你的去吧。”
林稚欲言又止:“可是……”
“哎呀,你还不放心我吗。去忙你的。”
林稚犹豫了一会,只得点点头:“您也记得早点回去休息。”
“知道了。”
林稚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去了宋衍的病房。
里面太安静了,半点声响也没听见,应该是睡着了。
她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害怕吵醒他。
许师傅嗓门大,隔着老远瞧见她了,喊道:“哟,你站在门外干嘛呢,不进去啊?”
林稚有一瞬的窘迫。
倒是许师傅,手里提着早点,大咧咧的推开病房门进去。
宋衍半坐着,输液管延伸进他的手背,隐于白色的胶布之下。
听到声响,他抬眸看过来,视线在林稚身上停留了一会,然后不动声色的挪开。
许师傅把他病床上的小桌子抽出来,将刚买的早点放上去:“还是热乎的,你和你小女朋友慢慢吃,我还得赶回去上班呢。”
他看了眼手表,顿时急了:“我先走了,待会迟到我全勤就没了。”
说完就急匆匆的开门出去。
他走了以后,病房内瞬时安静下来。
林稚走过去,把窗帘拉开。
最近的天气都挺好,有太阳。
“伤口还疼不疼?”
“还好。”
“嘴巴呢,今天的药水会苦吗?”
“还好。”
林稚点了点头:“昨天睡的怎么样?”
语气淡淡:“也还好。”
“没事就好。”
外面不时有家属和护士走动的声音传来,这会正好是最热闹的时候。
林稚把筷子掰开,递给他:“下午出院?”
“恩。”
宋衍没说话,低头默默吃饭。
林稚想了想:“我凌晨三点就过来了。”
宋衍的动作停下。
“沈琰伤口感染了,发了一晚上的高烧,沈伯母哭着给我打电话,所以我就过来了。”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因为这件事和我生气,如果是的话,我和你道歉。”
她的坦白让宋衍更加沉默。
他的确因为这件事难过,甚至于希望,那天晚上伤口感染的是自己,高烧不退的是自己。
他沉默的坐在那里,半晌不开口。
林稚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刚准备出去。
有人从身后紧紧的抱住她。
可能是因为输液的缘故,他的左手凉的像是刚握过冰块。
林稚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又自己拔针头了。
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
伴随着偶尔喉结吞咽的粗喘。
“我没有生气。”
他压低了声音,话尾恹恹的,“我是吃醋。”
喜欢了太久的东西,有一天突然属于自己了,任谁都会觉得慌乱,害怕她会突然离开。
他有过太多次被抛弃的经历,已经不想再体会了。
每一次,都像是在提醒他,你是一个多余的人,不管对谁来说,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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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稚握住他放在自己的腰间的手,指腹轻轻摩挲过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