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死在我怀里——南书百城
时间:2018-11-09 10:34:17

    “我……”
    姜竹沥一时语塞,不明白他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处处怼她。
    “那算了。”她思索一阵,觉得地铁除了有点儿绕路,她还得在路上多走半个小时之外,其他倒也真没什么,“我自己坐车也行,不麻烦你了,谢谢你。”
    沉默三秒钟。
    沉默十秒钟。
    她没有第二次开口求他。
    段白焰忍了又忍,忍不住,不到十五秒就破了功:“你要去哪?”
    姜竹沥乖乖的:“去跟保险公司和房东谈赔偿。”
    火灾原因已经排查清楚了,根源就是她自己接的那条线。
    可再往前溯源,停电短路和线路老化本来该是电网局的事,而且消防通道被占用、耽误了黄金抢险时间,是小区物业的过失。
    她预感到,这事儿还有得扯皮。
    段白焰抿唇:“我们不顺路。”
    姜竹沥刚要说好,没关系。
    下一秒,又见他绷着脸,挫败地道——
    “我让熊恪另外安排车,送你过去。”
    ***
    高架桥上车流如蚁,阳光照下来,楼顶的太阳能板折射出白色的光,像齐刷刷的电路板。
    段白焰坐在副驾驶,指骨抵住下唇,沉默一路。
    熊恪明显感觉到,他今天气压很低。
    他觉得奇怪,又有些好奇。前一晚他都助攻到那个份儿上了,难道小少爷临时又萎了么。
    虽然这厮不是他亲弟弟,可他真的觉得他好不争气啊。
    “熊恪。”他突然开口。
    熊恪吓一跳,差点儿以为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嗯?”
    “保险公司对于火灾……”段白焰有些犹豫,“就像昨晚这种,一般都处理多久?”
    “保险公司很擅长打太极,三天的事也能拖成半个月。”熊恪想了想,“何况这次的事儿不止是保险公司,还关系到小区物业和电网局,姜小姐又不是户主,可能时间会更久。”
    “如果我联系保险经纪呢?”段白焰顿了顿,又赶紧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想给姜竹沥帮忙,我只是问一问类似的事。万一以后……以后遇到类似的,我也能预估一个时间。”
    熊恪在心里呵呵。
    他今天上午出门的时候,还听到家里的阿姨在背地里小声跟私厨说,很久没见段先生早餐吃这么多了。
    死鸭子嘴硬。
    迟早死在这张嘴上。
    “如果有保险经纪从中周旋,”熊恪在心里叹口气,给了个比较折中的时间,“一周之内,应该能稳。”
    段白焰不假思索:“太快了。”
    “……啊?”
    他沉声:“跟我的助理说一声,让他们拖慢进度。这事儿要是敢在三个月内处理完,就自己去递辞呈。”
    顿了顿,又严肃地道:“两三年也可以。”
    ***
    毫无征兆,姜竹沥突然打了个喷嚏。
    程西西一脸担忧:“你的病还没好?”
    发烧感冒不分家,姜竹沥好不容易退了烧,这头又感起冒来。
    她耸耸鼻子,摇头:“没事,我吃过药。”
    程西西一手握住她,一手捏着鼻子走进屋。
    火势早在昨夜就被扑灭了,房子里弥漫着一股介于烧焦与焦臭之间的怪味,厨房的墙黑了一片,客厅也灰飞烟灭了一半,好在姜竹沥没有贵重物品,财物损失不算大。
    “我早就说过,你一个人住,真的很不安全。”衣柜设在卧室里,没有被殃及。程西西打开柜子,帮她挑拣还能穿的衣服,“这也还好你住的楼层不高,要是住个十几二十几楼,消防车又进不来……”
    她止住话头,突然意识到:“这是小区物业的责任吧?”
    “嗯,我约了房东,打算叫他们一起过来谈。”姜竹沥低咳一声,“不过当务之急,是我得赶紧找个住处。”
    这里不能住了,她得换个窝。
    “等等……不对啊,那你昨晚住在哪儿?”
    小闺蜜出了事却没有第一时间来找她,程西西耿耿于怀。
    “我……”姜竹沥有些局促,“在段白焰家。”
    程西西顿时就懂了,一脸暧昧地凑上来:“你们和好啦?”
    “也不是……”姜竹沥不知道该怎么说。
    段白焰的确说过喜欢她、想要重新在一起,是趁着她喝醉时,掐着她的下巴,不容置喙地告的白。
    但等她清醒过来,他的脾气比先前更坏。以致于她几次三番,总怀疑自己那天是不是在做梦,也许他的态度根本没有软化。
    唯一让她感到放松的是,他的控制欲似乎有所下降。以前她每次单独出门,他恨不得派十个黑衣大汉明里暗里跟着她,今天早上,虽然不情不愿,可也没有多言。
    听她叙述完,程西西的眼睛骨碌碌转几圈:“不如……你先来我家住几天?”
    她算是看透了,他俩这场拉锯战,比的就是谁先跪下。
    可在程西西眼里,小闺蜜是仙女,根本没有男人能配上她。
    姜竹沥在她家住一辈子她都养得起,凭什么去向男人求和。
    “可以吗?”姜竹沥有些担心,“你男……”
    “朋友”两个字跑到嘴边,她突然想到什么,将将停住。
    程西西大笑:“不用担心打扰我,我现在已经单身了。”
    姜竹沥还要说什么,手机突然震起来。
    “喂,您好。”来电显示是房东先生,交谈几句,她一愣,“诶?来不了了吗?为什么?”
    对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姜竹沥耐心地听完,无奈道:“这样啊……那好吧。请您节哀顺变。”
    挂断电话,程西西问:“怎么了?”
    “房东说他家突然有亲戚去世,要去外地奔丧……”姜竹沥十分茫然,“快则半个月,慢则一个月。”
    “什么时候?”
    “今天上午。”
    “……这么突然?”
    姜竹沥也无言以对。
    “不管怎么说,今天下午的事是谈不成了。”她当机立断,“我跟周进老师说一声,下午去见他吧。”
    周进就是综艺《今天我也很甜呀》的节目导演。
    他科班出身,早年拍过几部武侠电影,今年才开始做网综,作品不温不火,但因为为人随和又照顾新人,在圈子里口碑也很不错。
    前一天姜竹沥联系过他,周进想约她和另外几位明星先在JC见个面,定了个下午茶时间。
    她原先不知道保险的事要谈多久,不确定是否能准时到,就给了个待定答复。
    程西西抱起纸箱:“正好,东西也差不多收完了,我开车送你过去。”
    姜竹沥感激地点点头,拿起钥匙,正要走。
    突然想起什么,她忍不住,又折回厨房看了一眼。
    站到窗前,她的目光透过玻璃,落到对面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里。
    她之前问过物业,那套房子早在四五年前就卖出去了,远比她搬进来的时间,要早得多。
    一直没有人住,而且户主不姓段。
    和风吹拂,空房间里的白色窗帘一起一落,她微微眯起眼。
    那里好像有什么……
    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
    吃过午饭,程西西带姜竹沥去JC。
    “我跟物业和保险说一声,让他们今天先别过来了。”姜竹沥有些困,强打起精神,“不知道临时爽约会不会被骂……啊,先想想怎么道歉。”
    她打好腹稿,小心翼翼地拨通电话。
    然而她刚一说明来意,物业和保险竟然就非常开心地答应了。
    对方欢欣鼓舞:“房东先生家里亲戚过世了吗?那真是太遗憾了,等他回来,姜小姐一定要记得再联系我们喔。”
    姜竹沥:“……”
    她怎么没听出遗憾。
    不等她开口,对方又快乐地道:“我们对这次的事件深表痛心,但是姜小姐,过去的就让它们过去吧,我们活着,不就是要珍惜眼前人……不是,珍惜没被火灾摧毁的东西吗?提前祝您新年快乐、阖家幸福。”
    然后啪地挂了电话。
    姜竹沥:“……”
    这可真是太邪门了。
    更邪门的在后头。
    周进将约谈地点定在JC公司的茶座,姜竹沥走出电梯,在路上调整出得体的微笑,一推开门,就见周进对面坐着两个言笑晏晏、花枝招展的女人。
    不是别人。
    ——是何筱筱和夏蔚。
 第19章 抹茶大福
    坐下来的半小时里, 段白焰第三次松领带。
    江连阙看不下去:“系着不舒服的话,就解了吧。”
    段白焰没说话。
    他不是不舒服, 他是躁得慌。
    “这才九月——”段白焰低头看剧本,语气凉凉,“你办公室就开空调?”
    江连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毫不留情地嘲笑他:“我办公室有浴室,你要不要现在去洗个冷水澡,冷静一下?”
    段白焰冷嗤。
    “我说你今天, 怎么一直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江连阙起身接水,飞快地摸摸他的下巴,“也没有剃胡子。”
    “女朋友喜欢。”段白焰嘴角一扯, 骄傲自豪地向异国恋人士炫耀, “留着给她摸。”
    “啧。”江连阙闻到了酸臭,“你们复合了?那你真得好好谢谢我。”
    段白焰手一顿, 眼中仅有的三分笑意也消散开:“没有。”
    “你没有说实话?”
    “说了。”
    “她什么反应?”
    “她没有反应。”
    江连阙:“……”
    最初撺掇他去告白、去说心里话的人是江连阙, 现下方法不奏效, 他感到费解:“不应该啊, 正常女生就算拒绝也会把话说清楚的, 何况你这个是前任, 如果想跟你撇清关系,肯定会直话直说。”
    话一出口,他突然想到什么。
    “等等, 你是怎么跟她讲的?”江连阙一脸狐疑, “你不会是把她绑起来, 或者铐起来……然后再告诉她,你喜欢她吧?”
    段白焰没好气地翻白眼:“我没有。”
    江连阙松口气:“哦,那就还好……”
    “我趁她喝醉时说的。”
    江连阙:“……”
    “之后,我一直在等她回复。”段白焰冷着一张脸,“可她一直没有反应。”
    他等啊等,等啊等。
    百思不得其解,姜竹沥为什么还不来告诉他,她也喜欢他呢。
    为什么还不来找他复合呢。
    如果她朝他招一招手,他一定会摇着尾巴扑过去的。
    “你真的活该单身一辈子……”江连阙大开眼界,世界上竟然有这种男人,“我现在感到费解的是,你前女友怎么能看上你呢?她眼神应该挺不好的吧?”
    段白焰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我就勉为其难,再给你讲讲道理。”江连阙十分嫌弃他,“且不论她当时喝醉了酒,到底有没有听见你说话……你永远不能指望一个姑娘,先向你低头。”
    “为什么?”
    江连阙被难住了。
    为什么?哪有为什么?
    在段白焰的意识里,语言是苍白无力的,是无效的。比起深情款款的句子,他更喜欢干脆利落的做法,他的世界是非分明,非黑即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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