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圆愣了愣,念头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也就是说,投毒?
是误会吗?比如车桃本以为那些食物是好的,所以才来投喂流浪狗,但没想到那些流浪狗可能吃不了那一类的食物......
车涛兀自坚持自己的信念,“我姐因为喜欢小动物,所以闲暇时间看过许多关于小动物的资料,不可能分不清哪些不应该喂给狗吃。”
沈圆看了他一眼,暂时保留这个话题,想了想,拿出谢强的照片,放在土狗面前。
“你见过这个人吗?对他有印象吗?”
土狗摇了摇头,十分肯定地道:“没有见过。”
唔,所以谢强不是从狗身上做的手脚?
沈圆摸了摸下巴,觉得事情走进了死胡同里。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的都是陆寂做的肉干。
递过去的时候她摸了摸土狗的头,轻声道:“你没参与那天的事情,所以侥幸逃过一劫,但要是想活命,就往北边跑,遇上的第一个向你伸手的女人,就是你未来的主人。”
土狗似懂非懂,张嘴将袋子叼在嘴里,“汪”了一声,转身离开。
它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这些可以带给另一个伙伴。
等它离开后,车涛沮丧地叹了口气,“实在不行我就把谢强抓起来打一顿,打到他说出实话为止。”
“别着急,还有街坊领居没问。”
沈圆从肩膀上摘下小白蛇,挂在自己手腕上。
粗粗一看,跟一条精致的手链似的。
打车到车桃家时,车涛跟沈圆说:“谢强之前将这套房子抵押了出去,现在抵押时间已经到了,房子成别人的了。”
沈圆点点头,并没往楼上去,而是走到了下象棋和跳广场舞的老人群中。
沈无为以前经常会扯她充当自己的棋友,所以沈圆对象棋还算了解,三言两语就获得了老人们的认可,跟她聊起天来。
“听说那个溺水的女人是这个小区的,真可怜,要是少往外跑点就好了,乖乖待在家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沈圆状似无意地说道。
“唉,她已经很久没出门了,家里的男人不争气,买一次小菜她们娘俩能吃一个星期!”
坐在沈圆面前的大爷嘟嘟囔囔道,似乎对谢强颇为不满。
车涛听说自己姐姐过的日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苦,抿紧了唇,神情黯然。
“那家男人太不负责任了吧?不是说他欠了一屁股债吗?应该天天都在外面做活挣钱吧?”
沈圆偏头看着大爷,光明正大的问道。
大爷撇了下嘴,不可置否地说:“这话我也就跟你们说说,别告诉别人,我觉得啊,那家男人在外面应该是有别的女人了。”
“他还有钱养别的女人?”
沈圆挑眉,伸手拦了一下陡然变得愤怒的车涛。
“嘿,男人嘛,再穷也有色心!”大爷晃了晃脑袋,语气里透露出一丝鄙视。
沈圆:“.......”
大爷您把自己也说进去了。
过了一会,见沈圆没有追问,大爷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那天我跟他撞了一下,发现他包里装着一堆女人衣服和化妆品,甚至还有高跟鞋。从自己家往外拿这种东西,不是给别的女人用的,还能是干啥?”
沈圆愣了愣,“他每天都拿?还是就那一天?”
“应该是每天都拿,我见他每天一大早就提着那个鼓鼓囊囊的包出门,到了深夜才回来,唉,真是可怜那对母子了。”
大爷咂了咂嘴,落子,“将军!”
见对面的人面露不甘,大爷得意地笑了笑,正打算询问沈圆自己这一招怎么样时,赫然发现自己身边已经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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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要杀了那对奸夫□□!”
车涛神情激动,一个劲儿地往外走,沈圆拉都拉不住他。
“大爷只是猜测而已,又没确定的证据,你到底是想弄清楚你姐姐的死因,还是单纯地想杀他泄愤?顺便将自己送进局子里,让你的小外甥无人照顾?”
沈圆索性松开手,任由他跟莽夫一般冲出几米远。
脚下一顿,车涛低下头,语气中压抑着痛苦,“但是根本查不到任何证据,那条狗和大爷说的话完全不一样,一个说我姐不怎么出门,一个说我姐经常去给他们喂东西,完全不知道事实到底是什么......”
“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顿了顿,沈圆灵光一闪,蓦地道:“我知道了!”
见她丢下这句话后就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车涛急忙追上去,迫切地问道:“道长知道什么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圆摆摆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确定。”
得不到解答的车涛心急如焚,每过一秒都如过一年那般煎熬。
好不容易等到下了车,他赫然发现沈圆竟然又找上了那条土狗。
只不过这一回,土狗身边有了一个女人。
看模样,女人似乎是正打算带女狗去宠物医院洗澡。
“出事的那天,你们是不是见了那个女人两回?”
沈圆开口就问。
牵着土狗的女人吓了一跳,见沈圆直盯盯地看着自己刚捡来的小狗,刚想回答狗听不懂人说话,发现土狗猛地点了点头。
她一脸懵逼,看着沈圆对她道谢后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这年头的道士不容易啊......”
重新坐上出租车后,沈圆示意车涛报谢强现在的住址。
车涛报完之后,迫不及待地问:“道长已经弄明白了吗?”
沈圆点头,迟疑片刻,说:“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恶劣犯罪,你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一会不要冲动。”
见她说得那么严重,车涛现在就气得红了眼睛。
不过因着确定了自己姐姐的死因,所以他勉强压下了自己的情绪,像沈圆说的一般给自己铺垫了一会。
恰好他们离谢强住的地方并不远,等车涛做完心理准备后,他们已经来到了谢强家门口。
车涛将大门敲得震天响,在看到谢强愕然的脸时,阴沉地将他推开,进屋抱起自己的外甥,送进了房间里。
给了副耳机让小外甥乖乖听歌后,车涛将门关上,沉声对谢强道:“你做的事情,已经被我们发现了。”
谢强一愣,疑惑地道:“什么事情?”
说着,他看了一眼沈圆,“这位又是......”
沈圆开门见山,平静地看着他的双眼说:“每天一大早带着妻子的衣服出门,是为了让流浪狗们对穿着那些衣服的人产生厌恶感吧?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还在脸上蒙了一张车桃的照片,对吧?”
不等他回答,沈圆接着道:“关于□□的剂量,你恐怕也好好研究过一阵,从让流浪狗倒地就死,渐渐减少到让它们痛苦一阵子再死,就是为了让这股怨恨蔓延下去。然后在事发当日,跟妻子同时出门,将流浪狗引向妻子,最后迅速脱下衣服跑掉。”
“你最先的想法应该是让流浪狗咬死妻子,不过现在的结果对于你来说也是一样的,妻子去世后,流浪狗们被人道处理,知道这件事的,只剩下你自己。”
车涛的瞳孔一缩,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最终爆发,猛地砸向谢强的脸。
“你这个禽兽!”
心理准备还是起了效果,他只打了一拳便收了手,但就这一拳,也足够谢强受的。
“咳咳。”谢强倒在地上,咳嗽着朝一旁吐出一口带着血沫的牙齿,脸色难看。
“这都是你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支撑。你们要是再不离开,我就报警非法闯入私宅了。”
“的确,能想出这个办法的你,不可能不考虑好将所有证据抹掉的办法,要是换了个普通人,也许就没法对付你了,好在我不是普通人......”
沈圆微微一笑,指腹在眉心上一抹,一个血红色的眼睛蓦地睁开。
谢强的视线一跟那个血红色的眼睛对上,身子便猛地僵住,魂魄像是要被吸出去似的。
“带我去看看你毁掉证据的地方。”
沈圆静静地看着那道漂浮在空中的生魂,发号施令道。
那道生魂眼神呆滞,像气球一般缓缓往前飘去。
车涛心中一阵激动,握紧拳头道:“道长竟然有如此通天之法,之前我们就应该来找谢强的!”
沈圆摇了摇头,“正是因为有如此通天之法,才不能直接来找他。”
车涛愣了愣,表情疑惑,“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正义。”
沈圆笑了笑,跟在那道生魂身后离开。
有能力是好事,但怎么使用能力却是个问题。
若是她随意使用自己的能力,那与邪恶又有什么区别?
第68章
谢强的生魂将沈圆和车涛带到了车桃的墓前。
沈圆从他站定的地方挖出了一堆灰烬,里面有一些胶质物,很大概率上是高跟鞋烧剩下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小盒药丸。
将害死车桃的东西在车桃下葬的时候跟着藏在一边,这个操作实在是让人想不到。
他们没有擅自触碰这些东西,而是打电话报了警。
警察很快就赶了过来,封锁现场,取证调查。
经检验,那盒药丸被证明是对人体无毒,却对狗有非常强毒性的异烟肼。
盒盖上没有指纹,但是购买记录却是实实在在能查到的,哪怕购入手段隐秘。
在查出这盒异烟肼是被谢强购买的后,警方正式立案调查车桃的死因。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地毯式的搜查后,一段谢强穿着车桃衣服奔跑的视频终于被发现。
一些目击证人也站了出来,他们的讲述拼凑在一起,完全还原了谢强每日坚持去喂狗的路线。
之前被毒死的流浪狗还剩一两条没被清理,警方从它们的胃里发现了谢强购买的食物以及异烟肼。
这些证据加在一起,终于让谢强锒铛入狱。
不仅如此,谢强在做笔录时为了减轻罪行,供出了一个靠骗保为生的团伙。
这些人通常以爱人为下手对象,在实行犯罪之前,先为爱人买上一份高额保险,而后一步步制造出爱人意外身亡的假象。
他们之中,有的被发现了,但是有的依旧逍遥法外。
不过有了谢强的口供,他们离落网也不远了。
这次的事件被新闻爆出后,引发社会的广泛讨论,沈圆因为贡献巨大,直接被表彰为荣誉市民,并且获得了十万的奖金。
拿到奖金后的沈圆趾高气扬地回到道观,还没来得及炫耀,就得知陆寂开发出的新点心还没上市,预购额就已经达到了一百万,净利润二十万。
想想自己辛辛苦苦跑来跑去还要调动天眼的能力才赚来陆寂动动手指头的一半,沈圆幽怨地将自己关进了房间中,跟许凛一起混吃等死。
在沈圆不知道的时候,车涛隐晦地说了说她的手段,然而民众听完之后,转过背便给她编了个神乎其神的故事。
故事传开后,归元观的香火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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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入了冬,寒假到来,沈圆要出国了。
国际机场前,一帮大长腿从豪车中下来,乖乖站在一个“大圆球”面前。
天气太冷,沈圆不受冻,里三层外三层,能不像圆球吗?
她轻咳一声,从陆寂手中接过自己的行李箱,苦口婆心地交代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不要太伤心,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一个月的时间很短,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顿了顿,她补充道:“要是实在想我,就给我打钱吧,电话太贵打不起,你们打点钱来我就知道你们想我了。”
见一脸担忧的陆寂要开口,沈无为做了个制止的手势,拍拍沈圆的肩膀道:“作为出门赚钱的掌门,你每天也不用打多了,将你工资的一半打过来就成,我会在祖师爷面前说你好话的。”
沈圆面无表情,“要是不打会怎么样?”
沈无为呵呵一笑,“当然是说你坏话。”
沈圆:“......”
这么实际的吗?
值机时间要到了,她咬咬牙,狠心答应了下来:“行!”
她的目的可不是工资,希望祖师爷保佑她能顺利挣到外快。
萧逸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决定开口,“要真饿得没饭吃,或者兼职太苦逼,就去法国南部的里沃农场吧,报我的名字,吃住免费。”
沈圆狐疑地看着他,“你跟那里的老板很熟?”
萧逸也看着她,“我就是那里的老板。”
沈圆:“......”
贫穷是真的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楚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沈圆手腕上的赤金“手链”,皱眉道:“孤男寡女。”
焱顺嘴道:“奸夫淫|妇。”
沈圆:“......”
就你们多嘴。
她轻咳一声,将衣袖往上扯了扯,遮住许凛的小身板,挥挥手,往机场内走去。
目送沈圆的身影离得越来越远,如同静止雕像的众人齐齐叹了口气,顿了顿,突然欢呼了起来。
“终于走了,以后没人跟我抢肉吃了,哈哈!”
“可以约我那帮狐朋狗友过来喝酒了,哈哈!”
“不用画符了,呵。”
“......”
陆寂低头看了一眼尾部快速震颤的小白蛇,仿佛感觉到了她的开心,嘴角微勾,眼底漾开了一抹笑意。
是在高兴终于没人捉弄它了吗?
......
沈圆站在登机口前,百无聊赖地拨动许凛的尾巴。
刚刚安检的时候,许凛将自己彻底伪装成一条手链,顺利过关。
其实她倒不是故意带着许凛去法国,只是这么久以来,许凛一直都跟在她身边,她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