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雄英的教职员工、英雄们、学生们, 全是这样认为的。
相泽消太在看到回音出现在直播上的瞬间, 意识到——爆豪和不死原并没有关在一起。
此时直播间里的人数还不多。
但过不了多久, 不知道是谁把消息流出去了,观看的人数突然呈现几何式增长。
即使不出名,作为雄英高中代表的回音, 她的一举一动,落在全国的眼中。
他们观看着, 未来英雄代表的回音,为了获得个性,即将杀掉另外一个无辜的人。
……
几乎没有人不崇拜欧尔麦特。
尤其是对这批想要成为职业英雄的小萝卜头们来说, 作为现今社会的“顶梁柱”,同时也是和平象征的欧尔麦特,是英雄中的英雄,偶像中的偶像。
就连烟花大会的小吃街上, 都有欧尔麦特的简易面具卖,销量还挺高,小孩子们人手一个,简直像特摄电影红火时的奥特曼一样。
回音也很崇拜欧尔麦特,并且在家中她一直声称自己最喜欢的英雄就是欧尔麦特了。
但其实不是这样。
回音确实很崇拜欧尔麦特,但他不是她最喜欢的英雄。
回音最喜欢的英雄,是妈妈,不死原系子小姐。
当然从名气和实力上来说,系子小姐都比不上欧尔麦特,但喜欢这种感情,本就不是实力大比拼,它是偏心的,是主观臆断的,是没有逻辑的。
回音想要成为系子小姐那样的英雄。
她并不想要无所不能,只是想像系子小姐一样,既帅气又有正义感。
然而她心中最闪耀的一颗星,陨落了。
因为敌人,也因为自己。
回音憎恶敌人的同时,也责备着自己。
理智知道许愿大概没什么作用,但挺封建迷信的回音,每年生日许的愿望都是——希望妈妈的旧伤能好起来,能再次成为现役的英雄。
虽然妈妈的复职可能对舅舅的职业生涯不是很友好,因为妈妈和舅舅的个性很相似,但是舅舅……抱歉啦!
她还是想让妈妈复职。
系子小姐才是全宇宙最帅气的英雄啊。
回音盯着眼前的山田富士。
这张变老了一些的脸,和她童年时深刻印入记忆中的脸重合,回音的心中,憎恶的藤蔓正在那片永远照不到阳光的阴影里,生了根。
那是一坛阴森潮湿的淤泥,里面翻涌着不死原回音此人,十几年来所有累积起来的全部恶意。
回音对系子小姐的崇拜和爱,则是养分。
藤蔓迅速生长,要不了多久,就在这片迷雾的沼泽地里,蜿蜒成巨蟒一般见血封喉的荆棘。
只要回答个“好”,就既能获得攻击类的第二个性,又能杀了眼前的敌人。
回音忍不住想,啊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轻松、这么便宜的好事啊。
正是因为如此,回音更加清楚,这轻松又便宜的好事背后,恐怕是如深渊一般负的连锁吧。
此时她心中有道声音说——
那又怎么样呢?
不论是第二个性,还是敌人,不都是你想要的吗?付出点代价又怎么了?
还有比不能杀了山田富士,同时又得不到第二个性的结果更糟糕的吗?
回音的表情很淡。
她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赤/裸裸地盯着山田富士,一丝犹豫也没有。
这不禁让相泽老师想到回音入学考试迟到了,之后和塚内警官一起来雄英说明情况的那天。
正是因为是白纸,保持纯白才更不容易,所以才更容易染上别的颜色,不是吗?
这也让All for one明白,有机可趁。
All for one的手,拍了拍回音的肩膀,轻轻地,仿佛长辈鼓励小辈那样。
他说:“这么容易的选择,还需要考虑吗?”
说着他的手掌就挪到了她的头顶上空。
就在这时,啪地一声脆响。
回音像是后脑勺长眼睛一样,她打了All for one的手,压着嗓子说:“不……不用了,我不需……”
要字还没说完,一股如山洪爆发般的威压感倾泻而下,回音顿时脑袋发懵,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她僵在原地,冷汗直冒。
就在下一个瞬间,回音铁定以为All for one会直接弄死她,谁知道这份令人胆寒的压力陡然消失,All for one像是遇到了什么急事,他突兀地把自己给传送走了。
他走了。
终于走了……
回音缓缓地、缓缓地,才敢把刚刚憋在肺里的那口气,吐出来。
她呆呆地坐在椅子里,发着抖。
颤抖一直没有停下来。
直到对面那个男人醒来,并且试探性地问到:“请问……您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回音这才抬头。
刚才的山田富士闭着眼睛,回音还有点陌生。
此时他醒过来,又讲话,声音和画面同时刺激着回音脑袋里那根本就敏感的神经。
回音不禁盯着他瞧。
山田则觉得很奇怪,且不说他莫名其妙就被人绑来,眼前这个气氛奇怪的房间里,还有名异常的少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露出和善的笑容,“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姑娘,你记得吗?”
啊,就是这张脸。
就是这张普通起来极其普通,甚至还挺和善的脸,和五年前如出一辙,令人想吐。
回音皱起眉头。
对方见她不回答,也只有闭嘴了,与此同时山田也在打量回音。
五年,并不算很长,纵使五年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身高抽长身体发育,变化倒是挺大的,但有些特征不会改变。
山田越看,越觉得眼熟。
紧接着,那似曾相识的绿眼睛,让山田确认了。
他勾起嘴角,顿时好人脸变成了人渣脸。
“哟,不就是五年前的臭小鬼吗?”
回音:“……”
山田显然对她,对于最后将他捉起来的不死原系子也有怨恨。
他不依不饶地说:“你那个英雄妈妈呢?复健和后续治疗,做起来很有意思吧?”
回音冷然回到:“垃圾,闭嘴!”
山田:“啊啊,亲眼见到你妈妈为了保护你,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感觉怎么样?你不明明是复原的个性吗?就连自己‘最喜欢的妈妈’都复原不了,只会哇哇大哭,啊啊那个情景真是太有趣了,好想再看一遍啊。”
此时回音的脸,整个扭曲了。
“闭嘴!闭嘴!!!闭嘴!!!”
她的反应顿时愉悦到了山田,他笑出了声。
“所以说啊,臭小鬼,你妈妈退役,完全是你的责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陡然,回音脑袋垂下,像一只忽然断电了的机器人一样。
她小声嘟嚷了一句,山田没听清。
然后这句话,回音不断重复,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山田听清楚了。
“我绝对会杀了你的,现在,在这里。”
他再次爆笑出声。
“哈?!杀了我?你被绑在椅子上,能做什么?”
然而山田说的对。
回音只有一只手能动,除了All for one解开的那条皮带,其余皮带的环扣上,都上了锁,并不是回音单手的臂力能扯开的。
她距离山田,有十米。
区区十米,如果放在平时,即使她不穿战斗服,也能追上,并且杀了他。
但现在不行。
区区十米就像天堑一样,难以逾越。
如果刚刚她从All for one那里得到了第二个性,现在山田的脑袋,已经被射穿了。
……不过即使All for one不在,也不要紧的。
回音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一个目的。
她没有头脑发热,此时她只是很冷静地在考虑达到目的的可能性。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大概是因为她被绑得不得动弹的关系,所以敌联合并没有在意手机的事情。
也可能是因为刚刚All for one用她的手机去联系了雄英高中老师的缘故。
回音点开那个APP。
她毫不犹豫地,在兑换栏上输入了【现在给我一把有子弹的手/枪】。
并且在现在一词后,准确地填写上时间和日期。
山田哈哈大笑,他嘲讽地说:“喂喂,小姑娘,你是打算用手机砸死我吗?”
回音并不理会,她将一切输入完毕,再三确认,交付点数后,APP自行退出了。
没几秒钟,好像地震了,整个大楼都在震动,不少吊顶的天花板掉下来,混杂着日光灯管的碎玻璃片,一起砸了下来。
其中可能是之前藏在天花板夹层的一把手/枪,也一齐坠落,正好掉到了回音的……脚边。
山田的笑容僵住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巧合?
回音弯腰捞起来,单手执枪,并用口牙咬着枪/管上膛,绿眼睛里全是冷冽杀气,她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对准山田。
也就在这时,回音的手机响了,上面的来电显示是相泽老师。
回音犹豫片刻,接了起来。
相泽老师简明扼要地说:“你所在的位置有摄像头,并且正在直播,不死原,不要轻举妄动。”
回音没回话。
相泽老师继续说:“不死原,你是英雄,不是敌人,不要开枪!”
回音仍没有回话。
她只觉得这声音很远,仿佛不是她崇拜的相泽老师在和她讲话,而是某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好像一切都没所谓了起来。
回音一声不发地把电话挂断了。
即使腿上的手机仍有电话打进来,回音全都没有理,她抄起那把上膛的枪,再次对准山田富士。
然后。
砰——!
砰砰砰!
数道枪声响起,巨大的噪音和硝烟一起,弥漫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afo把自己传送走是因为原作的剧情,两边是差不多时间发生的,回音这边稍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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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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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7
另一行紧急集合的英雄们找到回音, 并把她救出来的时候,欧尔麦特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All for one已经被控制了起来。
回音最终还是没能杀死山田富士, 即使当时她心中掀起的, 是从未经历过的宛如巨浪一般的憎恨。
因为个性不行,所以实力部分, 回音一直是靠装备来凑的。
常见的武器回音都会使用, 且运用熟练。
手/枪又是武器中最为常见的一种。
她的枪法很准,十米这种小儿科的距离, 即使只有单手可以拿枪,回音也不会射偏。
第一枪, 回音射中了山田的腿。
她是故意的, 就仿佛行刑那样, 故意让他多受一些痛苦。
山田果然大叫起来。
子弹的穿透伤,比想象中的,还要更痛一些。
血液顺着裤腿流下来。
落在满是玻璃渣和薄石膏碎片的白色地砖上, 鲜艳,又显眼。
……准确来说, 是刺眼极了。
男人痛苦的哀嚎,并不会让回音觉得开心。
反而和方才的狂笑一样,都让回音恶心。
本来朝下的枪/口, 此时上移了,回音对准了他眉心稍稍偏下的位置。
只用扣下去,后坐力会使得枪/口略微上扬,大概高速运行的子弹会完美地贯穿他的眉心, 留下一个血洞,生命就啪地……
流逝了。
开枪,回音本以为会很爽快的。
可仅仅只一枪,就让她的心情更加沉重了起来。
她握着枪,一下子走了神。
在回音恍惚期间,山田似乎哭嚎着让她饶他一命。
回音没有听清,但枪也没有放下,一直举着,仿佛是一只编入了射击教学程序的机器人。
山田的哀求并没有停止,回音忽然厌烦,她再次扣下扳机,这次是好几个连发。
少女的脸,苍白而冷峻。
回音沉着声音呵道:“给我闭嘴!”
每一发子弹都落空了,但每一发子弹的威压感,山田都充分感知到了。
他一言不发地瘫在椅子上,……尿了裤子。
救援现场,系子小姐也来了。
山田富士本来就是逃犯,他率先被控制起来,上了救护车,被带走了。
回音的身上除了少许擦伤,和玻璃碎片造成的划伤以外,没有其他外伤。
塚内警官缓缓靠近她,他蹲下来和回音平视。
少女的眼睛在看着他,视线的焦点,却不在他身上。
塚内警官轻柔地从她手中接过枪,“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回音茫然地望着他,她这才反应过来。
“啊,是塚内警官啊……晚上好。”
塚内警官不知道为何,眼睛一热,有点想哭。
塚内警官把回音带出大楼,楼外拉起了警戒线,一圈警车把大门团团包围。
系子小姐站在警察堆里,夜风把她衣服下摆吹得扬起来,布料更贴合消瘦的身体,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