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高兴的，用着调侃的语气发了过去。
想到之前在婚礼上，她和袁向宇聊的也不错，对方是个挺逗挺有趣的人，应该能get到她的点，跟她好好聊两句。
夸夸她，逗上两句，聊聊天陪她走到一个能打到车的地方。
结果，这一条微信发出去，好半晌都没有回应。
她挠了挠头，又回去看了看自己发的微信——没毛病啊。
既没有透漏太多信息，又俏皮可爱了一下，不至于让对方无话可接吧？
直到走到一个车来车往热闹一些的十字路口，叫‘潜沧海’的这位‘袁向宇’，都没回她一个字儿。
第57章 空降BOSS
t平台归属于中国最大的流量平台, 属于下级子公司, 直系视频平台。
虽然比y平台和i平台更完跨足视频区块儿, 却比另外两家平台靠山更厚，也更让人期待。
加之这两年成长飞速, 已大有超过另外两家平台的趋势。
进入金秋九月, 才是开学季, 但整个平台产业, 已经开始为寒假档的主打电视剧做准备。
平台负责电视剧采购的几个人, 每天都有无数的邀约，来自各大影视公司，和一些小型影视工作室。
鹏城也是中国四大一线城市之一, t平台总部便坐落在这座高速发展的城市中。
t视频总负责人赵副总, 带着专门负责剧集采购的总监小方总，于这一天上午, 和两位执行层，于茶室赴约。
对方客户正是宁蒙影视公司的一位出品人带着《我本闲凉》电视剧的制片人。
t平台今年寒假档准备采购三部剧, 预算成阶梯式。
今天跟《我本闲凉》沟通，给出的预算是一集1000w人民币——最初第一次发行沟通时，这部剧计划是40集剧本拍成50集, 也就是5亿人民币。
但宁蒙影视将40集的剧本, 拍成了70集, 那么t平台的预算就要一下子提升2亿。
所以谈判进入了比较难受的阶段。
但即便如此，买家和卖家也基本上谈的差不多了，t平台的意向还是挺大的。
毕竟, 同期投过来的剧虽多，但综合水平评估下来，算的上头部的，也就没那么多了，选择余地大大减弱。
原本小方总是更看好yd影视的《君心》项目的，创意很有趣，但剧本跟不上，都开机一个多月了，她也还没看到这部剧的前十集剧本，和拍摄至今所得素材做出来的小宣传片。
再加上，近期围绕《君心》的绯闻太多了，虽然也有米兔事件的正向传闻，但终究不像是个专心干事儿的剧组——所以只好准备放弃了。
现在距离寒假也就是这么几个月，再不签下来一两个有望冲击头部的电视剧，怕到时候轮空，要被其他两个平台按在地上摩擦，拽着脖子吊打了。
所以，赵副总决定这个月必须先签下一部，有两部预选。
到了寒假档‘商品’补货倒计时，买家卖家都紧张。
这边正谈着，小方总和赵副总同时收到一封邮件——是同一封邮件。
发送采购直接负责人小方总，抄送小方总领导赵副总的邮件。
两个人同时点开点了一眼——邮件来自yd影视公司发行副总赵妍，邮件名为【《君心》10集剧本+初期10分钟宣传片】，是一封保密邮件。
宁蒙影视的人还在介绍《我本闲凉》的卡司组成，出于礼貌，小方总立即将视线从笔记本上挪开，望着幻灯片墙，回应对方，并及时沟通。
赵副总则相对自由一些，他直接用笔记本点开了邮件，先连上耳机，点开了小宣传片——如果小宣传片不吸引人，那么也就不需要去看剧本了。
五分钟以后——
赵副总不自觉的坐直了身体，双目炯炯盯着屏幕，手指捏着那根万宝龙的钢笔，面颊发红，望着屏幕一动不动。
小方总尽管还在与宁蒙影视的人沟通，但心早就飞到赵副总和他的屏幕上了——她只偶尔扫到几个画面，镜头非常有表现力。
而且从赵副总的表情可以看的出，剧的状况应该很好。
反观宁蒙在放的样片，因为剧集拖长20集，节奏非常慢。
加之打破了原有50集的节奏，导致有些内容节奏奇怪，看起来非常跳戏，容易出神——这还是老式拌饭剧的模式，一边做饭一边看剧、一边吃饭一边看剧，就算干点别的再回来，也完全不会错过剧情。
可是在快节奏的互联网时代，这种信息量低，节奏慢的剧，对于网上恨不得看美剧都开1.5倍速的网友来说，真的过时了啊。
屏幕上宁蒙影视的剧还在用5分钟来特写女主的360度哭泣表情，这边赵副总已经点开了《君心》剧本第一集 。
这是周倜精修过的最终拍摄本。
赵副总才看了一会儿，心里就给出了‘节奏好’‘框架清晰’‘人物塑造优秀’‘故事发展有趣’‘单集开头结尾有呼应，剧情一波三折有反转，单集内人物命运有变化、人物关系有明显推进’的评语。
他又结合刚才看的宣传片想了想，立即给了非常高的评分。
看了一集剧本后，他立即给身边的小方总发微信：【《君心》新提交的素材内容质量上乘，立即约时间见赵妍和路百明，或者他们过来，或者我们过去。】
发完这条后，赵副总立即想到，这个邮件不可能是单独发给t平台的他和小方的，肯定前后立即也发给了y平台和i平台，大家极可能有与他对等的眼光和判断能力，那么也许就到了争抢的环节——商场有时靠拖靠拉锯，但这种时候却是争分夺秒抢占先机！
他立即又给小方发了第二条微信：【就今天或者明天，我们飞过去，或者请他们立即飞过来。不要分批来，一层一层的见了，直接老板和负责人一锅端。加速沟通、决策和推进，减少环节、减少沟通消耗。】
小方总点开微信，立即回复赵副总：【是。】
接下来，场面立即变成赵副总继续看宁蒙的样片，与宁蒙的出品人和制片人沟通应酬。
而小方总开始于赵妍沟通会见时间，达成对方来鹏城见她们的共识后，开着玩笑催促着加速——几分钟后，确定路百明和赵妍达成下午的飞机来鹏城，晚上吃过饭，直接到公司开会。
到跟宁蒙会议结束时，赵副总很圆滑的笑着与对方握手，热情的说：“我们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然后再约大家！到时候我们去沪市，这个季节大闸蟹也该上了吧？”
随即，便是永久性的聊食物，谈感情，连午饭的时候，宁蒙的人也没能顺利将话题转回正事儿上。
……
……
傍晚的紧急会议，双方聊的非常好。
路百明带着赵妍和几个小执行层来鹏城的路上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赵副总和小方总已经在下午时间将十集剧本和样片反复阅读及研究过，也与公司内的剧本审读部门做了简会，最终评分仍然很高——远高于市场同期其他作品。
所以晚上的会议，赵副总将公司内的法务也留了下来——他心里既然有了定案，那么到了晚上就很可能直接推进到谈合同的截断。
带着法务，效率就高很多。
而实际上，路百明得知赵副总这么急的约自己，心里也有了谱，大家虽然没把话说明，但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下来，什么时候什么状况下，该干什么事儿，都心里明镜儿的。
所以，路百明也带了自家法务林珑——这又是一次临时、紧急出差任务。
这就是影视公司的工作，忙碌有时突如其来，压力、工作量常常被挤压在很短的世界内，总能引发你最强烈的焦虑和崩溃。
……
……
晚饭后的会议上，路百明坐姿很放松，即便心里有着巨大的压力——这次会面，极可能决定这个项目的成败，和收入有多高。
谈成了，就稳赚不赔。
谈好了，今年就是大赚之年。
他放松却又认真，始终保持着睿智沉稳的微笑。
赵妍最脾气很利索，说话又慢条斯理，透着一股恰当又不嫌攻击性的说服力。
“水果台跟我们的合同，已经改到第二版了，基本上很稳，他们也是准备寒假档播放这个剧。我们下个月中杀青，然后进入紧急的后期制作，和宣传期，到寒假肯定能交片。”赵妍挂着温和的老大姐笑容，今天会面穿着个粉色的古奇卫衣，像个邻家姐姐。
“后面有没有还没出场的角色，你们这边也还没签定的，我这边才签了几个新演员不错。”小方总一边记录一边说道，意思很明显了，要往这部剧里，放自己签约的艺人——自己平台捧自己的艺人，这个思路是现在很流行的思路。
路百明想了想便应了下来，女四五号、男四五号这种角色，出让给t平台于自己公司利益并没有什么核心问题。
谈到最后，路百明拉着赵副总道：“是这样的赵总，有一个情况，我这边还有一个投资人，跟我签了合同，我各方面收益等都是要跟他分的。但是按照现在的数据来算，我这边拍剧投入很难回本啊。”
赵副总听着点了点头，心里却在盘算：大概要有猫腻了。
果然，路百明又道：
“你们这边我不仅给你出一个女性角色的名额，还给一个男性角色的名额，但是我希望这样。演员从我这来签。”路百明在纸上写下这个点，随即又道：“我之处3000w来聘请这两个演员，当电视剧上线后，你这边返还我1000w作为补偿金，你觉得怎么样？”
赵副总听着点了点头，总算明白过来——路百明出3000w请演员，这3000w里，有1500w是他出的，另1500w是投资人出的。最后退回1000w，却是全进了路百明的腰包，而与投资人毫无关系。
也就是说，这两个演员聘请，实际上花2000w元人民币，他路百明只出500w，投资人却出1500w元。
真是打的好算盘。
赵副总又点了点头，“行，这个作为附件合同，你一起抄送给我，我这边近几日就给你答复。”
路百明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赵副总挑眉问道。
现在路百明开价一集1700w元，最后剪辑出来48集到50集电视剧，也就是一份8亿5000万的合同——这个价格还有待商榷。
水果卫星图要求互联网平台播片晚2个小时——这一点双方已经达成协议。
“还有一个，因为剧卫星台发行，是我这边做的，所有支出成本都在我这边，因为赵总还要求投资10%到这个项目里，不仅仅是买片嘛，那我需要互联网平台也帮我分担这一笔钱。”路百明说着，又道：“我们可以这样折算，把1700w元一集，改成1500w一集。但是你另与我签一份合同300w一集的发行费，在片子于水果卫视播完以后，返还给我。“
赵副总听着又点了点头，几乎忍不住笑出来。
路百明这个人，真的是心眼儿多，谁跟他谈联合投资，真要被扒下去一层皮不可。
到底是谁投资了路百明这个项目，被这样算计？
这个合同一签，也就是原本路百明和他的投资人一起分1700w一集的收入。
但由于发行费是单方面yd影视公司承担成本，所以t平台给yd影视的这个发行费钱，也是由yd影视自己拿。
所以相当于，路百明又从投资人的兜里挖走一集200w人民币，从t平台这里拿走一集100w人民币的发行费用——总共300w乘以50集，就是1亿5000w人民币。
赵副总心里简直要冷笑出声，但做生意一向都是互相权衡算尽，他脸上不动声色，仍旧淡然道：“没问题，这个也可以先做在合同里，我这边向总公司提交申请的时候，一起附上。”
大家于是继续聊着，满满的宾客尽欢模样。
不管买家是否嫌贵，卖家是否嫌便宜，至少面子都还挺融洽。
t平台也的确意向很足，路百明也的确最想卖给t家。
路百明原本还想约隔日与赵副总和小方总共进午餐，但赵副总委婉的表示已经约了别人，暂且推辞。
但基本不能共进隔日的早餐午餐，双方握手辞别的时候，心里都还算是比较愉快的。
而这样一个会见下来，不过一晚上的工夫，如果合同真的签订，就是足足多坑了袁朗500w元（演员聘请多支出的钱）+1亿元（子合同里的隐性收入，不给袁朗的），总共10500w元人民币。
谈完合同的夜里，路百明躺在床上都要笑醒，他一边计算着，一边欣赏起自己的聪明来。
这就是商场，复杂而诡诈，有时候被骗了，都未必能明白自己被骗了什么，怎么被骗的。
…………
…………
鹏城的九月仍旧很热，所有人都穿着短袖短裤，在太阳底下也还是在出汗。
赵副总和小方总坐在赵副总的车上，由司机稳稳的开着——他们今日赶往鹏城最好的酒店，去总统套房见一位重要人士。
这位人士近期正与总公司签订经理人合同，将投资一部分钱在t视频，同时负责t视频的管理和战略等——也就是说，如果谈成了，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了。
是真正的可以随便花钱，而不需要向t家总公司老总打报告的大boss。
而这个事儿，基本上已经进入总部流程，也就是说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大变化了。
下了车，赵副总和小方总先到候厅沙发上坐着欣赏风光，简单聊一下今天沟通的主题——手下的助理则去前台办理访客登记，并于楼上住客取得联系。
小方总准备了ppt做财报，以及内部的人事框架等各种事宜的介绍。
这位袁总他们也没见过，总部高层倒是见过几次，这种框架上的事儿，总部决定时总是雷厉风行，也不太给子公司准备时间。
他们都是被通知，而不是可以跟老板平起平坐共商谈的角色。
宾馆大厅阳光很通透，四面都是落地窗，轻纱遮住灰尘，却遮不住光芒万丈。
大厅侧面的旋转门缓慢吞吐，一位穿着一身白运动服的年轻男人漫步着走进来。
用脖子上搭着的小白手巾擦了擦汗，避免室内空调冲击运动过后的身体，造成感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