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看来,这一次考完足够让宝儿死了心,安安心心再读两年书,就待在家里,若是闲着无事也可教教家里几个小的侄子学认字也是不错的。
但是宝儿信心十足,这让爷俩也感兴趣了几分。
第三日放榜时,天未亮,宝儿的三哥哥闻谷生便急急出了门,去看放榜结果了。
他来得早,此时刚张贴好,连印都还没干,边上也有许多人围着,有本人亲自来的,也有家人或家中仆从,他生得高大,站在人群中比寻常人高了一个头,很轻易地就看到榜上的内容。
闻谷生是不识字没错,但是他认得妹妹的名字,这还是闲着无聊跟妹妹学认字认的,排前面的就是好名次,闻谷生下意识地从后面开始找妹妹的名字。
找了好一会都没瞧见,虽说并不意外,到底心里沉了沉,心想宝儿不高兴了便买点糕点麦芽糖回去哄哄她。
旁边有个清秀学子被闻谷生遮住了身形看不见,他礼貌地推推他的背:“这位兄台,观你找了许久,可是落榜了?”
闻谷生被这么一说,也不知为何一口气梗上来,他妹妹才六岁,他妹妹聪明着呢,从小到大就是家中最聪明的,也是全村最聪明的,听到落榜这一词,他就不高兴了。
他瓮声瓮气怼了一句:“别挤,上榜了上榜了!”
他嗓门大,即使压低了声音,边上仍有许多人听见了。
周围的人诧异地看了过去,见一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身上没有半丝读书人的斯文之气,整个人粗狂大气极了。
有个小书童忍不住问道:“这位大哥,你叫什么名儿啊,可中了几名?”
闻谷生涨红了脸,还好他肤色深,没太看得出来,说出来的话哪能认输,他硬着头皮道:“不是我,是我妹妹闻子吟,她厉害着呢!”
“闻子吟?”
“可是那中了头名的?”
“你瞧瞧这个名字,是不是?”
一人手指着最上面那个名字,掩饰不住羡慕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注:其一、关于尺这个尺寸,是借鉴了唐朝时期的尺度,当时的一尺约莫等于30.7cm,也就是大约一米八多。(古代人长得矮居多,一米六一米七都是普遍,但是也有一些基因使然,天生长得高的。)
其二、关于货币的价值和购买能力,这里也是借鉴了盛唐时期的货币兑换比例,例如当时的一两银子约莫等于一贯铜板,一贯铜板便是一千文。一两银子按大米的购买能力计算,大约等于人民币两千多块到四千之间。
查了这个资料才发现,以前看的古穿文动不动就是千两银子万两银子的,简直是巨富了,这么写下去通货膨胀到爆炸的说。
科普一两银子价值人民币:清朝中晚期 150—220元左右;明朝中期 600—800元;北宋朝中期 600元—1300元(或1000—1800元);盛唐时期 2000—4000元。
其三、关于科举。这个作者查了一些相关资料,第一文中开始之前有宝贝说女扮男装,这个不大现实,因为科考制度是非常严格的,从头检查到位,是男是女瞒得住?为了不避免尴尬还是别干这种事的好。
古代科举史上也有那么一两个女性参与了科考,但是只考了童生,大约因为官场是都是男的,科举就是为了当官选拔的,再考下去考中了该给你什么官?这就尴尬了。
所以女生在天生除了身体素质以外并不比男生差,缺的只是社会的环境背景!
另外,作者也不想妥协,女扮男装意味着对男权妥协,即使是后来成就再大,不可否认的是,一开始便服从于男权的毒瘤之下了。
本文架空,但是文中的背景有许多参考了盛唐背景,风气也较为开化,没有像宋明清对女性的禁锢那么严重,女主在这个时候是最适合崛起的。
作者很啰嗦,还是觉得说明一下比较好,免得有小天使看不明白。
第76章 科举女状元之权倾天下
“闻子吟?这不是之前那个六岁的小女郎吗?”
“没搞错吧?她一个六岁的小娃娃,还是个女娃娃能考头名?”
“是不是, 看了便知!”
在场众人纷纷不敢相信, 议论纷纷, 然而无论怎么揉眼睛, 无论看几遍,最上面那个名字依然没有变化。
不只是众人不敢相信,早在前面别人道破他妹妹头名的时候,闻谷生就惊呆了,傻愣愣地视线上移,看着上面的熟悉的字有些不敢置信。
绕是刚才他硬着头皮不肯认输,倔着嘴说她妹妹上榜了, 他妹妹最棒, 最优秀, 但他心里其实是没什么底的,还准备放完话直接回去,省得在此给妹妹丢人,闻谷生觉得自己人生头一次这么惊喜。
正当他手足无措, 面红耳赤, 心里慌得很的时候,竟然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妹妹真的考中了!他年近六岁的宝儿,竟然力压一众大人,考上了头名!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闻谷生只觉得自个儿的眼睛都不会转了,傻傻地盯着最上面的名字回不过神来,就连在场众人的恭贺声都听不到了。
愣了半晌, 突然,他拨开人群,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往客栈跑了回去。
他要发泄这股突如其来的喜悦之情,满腔的激动不知道从何安放,让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倘若不是还有几分理智,闻谷生恨不得跳起来大声欢呼,告诉周围的百姓们,他妹妹县试过了,还考了头名!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他活了快二十年没有一天像今天这么高兴的,这是一出意外之喜,宝儿是他的骄傲,是他们一家人的骄傲!
闻谷生迈着长腿如同一阵龙卷风似的飞奔而过。
路上的行人对他投以看傻子的眼神,瞧瞧那年轻人满脸通红,眼睛都是红的,怪吓人的,一看就是不正常,还跑得飞快,这莫不是犯了什么事吧?
闻谷生才不管这些,他当真是高兴,要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阿爹和妹妹,这才是他眼中最紧要的事。
等闻谷生到了客栈,才发现,他们所在的客栈已经被人群包围了,还有人敲锣打鼓的,人人脸上都笑意连连,仿佛发生了什么大好事一般。
他停下脚步,挤了进去。
他的阿爹和妹妹赫然被包围在中间,众人围着父女俩高兴地恭贺,脸上表情既羡慕又感慨。
“大兄弟,你们家女郎好学识啊,这案首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考得的,别的不说,光是这两百名学子那都是苦读十年的才敢上场的。”
“可不是,人家读十年方才考县试,这咱们小案首可是才六岁啊,这才读几年书,真可谓是神童奇人也!”
“那还用说,咱们县令大人慧眼识珠,老早便说了小女郎聪慧过人,胆识不俗,还能有假?”
“闻兄果真是好福气!”
闻谷生一瞧这场景,到嘴的报喜给咽了下去,想来阿爹和妹妹他们早已知晓了。
他走上前去,将他妹妹一把抱起来,举得高高的,还转了几圈。
“宝儿,宝儿,你真是太棒了,咱家再没有比你更好的了!”
他高兴得不能自已,比起淡定的妹妹,他更像考中了那个,说话语速都有些颤抖。
“宝儿想要什么奖励,兄长都买给你!”
待闻子吟被赚得头晕眼花,忍不住伸出小爪子抓了抓他的头发,闻谷生方才讪讪地将妹妹放下,跟从没见过妹子一样,还认真端详了个遍。
“妹妹又漂亮又聪慧,还高中案首,将来也不知要便宜了谁!”他满脸不舍得,随口感叹道。
闻大郎看儿子那蠢样,忍不住伸脚踹了踹,“行了,瞧你那副样子!”
闻谷生才不屑跟阿爹争辩,说他蠢,自个儿还不是笑得跟个傻蛋一样,尤其是那张又黑又丑的老脸,啧,笑起来更丑了,还是妹妹好看,妹妹是他的!
众人皆是会心一笑,他们有说有笑的,客栈的店老板机灵,取了鞭炮来,噼里啪啦地声音在门口响起,围观的百姓皆自发地鼓起掌来,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凡。
晌午热闹了好一阵才过去,闻大郎带着儿女收拾东西,完了之后还准备去县城里热闹的街道逛一逛,好买点稀罕物件回去,给家里的老爹老娘和孩子娘以及几个小的孩子。
自打闻子吟得了案首的消息传来,客栈来往的人络绎不绝,连店老板都与有荣焉,还特意取消了他们的房费,说给未来的秀才公住,那是蓬荜生辉,哪还能收钱?
未来的秀才公倒是没说错,只要是县试得了案首的,即使不参加后面的府试院试,照常进学,依然稳稳能得秀才功名傍身。
闻家日后的各项赋税都能免了,这可是天大的一件好事,对农民来说最要紧的还是吃饱肚子,能够减免税务就能每顿多吃饱几分。
原本三人是买完东西准备当日下午便回去的,好告诉众人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但是县令那边又传来消息,傍晚要在府衙后院宴请上榜的学子。
这是历来的惯例,即使宝儿还小,身为案首也不能不参加,这是对主考官父母官的大不敬。
因此闻大郎让儿子在客栈等着,他特意买了两身新衣服,给自己和女儿打扮得齐齐整整的,牵着她的手前去参加。
闻大郎平生见过最大的官便是他爹了,村长。
见过地位最高的读书人也就宝儿学堂里的两个先生,因此他紧张兮兮的,生怕哪里做得不够好。
带着朝圣的心,闻大郎给门房递上请柬。
那门房看看了请柬,脸上露出亲切地笑容:“可是闻子吟父女二人?”
“正是。”闻大郎还是有些紧张,他悄悄在背后搓了搓手指,缓解了片刻的僵硬。
“哎哟,原来是案首家的,快快,请进。”
这个宴会原本是不允许带仆从或家人进去的,考虑到小案首年纪,门房也没阻止,任由父女二人进去。
他殷勤地给带了路,指着靠近最上面的那张桌子右手边的案几,“您二人便坐这吧,咱们县令大人过会就到,你们先吃点点心垫肚子。”
除了闻大郎略有些紧张之外,他手里牵着的宝儿是半点不紧张的。
只见那六岁小女郎举止优雅认真跟侍者道了谢,拉着父亲坐在案几后的小凳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水,给父亲倒了一杯,而后自己倒了一杯,待润了嘴方放下。
那侍者冷眼瞧着,这小案首的一举一动半点不似农户人家女儿,倒像是贵族人家教养出来的,小小年纪不慌不忙端的是姿态得体。
他作为县令府的门房侍者来来回回见过的人无数,没几个叫他印象这么深刻的,若是长此以往怕是前途无量啊。
他心里边感叹边走,人都到得差不多了,该通知他们大人出来了。
他走到前院书房轻轻敲了两下门,嘴里恭声道:“大人,人都到齐了。”
“哦?那六岁案首如何?”屋里传来男子浑厚低沉的声音。
“属下瞧着不错,寻常男子多不及矣!”
他听了哈哈大笑,打开门,对着来不及掩饰赞赏表情的侍者说道:“难得见你如此夸赞,我去看看。”
这县令姓王,来自京城,在农山县多年,在位几年间,农山县人口和百姓生活都往上提了几分,在百姓们眼里是个能干实事的好官。
但有一点,农山县的科考历来不理想,先说会试,几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杀入会试的,再说这童生试,童生试分为县试、府试、院试三个阶段,等这三个阶段都过了,方可得秀才功名。
而他接近十万之众的县,一年也是出不了几个秀才,凡是过了县试,再和其他地方学子一块考府试院试时,总是不如别人多矣。
本朝是举人功名方有做官的机会,但是即使如此,也不是百分百做官,多为芝麻小官小吏的候补官员,若是在人口繁多的地界,不定能轮到。
但每个县其治下有多少举人,多少秀才,在一定程度上关乎到了县令的政绩,若是你所属之县人才凋零,会给上面一些错觉,那就是这个县令没能力,所以培养不出人才出来。
这一直是王县令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头,农山县在他来之前,甚至不一定每年都有科考。
还是这几年他逐渐发展起来,百姓们生活好了,才有余钱给这些孩子读书识字,但到底是发展时间过短,不及那些有名的科考县市底蕴深厚。
这一次的案首,王县令在点名的时候,是犹豫了许久的。
让他顾忌的不仅是案首的年龄,更是她的性别。
但他思前想后,索性这一两百号的考生没一个能及得上这六岁女郎的文采,与其选一个与外界毫无竞争力的,不如放手一搏。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案首若是去参加府试院试,定然能名列其中,即使不是拔得头筹,也不会名落孙山!
前院的书房离着宴请的院子不算远,走半刻钟便到了。
“王县令。”
“县令大人好,学生久仰大人许久。”
那些眼尖的学子们见了人纷纷迎了上去,满嘴的好话。
王县令露出官方式微笑,一一打过招呼,“好好好,坐下来,我们慢慢叙。”
他其实对这些言语献媚急着拍马屁的人毫无好感,反倒是那些安静坐着的更得他几分高看。
他走进来,一眼就看了最上首的那一对父女。
闻大郎见县令走过去,忙起身附身行了礼,闻大郎作为最基层的平民百姓,见了父母官本能的紧张和崇敬,王县令抬手制止了他,“这位大兄弟,不必客气,今日宴客都做寻常人看,你我无阶级之分。”
他实现转向一旁的小女郎,那孩子生得眉眼精致,肤色白皙,周身从容不迫的气质,让他好感倍增。
他点点头,目光和煦:“小案首,今年府试可要参加?”
闻子吟点头。
“可有把握?”
再点头。
这小女娃娃冷淡极了,不慌不怕更不巴结着点,王县令也不知被戳中了哪一点,忽而畅快的朗笑出声。
“好好好,若有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王县令当年也是一个进士出身,他学识不凡有经验,能得他这么一句话,在场学子多少人暗戳戳羡慕嫉妒那女娃娃了。
紧接着便吃吃喝喝,闻子吟喝的果汁,她爹代她喝酒跟县令跟其他学子干杯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