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球跑——姀锡
时间:2018-11-03 12:21:24

  石冉压根没有勇气多问,从上的士起,眼泪就掉个不停,攥着手机的手一直在抖,司机见她这幅模样,吓了一大跳,期间还一直不断安抚着:“姑娘,生老病死是世间常事儿,看开点儿,啊···”
  安慰完,见对方整个人处在恍惚的状态,好似压根没听进去,司机叹了一口气,一脚油门踩到了底,飞速将人送到了医院。
  赶到急诊室的时候,石爸石母,包括陆妈妈全都来了,全部都守在手术室外面,一见到石冉赶来,石母就红着眼朝她扑了过来,道:“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现在才过来?”
  石母边喊边哭,之前那惊恐的画面,不断在眼前闪现,即便是到了现在,依然心有余悸,石母方寸大乱,立马抱着石冉抱头痛哭了起来。
  石冉扶着墙壁,一见到石母这幅模样,又见石母身上沾了血迹,就觉得双脚阵阵发软,只觉得连往前再迈出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了,好半晌,只紧紧揪着石母的衣服,强自咬牙忍着没有往下滑,抖着唇一字一句道:“妈,糯糯···糯糯到底怎么样了?”
  石母见石冉一脸面色惨白,心中不忍,只将人搂在怀里,道:“糯糯,糯糯他——”
  还没来得及说完,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从里推开了。
  石冉立马冲了过去,石母、石爸,陆妈妈全都围了过去,不多时,手术车被从里面推出来了,只见手术车上背着趴着一个人,长长的,是个大人,脖子上安了固定器,手臂被吊着,整个人犹如木乃伊似的,被白布及机械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陆妈妈立马上前扶着手术车,哭着喊道:“三儿,三儿····”
  石母立马红着眼,问大夫道:“大夫,大夫,陆然没事儿吧,要不要紧,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大夫去了口罩,冲石母淡淡笑着道:“放心,没有生命危险,就是肋骨断了三根,肩胛骨粉碎性骨折,需要静养三个月,现在打了麻药,过几个小时就醒了,所幸没有错位,所幸重物坠落的位置还好,要是再偏几公分,伤了脊椎就麻烦了,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整个背部皮肉擦伤的厉害,缝合了一百多针,倒时候上药可能会有些麻烦···”
  大夫说明完,便让护士将病人推进了病房。
  石冉跟在手术车后一路追到了手术室,脑子里晕乎乎的,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陆然受伤了。
  到了病房后,筱筱正好从隔壁病房出来,指着病房里的人冲石冉道:“糯糯没事儿,就是额头擦伤了,被吓着了,现如今上了药,睡着了,醒了后就可以出院了···”又问:“陆然没事儿吧?”
  之前,石母联系不到石冉,急得都将电话打到她这会儿来了,仇筱赶过来时,见人都进了手术室了,又见石母身上沾着血迹,一口一个会不会死啊,仇筱吓得心都差点没从嗓子眼跳了出来。
  石冉这才清清楚楚的弄清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客厅的那盏欧式大灯掉了下来,差点砸到了糯糯身上,被陆然挡住了。
  那盏灯,曾经是石冉跟石妈妈一起亲自到灯具市场给挑选的,有多重,石冉是知道的,安装那会儿,石冉还曾笑着开玩笑道,要是掉了下来,准定将人给活生生的砸死,石母骂她乌鸦嘴,安装时特意让装修公司装稳妥了的,除此以外,每年家里都会请人来检修的,没想到,曾经的玩笑话,真的应验了。
  还应验到了陆然身上。
 
 
第103章 
  仇筱正在张罗酒店开业的事宜,忙得两脚不沾地,陪了石冉半个小时就一连着接了十多个电话,石冉就将仇筱轰了回去,仇筱也不客气,摸了摸糯糯的小脸,又低头往糯糯额头上亲了一口,冲石冉道:“晚上我再来。”
  仇筱走后,石冉一直守在了糯糯这边。
  糯糯额头上贴着白纱步,左脸上被蹭在地板上蹭出了几块青紫色的瘀伤,由此可以想象得到,撞击力究竟有多大,他都伤成这样了,石冉简直难以想象,挡在他身上的人伤成了啥样。
  断了三根肋骨,肩胛骨粉碎性骨折,缝了一百多针,石冉唯一能够像想象的,就是一大片血肉模糊的画面。
  灯具从三楼坠落,能有几秒的时间,一百多斤的重量,以那么快的速度砸下来,若是砸中了要害,怕是……
  说一句粉身碎骨也不夸张罢。
  即便现如今人没事了,没有生命危险,石冉的手依旧有些抖,只紧紧握住糯糯的手,趴在病床上,有些没有勇气过去。
  直到天快黑了,石母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冲石冉道:“糯糯还没醒吗?应该是睡着了,医生说他没什么大碍,可以出院了,过两天再来复查一下就好了。”
  顿了顿,又道:“陆然就在隔壁,你也不去看人家一眼,真是铁石心肠,真为人陆然不值,哼。”
  石母白了石冉一眼。
  石冉这才抬起头来,问了问萌萌,得知萌萌在家由秋婶看着,想了想,这才道:“妈,你们还是先将糯糯送回去吧。”顿了顿,又道:“陆伯母也还在吧,妈,你顺便让老爸送陆伯母先回去吧,你们都回去,今天都累了一天了,陆然那里,我去守着就是了……”
  石母这才有些欣慰道:“你哪里会照顾人,妈跟你一起守着。”
  石冉摸了摸糯糯的小脸,道:“我还有些不大放心糯糯。”
  石母顿了顿,这才道:“好吧,我让你爸来抱糯糯回家。”
  说着,出去喊人,没一会儿,石爸进来了,轻手轻脚的将糯糯抱了起来,将所有人送了回去。
  ***
  众人走后,石冉站在门外透过透明的玻璃往里看了一阵,只呼出一口气,这才缓缓推门而入。
  房间里的窗帘拉上了,只在墙头上留了一盏壁灯,显得有些暗,透过昏暗的灯光,看到病房不大,里头只摆放了一张床位,跟隔壁病房的摆设一模一样,只是,一推开门,这间病房里就传来浓重的消毒水及药品的味道,有些刺鼻。
  病床一旁也架起了打点滴的支架,旁边的小桌子上摆放了小半桌子整整齐齐的药盒及纱布,整个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及沉重,而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躺着那个身影,姿势跟从手术室出来时一模一样,微微趴在那里,显得有些虚弱及难受,因为背对着,一直看不到对方的脸。
  房间里静得连根针掉落的声音放佛都能听到。
  石冉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绕过床尾,来到了病床的另外一侧,这才看到他双目紧闭,脸苍白而虚弱,似乎因为脱水,薄薄的嘴唇上起了一层壳,看上去有些狼狈及虚弱,许是因为伤口难受,即便是昏睡着,眉头也淡淡的蹙着。
  石冉伸出指腹往那蹙起的眉心上轻轻地抚过。
  只见对方的眉头忽而紧紧蹙起,不多时,渐渐舒缓了,眉头皱起的皮肤伸展开了。
  石冉见了,心下微酸。
  自重逢后这大半年,两人仿佛永远在针尖对麦芒,谁都没放过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相处过,不是他冷嘲热讽,就是她熟视无睹,曾经相爱得有多深,如今,就伤害得有多深。
  他们所有的性格及缺点,在这一次次博弈中,全部展露无遗。
  这才知道,原来的双方能够在一起那么久,是多么的不容易。
  她甚至难以想象,这样两个完全不同性格的人,以前究竟是怎样走在一起的。
  这也是相遇这大半年以来,第一次如此认真仔细的打量过对方的眉眼,不到四年的时间,脸还是原来那张脸,可是浑身上下的气质却大相径庭,变得更加冷漠及更加刻薄了,轻轻抚着他的眉眼,石冉总觉得下一秒,对方就能睁开眼,投给她一道嘲讽的冷笑。
  纵使他现如今对她态度温和了,甚至还美名其曰说要“追求”她,可是,表面如何温和松软,石冉却一直知道,温和的表面下永远藏匿着她无法掌控的强势与霸道,以至于,令石冉无数次的质疑,两人究竟适不适合。
  所以,石冉想要出去相亲,想要出去认识不同的男人,她想要重新找回真正的自己,及找到一个完全不同于陆然的男人,试着相处看看,究竟是怎样的感觉,可是,兜兜转转,才发现,无论跟谁,好像始终都投入不了。
  尤其,看到,他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的那一刻,石冉整颗心都没了知觉。
  一整个下午,恍恍惚惚,脑海中不断重复着想象,她仿佛亲眼目睹了那一幕,大灯坠落,血肉模糊,并没有因为受伤的不是糯糯而感到松了一口气,反而,竟然觉得心中的山倒下了似的,有种无处依靠的感觉,唯有重新回到了这里,心才会落到实处。
  这一刻,或许,真的不能自欺欺人了。
  ***
  对方全身哪哪都是伤口,石冉压根不敢触碰一下,就这样坐在病床前,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脸,静静的看了半个小时,直到手脚都快麻了,这才缓缓起了身,去洗手间倒了一杯水过来,然后,剪了一小截白色的纱布,用水浸湿了,然后,捏着纱布一角轻轻地往他嘴唇上擦拭着。
  嘴巴都起壳了。
  纱布一凑过去,上面的水就被吸干了。
  石冉用纱布擦拭了一遍,末了,又伸着指尖凑到唇边将多余的水渍轻轻地擦掉了,正要收回手指时,眼睛微抬,就见对方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正静静地看着她。
 
 
第104章 
  石冉也静静的看着对方,两人默默的对视着。
  过了好一阵,石冉率先挪开了的目光,继续着手上的事儿,用手指将他嘴上的水渍全都擦干了,随即起身,将手中的水杯及纱布放到了桌子上。
  怎知,才刚起身,就听到从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呻、吟声,石冉一愣,一回头,只见陆然挣扎要起,然而,下一秒,却疼得立马跌回了病床上。
  疼得五官微微扭曲了,额头都冒了汗。
  石冉立马过去扶了一把,道:“你……你别动,乖乖躺着。”
  顿了顿,只提起被子替他捋了捋,见他疼得难受,又不知该如何做才能减轻他的痛苦,只得静静的坐在一旁,生生的看着,过了好一阵,见对方疼痛缓解了,石冉这才重新拧干了纱布,替他擦了擦汗,道:“你背后的肋骨断了三根,肩胛骨粉碎性骨折,背后还缝了一百多针,刚缝完针,麻药效果才刚退掉,现在别动,就这样躺着,得静养几个月,现在先医院住着,前几天可能会有些痛苦,过了半个月就会好些了……”
  石冉一边替他擦汗,一边絮絮叨叨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是哪里不舒服可以暂时先跟我讲,我去叫护士进来。”
  顿了顿,见对方嘴唇蠕动了下,似乎想问些什么,又实在没什么力气,石冉想了想,道:“糯糯没什么事儿,你放心,就额头擦伤了下,我爸妈还有你妈在这里守了一整个下午,都累了,我现在已经让他们都回去了,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喝水,一会儿秋婶会送饭过来。”
  听到石冉这样说着,陆然嘴角微微抿着,再也没有其他疑问及担忧了。
  只是,许是,自从重逢以来,两人还从来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相处过,她也从来没有对他这般和颜悦色过,不多时,陆然只彻底安静了下来,静静地趴在病床上,听着她絮絮叨叨,双眼一直紧紧盯着她,她起身,她放东西,她过来给他掖被子,伸手探他额头上的温度,问他饿不饿,渴不渴。
  陆然浑身上下疼的没有一丝知觉了,只觉得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呢,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脖子、手臂被架住了,但凡动一下,全身就撕心裂肺的疼,可是,即便如此,依然咬牙忍着,她的身影到了哪儿,他的目光就一直紧锁到了哪儿,好像她随时随地会消失不见了似的。
  ***
  整个病房里静悄悄地,再无一人开口说话,却难得有股静谧的味道在其中,过了好一会儿,陆然见她拎着个热水瓶出去了,陆然皱眉,等了等,等了又等,等了好一会儿仍然不见回,陆然微微抿着嘴,过了片刻,只用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胳膊撑在病床上,试着缓缓地撑起来,哪知,刚咬牙撑起来一点儿,就听到一道微微温怒的喝斥声从门口响了起来,道:“你在干什么?”
  陆然手臂一顿,顿时就被吓得又重新跌回了病床上。
  石冉拎着热水瓶重新立在床沿,居高临下的看着陆然道:“都说了,别乱动,要是移位了怎么办?”
  陆然一时悻悻的,只将脸埋在了枕头上,过了好半晌,才重新挪出来,睁开眼,只见石冉端了杯温水过来,水杯里插了根吸管,石冉坐在床边,将水杯递了过去,将吸管捏着塞到了陆然嘴边,道:“喝点水吧。”
  陆然只张嘴,乖乖配合着,咬着吸管,吸完了一整杯,见她要起身,过了好一阵,只低低道了声:“还渴。”
  石冉皱眉看着他,道:“少喝点儿,你行动不便,最好不要频繁起来。”
  陆然听了愣了片刻,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原来水喝多了要上厕所。
  ***
  七点多的时候,秋婶婶送了饭来,见陆然醒来了,秋婶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道:“总算是醒了,中午那会儿可是吓死咱们了。”
  石冉问道:“秋婶,糯糯醒来了吗?”
  秋婶道:“已经醒来了,喝了点汤,又睡着了,瞧着应该没什么大碍,就是睡之前,问了一声‘陆然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他’,太太说陆然已经没事儿,让他先睡,乖乖地睡一觉,明天一早醒来就带他来医院看陆然,糯糯小少爷听了,立马就掀开被子睡下了,难得这么乖顺,倒是萌萌,今天下去哭了一下午,估摸着也被吓得不轻……”
  石冉叹了一口气,道:“明天将两个小的也一并给带来吧。”
  秋婶笑着道:“好。”顿了顿,见病床上的陆然一直盯着她们这边,秋婶立马冲石冉道:“你们快些吃饭吧,都这么晚了,又折腾了一天,肯定饿了,我先回去了,太太让明天一大早要去菜市场挑些筒子骨给陆少爷顿汤喝,我今晚得提前准备一下……”
  秋婶怕吵着陆然休息,跟石冉聊了几句,就立马匆匆走了。
  石冉提着保温盒过去,只见陆然拧着眉低声道:“饿死了都……”
  似乎在嫌弃她刚才磨叽,跟人说了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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