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迦宁指尖冰凉,不过因为他牵着她的手,温暖了些。
她是忽然想起来的,订婚期限还没有想过,趁着四下无人,自然是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你觉得订婚的期限,要多久才好?解除婚约的时候,是由你提起,还是我来提出?”
没想到,她竟然在想这件事。
霍澜庭眸光顿沉,其实这个问题,他还没有想过。
不仅没有想过,他甚至为她这个问题赶到一丝丝的不快,虽然是合作,假意订婚,但是她一直喜欢他,还想为他摒除门第之见,最近还开了学校,为此真是很难得了。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别开了眼去:“你觉得多久合适?”
做人么,要懂得知足。
她已经得了好处,总不能什么事都由她说的算了,想来,还是要尊重他的意见,横竖早点晚点,她都没有什么意见。
这么一想,当然是低低的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想解除,我听你的就是。”
这口气听在他耳中,略显幽怨。
霍澜庭回眸看着她,银白的月光淡淡照在地面,徐迦宁侧颜娇美,她说这话似有不甘,他心中更软,以为她是担心他不喜欢她很快解除婚约,自然多了几分怜惜。
“放心,此事从长计议,以后再说。”
从长计议,以后再说,徐迦宁摸不准他此刻什么心态,也应了声好,才要走开,想起他之前说忽然想起的事,连忙又问起他来。
霍澜庭握紧了她的手,举了她面前来,让她看着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之前,我与你说的,你记住了吗?不仅是苏谨霖,别人也不行,不能随便有亲密动作。”
她今个才惩治了苏谨霖,底气足得很,嗯了声:“记得了,放心。”
霍澜庭脑海当中,又闪过顾君行的那身青衫:“还有,你那个前夫,也不能再亲近半分,既然订婚了,那你我当遵守约定,彼此忠诚。”
徐迦宁点头:“好。”
他晃了下二人交握着的手:“这样不行。”
她继续点头:“嗯。”
他放开她手,又来握她手腕:“这样也不行。”
她耐着性子,继续点头。
霍澜庭放开她手腕,又扶住了她的手臂:“这样呢?”
她乖巧答道:“不可以。”
他上前扶住她双肩,她手一挥立即将他推开:“我知道,这也不可以。”
他总算满意,心中稍微舒坦了些:“你记得就好,走吧。”
徐迦宁未动,上前来牵他的手:“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你呢,如果有别的女孩子,想牵你的手,怎么讲?”
不知道为什么,见她计较,他心中一动,登时笑了:“放心,不会有那样的机会给别人。”
她过来挽住他的手臂,扬着脸:“这样呢?”
他手臂一抽,立即从她怀里挣脱:“当然也不可以。”
徐迦宁想了下,上前一步,两手环过他的腰身,埋首在他的肩头,蹭了一蹭他身上温暖,最后呵了口冷气出来,轻声问他:“这样呢?”
这一次,他没有抽身出去,反而两臂拥住了她腰身,将她整个人都拥在了怀里。
软香在怀,霍澜庭不等她不耐烦再开口问,已是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说道:“既已抱了你,那不会再抱别个,放心。”
徐迦宁莫名想笑,推开了他来,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
她走开几步,听着背后没有动静,又转身过来。
霍澜庭站在原处,没有动。
她看着他,站住了等他:“走啊!”
他依旧未动,看着她目光沉沉:“我不喜欢被人这么轻易地推开……”
这都几点了,徐迦宁今个心情好,不与他计较:“我还不喜欢等人呢!”
说着,往回走了几步,到他面前,主动去牵住了他的手,直往前走去:“走吧,准未婚夫朋友。”
他闻言勾唇,跟着她脚步向前。
二人进了一楼客厅当中,明软正在楼下闹着脾气,沙发上面放着好几本相册,有几本都摊开放着的。苏谨言正在她面前,轻言细语地哄着她。
一回头看见徐迦宁回来了,明软的眼泪就掉落下来了:“妮妮,你可回来了,你说他们把你的照片都弄哪里去了?我怎么找不到,相册里只有你小时候的,你照片呢,我都忘了……忘了你以前什么样子了……”
徐迦宁立即上前,张臂拥住了她:“妈……”
明软闹起脾气来,跟个孩子一样,眼泪颗颗滚落,还直跺着脚:“你帮我找找,我怎么找不到,我是不是又生病了,我怎么什么都找不到……”
十几年都是空白,苏家当然没有她的照片。
徐迦宁心中叹息,只管哄着她,扶着她坐下,好在没多一会儿,苏守信回来了。
明软有了新的撒娇对象,扑奔着他就去了。
苏谨言收拾着相册,放了一起,霍澜庭走了过来,见徐迦宁脸有忧色,站了她的面前。
她向右一步,想要错身,他也动了一动,再次拦住了她。
这个时候,她哪有什么心情胡闹,站住了,无力地看向他:“让开。”
他略一思索,也看着她:“苏夫人这病,我略有所闻,她若是沉浸在混乱的记忆当中,那不如给她重新建造一个过去,利用催眠,给她一个完美的记忆。”
催眠?
那是什么?
不过不管是什么,他这话的意思,是可以篡改过去的记忆?
不仅是徐迦宁欣喜若狂,苏谨言也转身走了过来。
“仔细说说!”
第80章 妮子的心跳
霍澜庭仔细想了下,定神道:“我并不专业,得问下朋友,催眠一个成年人的成功率有限,并且,篡改记忆这种事还不知道有多少把握,从医学角度上面,其实是催眠师给予被催眠者一种心理暗示,如果被催眠者接受这个暗示,那么记忆将被覆盖,是这样的。”
听她这么说了,苏谨言站了起来:“你朋友是哪个医院的,立即联系一下。”
霍澜庭看着他,坦然道:“他才回国,我先联系一下,方便的时候再联系,先咨询下。”
苏谨言唇边还有淤青,下颌上都是胡茬。
过来与他握手:“还未来得及恭喜一句,欢迎霍少成功掌控市场走向,你这批药来的真是时候,佩服佩服。”
霍澜庭轻勾着唇,与之握手:“哪里哪里。”
徐迦宁见他们客套起来,又问了关于催眠的事情,霍澜庭目光浅浅,只说先约了朋友见面再说,毕竟他朋友比较专业,更放心一点。
她也就不问了,上楼去拿衣服。
不多一会儿,穿了风衣再下楼时候,二人还说着药品批号的事情,苏谨言做事还是旧时手腕,自然落后一筹,好在他及时改变了医院药单路线,有□□批号亲准保驾护航,没什么大伤。
他是商人,重利益。
这些日子,被霍家分走的市场流动较多,他转身投了些房地产,及时抽身还好。
时间不早了,霍澜庭和徐迦宁一起离开,去了同方医院。
到了医院,一同下车,二人走进医院大厅,才要上楼,一个小护士眼尖地看见了霍澜庭,立即跑了过来:“霍少刚才……”
话未说完,看见徐迦宁了,一句话咽回去一半。
徐迦宁当即回眸,看着小护士目光灼灼:“说呀,什么事吞吞吐吐的?我在不方便说的话?”
霍澜庭也看向那护士:“什么事?刚才怎么了?”
小护士直咬自己的舌头,眼睛一转,立即改口:“不好意思霍少,我一时忘了叫什么名字了,刚才有个小姐过来找您,说是您的朋友。”
徐迦宁早就猜到了几分,在旁默不作声。
霍澜庭开了这个医院之后,不少同学朋友亲属都找过他,他也没太在意:“人呢?”
小护士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才走,说是有空再来。”
他嗯了声,牵了徐迦宁的手上楼。
小护士在后面看着他们,不由叹息,刚才来找霍少的女人,看起来二十多岁,很漂亮,穿着时尚,还满口飚外语,一口一个澜庭,看着关系不浅。
却不知,是他什么人。
上了楼了,徐迦宁立即摔开了霍澜庭的手,他立即察觉到了她的小情绪,快走两步,倒转过来拦住了她。
两个人都站住了,霍澜庭低眸看着她,不明所以:“怎么?”
徐迦宁微扬着脸,目光冰冷:“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小护士话说半截,分明是顾忌我在场有所隐瞒,当着我的面不方便说的话,能有什么,说是一个忘了名姓的小姐过来找你,是你的朋友,如果只是朋友,那没有必要隐瞒。看这样子,倒像是相好的了!”
不知怎的,看见她突然炸毛发脾气的模样,他心中竟隐隐地欢喜。
蓦地失笑,霍澜庭直看着她,上前来拉她的手:“哪有什么相好的?”
她一手拂开:“我不喜欢刚才那个小护士看着我的眼神,她竟然在可怜我,来找你的一定是位漂亮小姐,而且与你关系匪浅。我们既是合作,那不得隐瞒,如果有,麻烦你现在就告诉我,至少我有知情权。”
他哭笑不得:“回国之后,就忙着做事,如果有这样的人存在,那我干什么还要去找你?”
徐迦宁不与他纷争:“好,那你现在说没有,我信你,一旦订婚了,那时候再出现什么相好的,来我面前惹我不快,那别怪我不给你留脸面。”
她好凶!
不过凶得很可爱。
她很在意他,他很高兴。
霍澜庭连连点头,上前牵住她手,这一次不由分说一直将人带到了特护病房去了。
霍家老太太刚好睡醒,二人到了跟前,他立即将徐迦宁往前推了推:“妈,苏家已经答应我们的婚事了,一切从简,不如就会订婚,看看,以后,这就是您儿媳妇了。”
老太太眉眼间,都是笑意,拉过徐迦宁的手,一起说着话。
徐迦宁脸色早就缓了过来,她最会哄着老人说话了,跟霍家老太太简直相见恨晚,这老太太还给她讲些霍澜庭的趣事,直说着这两天要好好养身体,好参加儿子的订婚宴。
徐迦宁当然安抚着她,让她好好将养。
坐了一会儿,二人才离开。
霍澜庭开车送她回碧情园,到了门口,老远就停了车,慢步下车,时间还早,一起在街头漫步。秋风微凉,徐迦宁两手都在口袋当中,二人并肩而行。
脚步不快,霍澜庭想起她发脾气的模样,不由失笑:“就那么在意,那个什么都不存在的相好?”
徐迦宁看着碧情园前面停了一辆可疑的车辆,由门口的高照灯灯光能看见,车里似有两个人影,她漫不经心地向前走着,实话实说:“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怜悯我。”
不等二人上前,车门一开,碧情园门口的轿车上面,下来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的身形高大,看不清面目,女的一身洋裙,随着她绕过轿车走到男人面前来,裙子裙摆飞旋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灯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是苏婉。
很快,她投入男人怀中,伸手揽住了他的颈子。
紧接着,男人低头,二人影子交叠,不远处的这两个人开始互相啃了起来,男人拥着苏婉,暗夜当中只见他们越靠越近,甚至还听见了一声叮咛。
徐迦宁怔怔看着他们,正要细看,眼前一片漆黑。
霍澜庭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让她看。他的声音就在耳边轻轻呢喃着,嗓音略哑:“别看。”
说着一把扣过她的肩头,将她转了回来,面对着他了。
片刻之后,苏婉和那个男人轻轻分开,走了两步,还回头来了一个飞吻,男人随后上车启动车子,立即掉头转了过来。
霍澜庭拥着徐迦宁侧身避过,很快,这辆别克轿车从二人身边疾驰而过。
碧情园的门口,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夜风徐徐,徐迦宁靠得近了些,似乎能听见男人的心跳声,他放开她了,定定看着她,在昏暗的灯光下面扶住了她的双肩。
“苏婉最近和沈家人走的比较近,她向来功利心都强,你离她远一些。”
那一幕像刻在了脑海当中似地,徐迦宁即使没太看清,耳朵也有点热,有点控制不住的什么令人烦躁。
烦躁得不想让人靠近。
她站稳了身体,后退一步才看向他:“有功利心没什么不对,总不能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都新时代了,自然要想的开,正所谓拿得起,放的下,那才自在。”
她这番话说出口,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明明是一件与他无干的事,但是他听在耳中,登时失笑。
的确,新时代了。
女人有功利心才能发展自己的事业,徐迦宁若多有心计,才能更独立。
他上前一步,可不等他再有动作,徐迦宁一手向前,抵在了他的胸前。
她耳朵还热着,不过脸上还那么的冷静:“订婚期间,我会遵守约定,无人适当保持距离,我们是合作关系,适当的亲密可以,但也不能逾越。”
他目光沉沉,终究说了声好。
徐迦宁想了下,依旧不让他上前:“那就这样,我回去了,不必送了。”
霍澜庭以为她还有什么话要说,结果她转身就走,他不紧不慢地跟了她身后,自然要送:“我送你。”
她头也不回:“不必。”
他就在她身后,不知道她突然这是怎么了,让她这么回去还不放心,两手插了口袋里,还是慢步跟了她去,一路上她都没有回头,他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目光浅浅。
到了东园,徐迦宁上了石阶了,这才回头。
他站住了,无声对她摆了摆手,示意让她进去。
她撩着耳边的碎发,耳边似乎清凉了些,没那么热了。站在石阶上面看了他片刻,这才进了客厅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