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教授的小仙女——言筱冰
时间:2018-11-05 09:42:29

  丁娴轻手轻脚的进去,转身之际,男人已经醒了。
  “回来了。”他声音中透着浓重的倦意。
  “嗯。”先前激动得不成样子,这会儿真见到他了,倒显得有些平静,丁娴开了灯,轻声问,“吃过饭没有?”
  男人揉了揉眉心,说:“我不饿。”
  丁娴过去,离得近了,才看清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不过半月,男人似乎消瘦了些许,下巴带着青渣,双眼布满红血丝,整个人透着深深的疲惫。
  心底一阵抽痛。
  她说:“时易哥哥,你回房间去休息吧。
  男人盯着她看了几秒,问道:“害怕吗?”
  丁娴摇头。
  猛地咬住下嘴唇,又点了点头。
  她怕,她怕他回不来。
  静默许久,男人忽然开口:“我也怕。”
  他的嗓音异常沙哑,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丁娴一怔,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时易至今仍记得当年与医师代表一起宣誓的誓词:
  我庄严宣誓,自觉维护医学的尊严和神圣,敬佑生命,平等仁爱,患者至上,真诚守信,精进审慎,廉洁公正,终身学习,努力担当增进人类健康的崇高职责。
  以上誓言,谨记于心,见于行动。 ——《中国医师宣言》
  入职以来,他参与过数次救援,救下数千人,可在灾难面前,面对生命的脆弱,仍会感到无力。
  跟随部队到达现场时,目光所及,全是废墟。救援队带着搜救犬不停地搜索生还者,面对一个又一个伤者,他们用毕生所学,拼尽全力救治。
  有的被抬过来,断了手,断了脚,有的身上插着钢筋、玻璃……
  有的刚从废墟里救出来就断了气,眼睁睁地看着,没有时间伤怀,转身,又立刻投入到下一个人的救治当中。
  整个医疗队,乃至所有的搜救人员,几天几夜,几乎没合过眼,不敢休息,哪怕是一秒钟,都怕错过任何一条生命。
  他们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不知疲倦,争分夺秒地战斗,他们与天灾抗衡,与自己的体能抗衡。
  时易刚给一个男孩做完手术,转身之际,余震来了,他被震出半米多远,眼睁睁地看着飞来的石头直直地砸向男孩胸口。
  手术前,他问男孩怕不怕,男孩说他不怕,只要能活下去,他什么都不怕,身旁护士夸他勇敢,他说,父母就我一个小孩,不敢死。
  医者仁心,都说医生见惯了生离死别,变得麻木,谁又知道这背后透着多少无奈。
  …
  灾难现场是怎样一种震撼,丁娴没有感受过,可她每天看着新闻播报,一遍一遍地在网上搜索着的灾区的状况,她没办法身受,却能感同。
  丁娴侧身去抱他,双手穿过他臂间,贴着他的胸膛,似抚慰,轻轻地:“别怕,我会一直在。”
  时易看了眼怀里的人,眸色渐浓。
  怕是自己这个样子吓坏了小姑娘,他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继而搭在上面,半抱着她。
  两人就这样,彼此相拥,寂静无声。
  良久,丁娴忽然说:“时易哥哥,学校发生踩踏事故,姜丝她……她右手受伤严重,医生说,她以后都没办法再像正常人一样活动。”
  她微微啜泣着:“我当时为什么没有拉住她,我应该拉住她的。”
  她很早就想哭,但是不敢,江丝琪本就难过,她不能再把那种负面情绪带给她,现在躺在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再也无法隐藏情绪。
  时易感觉到胸前一团湿意,半晌,才道:“尽力了,便问心无愧。”
  这句话也是他对自己说的,面对残酷的事实,往往只能接受,陷入悲痛,只会更糟。
  丁娴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等她情绪稍稍平静,男人握住她手臂,试图让他脱离自己的怀抱,丁娴紧紧抱着,耍赖般的,就是不松手。
  时易怕弄疼她,也没和她倔,只好由着她。
  又是一阵沉默。
  某种思绪上来,丁娴心里直打鼓,“扑通扑通”的,越来越快,就要冲出胸腔似的,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她就有了那样一种想法。
  告诉他。
  丁娴,你已经满十八岁了,可以恋爱,可以喜欢他了。
  她深吸一口气,开口:“时易哥哥,我……”
  “我下周去D市。”
  几乎是同时开口。
  事情来得太突然,丁娴怔了怔,问:“去多久?”
  男人说:“一年。”
  丁娴皱眉:“怎么这么久?”
  时易:“部队借调。”
  借调是之前领导就做了决定的,由于地震突然便耽误了一段时间。
  察觉到小姑娘情绪的低落,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好好读书,什么都不要想。”
  怎么可能不想。
  我喜欢你呀。
 
 
第19章 
  当晚, 丁娴也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着的,总之睡得很不安稳, 中途还醒了几次,做梦梦到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二天醒来人还有点懵。
  她起来呆坐了几分钟,又想起昨晚男人说的话, 总算接受了这两个现实。
  他要走。
  以后只有她一个人在这偌大的房子里生活。
  像往常一样, 起床刷牙洗脸, 相比昨晚的不可置信, 现在的她表现得尤为淡定。
  既然不能阻止, 那就接受吧。
  不然还能怎样?哭闹又不能改变现状, 更何况, 他是去工作。
  洗了把冷水脸, 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丁娴挂好毛巾, 出来时正好碰到同样从房间里出来的时易。
  男人身上穿着深灰色家居服,面容整洁,又恢复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似是没料到她会这么早起, 他看了眼手表,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丁娴如实说。
  时易紧抿着唇, 没再说什么, 转身去了客厅。
  下午丁娴放学, 两人一起去了医院。
  时易问过医生情况, 也一起探讨过, 江丝琪的右手如果有规律的进行一些锻炼,是可以慢慢恢复一些,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总还有一线希望。
  当初医生也跟她们讲过这个情况,只是她情绪太激动,把事情想得太悲观,根本没听进去。
  翟燃也在这边,还买了一堆往日里她爱吃的那些零食,尤其是辣条,一大袋子。
  丁娴撕开一包,拿了一根递到她嘴边,“你这张小馋嘴不吃点东西我还真不习惯,隔了这么久没吃,是不是很想念这味道,嗯?”
  丁娴故意引诱她,江丝琪却提不起半点兴趣,偏了偏头,说:“娴娴,我现在真的没胃口。”
  翟燃说:“那我们吃,全吃光,一根都不给她留。”
  丁娴一把将手里这包也塞给他:“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那么多吃下去,不辣成香肠嘴才怪。
  江丝琪本来就挺能吃辣的,她喜欢吃的这种,比平常辣条都要辣得多,翟燃吃过一次,当时就被呛得眼泪直流,说话时喉咙管就跟火烧般难受。
  说实话,他还真有些怕,不过看看江丝琪,他心一横,不管了,闷头吃吧。
  一包猛地往嘴里塞,嚼两下,直接吞下去,顾不上难受,又继续往嘴里塞。
  他辣得满脸通红,还故做美味地发出赞叹:“嗯,真好吃!”
  丁娴给他倒了杯水过去,就听江丝琪道:“你别吃了,给我留点!”
  翟燃立马停了下来,“好好好,我不吃了,给你,都给你留着。”
  江丝琪坐起来,“我现在就要吃。”
  翟燃笑了笑,给她拿过去。
  丁娴和江母见状,终于放心了些。
  倒是没想到,让江丝琪恢复状态的,居然是一包辣条。
  丁娴退出病房,时易正在与一名医生交谈,她站在一边,静静等着。
  那医生注意到她,说道:“时教授,不打扰你了,咱们下次再聊。”
  时易笑了笑,侧头问丁娴,“晚上想吃什么?”
  丁娴想了想,说:“我想吃牛排。”
  最好再加点红酒。
  对面坐着的,是心上人。
  简直完美。
  时易倒是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想着自己就要走了,便随着她。
  到了牛排店,一坐下,服务生还没拿出菜单,丁娴就蠢蠢欲动。
  知道这丫头又在打红酒的主意,时易直接点了鲜榨。
  丁娴不满地发出抗议:“牛排应该配红酒才对。”
  时易睨了她一眼。
  “时易哥哥。”
  “不行。”
  “我不喜欢喝鲜榨。”
  “那就别喝。”
  “那我喝红酒。”丁娴用食指和拇指比划着,“就喝一点点,一小口。”
  酒量不好,偏又嘴馋。
  男人看向她,眸光清淡,透着无奈。
  服务生抿嘴偷偷笑了笑,说道:“我们店里最新推出了情侣优惠套餐,指定款红酒打五折,先生,既然您女朋友想喝,您就点一瓶吧,就算她喝醉了,不还有您在嘛。”
  情侣?
  女朋友?
  两人都愣了一下。
  丁娴脸一红,下意识地看看周围,大多都是一男一女,也难怪别人会误会。
  时易轻咳了声,也没解释,敌不过小姑娘可怜兮兮的眼神,最后还是拿过菜单,点了一瓶。
  继而又看向她,淡声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不许喝酒。”
  丁娴笑着说:“知道了。”
  “家里还有两瓶,我明天拿去送人。”
  “……”
  其实,丁娴哪懂这些情调,无非是从电视上看来的,等牛排端上来,刀叉摆在面前,她反倒无措了。
  没吃过牛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拿刀叉,真想直接用手抓起来咬。
  她看了看对面的男人,他正低着头,一手持刀,一手拿叉,动作慢条斯理,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丁娴学着他的样子,拿起刀叉,开始切牛排。
  可她用得一点也不顺手,觉得格外费劲,索性切成两大块,放下刀,直接拿叉子叉起来吃。
  她低头下去,刚咬住牛排,忽然察觉一道视线,抬眼,男人正看着她,眉眼间带着淡淡笑意。
  她动作一顿,微窘。
  连忙低下头去,把牛排咬断。
  时易敛了笑,把自己这份端过去,与她那份替换。
  丁娴怔怔看着,下意识地想:那是我咬过的呀。
  他……不介意吗?
  这顿饭就像是两人正式的告别晚餐似的,碰了杯,喝了酒,多余的话倒也没说。
  时易走的那天,恰逢周末,丁娴和时诺把他送到车站。
  时诺赖在他怀里,哭得不成样子。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时易无奈道:“不是说了吗,一年。”
  “那……”时诺抬起头,又问,“你春节会回来吗?”
  “看情况。”
  “要是我和丁娴想了你怎么办呀。”
  时易揉着他的脑袋,轻声:“等你考上一所好的高中,哥哥就回来了。”
  丁娴在一旁站着,总觉得他这句话也是对自己说的。
  看着男人背上行囊,她眼睛发酸,也想哭。
  生生忍住了,拥抱过后,微笑着与他挥别。
  一年是吧,一年她就毕业了。
  时易哥哥,你等着吧!
  ……
  时易走后,日子过得很安静,丁娴用学习来充实自己,每天忙碌起来,倒也没那么多空闲来想他。
  江丝琪很快也回了学校,她开始学着用左手吃饭,用左手写字,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她还是会和翟燃斗嘴,不过翟燃总是会让着她,还时不时地想办法逗她开心。
  这不,又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只灰白相间的仓鼠,在地上直溜溜地蹿,班里有个女生没看清,以为是只老鼠,吓得连连惊叫,翟燃赶紧去捉。
  以往都是江丝琪调侃丁娴,现在丁娴终于逮住机会,冲她眨了眨眼,意味深长的说:“你俩……”
  她话还没说完,江丝琪就道:“你别瞎想啊,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丁娴郁闷:“我还没说什么呢。”
  江丝琪哼了一声,转而说她:“你的时教授,你就放心?”
  丁娴瞪了她一眼。
  江丝琪啧啧几声,“时教授那么帅,那些个医生护士还不得天天惦记着呀,小娴娴呀,你的竞争者有点多哟~”
  正戳痛处。
  丁娴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高三过得很快,每天都在倒计时中度过,日子变得越来越少,当黑板上写着的剩余天数变为个位数时,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班主任、各科老师,以及家长每天耳提面命,强调着高考的重要性。
  “高考不是儿戏,它是你们人生的一次重要转折,它关乎着你们的未来!同学们,抓紧最后的时间学习巩固,考试的时候仔细仔细,再仔细!”
  “这么简单的题怎么还会出错!你们知不知道,一分值千金,有可能因为那一分,你们就会错过一所好学校!”
  “高考,不是为了父母,更不是为了老师,是为了你们自己,为你们的前途!”
  “现在你们觉得老师啰嗦,等你们长大了,就明白这其中的重要性。看看你们的父母,他们含辛茹苦供你们读书,为的什么?还不是希望你们能够靠一所好的大学,多学点知识,将来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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