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又对林福儿说:“福儿,快吃吧!没事的,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
林怀义收住笑,低头喝了一口面片汤,看到林禄儿睁着大眼睛看过来,笑着放下筷子,端起林禄儿的碗,给林禄儿喂饭,他本是个大粗汉子,照顾起女儿来,却温柔仔细。
林禄儿立马眼睛亮闪闪的乖乖配合着吃饭,只要看到爹夹了面片,她就将嘴巴张的老大,那认真专注的样子,惹的林怀义再也笑不出来了。
平日里,自己和媳妇总有忙不完的活,两口子吃饭,也都跟打仗的一样,囫囵着往下吞,根本没有时间照顾两个女儿。
突然想起来,大女儿长了一场,也没给喂过饭,想到此,林怀义心疼的将夹着面片的筷子凑到了林福儿嘴边,林福儿还在做思想斗争呢!这个身体太弱,必须吃东西,可是用河水做的饭,她实在有些没法儿下咽。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看到爹喂过来的面片。
林福儿本想拒绝,可是抬头看到林怀义眼中的慈爱与些微的感伤,以及苏桃花温柔的笑和林禄儿闪亮亮真挚的大眼睛时,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她慢慢地慢慢地张开了嘴,闭着眼睛一口咬走了筷子上的面片。
“呵呵,快吃吧!等以后咱盖了新房子,爹给咱在院子里打口井!”林怀义一边给林禄儿喂饭,一边说道,他言语间满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相公,你别乱说。”苏桃花脸色微变,苏桃花少年时,在富贵人家里当过几年丫鬟,耳闻目染了一些大道理,虽然知道那些东西距离庄户人家太远,可她还是忍不住学样。
说到底,苏桃花希望两个女儿以后能做个善良、正直、守信、明理的人。
“桃花,等咱有了自己的院子自己的家,我来打井,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就照着一个地方往地下挖,就不相信挖不出井水来!”林怀义笑着说道,请人打井要花钱,那就不请人,自己打。
林福儿看着这样的爹娘,心中也生起了莫大的信心。
是啊!不就是水吗!
爹娘吃了几十年,她才吃几天啊!等着吧!她一定会挣很多钱,请最好的师傅来打井。
林福儿再端起碗来,深呼了一口气,闷头喝了一大口。
心里还是觉得不得劲儿,吃不下去了。
林福儿苦着脸,看看爹娘和妹妹,突然想到前世的饮水净化,她没在饮用水厂上过班,不知道细致的,但却知道,有一种家用饮水机里,铺着好几层石头,水龙头里的水经过大大小小的砂石过滤,就能达到了过滤净化的效果。
既然短时间内,盖不了房打不了井,何不自己整个净水桶?
想到饮水问题可以解决,林福儿开始琢磨开了。
次日,林福儿一家背着种子去西崖头重地,临行前,林福儿硬要带着木桶,她想成爹娘耕地的时候,去捡石头。
林怀义被女儿软萌萌的撒娇声,闹的一颗老巴巴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不仅答应,还帮着提,肩膀上看着种子粮,手里还提着木桶,恨不得再将女儿抱上。
苏桃花笑话他,林怀义却说:“媳妇儿会笑,女儿会撒娇,这样的日子才是人过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说的两口子心中各种感慨。
林福儿没去过西崖头,等到了地方才发现,这片地的位置相当危险,几乎是悬在悬崖边上,一面背山一面临崖,进来时,只有一条临崖山路可以走。
怪不得那日,理正说这块地不好种,原来是这么回事,进来的路在峭壁上,耕牛不敢进来,只能靠人力,而且,林福儿还发现,这里的土质明显很干燥。
一抓一把土,摊开手来阵风,就能将手里的土吹成土屑飞上天,这样的田,种上庄稼,真的能长出来?
好吧!既然是祖田,能一直种下来,肯定有收成的,只是收成肯定多不了。
看着爹娘用锄头翻地,一锄头一锄头的掘下去,使足了力气,林福儿又皱起了眉头疙瘩,她不能让爹娘吃了力却不见成效啊!
动了心思的林福儿,脑瓜子一转,颠颠跑向林怀义和苏桃花:“爹,娘,我们明天来种田,好不好?”
正好用今天的时间,把净水的石子儿挑出来。
第021章 肯定有用的
林怀义看到林福儿过来,已经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听到女儿的话,愣住,看到女儿睁着大眼睛满脸认真的样子,林怀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摸着后脑勺看着自家媳妇说:“桃花,你瞧瞧,咱家闺女心疼我们了。”
林怀义觉得,林福儿突然说出这种话,肯定是不想他们辛苦,他十来岁就跟着大哥下田干活,这么多年了,头回被人关心,竟是自家五岁的女儿,他这心里,简直比吃了蜜糖还要甜蜜。
女儿一句话,比吃大海碗此时的白面,都有用。
苏桃花也跟着笑,她放下锄头,走过去牵着林福儿的手,将她往地头引,一边走一边说:“福儿,你是姐姐,要看着点妹妹,不能乱跑,听到没?“
西崖头的地,有大半临崖,虽说崖头也就三四米的高度,可万一摔下去也不是闹着玩儿的,要不是实在不放心把两个孩子留在家里,他们也不会把孩子带地里来。
好在大女儿懂事,小女儿虽然还小,却很听话,他们两口子就在地里干活,时不时抬头看看,能看到孩子。
“娘,娘,咱家在这里重地,种子好出苗吗?”林福儿打定了主意,可不会轻易走。
苏桃花闻言脚下顿住,惊讶的看着女儿,林怀义也放下了锄头走过来:“福儿,庄稼的事,你不用担心,等过阵子下场雨,苗子长的好着呢!”虽然这么说,可是想起往年西崖头这片地上的出苗率、成活率以及收成,林怀义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林福儿看到林怀义神色间的变化,又道:“爹,我有办法让种子快点发芽!”
“恩?”林怀义狐疑的看着女儿,苏桃花也是一脸诧异的看过来。
“我有办法的,真有办法!”林福儿认真的说道。
那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期待的小模样,惹的林怀义和苏桃花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苏桃花吞了口空气,忍不住问:“福、福儿,是不是神仙爷爷又给你托梦了?”
那日林福儿用毛毛草编出毛毛兔的事情,让两口子对女儿的话深信不疑,两口子私下里猜测过。
怀疑可能是女儿被大嫂丢去乱葬岗的事,被路过的神仙看见,神仙瞧着福儿可怜,就发了慈悲心,不仅保住了林福儿,还给她教了编毛毛兔的法子。
既然能教毛毛兔,那再教个提高出苗率的方法,也就不奇怪了。
林福儿被苏桃花的话给说的一愣,随即她就咧开嘴巴笑了,紧紧抿着嘴没说话。
苏桃花和林怀义对视一眼,心中顿时有了定数,应该是神仙有交代,不让林福儿乱说,对,一定是这样的,编毛毛兔,那是田间地头的野草编成的小玩意儿,可种庄稼就不同了,庄稼太旱,想提高出苗率,多半得降雨,这等牵扯到降雨的大事,可不能随便乱说。
说多了,就是泄露天机。
林怀义和苏桃花对那些大道道不懂,偏偏却听过那么解决,像他们这样,对一些事半懂不懂的时候,对待起来,越是谨慎小心。
“福儿,不说,不用说出来,你说咋弄,爹娘都听你的。”林怀义突然变的很严肃很慎重,如临大敌一般。
林福儿满意的点点头说:“爹,我们先去河里。”先把净水弄出来再说。
她一提‘河’,林怀义和苏桃花越发相信女儿定是得了神仙的秘法了,越发认真起来。
一家人大早上来地里,还没翻几下,又浩浩荡荡的回去了。
因为毛毛兔的事,泰安村的人们,对林怀义一家十分友好,一家人从西崖头上下来,沿路遇到好些做活儿的村里人,都老远就打招呼,不论是谁,打招呼的时候,都要夸林福儿林禄儿两句。
女儿被夸,林怀义的腰杆挺的越发板直了。
林福儿一家到了河边,林福儿让林怀义在河道边挖了个浅浅的岔道,将岔道挖出个挺深的坑,引水进来,再让林怀义将装种子的袋子全部浸到水里去。
林怀义有些诧异,但看着女儿一本正经的样子,便依言做了。
放好了种子粮,等着女儿下一步指示。
林福儿看看自家爹慎重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只得把挑石子儿的事先放一边,对自家爹娘说:“爹,娘,你看河滩上有很多草,多割点,尽量割没有草籽儿的。”
“福儿,割草干啥?咱家又没有养猪!”林怀义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了,他刚分家,手里啥东西都没有,种子锄头什么的都是从林三叔家借的,现在要去借镰刀,三叔恐怕会问,林怀义是个直肠子,觉得三叔对自家好,人家有话问,他不好不回答。
“嘻嘻,爹,你别问了,肯定有用,你快去吧!”林福儿吐吐舌头,笑嘻嘻的说道。
苏桃花从女儿身上收回视线,也说:“相公,你去吧!原本等种完地,也是要借个镰刀回来割草的,你忘了,咱家住的是茅草房,入冬前,得把屋顶上的茅草换换,也是时候割草晒干备着了。”
一听这话,林怀义肩膀一垮,愧疚的不敢看妻儿,闷着头说:“我去,我这就去。”说着话,半跑着走了。
林福儿将爹娘的对话听到耳朵里,啥话也没说,提着桶,招呼苏桃花:“娘,娘,我们多挑点石子儿,有用!”
石子儿?苏桃花满脸问号,可是一想到提高出苗率的法子,是神仙教的,就闭了嘴,按着林福儿形容的样子,挑拣起石子儿来。
就连两岁的林禄儿也来帮忙,只是小家伙还分不出好坏,抓到一个就高兴的往桶里丢,总会把乱糟糟的东西丢进桶里,林福儿发现后,提着桶躲她,她以为姐姐跟她玩,越发干的起劲儿。
“哎呀!禄儿,你又淘气!”林福儿刚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捡出来,林禄儿又丢了一个进去,林福儿郁闷的喊道,林禄儿听到,咯咯笑着跑到苏桃花身后躲起来,探着脑袋看姐姐,眼睛亮闪闪的,她还想玩儿。
林怀义借到镰刀和绳子回来,老远就听到女儿的笑声。
第022章 好像很有道理
林怀义带了镰刀过来后,在林福儿的指挥下,和苏桃花开始收割河道边的河滩草,那种类似于芦苇样的草,枝叶饱满水分很足,一根根足有一米多高,林怀义一镰刀下去,都能割半捆。
爹娘割草,林福儿继续挑石子儿。
林禄儿被姐姐一句“乖乖听话,就给买糖吃”哄的再也不捣乱了,小家伙像模像样的撅着小屁股,在河滩上找石子儿。
一家人的古怪举动,惹的好些路经河边的村里人停下来打趣。
林怀义和苏桃花认定了这是神仙教的不传秘法,有人问,就光顾着呵呵笑,也不多话。
林福儿忙着挑拣石头,也顾不得解释,林禄儿不会说话,直接被忽略。
一家人吭哧吭哧直忙到晌午,林福儿瞧着桶里大大小小的石子儿已经差不多,爹娘割下来的草也已经足够,这才喊停,坐在河边,就着河里的水,啃起早起准备的干馍馍。
或许是饿急了,看着爹娘妹妹吃的香甜,林福儿竟也多吃了几口。
吃完东西,林福儿又指挥林怀义去借牛车,泰安村百姓的基本生活水准都还不错,像耕牛这种种田能手,十户有三户家里有,林怀义本想厚着脸皮再找林三叔,半道上碰上帅大宝的爹,听说林怀义要用牛车,便大大方方的将自家牛车给套出来了。
林怀义又感激又欢喜的套着牛,将一上午割的草,一捆一捆的装上车,装的满满当当,来来回回足拉了四车,才将一上午割的草全部拉上西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