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展颜笑开,钱玄同提起来的心落了下去,他表情柔和明朗,将车票小心翼翼的收好,“后天我们就能见到爷爷奶奶了,等回了家,我带你出去好好逛逛,给你添几身新衣服,你要是想吃什么,直接和我说,我都给你买。”
“这些年我的钱可都存起来了,你尽管说,只要我能满足你的,我都给你。”钱玄同声音温和,饱含宠溺。
钱青夏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温暖,她笑着故意转移了话题道:“我也有很多钱,三哥你要是喜欢什么玩具,我也可以给你买哦。”
“你?”钱玄同明显不信,把她的话当成了玩笑,他摇摇头,随着钱青夏进了屋子,钱青夏给他倒上了热水,看着他喝下。
钱玄同进屋去换了身衣服,穿着防水鞋走出来,“小妹你自己在家里玩,别乱跑,我去帮爸爸放牛羊。”
她闻言抬起头来,看了山那边的钱旺财一眼,点点头,“三哥你放心,我一定乖乖呆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钱玄同放心的离开了。
她等着钱玄同离开以后,立马在屋子里乱窜起来,这几天她还没好好的侦查屋子,虽然只是个小土屋,但保不定哪儿就有什么值钱的破碗埋着。钱青夏围着屋子乱转,突然间隐约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抬起头来,竖着耳朵听了片刻,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太无聊产生了幻听。她绕到屋后去,终于听清楚了,是同村的赵忠国。
“什么事?”她高声回道。
赵忠国的身影从远处出现,他飞快跑过来,满头是汗,赵忠国有一米八,因为常年干农活,身材魁梧又健壮,五大三粗的,体格尤其好。他跑过来,见了钱青夏后却整个人呆住,随后耳朵便不受控制的红得要滴出血来。
钱青夏一脸莫名,大步走近,用手肘碰了碰他,“什么事?你倒是说呀?”
听他刚刚叫得那么急,应该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才对。
“啊、啊那个霖哥儿刚刚跑来给我说,二蛋哥昨天打架,给人打出血来了。”赵忠国被她叫回神来,黝黑的脸上升起了可疑的红色,他眼神闪躲,不敢直视钱青夏的眼睛,飘忽不定的看着远处,就是不和钱青夏对视。
钱青夏一听,立马急了,她赶紧追问道:“怎么会呢?那几个人不是打不过二蛋哥吗?”
二蛋哥战无不胜,以前也不是没有受过伤,可这打出血来,就出了大问题了,她赶紧往村口跑去,“二蛋哥呢?二蛋哥在哪儿?”
“在……在……”赵忠国支支吾吾的,挠着脑袋,表情有些十分别扭。
钱青夏瞪她,老实巴交的小男生便老老实实的交代道:“在屋子里躺着呢。”
二蛋的家就在附近,也不远,走上小半个时辰就能到,她抬脚就打算走,随后又想起了钱玄同的话,她迟疑片刻,还是往二蛋家的方向奔去。毕竟就要走了,二蛋又曾经于她有恩,于情于理,她都要去看一眼。
她走得急,赵忠国也在后面紧紧跟着,大半个小时的路程,两个人翻山越岭的,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了。现在天气不热,钱青夏却出了一身的汗,她抬起袖子,随意把脸上的汗胡乱一抹,踏进了那个到处都是鸡鸭粪便的土院子。
土院子不大,土屋更是低矮,屋顶搭着茅草,虽然整体看起来很破旧,上面的茅草却被人整理得整整齐齐的,茅草上因为春季的雨水,鸟儿叼来的种子已经扎根在上面,发出了一抹嫩芽。
钱青夏抬脚,踏进了屋子。
屋子里一股子的味道,虽然是白天,却昏暗不已,她站着适应了好几秒,才勉强能够看清东西。旁边还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钱青夏惦记着二蛋,也没太注意,她摸着东西走到床边,“二蛋哥?”
“青夏?”床上响起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明显中气不足,还带着几分痛苦和克制,不想让来人发现他的痛苦。
钱青夏赶紧点头,“二蛋哥,是我。”
床上的人放下心来,一直严肃的语调终于轻松了些,只是依旧能听出主人是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硬汉,“你怎么来了?”
“二蛋哥你还说,刚刚赵忠国跑来和我说,你跟人打架都流血了,害我担心得不行,立马就背着我爸跑了过来。”钱青夏紧张的望着昏暗光线下床上的人影,她关心询问道:“你怎么样?严不严重啊?血流得多么?要不去小诊所包扎一下吧。”
“不打紧,昨天遇到一个好人,他带我去诊所里上了药,又打了针,现在已经好多了。”
二蛋说着,赵忠国也跑了进来,二蛋听见声音,立马出声,“忠国你出去。”
“我有话要和青夏说。”
他把刚刚进来的赵忠国赶出去后,这才在床头摸来摸去,他摸出一个东西,塞进钱青夏手里,“昨天听见你说你要走了,也没什么东西给你,只有这个,你不要嫌弃。”
“既然离开了这里,就好好读书,别再像现在这样跟着别人混日子,没有前途。”
钱青夏手里的东西不大,她摸了摸,也不确定手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二蛋哥你放心吧,我打算去当演员了。”钱青夏傻笑,试图让气氛变得更轻松些。
“我现在老有志气了,等哪天我出名了,我就风风光光的回村里,请你们大家伙吃顿好的,不吃撑肚子不给走。”
“演员?”
二蛋话里有些不赞同,“听说那里面的女人总会被一些老男人惦记上,你……”
“诶,二蛋哥你这样说就是看不起我了,虽然我跟着你混得不久,可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我这么机灵,你还怕我吃亏不成?别说是一个老男人,就是来两个,我也打得过,就算打不过,我还不能跑啊?”钱青夏拉长了语调,话里透着被人看轻的不爽。
“成,要是真有人欺负你,你捎人带句话回来,我带着大林子去给你讨回来。”
“好。”钱青夏眯着眼睛,笑得很甜。
“那二蛋哥你到底伤得严不严重?”她问道,刚刚他还没回答她呢。
“不严重,就是这几天不能下地干农活了。”二蛋声音很平静,他怕钱青夏紧张和担心,又说道:“不过我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去挖些草药,也能卖些钱。”
“我托人去问了,那家伙比干农活还要赚钱。”
钱青夏这才放下心来,“行,那我放心了,到时候二蛋哥发达了可别忘记我这个腿部挂件啊。”
“腿部挂件?”
“恩……就是你的小跟班。”她笑着解释,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刚刚赵忠国急急火火的模样,她还以为真出了什么大事,幸好。
“你背着你爸又跑出来,再不回去又要被说了,别和你爸顶嘴了,你爸也是为了你好。”以前每次远远碰见钱旺财,他都会被钱旺财翻白眼,活像他抢了他家闺女似的,二蛋觉得自己再冤枉不过。
“快回去。”
钱青夏觉得他的话十分有道理,她站起身来,“那你好生休息,以后就别带着大林子出去打架了,抓紧时间卖些草药多挣些钱,咱们这里背靠大山,草药又多,二蛋哥你稍微勤奋些,也能赚上讨媳妇儿的钱,好好孝敬伯母伯父。”
“知道了知道了。”二蛋不耐烦打断她,“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婆婆妈妈,一直说烦人得紧。”
钱青夏眉梢挑起,心想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她终究压抑住了本能的顶嘴反应,“那我可就真走了啊。”
“走吧走吧。”
钱青夏当真转身就走。
“对了,那个东西你保管好,我看卖给我的那个人老珍惜了,听他说是叫什么天珠,我用五块钱买回来的,也不知道值不值钱,反正听说它可以保佑人一生平安,你好生戴着,别弄丢了。”
二蛋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钱青夏脚步一顿,天珠?
她想的那个天珠?
她赶紧回头,呼吸都热了些,“几眼的?”
“好像是八还是九眼。”
“!”钱青夏立马觉得手里的东西烫了起来,她赶紧回去,把东西还给对方,“二蛋哥,你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可是后世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贵什么重,给你你就收着。”二蛋哥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语气严厉,“你要出去闯荡,哥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就送你一个平安符,你还不收?”
“不是,我……”钱青夏无言以对。
“既然你说他它值钱,那就当是哥提前送你的嫁妆,出去别随便找个野男人,要是没钱了,你就把这东西卖了!”
她瞬间哭笑不得,二蛋哥这思维也太清奇,若真到了那步,她宁愿饿死也不会把这东西卖掉,就算是死,她也要带进棺材里!
钱青夏深呼吸一口气,把东西小心收进空间,她对着二蛋哥深深鞠了一躬,“二蛋哥你放心,等我挣钱了,我一定会回来给你盖间大房子。”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能得到这般纯粹的兄妹关系,她实在感激不尽。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那不耐烦的模样就跟驱赶小猪仔似的。
钱青夏恋恋不舍转身离开,隐约间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盖什么大房子,有那钱不知道存起来把自己打扮好看些么。”
她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她出了屋子,赵忠国还在屋外守着,她抬起下巴指了指里面,“你进去吧,二蛋哥和我说完话了,我先回去了,不然带会儿我爸又要说我了。”
她和赵忠国分别,缓步往家走去。
她走着,背后突然觉得凉飕飕的,她回头望去,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钱青夏定眼一瞧,这不是那个谁,那个伸出援手的大兄弟么?
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你怎么在这里?”
萧战见着她一副见了鬼的模样,面无表情,他还想着什么时候还能见到她,没想到这么快就又遇见了,他一脸冷漠,没有接话。
他心中嫌弃,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跑进陌生男人的屋子。
也太不知道轻重。
屋里躺的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他正好遇到,他才不会把人救回来。亏她还放心大胆的进去了。
钱青夏见他不搭理自己,也懒得再和他说,她转身,默默沿着小路往回走,后背始终传来让她不太舒服的锋芒,她走了一小截路,忍不住回头,“你跟着我做什么?”
“送你回去。”萧战脱口而出。
“?”钱青夏皱眉,她对这里熟悉得闭上眼睛都不会迷路,倒是他,看起来不太像好人。
钱青夏后退两步,瞬间狂奔起来。
萧战隐约能猜到对方把自己自己当成坏人了,可没想到她干脆又直接的狂奔起来,一下子就跑远不见了人影。他抬脚欲追,不过片刻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追上去,指不定就真的成坏人了。
就之前见到的她伶牙俐齿的模样,指不定还会挂在自己身上张嘴咬几口。
作者有话要说: 萧战:我不是坏人
钱青夏:呵
第10章
钱青夏飞快往家里跑去,为了避免后面的人追上来,她还特地在田坎间,林立的小土屋里穿来穿去,兜了好多个圈子,她到家的时候,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她倒是差点把自己累死了。
钱青夏跑到了家门口,两条腿直发软打颤,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径直跌坐到了地上,往后一仰躺到地上。
钱旺财和钱玄同两个人回了家,半天寻不见她的影子,急得屋里屋外转了好几遍,焦灼得不行。两个人碰面商量了一下,正打算关上门好好出去找人时,结果一踏出家门,发现那小王八蛋却直挺挺躺在地上。
要不是胸口剧烈的起伏呼吸着,钱旺财都要怀疑自己女儿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他一爪把地上的提起来人,恨铁不成钢中又透着别扭的关心,他把钱青夏提了进去,这次竟是连想生气打人都没有力气了。钱青夏跑得满头是汗,一张脸通红,大口喘气的模样看起来特别可怜。
楚楚可怜的,跟个小乞丐似的。
“臭丫头,不是让你别出门吗?又跑哪儿去瞎混了。”钱旺财一甩手,终究给她倒了一碗热水过来。
“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事了?还是赶着去投胎呐。”他埋怨着,想拍钱青夏两下让她长长记性,最后又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
真拿这丫头没办法。
“没,就出去跑了两圈。”钱青夏见着父子俩担心的表情,她强打起精神,在虚空中比划了几下,装作自己十分强势。
“爸,三哥,你们看我是不是武打动作特别好?”她傻傻笑着,也没想让两个人承认,她说完,自己十分满意的点点头,“我估摸着这样子应该可以去拍打戏了。”
“我刚刚沿着咱们屋子跑了好久,脸不红气不喘,坚持了半个多小时。”她脸上十分得意。
如果忽略她喘得不行的样子的话。
钱旺财最终没忍住一掌呼在她头上,“你这死丫头,整天没事绕着屋子瞎跑什么?就你这模样,还去演打戏呢,说话都说不清楚,你干脆去演大小姐算了。”
“你要是成天没那么皮,不净往脏兮兮的地方钻,我倒是信你可以靠演戏出人头地。”
不得不说钱旺财还是挺了解原主的,钱青夏难得没有顶嘴,原主是真的让人头疼,既害怕跟着林小曼出国读书,害怕被三姨和周冰琳说闲话,跟了钱旺财又不懂珍惜不懂得感恩,天天让钱旺财操碎了一颗石头心。
虎得一批。
用现代的话来说,那当真是熊孩子中的王者级。
让人气得牙痒痒,偏偏还拿她没什么办法。
钱青夏不想顶嘴了,她端过钱旺财倒来的开水,急急喝了两口,她喝得急,钱旺财立马捉住她的碗,操心道:“你慢慢喝,又没有猪仔和你抢,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这不是渴了吗。”钱青夏仰头看他,倒真的喝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