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兰瑞莎叫住,山邵回头,脸上的怒容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眼中带着得意:“怎么?你现在就要认输了吗?”
被他这么一看,就算想后悔也不可能了啊!
兰瑞莎脑袋一热,毫不犹豫怼了回去:“我是让你回去做好准备!免得不知道怎么当人小弟!”
山邵眉梢一挑,咧嘴一笑,神采飞扬:“不劳你多心。与其担心别人,还不如先担心你自己吧!”
山邵志得意满地回到小弟中了,看他的表情,似乎对这次的赌约胸有成竹,十分满意。
兰瑞莎直到这时才想起来吐槽他。
怎么搞的?他居然不是约架吗?
说好的校园扛把子的宝座竟然是靠考试成绩定的?有没有搞错啊!我们妖怪不应该强、者、为、尊吗?!
说实话,打从上学以来,兰瑞莎从来就没好好听过课。
一方面她觉得这些知识没啥用,毕竟妖怪这里又没有高考,从这所学校毕业就算完成学业了。
另一方面,一想到她曾经在这些知识的海洋里苦苦挣扎,她就浑身抗拒着再来一遍。
好好学习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学又懒得学,只能天天睡觉聊以度日。
从入学到现在,兰瑞莎只交过两次作业,还是跟梅嫣混熟后抄的她的。
所以一想到要在下次考试中决胜负,只觉万念俱灰!
一阵风吹过,兰瑞莎捂着胸口想吐血。
抱着最后一丝残存的希望,她颤颤巍巍转向一直在旁冷静围观的梅嫣:“旁友,问你一件事。”
不用多问,梅嫣想也没想就张口回答:“别挣扎了,每次文化课考试山邵都是第一。你要是想超过他,只能开小灶。”
“……”
兰瑞莎一把抓住她的手,眼巴巴地望着她。
梅嫣再次猜到她的想法,眼中第一次涌起一抹同情:“我是不行的,我自己都考不过山邵。”
兰瑞莎抓紧心口,面容逐渐狰狞:“……这样怎么样,考试前一晚我把他打昏关起来,这样他的成绩只能算作零!”
梅嫣一顿无语,拍了拍她的肩膀:
“第一,如果他无故缺考了,只要事后主动向老师申请,就能获得单独补考的机会。
第二,山邵刚才说的是‘谁获得第一’,换句话说,就算他是零分是最后一名,但只要你不是第一名,你依然当不了他老大。”
兰瑞莎:“……”
她这才发现,山邵那小子真是大大滴狡猾,估计当时就猜到了这种可能,直接堵死了兰瑞莎最后一条后路。
兰瑞莎下意识朝那群小团体望过去,坐在八人中间最好位置的少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对上兰瑞莎的。
两人视线相交,山邵舌尖顶着上颚笑了起来,甚至冲兰瑞莎一扬下巴,翘起拇指从脖子上横划一线。
“砰!”
兰瑞莎一巴掌把天台的水泥地面砸出一个巴掌印。
她扭过头,恶狠狠地对梅嫣道:“开小灶就开小灶,我就不信我考不过那混蛋!”
说是这么说,可找谁开小灶却是个让人很头疼的问题。
学生们肯定是不行的,没听梅嫣说么,山邵常年霸占第一名宝座,其他人都考不过她,那她找个本来就考不过山邵的师父有什么用,又不能吃。
思来想去,她决定把这个问题丢给郁衎。
监护人不就是要这么用吗?!
兰瑞莎越想越觉得合理,便趁着休息天不用去学校的机会,一大早就冲去妖管会总部去找郁衎。
郁衎还真的就在,并没有在家里睡大觉。
不过望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和惺忪的睡眼,兰瑞莎有理由怀疑他只是把睡大觉的地方从家里搬到的办公室。
探头朝里面一看,果然在沙发上发现了还没完全恢复的凹陷。
“干什么呢,探头探脑的。”郁衎一手揉着头发,一手伸出食指顶住兰瑞莎的脑门,把她推了出去,“休息天你不在家睡觉跑这儿来做什么?”
兰瑞莎叉腰:“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商量!”
一听这句话,郁衎敛眉肃容,挺直脊背侧过身体让出路来:“进来说。”
兰瑞莎这才得以第一次正式参观他的办公室。
里面的陈设其实很简单,迎门的墙壁前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办公桌和门之间则是面对面的两条真皮沙发和中间的茶几,左边沙发背后放着一排装满了书的书架,右边则是一个超大的水族箱,里面五颜六色的热带鱼在游来游去,其中有一条金光闪闪的小鱼正对着玻璃吐泡泡,看上去超绝可爱!
“喂喂,”一只手在兰瑞莎面前晃了晃,“你到底是来说事情的还是来干嘛的?”
兰瑞莎赶紧回神,坐在沙发上沉声开口:“我有一件事情拜托你。”
郁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双手指尖相抵成塔状挡住嘴巴,剑眉微蹙:“说吧。”
兰瑞莎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这一过程中,郁衎眉间皱痕又加深了一点。
“我需要一个人帮我补习,所以……拜托你了!郁衎!”
“……”
郁衎足足沉默了有一分多钟。
这么长的时间,以至于兰瑞莎怀疑他是不是被自己突然的勤奋好学感动到了。
良久,郁衎才放下手,缓缓向后,靠在沙发上慢吞吞开口:“这就是你说的很重要的事?”
这下轮到兰瑞莎不满了:“不是你让我好好学习的吗,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这么上进,你不应该很欣慰地夸奖我才对吗?”
郁衎又慢吞吞哦了一声:“我是挺欣慰的,同时也很好奇,是什么让一个总是上课睡觉作业不交的学生突然勤奋。”
兰瑞莎眯起眼,瞪着他:“你又在监视我?”
郁衎失笑摇头:“妹妹啊,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通讯工具叫电话,有个名词叫‘找家长’。”
兰瑞莎这才明白过来:“……所以老师不管是因为你?”
郁衎摊摊手:“你都去上学了,我还能再要求你什么呢,所以睡觉也好不写作业也罢,只要你开心就好。”他把右手按在胸口,一脸深情款款,“谁让你是……小宝贝呢。”
“……”兰瑞莎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太恶心,你能不能正常说话?!”
“好吧。”郁衎这才放下手,恢复了平时似睡非睡的懒散表情,“说说看吧,你怎么突然提这种要求。”
兰瑞莎估摸着他消息这么灵通,就算自己想瞒也瞒不下来,说不定她前脚出了办公室,他后脚就知道了,况且这也不是什么需要拼命隐藏的秘密。
因此,她就大概把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简述了一遍。
从自己看不惯山邵他们欺负韩睿砸了块石头开始,到她不小心烧了山邵的头发,再到她跟山邵打赌,谁赢了谁当老大。
“所以……”从刚才开始,郁衎就笑得不行,“你要成为山邵的小弟了?天天跟在他后面吃饭打人还要帮忙写作业?”
这次兰瑞莎吞了三只苍蝇:“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为了保证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所以我来找你了!”
郁衎脸上笑容突然一僵:“你找我做什么?”
“你不是我的监护人吗?”兰瑞莎睁大眼睛,“当然是找你给我开小灶!帮我干翻那混蛋!”
一想到山邵敢威胁她,冲她比划脖子,兰瑞莎现在还很不爽。
郁衎:“……”
兰瑞莎愤愤不平了好一会儿,这才注意到郁衎半天没吭声,就连刚才一直充满了整个办公室的笑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刚抬起头,还没看清郁衎脸上的表情就被站起来的他从沙发上拎了起来。
紧接着,郁衎就跟处理一件危险易爆品一样,小心又迅速地把兰瑞莎拎出办公室,放到外面走廊上:“我现在没空有非常重要的工作要处理所以我把辅导你这个光荣又尊贵的任务交给闫情了你自己找她再见!”
他一口气说完,不给兰瑞莎反应时间就砰地关上门。
半秒之后,木门又重新打开,郁衎探出个脑袋:“祝你成功!”
“砰!”
木门再次合上,而且这一次没有再打开的迹象。
兰瑞莎足足呆了十几秒钟,才终于反应过来。
猛地扑上去双手捶门:“郁衎你个混蛋!你是不是自己都不会!你说话啊,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本事嘲笑我你有本事开门啊!”
门里没半点动静。
气得兰瑞莎想放火烧了这里。
只是手里龙火刚出,一阵浓厚的水汽就透过木门和地板的缝隙窜了出来,空气里的水分含量迅速升高,跟一条吸饱了水分的毛巾似的——下一秒,里面的水就要滴出来了。
兰瑞莎衡量片刻,只能狠狠收回火焰,最后踹了一脚纹丝不动的大门,转头跑出这个冷漠得让人伤心的地方。
郁衎是个混蛋!
超级大混蛋!
明明自己是个学渣还要求她好好学习!
有他这么双标的吗?!
兰瑞莎一边大步朝闫情住的地方走去,一边在心里大骂某个躲在办公室里装死的家伙,真心实意地向他发出恶龙的诅咒!
她要诅咒郁衎!
诅咒他……
诅咒他永远睡不好觉,刚睡着就被人吵醒!
兰瑞莎气得直哼哼,板着一张小脸,浑身散发出足以媲美白植的冷气。
路上五个孩子遇到她,吓得第一时间站直身体贴到路边,跟目送魔王经过的卫兵一样,绷着身体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总感觉一出声就会被吃掉!
直到那道并不庞大的身影消失在鹅卵石路的尽头,这五个孩子才长舒一口气,其中一个甚至被吓得冒出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兰瑞莎并不知道自己无形中起到了禁止小儿夜啼的效果,她只知道自己一路走来顺畅无比,没碰到其他什么幺蛾子。
只是站在闫情家门口敲门的时候,有一个预料之外的人冒了出来。
楚夷双手环胸,一脸深沉地站在兰瑞莎背后:“你这是在做什么?”
兰瑞莎歪头:“那你又站在这儿做什么?”
楚夷穿着一身运动服,领口敞开,袖子卷至手肘,露出衣服下一身腱子肉,他的腹肌形状甚至透过被汗水淋湿的短袖隐约可见。
“我刚慢跑回来就看见你大清早站人家门口。”楚夷眯起眼,龇牙咧嘴的。
他那个表情搞得兰瑞莎很是怀疑:“……你牙疼吗?”
“疼你大爷!”楚夷伸手一敲她脑袋,“我问你,你这么早找闫情干什么?”
他问的很不客气,语气中的不爽不用露出牙疼的表情就扑面而来了。
兰瑞莎开始还有点茫然,然后逐渐明白了过来。
想想风情万种迷倒万千男少的红发美女,再看看楚夷俊朗硬挺的脸孔,她不自觉点点头:“还挺配。”
楚夷一下皱紧眉头:“什么配?我先警告你啊,闫情那家伙也就一张皮子好看,你可别被他骗了还替他数钱,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兰瑞莎不爽:“哇,你不要这样吧,为了打击情敌甚至抹黑心上人?你这样会被拉黑的。”
“哈?!”楚夷直接伸出两只手,在兰瑞莎头顶一阵猛搓,把她好好一头长发搓成了鸡窝头,“你说谁会被拉黑!啊?你敢拉黑老子?!”
“什么鬼啊!”兰瑞莎赶紧护着自己的脑袋从他的魔掌下逃脱,突然体会到山邵被烧了头发时的心酸——发型真的很重要啊!
两人正在吵吵闹闹,面前别墅的大门突然被拉开。
兰瑞莎扭头望过去,先是看见一片白色睡袍,然后是睡袍领口下平坦的胸膛,紧急着她眼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捂住她的始作俑者在头顶呵斥:“你个狐狸精怎么大清早就在发|骚!”
兰瑞莎嘴上想说你这么上来就喷人不太好吧,脑子里想的却是闫情美女的胸怎么这么平,难道那么大那么圆都是假的?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一把华丽优雅的嗓音慢慢道:
“我还当是谁呢,大清早就在人家门口喷|粪……原来是你啊,楚夷,难为你还专程跑到我家门口看我发|骚。”
声音蛮好听的,可惜是男的。
难道是闫情的姘头?
那就可以解释为啥楚夷这么暴躁了。
兰瑞莎被他牢牢捂住眼,心里的气消了,只为楚夷鞠了把泪:
太惨了。真是太惨了!好不容易找个借口蹲在心上人家门口等她出来,结果打开门的却是心上人的情夫,这简直是一万点的暴击。
而且根据刚才惊鸿一瞥,这个男的显然昨晚在闫情家过了夜……
好吧,再加一万点!
楚夷完全不知道兰瑞莎在脑中把他脑补成了一个怎样一个小可怜,他要是知道,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冷静,早冲上去对准面前男人那张艳丽张扬的脸孔就是一拳。
饶是他现在前所未有的心平气和,面对这张水性杨花的脸还是脸色铁青,尤其是对方靠在门框上,一手握着门把手,丝毫不觉得现在衣衫大敞的样子有什么不对。
楚夷似乎听见了自己脑子里某根名为“理智”的弦,摇摇欲断的颤声,这让他声音比平时沉了好几个度:
“把你的衣服穿好!这里还有个未成年!”
男人讥讽一笑:“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兼任了风纪委的职务。哦,还是跑到人家里来的风纪委。”
虽然这么说,但对方瞥了眼被楚夷一巴掌捂住脸的小姑娘,还是懒洋洋地拢了拢衣襟。
其实按照楚夷的标准,他现在恨不得直接把男人丢回去从头到尾换一身正装再放出来,但他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