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爱如蜜(快穿)——鱼尾羯
时间:2018-11-07 11:00:47

  不过曹榭这“病”一养就是月余,吏部催人销假,他勉强去了,却是小半日就跑了回来。
  无他,左右同袍都是男人,曹榭那日心里又惊又惧又羞又恼,怕惨了,现在见到有人朝他笑朝他伸手就哆嗦。
  他也是奇,从衙门跑出来哪儿也不去,直直回公主府。
  玉骢苑仿佛成了他的避风港,大门一关,谁也不见,就人不人鬼不鬼的过起了从前他最受不了的日子。
  当然,这是后话。
  话说春宴后不久,一直跟着杨子康的人终于传回捷报。
  苏瑭听得眼睛都睁圆了。
  “当真如此?”
  回来的侍卫单膝跪在面前,垂着头十分肯定,“属下亲眼所见,杨公子确是进了报国寺。”
  原来杨子康那夜负气离去后就把自己关在国公府闭门不出数日。
  一出门就驭马直奔城外,先是在郊外闲逛半日,似乎在游山玩水,但却每次必经须弥山。
  那须弥山上就只有一个报国寺。
  然而他次次经过山门却踟蹰不前,都是勒马停一停,似乎在欣赏须弥山美景,旋又奔离,寻了别的景致而去。
  终于日前,杨子康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锦衣夜行避过城防耳目出城。
  他武功不俗身轻如燕,跟着他的人险些跟丢。
  却发现杨子康这次居然径直跃过山门翻墙进了报国寺。
  苏瑭连连咋舌,杨靖杨大将军真是深谙大隐隐于市的道理,这么些年,竟然就藏在所有人的眼皮子低下?
  报国寺出城不过几里路,又是香火极旺京中男女信众最常去的佛寺。
  京中权贵更是笃信那里的高僧,大小佛节必定前往拜谒。
  竟然就没人发现前杨国公就藏身于此!
  不过苏瑭的人没能跟进报国寺禁院。
  只发现杨子康进去后没多久就垂头丧气地出来,想来那位脾气古怪的二叔是不愿意见他?或是没能满足他的请求?
  “明日本宫要亲去报国寺上香。”
  苏瑭朝侍从吩咐,让人去准备行头,想了想又道:“多备点香油米粮,驸马恶疾缠身,本宫要在寺中斋戒数日为驸马祈福。”
  一切都顺理成章。
  翌日天还没亮,公主府的车队就已经缓缓驶出城门。
  报国寺的迎客僧打山门远远一望是公主仪仗,转身就往上报,等苏瑭守礼在山门前下车的时候,住持方丈已经迎接上前。
  “不知公主亲临有失远迎。”
  苏瑭心头一哂,这报国寺果然会“做生意”,难怪屹立多年香火越来越旺,江山易主也能岿然不动。
  “驸马近来抱恙,本宫特意上山,想要借宝地吃斋诵佛,祈愿驸马早日康复。”
  这套说辞用起来得心应手,仿佛是患难见真情,驸马出事才试出了公主真心。
  原来从前种种都是人家夫妻俩闹别扭呢?
  住持方丈连连阿弥陀佛,“公主心怀有善,驸马定会不日痊愈。”
  说着一捻佛珠,侧身为苏瑭引路。
  她贵为公主,自然是被引进报国寺内院深处最清幽的禅院,所行一路平民避让,僧侣躬身。
  苏瑭目不斜视,却在余光里留意左右。
  杨靖在这里潜伏数年,不知道是以香客身份呢?还是干脆做了俗家弟子带发修行?
  他身份特殊,居所定然也在寻常香客进不去的禁院。
  所以她才刻意要在这里吃斋念佛住下来。
  那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住持方丈把她带到一处院落,“此处乃先帝早年于鄙寺礼佛时曾居住过的禅院,每日有人扫洒,院内物事皆为皇家旧物,公主尽可随意。”
  苏瑭闻言倒是认真打量起这里来。
  先帝在这里住过?原著里不可能写得这么详细,她还是第一次知道。
  不过虽说是帝王下榻过,但先帝一看就是个节俭的武将性子,院落禅房其实跟别的客院并无太大区别。
  只是在禅房正房供有一副牌位,上面赫然写着“昭烈帝”字样,正是先帝谥号。
  她随即身形一凛,眼露哀色恭敬上前跪下双手合十。
  半晌才睁眼,定定看了一会儿灵前缭绕佛香,竭力让目中水光消弭于无形之后才偏头。
  “本宫不知贵寺还在此为父皇设了灵龛……”
  住持慈眉善目,但笑不语。
  苏瑭又跪了一会儿才起身,转了一圈后出来。
  “大师,本宫见周围也有禅院,可有住人?”
  这才是她想知道的。
  谁知住持缓缓摇头,“此间并无其余贵客长留。”
  那就不是以香客身份了,只好先住下来,皆时让侍卫摸去僧舍那边,看是否有带发修行的弟子。
  于是苏瑭轻笑点头,“如此便叨扰了。”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公主仪仗进山的时候,除了住持方丈得到了消息,还有一人也坐立不住,一直潜藏在暗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就连她在先帝牌位前忍泪的模样也全都看在眼里。
  ……
  苏瑭这一住就是数日,侍卫已经暗中把僧舍都搜了个遍,却从未发现任何带发修行僧人的行迹。
  她先前只是觉得以杨靖的武人性格,即便潜藏在寺院也不至于真的就出家向佛,所以才把目标定在了俗家弟子身上。
  但此时遍寻不得,她又让手下注意其余僧侣,多日也是无果。
  从杨子康先前形容来看,杨靖必定是在这里没错。
  苏瑭不禁有些苦恼。
  难道这人会隐身术不成?亦或是……
  在故意躲着她和她的人?
  想到这里她忽然灵光乍现,杨靖会因为先帝的意外身故负疚罢官,定然是对先帝十分忠诚爱重。
  而自己是先帝唯一的骨血,想必杨靖对她也是心情复杂吧?
  如果不是先帝薨逝,蘇瑭公主绝对不会落得被新帝算计下嫁相府的地步。
  杨靖心中有愧。
  故意躲着她是因为无颜已对,但既然能躲,想必他也是能时时监视她的所在咯?
  想通了这一点苏瑭反而放松下来,让身边侍卫全都先行下山等候,自己只留了素铃在身边服侍,安安心心地礼起佛来。
  这心思一变,却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前几日没曾注意到的东西,全都渐渐浮出水面。
  比如每日她去住持方丈那里听禅回来,先帝牌位前的佛香佛果都必然是新换的,佛龛前被擦得一尘不染光可鉴人。
  而院中零星落叶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花坛中素色小花都被精心浇灌过。
  第一日住持方丈就说,这院子日日有人扫洒。
  但苏瑭住了这么些天,却一次都没见到过那扫洒之人。
  呵,这里原来还隐匿着一个“扫地僧”。
  ……
  这日苏瑭如往常一样早早起身,梳洗妥当用过斋饭之后就穿了一身素色群袍带着素铃前往佛堂。
  只不过这次她却在方丈开始讲禅之后不久就谎称身体不适起身告辞。
  方丈显然没料到她突然发难,一时间阻拦不及,连派人前去通风报信的间隙也没有。
  苏瑭走得很快。
  几乎已经笃定自己能在院子里将人“捉个正着”。
  临近花木婆娑的院落,就能听到院子里传出“沙沙”的竹耙子扫落叶声。
  扫地僧果然来了。
  苏瑭长眉一挑,脚步反而放松下来,神色间隐有期待。
  杨靖少年成名,虽功勋显赫但其实不过而立。
  你看杨子康才多大,杨靖他亲哥要是还活着也才年近不惑而已。
  他会是个怎样的男人?
  她悠然转过树丛,一眼就望见篱笆墙内,一高大的灰衣僧人正立在香樟树下。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虽未转头,但他显然已经听到了来人动静。
  单薄的僧衣下虬结的肌肉随之一僵。
  苏瑭红唇微张,高大的男人仅一个背影就能仿佛间窥见曾经的杀伐决断肆意沙场。
  可那本该醉卧美人膝醒握杀人剑的男人,却头顶光如明镜。
  她细看了两眼,还好,没点戒疤。
 
 
第54章 艳妻13
  杨靖虽然穿着灰扑扑的僧袍,那被洗得泛白的单薄布料却掩不住沉寂数年还一如往昔的杀伐之气。
  可见他也并没有什么潜心向佛的意思。
  不过是借这清净宝地,避开不愿面对的尘世罢了。
  有的人披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他却是穿上僧衣也不像和尚。
  唯一值得苏瑭钦佩的,是他多年如一日地守着这个先帝的院子,日日供奉先帝的灵位。
  当年的事,不管真相如何,这位大将军对赵氏的忠心……
  大概可以称得上一声日月可鉴。
  苏瑭这么想着就朝素铃摆手,对方无声蹲了蹲就自找地方而去。
  她挺直腰背,施施然迈步。
  今日落叶似乎比往常要多,苏瑭一步一声枯叶被踩碎的脆响。
  一声声让人心头抓紧,杨靖立着没动,捏在竹耙子上的双手却越捏越紧,手背青筋突起。
  “施主今日早归了。”
  他不得不开口,声音一如其人,是久经沙场炼就的深沉暗哑。
  “禅房已经扫过……”
  杨靖说着就微微侧身,低着头恭敬地让路。
  等了片刻却听那脚步声停在跟前,视野里出现一双玉色绣鞋。
  鞋尖弯弯勾起,顶上一簇白羽随风轻扬着。
  “靖叔叔,你让瑭瑭找得好苦。”
  却听柔柔的一声在耳边响起,杨靖蓦地抬首,就望进一双潋滟笑眼。
  这几日他一直在暗处看她。
  蘇瑭公主跟先帝长得不算很像,但隐隐似乎能看到其父的影子,特别是这么面对面站着。
  她身上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息,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向之臣服。
  杨靖过着与世隔绝的佛门生活,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公主突然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曾经在公主还很小的时候他远远见过一次。
  那时候粉粉嫩嫩的小娃娃,转眼已经成年,出落成眼波含情、风姿绰约的倾城美人。
  这时美人娇滴滴地仰脸看他,嘴里喊着“叔叔”。
  那恍如隔世的感觉让杨靖有些哭笑不得。
  想避避不过,再装就不像话了,“公主也长大了,皇上若是能见,定然十分欣慰。”
  杨靖丢开竹耙子,朝面前的人行了个僧人礼,口中仍然称呼先帝为皇上。
  在对方看着自己微微走神的时候,苏瑭也在打量他。
  虽然顶着个和尚头,但在她的审美里,杨靖无疑是个世间罕见的美男子。
  在佛寺里藏了这么多年,他的皮肤还是漂亮的蜜色。
  侧脸耳畔,还能依稀分辨出曾经浓黑鬓角留下的痕迹。
  那双眼睛犹如点漆,浓眉飞扬、眼窝深邃,又有挺鼻薄唇,被下颌刚毅的折线衬得英武中又略带一丝匪气。
  就这副模样,若是放在山中野寺,大概良家妇孺路过都不敢进门,怕那和尚是流窜的匪首装的……
  即便是在这报国寺,若是让他去做迎客僧,前来上香的夫人小姐怕是都要脸红的。
  苏瑭听他口称“皇上”,随即笑意微微带上些苦涩。
  “有何好欣慰?”她反问一声撇开视线。
  鸦黑浓密的睫毛敛去眼底流光,似有说不尽的愁苦却无人倾诉。
  杨靖皱眉,“公主找贫僧……”
  苏瑭却打断了他的问话,朝前走开两步再转身,先前的笑意、方才的苦涩全然不见。
  一双上挑凤目里尽是诘问、质疑和怨责。
  她忽地甩袖,“杨靖,杨国公,杨大将军!”
  杨靖略带戾气的窄眼皮挑起,眼睛瞪大,被她这一叠声喊得心肝乱颤。
  膝下跟着一软,竟然就直直跪了下去!
  刚才他还能自持如今的僧人身份,在先帝嫡女面前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此刻却胸腔雷动如鼓,额角渗出细汗。
  对方一介女流,穿着绫罗丝裙,却犹如身披金甲,浑身霸气凛然……
  仿佛已故之人又重新站在了自己面前!
  见对方朝自己俯首,苏瑭却还不肯罢休,声声控诉,字字犹有万斤接连朝杨靖砸去。
  “杨将军,父皇之死你可有责?”
  “我……是我之责……所以……”
  杨靖拳头捏紧,重重杵在地上,手臂肌肉因为用力而暴突,僧衣都被撑起成夸张的轮廓。
  苏瑭却厉声打断。
  “所以你就掷了虎符,抛下父皇的江山,背弃父皇的臣民,丢下杨家的祖训,空留母后与本宫孤儿寡母被那朝中奸佞任意践踏欺压!”
  她目光如炬,红唇开合,一气抛出重锤。
  “战场累君负伤,是你的罪!”
  “逃避罪责不思弥补,是你的过!”
  每说一个字,杨靖的脑袋就垂下一分。
  “你以为交出虎符就是交出兵权?杨靖,你太天真!”
  苏瑭哪里还有半点烟视媚行的女儿娇态,她的美,在此刻只剩凌厉,刮骨噬魂。
  “军中大权旁落,被那些阴险小人盘剥一空,誓死追随父皇,追随你杨大战神的忠良却被压迫被排挤,他们比本宫更值得你大将军这一跪!”
  “多少人找了他们的大将军多少年?你却龟缩于此,削发为僧?”
  她盯着男人的头顶,忽地冷笑出声。
  “可杨将军却似乎并未六根清净……”
  声音刚刚低下来又蓦地拔高。
  “可是还想着时过境迁,等没人记得你杨靖的时候再蓄发下山,看我赵家江山如何葬送在奸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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