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预付了汤的。”池乔低声说,“你和老大的汤各订了一个星期的,可老板娘只收了一百,我觉得这汤一天就得一百。盛汤的保温桶和下午的保温杯、牛奶都没收钱,排骨和沙拉也是送的……保温杯是新的,三百多呢,这个保温桶好像也是新的……而且我也没要老板娘帮忙留位置,她热情的好奇怪。”
“可能是看你好骗,准备混熟了把你拐走卖掉。”陆浔并没在意,他从钱包里拿了六百块出来,压到了汤碗下面,牵着池乔走出了小吃店。
池乔回宿舍把汤送给老大,不想陆浔等太久,听到她说疼痛减轻了很多,便拿上旅行包,飞快地跑下了楼。
陆浔正立在花坛边嚼口香糖,见到女朋友像宠物见到主人般摇着尾巴扑向自己,他不由地笑出了声,接下池乔手中的行李、揽住她的肩问:“带了什么这么重?”
“这周要帮你调整作息,要一直住在你那里,以后偶尔也会过去啊。”
“只是偶尔?”
池乔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一红,低着头转移话题道:“你是不是还没饱,想吃什么?咱们去北门买点吃的再回去吧。”
“不去,想亲你,先回去。”
听到池乔喊累,陆浔本想走到没人的地方背她,可手里有只硕大的旅行袋,只好在校门外拦了辆出租车。两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池乔这一天上过体育课、搀着室友去过医院,疑心身上的味道不好闻,记起陆浔说想亲自己,一进房间,不等他打开灯,便从旅行包里翻出换洗衣物逃进了洗手间。
洗过澡后,池乔又手洗了内衣,可内衣裤挂出来被陆浔看到太羞耻,她便想拿吹风机吹干了,直接收到收纳袋里。
陆浔等得不耐烦,在外头问怎么还不出来,池乔连说两次“就好”,还是没出去,陆浔又等了片刻,干脆推门走了进去。
看到他进来,池乔一惊,下意识地把半干的胸衣和内裤藏到背后,蹙眉问:“你怎么进来了?”
“怎么这么久?”侧头看了眼池乔背在身后的手,陆浔笑着问,“藏什么呢?”
“女生的东西。你快点出去!”
池乔不这么说,陆浔还不好奇,他身高手长,走近了一下子就把池乔藏着的东西抢到了手里。看清手中的这套奶白色内衣裤,陆浔立刻怔住了,池乔红着脸抢回来,推了他一下:“你烦不烦!”
陆浔回过神儿,轻咳了一声,拦腰抱住正往外逃的女朋友,发觉她挣扎,干脆把她抱到了洗手台上。洗手台高,池乔坐在上面,刚好可以平视陆浔,可她又羞又气,垂下眼睛不肯看他。
“小傻包子,你抬头看看我。”见池乔噘着嘴不理也不看他,陆浔捉起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颊上,“是不是挺烫的?我好不容易脸红一回,你不看别后悔。”
池乔闻言看向他,分明一丝红晕也没有,气恼道:“骗人。”
陆浔靠近池乔,揽住她的腰说:“我耳朵比脸热,你看红没红。”
池乔侧头看向他的耳朵,还没看清,嘴巴就被他吻住了。陆浔的舌头轻车熟路地钻进了她的嘴巴中,池乔的注意力全在这上头,隔了许久才发觉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正贴在她的脊背上,她进浴室的时候忘记了拿干净的胸衣,整片背都光着。
察觉到池乔反应过来后的抗拒,陆浔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池乔有点恼,可酥酥麻麻的感觉并不十分讨厌,犹豫之间,陆浔已经先一步放开了她。
陆浔的手离开了池乔的后背,又抚上了她的脸,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要她看向自己:“又害羞了?”
“你……”
池乔想说“你应该先问我介不介意”,可话还没出口,陆浔便先说:“你不松口,我绝不会做越界的事儿。”
……这还不够越界吗。
见池乔不说话,陆浔笑了:“我这么亲你、抱着你,你就一丁点都不喜欢?”
有一点点喜欢,可她没法说出来。池乔咬了咬嘴巴,推开陆浔,跳下洗手台跑了出去。陆浔隔了许久都没出来,池乔等了许久不见他出来,正要问,就听到他说:“我要洗澡,帮我拿衣服进来。”
咦,刚刚没在洗澡吗?池乔有点疑惑,找到干净的衣裤走到洗手间门边敲了敲门。陆浔从里面打开了门,余光瞥见他穿着衣服,池乔才敢正视:“你刚刚在干吗?我还以为你洗澡了呢。”
对上女朋友清澈的眼睛,陆浔别开了脸,接过她手中的衣服,把她探进来的脑袋推到门外:“傻不傻。”
“……”
陆浔洗澡向来快,他走出浴室的时候,池乔正往衣柜里挂自己的衣服。把自己的衣服和陆浔的挂在一起,把自己的书放到陆浔的书旁,把自己的鞋子挨着陆浔的放,这感觉很奇妙。
见池乔回过头,一脸惊奇地向他比两人鞋子的大小,陆浔嗤地一笑,他本想带她出去走走,但持续两年多的作息骤然改变,还是有些不适应,便打电话叫客房送餐。
除了红烧牛尾、上汤娃娃菜、时蔬汤和米饭,陆浔还要了一瓶香槟和一盒花。套房的外间有张四人位的圆形餐桌,门铃一响,陆浔去开门,池乔则等在了桌边。
五星酒店的菜口味乏善可陈,摆盘却漂亮,两菜一汤占满了不算小的桌子。陆浔让服务生把香槟冰进冰桶,自己坐到餐桌前吃饭。看到那盒花,池乔一脸惊喜讶异,白色的绸缎盒子里装满了粉色的花,除了玫瑰和绣球,另外两种池乔都叫不出名字,一只粉色的兔子躺在花的中央,见池乔喜欢,陆浔说:“明天让他们送里面放小绵羊的。”
“兔子就很可爱。”池乔想了一下,转身吻了吻陆浔的脸颊,“我好久没收到花了。”
听到这话,陆浔却不乐意了,放下手中的筷子问:“谁还送过你花,时豫吗?”
池乔没想到陆浔会突然提时豫,怔了一下,说:“秦妈妈送过,我十六岁生日的时候。”
陆浔“哦”了一声,问:“你十六岁生日,时豫都送什么了?”
池乔迟疑了片刻,说:“我不记得了。”
见陆浔不说话了,她又补充道:“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从小一起长大,时豫送过她很多东西,娃娃、巧克力、手表、水晶项链……具体哪一年送了什么,她还真不记得了。
陆浔以前就知道池乔和时豫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短暂的纠结后,很快就不介意了,可那是刚喜欢池乔,没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眼下突然记起时豫曾在外头放话池乔归他所有、记起时豫前一段为了池乔离家出走、记起池乔请时豫吃贵的要死的牛排,并且在他问有没有喜欢过时豫的时候没有明确否认,陆浔满心别扭。
看出陆浔的情绪,池乔咬了咬嘴巴想开口解释,她斟酌了半晌才组织好说辞,然而刚把“时豫”两个字说出口,陆浔就打断了她:“这汤还行,你喝点。”
池乔就着陆浔递来的碗喝了口汤,又说:“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我以前……”
“我知道。”陆浔再次打断她。
池乔观察了一下陆浔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你在生气吗?”
“这有什么可气的。”陆浔没料到自己也会口是心非,可对着小姑娘承认吃醋太丢人了,只好转移话题,“香槟差不多了,帮我倒一杯。”
第53章 第五十三朵
不知是喝掉了大半瓶香槟, 还是超过二十四个钟头没睡过觉倦了,陆浔这一晚睡得比池乔还快。惊奇之余,池乔趴在陆浔的身侧看了许久他的睡颜, 才睡了过去。
陆浔不到十点钟就睡着了, 醒来时天还黑着,他摸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差一刻钟到五点。陆浔刚想坐起来, 却发现胸前压着一颗小脑袋,他抬手揉了揉池乔的头发,见她睡得沉, 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脑袋挪到了枕头上,哪知她的手还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这种被小动物依赖的感觉很奇妙, 陆浔便躺回了枕头上,又把池乔的脑袋搬回了自己的胸前,用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她的后背。不知不觉间, 他再次睡着了。
池乔定了六点半的闹钟,睁开眼睛发现陆浔还在睡, 她立刻关上闹钟,跑进了洗手间——这边离学校近,七点钟起床时间也宽裕, 可她不愿意被男朋友看到蓬头垢面的一面, 宁愿早起半个钟头, 整理好自己再叫他起床。
陆浔再次醒来的时候池乔正煮咖啡, 听到动静, 她回过头来冲他甜甜地一笑:“早安。”
陆浔起身下床,用手抓了下乱糟糟的头发,光脚走到池乔身边,懒懒地坐到单人沙发上,从背后揽住女朋友的腰,声音略哑地说:“头痛,去冰箱帮我拿冰水。”
池乔左右挣了挣,转过身抬手用指腹给陆浔揉太阳穴:“你一下子就改了睡眠时间,肯定会不舒服,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池乔的手指凉,这么揉自然是舒服的,其实和改作息无关,陆浔平常起床头也会疼上一阵,他却没有说穿。在池乔看来,陆浔改作息是为了她,他头痛不适她自然要负责。替陆浔揉过太阳穴,池乔又殷勤地给他倒了杯温水,让他先喝水再喝咖啡。
陆浔喝过咖啡便去洗漱了,他动作快,两人七点一刻便走出了房间。酒店离学校近,在自助餐厅悠哉地吃过早饭后,他们才步行去学校。
周四上午池乔只有两节课,第二节 课的上课铃刚打响,前一天才和陆浔爸爸发过微信的池乔又一次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池乔,你好。听说陆浔现在下午也上课了,他是不是不再昼夜颠倒,和正常人一样晚上睡觉了?”
池乔很是意外,才一天,陆浔爸爸居然就知道了,她想了一下,回复道:“是呀,陆浔告诉您的吗?”
“他哪可能主动和我说,是你们老师和酒店经理告诉我的。谢谢你,朋友刚刚送了几箱很好的螃蟹,你和陆浔晚上回来吃饭,再拿些回去给你家人。”
池乔又和陆浔爸爸客套了几句,见他执意要他们回去吃饭,只好把聊天记录截图发给陆浔看。
陆浔隔了片刻才回:“他烦死了,你别理他。”
池乔觉得陆浔有点过分:“你为什么总这样呀?你爸爸那么忙,可好像比普通父亲更关心儿子。”
“……他没事就跟我周围的人打听我,然后要求我周围的人劝我做我不愿意的事儿,要不我也不会拉黑他。”
不等池乔回复,陆浔又发了一条过来:“我跟我爸的关系你不明白,不要站在他的立场替他说话。”
察觉到陆浔似乎不高兴了,池乔有点委屈,顿了顿才回:“我知道了。”
老大不愿意请假,早晨穿着拖鞋扶着小幺的胳膊坚持到教学楼上课,上午的课结束后,小幺陪老大回宿舍,池乔去烫饭店给老大拿汤、顺便买三人的午餐。
老板娘刚好在店里,一看到池乔进来,便执意要把六百块还给她。
池乔自然不肯收:“这是我男朋友付的,你给我的那些东西,算起来六百还不够呢。开店做生意总有成本啊,你一直这样不收钱,我会有负担的,以后都不好再来了。”
陌生人的过度热情让池乔有些不自在,她不会掩藏情绪,心里的想法全写在脸上。老板娘看出来后,欲言又止间,终于收下了钱,池乔拿上外卖和汤离开后,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因为陆浔上午的那条信息,池乔一整天心情都不佳,上完下午的课从教学楼出来,正要和小幺回宿舍,她就看到了陆浔的车。
陆浔这一日开的是银色奔驰SUV,池乔记得暑假他送自己和几个女生回家的那次,车胎被扎的正是这一辆,从那之后,还是第一次见他开这辆车。
看见池乔,陆浔开门下车,站在车外冲小幺点了下头,招手叫池乔过去。池乔和小幺道过别,抱着书走到了车边。
池乔坐上车、系好安全带,一抬头发现陆浔正盯着自己看,问:“你看我干什么?”
“怎么不高兴了?”
池乔下意识看向后视镜,嘴上说:“没有啊。”
见陆浔看着自己不说话,她问:“不是要五点半在宿舍楼下见吗,怎么这个时间来找我?”
陆浔没答,只问:“你因为什么不高兴?”
池乔别扭了一会儿才说:“我哪有,不高兴的不是你吗。”
终于弄明白池乔为什么噘嘴后,陆浔哭笑不得。他不过是不希望自己的女朋友站在他爸的立场上说话,并没有责怪池乔的意思,气也气他爸多事。那条信息口气不好了吗?以后和这只小包子说话是不是都得注意语气?
陆浔抬手揉了揉池乔的头发:“我带你回家吃螃蟹。”
“你不是嫌你爸爸烦、不愿意回去吗?”
“我是不喜欢他整天拐弯抹角,有事不直接和我说。”
池乔觉得陆浔并不是讨厌他爸爸,而是讨厌他爸爸这种不给自由空间的关心方式,他越是因为反感抵触不搭理爸爸,他爸爸就越爱拐外抹角四处跟儿子周围的人打听他的情况——这两人其实没有大的矛盾,就是缺乏沟通。
可担心陆浔不乐意提,看出了哪里不对,池乔也不敢再插嘴。
陆家大宅离学校很远,池乔有些拘谨,便问陆浔陆西宁今天会不会回去,有个熟悉的人在,她会放松一些。
“除了我爸、小妹妹和她妈,其他姐姐、妹妹不会在,家里也没她们的房间,她们只会去我奶奶家。过年什么的,她们也是各自在各自的家,我爸爸去她们那边吃饭。”
听陆浔说,池乔这才弄明白,陆浔爸爸并不是传言中的三妻四妾,同一段时间他只跟一个女朋友同住,跟其他孩子的母亲在感情上已经划清了界限,仅是为了女儿才定期见面、吃饭,除此之外,就只是按月给生活费而已。对于给他生过孩子的前妻、前女友,哪怕对方有了新的恋情,他也很照顾。
比她想象中略好,可是依旧混乱,同父异母的孩子多、陆浔爸爸没有结婚、陆家又家大业大,陆浔这些姐妹的妈妈势必会为了争取更多的财产生事,比如陆西宁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