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员工知道他们老板这么幼稚吗?”
程昊俯下身,在她唇边落下一吻:“他们不需要知道。”
他亲人总有许多方式,此时细细地磋磨着她的嘴唇,就像是在剥荔枝皮,细细地耐心地将皮拨开,直到露出饱满多汁的果肉,而后辗转吸吮,唐咪的舌头被他弄得疼,轻轻“嗯”了一声。
她打他:
“轻点。”
两人像是不约而同地揭过昨晚的不愉快,程昊轻笑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含住她的唇珠磨了磨:
“有套吗?”
唐咪抽开茶几,酒店的备用套,一个是平价的冈本,一个要贵些,日本的牌子,只能看到那0.01的数字,大约指厚度。
“这儿。”
程昊信手抽了那0.01,扯开皮带,才给大朋友带上,卷起她的裙摆,扶着就横冲直撞地闯了进去。
他像是惩罚她,唐咪细细的弯月眉在一瞬间攒簇到了一块,十指攥着床单,指骨发白,咬牙“嘶”了一声:
“轻点。”
程昊这才轻了点。
酒店的床铺不那么松软,唐咪被他撞得耻骨疼,程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睡裙是他昨天半夜起来给她换的,她极少穿这样的白色棉布裙,却让他想起了从前无数个热血沸腾的夜晚。
回忆和现实交错,程昊眼里闪过痛苦,可欢愉又迅速漫过他的脑袋,他将她折得更狠一些,企图让自己埋进她的身体里,好像唯有这样,他们两人,才能再无界限,再无隔阂。
晨起的欢愉持续很久才散。
唐咪被折腾得筋骨酸软,被窝里已经湿漉漉地呆不住,只能转移阵地瘫在沙发上,程昊这厮却像是采阴补了阳,一脸神清气爽地在那打领带,整一斯文败类,偏偏看着,还是衣冠楚楚,帅得掉渣。
她眯着眼:“你要走了?”
莫非是千里送炮?
程昊将手肘的的最后一粒扣扣上,披上大衣,点头:
“下午有会。”
“我让孙特助留下来帮你,你那小助理……早点处理了。”
他摸了摸她头发,俯下身跟她平视,“杜熙月的辞呈,我受理了。”
“你——”
唐咪张了张口,“她……挺好的。”
“不够好。”
程昊只看结果,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再见。”他扣住她后脑勺,给了她深深的一吻,直到双方气息都不稳,才退后了一点,指腹摩挲过她的唇角,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糖糖,我们不会分开的,对么?”
“对。”
唐咪点点头,她朝他眨眨眼睛,暗示地道,“如果你愿意的话,随时。”
程昊这一瞬间,福至心灵般领会了她的意思,他也眨了眨眼睛,戒指……
他摸了摸裤袋,这才想起,来得匆忙,戒指被他存在了别墅的保险箱里。
程昊暗恼,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环顾左右,最后在酒店沙发前的茶几上发现了一个可口可乐的易拉罐。
他不愿浪费任何一丝她松动的瞬间,三下五除二地拿来易拉罐,拆下拉环,单膝跪地,就这么在不那么梦幻的酒店,朝她郑重地开口:
“唐咪,嫁给我。”
没有鲜花,戒指也只是一拉就坏的易拉环。
她还穿着浑身皱巴巴的棉布裙,裙摆沾了不知名的液体,甚至连头发都乱糟糟的,可唐咪突然觉得,比起那讲究到极点的西餐厅,小提琴,鲜花,气球,没有任何一刻能敌得过此时,他眼中有急切和热忱,有温暖的爱意,有彷徨的不安。
“好。”
她向他伸出了左手。
程昊郑重地替她带上了易拉环。
两个加起来超过五十岁的男女,在这么一个不高级的酒店,用一个简陋的易拉环求了一个简陋的婚,不隆重,不浪漫,却温暖。
程昊猛地抱住了她,这个冷硬派在这一刻,居然眼眶微湿,环住她的手臂微微颤抖:
“唐咪,我不是在做梦,是不是?”
“不是。”唐咪捧起他的脸,在他额头轻轻吻了吻,“不是梦,我是你的了。”
你也是我的了。
她心想。
这个易拉环,她得去镶起来,留着,万一以后程昊悔婚。
程昊抱着她转了一圈,这个傻男人,在这一刻,一点不快都没有了,昨晚的忧心忡忡、嫉妒狂乱,全被狂喜淹没,他实在高兴地没法,把她一放下,就跑到卫生间,反锁住门,对着镜子“哈哈”大笑三声,镜子里的男人,透着股冲天的傻气,可他欢喜极了。
她肯嫁给我了。
她是我的了。
她终于……是我的了。
笑完,他又捂住眼睛,不知是酸,还是喜,眼泪一点点地从指缝滑落。
过去无数日日夜夜里的煎熬,好像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总会顺利的,对吧?
程昊拿手机给程老头发了条消息:【爸,我求婚成功了。】
程老头秒回:【恭喜傻儿子哎。】
唐咪在卫生间的门外,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老天爷,该放过她了吧?
程昊洗了把脸,等出来时,已经看不出一样,睫毛湿漉漉的,连着眼睛也跟水洗过似的。
“糖糖——”他摸了摸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易拉环,“这只是一个约定,你等着。”
他会给她一个真正的盛大的在所有人祝福下的求婚仪式。
“那我等着。”
唐咪扑到了他怀里,这一刻,她想,爱是什么,她也许这辈子都弄不明白。可起码此时此刻,她期许未来的每时每刻,都希望能与他在一起。
至于原因……
唯有盖棺定论,才说得清。
程昊抱了抱她:“我得走了,不能再推。”
他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太幸福,以至于患得患失:“下周三,你会回北城拍广告,对不对?”
程昊向她确认。
唐咪点头:“对。”
“那我在北城等你。”
临走时,他忍不住又深深地吻住她,她的嘴唇像蜜一样甜,眼睛如水一样明澈,脸颊像花一样美。
“我走了。”
程昊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推门出去,唐咪靠着房门,眯眼看着男人被保镖簇拥着往电梯口走,他似有所感,回头望了望,又大跨步走了,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孙特助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她面前:
“唐小姐。”
他头也不敢抬。
唐咪将门关上,迅速地换了一身衣裳,开了卫生间的排气扇,过了约莫十几分钟才开门,孙特助还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身后站了个容长脸约莫上了点年纪的中年男人,一人手里拎了个公文包。
“我让李蓉把小石带到这儿。”
唐咪退开一步。
三人就在转角沙发前坐着等。
李蓉来得很快,身后还跟着个懵里懵懂的小石。
“唐姐。”
她疑惑地看了眼周围,杜姐不见了,唐姐门外只剩下最近来的三个保镖,唐姐和孙特助以及一个陌生男人都直勾勾地看着她。
小石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你坐。”
唐咪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小石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怎么有点儿像三堂会审呢?她想起最近干的一件特别心虚的事儿。
“泊溪出事了,你看起来好像不太紧张?”
这是唐咪疑惑的点。
按照小石对泊溪的在乎,投怀送抱都干了,为什么会对泊溪受伤,看上去无动于衷——或者说,起码不那么在乎。
“波老师受伤,我也很遗憾。”
小石低垂着眼睛,讷讷道。
“你看看这个。”
唐咪将她跟泊溪聊天的对话截图给她看,“小石,你受过正规学校毕业的,事前也签订了正式的保密合同的,我很失望。”
“唐、唐姐,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孙特助身边带来的律师推了推眼镜:
“按照合约条款,我们是可以起诉石小姐,并且得到一大笔赔偿;另外,石小姐向非关人事透露雇用人的信息,我干打保镖,不论哪家娱乐公司,都不会也不敢要你。”
第102章 探病
初初毕业的小石, 小心思是有, 可比起在社会上历练了无数年的老油条, 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她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抬头看了看左边,曾经对她很是亲切的孙特助此时板了一张脸,旁边胖乎乎的律师看不见和蔼, 只有凌厉, 唯有唐姐还是如从前一般,她看着她, 笑意盈盈的。
“唐、唐姐,我……我错了。您别辞退我。”
孙特助笑了笑:“石小姐,在学校里没人教过你,做一行,要守一行的规矩吗?”
小石犹自辩解:“我没有对不起唐小姐。”
“不算别的, 你与旁人说,唐小姐身边不但有程总, 都够得上诽谤了。”
律师郑重道。
“可、可这些都是事实!”
小石急了, “我看见林少进了唐姐的病房。”
“作为助理,你不仅不加以阻止, 甚至还对此乐见其成, 认为这佐证了你对唐咪的看法,难道你不知道,当时唐小姐已经熟睡?”这一点,孙特助已经事先从杜熙月口中得知了。
“另外, 合同的优先级条款有规定,不得与任何人谈论关于甲方的任何事。”
“我……”
小石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唐姐……”她只能寄希望于一向很爱笑的唐咪,“你帮帮我。”
“其实,我也想帮你。”
唐咪叹了口气,脸现怜惜,“你在我身边,一直干得挺好的,你也是个很努力的小姑娘,只是一时受了迷惑,对吧?”
小石忙点点头。
“对,唐姐,你信我。”
到底还是年轻。
唐咪暗叹了口气,配合孙特助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红脸,威逼利诱双拐齐下,终于从小石那套到了实话,从她的手机、email,和其他所有的对外通讯中,拿到了她偷偷拍下的几张照片,和一段短视频。
短视频没什么,泊溪坐唐咪身边,两人在探讨剧情,关键是角度,非常容易惹人误会。
小石哑口无言。
她就是下意识录了,要说用来做什么不利于唐咪的事儿,她还真没想过。
助理跟艺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共同体,即使在泊溪面前说了那么段话,也不过是……嫉妒。
对,嫉妒。
同样都是女人,为什么有些人就能活得像天边的月亮,被人尊着敬着爱着,还不求回报;而有些人却只能活成路边谁都可以采撷的野草?
她一脚踏入半个娱乐圈,还没活出个人样,就被随处可见的浮华迷了眼。
喜欢泊溪?自然是喜欢的,那样的俊雅,谁能不喜欢?就连程总,她也是喜欢的,那样深情,却个个都成了唐咪的盘中餐,可唐咪有什么?
不过是一张脸,一层皮,活得那样轻慢。
而她呢?一睁眼,就要面对日益高涨的房租,面对越来越上涨的需求,隔离要cpb的,粉底要阿玛尼的……样样都是钱。
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向往,向往这些男人背后所代表的生活。
小石清醒了。
她也看明白了唐咪笑容背后的意思,唐咪不是要帮她,甚至也不是她在灭顶时最后的一棵救命稻草,她只是要她闭紧自己的嘴。
她默不作声地签下另一份合约,跟这些人斗,没有好处,她呆了一阵,已经深刻体会到权势钱财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她斗不过他们,不如老老实实地拿些好处,去堵房东的嘴。
唐咪给她包了一万,小石将手头所有有可能会被拿来大做文章的照片视频,当着所有人面,删了个一干二净,并且表示:没有备份。
“再见。”
“再见。”
唐咪和小石友好握手,就这么结束了这段雇佣关系。
看着小助理身影消失在门背后,孙特助探究地看着唐咪:
“没想到唐小姐居然不追究。”
这么心软,不太像唐咪。
“年轻人嘛。”
总是要给点机会的。
唐咪做事向来不喜欢做绝。
孙特助的疑惑,以至于他回到boss身边时,依然忍不住提了一句,谁料程boss竟然满是怀念:
“她……是这样的。”
有时候心挺软,有时候啊,又特别、特别的硬——很矛盾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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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咪去医院前,先去当地警署录了笔录,见了见那个朝她泼硫酸的粉丝。
年纪出乎意料的小,十六,许是关了一晚,没了昨晚的桀骜,蔫头耷脑地坐在那,见她来,也只是愣愣地看着。
父母都很年轻,父亲西装革履,手里拎了个公文包,来见她,电话也没断,一个接一个地打,看上去是个企业高管,很忙。母亲倒是很寻常,见了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又是跪又是求,泪多得能铺满整条黄浦江。
“我家妙妙年纪还小,警察说,得进少管所,唐小姐,您能不能帮着说说话,可不能害了她一辈子啊……”
唐咪这回倒是硬着心肠了。
“大婶,这事我说了不算。”
大婶扑的一声跪下了:“唐小姐,您行行好,孩子没坏心,就是一时冲动,她在家很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