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听见一把低沉动人的嗓音在低低地唱着一首歌:“sara ku yo isowa wasugi sukamo o iiru zaza nikan ”是日文歌《樱花》。
肖甜心的思绪是发散的, 不知道为什么, 她就想到了洛泽。洛泽也曾长居日本, 她也曾在他的书房里, 听见过他哼唱这一首歌。那时, 是她去求洛泽告诉她,慕骄阳在哪里。是高一的那一年夏季, 她找洛泽找去了‘舍’, 那里充满参禅的味道。洛泽就在盛唐风格的书房里,站在窗边看窗外花树。那一刻,他很寂寞。那时, 他身边还没有妻子儿女,只是孤身一人。她还听见,他低喃:“禅镜总是寂寞。”所以, 当她把来意说出来后, 一向冷淡的他, 还是告诉了她慕骄阳在哪里。那一次,是洛泽在同情她。
后来,她找到了慕骄阳。他还是像过往一样对她好,只是有了些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了呢?她觉得头很痛,想想明白, 可是又像陷在了一片迷雾中,挣脱不开……
迷/药的味道还在鼻腔和喉头,甜中带着腥。肖甜心的回忆终止。头脑发痛,令她几乎窒息,但同时又令她清醒。
她的知觉回来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也想起来了。有人袭击了她!
刚才,在黑暗中,突然有一只手往她喉咙卡去。是正面碰上,她拿手电筒往他身上打,被他一手拨了出去。
根本就是在戏耍她,明明可以用两只手卡她,却只用一只手。是,她是学过格斗,但和这个男人打,根本就是任人宰割罢了。而他还在逗她玩儿呢,居然还很有心情地和她过去招来。
她身手还算是灵活的,一边叫喊求助,一手拌住他卡在她喉咙的两指往后掰,而脚则往男人胯/下猛力踢去。这是最有用的格斗技巧。果然,男人被逼松开了卡在她喉咙的手。但他只是笑,很快隐瞒于黑暗中。
肖甜心听见他说:“嗨。”
所有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去。蓝斯艺术馆里的那具女尸,由她嘴里取出的玫瑰,意思也是:“嗨。”
那次是对付慕骄阳身边的洛泽,这次是她!
都是围绕一个人而来,他,或者他们冲着慕骄阳而来。
慕骄阳才是他们的目标,她或者洛泽只是附加品。尤其是她。
她听见他的声音离她更近了,他又说:“嗨,甜心。”
“我在逗你玩儿呢,只要我想,一只手就可以将你辗灭。那样应该很好玩。哎,可是f却警告我,不准我对你耍花样。f很喜欢你啊!也是,你那么美丽,男人当然都对你有幻想,尤其你还是慕骄阳的女人。”
黑暗里,肖甜心所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要面对的,将会是最极度的黑暗。她逼自己坚强起来:“是谁?”她的声音淡淡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栗,“f是谁?”
“噢,差点说漏嘴了。他会不高兴的。他对我有意见了,气我连续两次都炸伤了你。他不准我动你一根手指头,是我自作主张动了你,他很生气,没收了我所有的炸/弹。所以现在到我生气了,就只好来找你玩儿了。f就是多愁善感,他想要你,却不肯动手。那只好我来。我是h。你好,甜心。”
“你和慕骄阳喜欢称我为x先生。这里,我要更正一下,我叫h。”
“我们再来一次正式的打个招呼吧。”h轻笑,像个顽劣的大男孩:“嗨,甜心,我是h。我也叫心,heart,心。”
他话音刚落,就像一支箭准确无误地向她射了过来。手电掉了,身处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本能地躲避,但却被他拿浸了迷/药的布捂住了嘴。
肖甜心不傻,只是吸进去了一点,她马上闭上了呼吸,并顺势倒了下去。其实迷/药的作用真的没有那么快生效,只要不急不慌乱,假装倒地,等缓过晕眩再出其不意地跳起来就能逃生。相反,被捂着鼻嘴时,越挣扎就吸入量越大、越容易彻底陷入昏迷。
此刻,是时候了。肖甜心突然跳了起来,对着那只手猛地咬了下去,尝到了血腥的滋味。而h明显没有料到她没有昏迷,一时大意,疼得松了手,而她已经不见了。
当慕骄阳沿着打斗痕迹追过来时,碰上的并非甜心,而是h。
慕骄阳鼻翼一动,就知道来的不是她,已经出手先发制人。
他的身手不算太好,但常年跟着洛泽混,也差不到哪里去,从体能到格斗技能都比普通刑警更好。只是没想到对方完全是个硬骨头。
慕骄阳没从对方身上讨到好处。而诡异的是,对方的招式似是针对他而来,每一招每一寸都咬得很紧,是专门对付他的攻势的,那种感觉……就像在和洛泽对打。
一分神,慕骄阳就被他以手作刀猛地砍中了后颈,震得慕骄阳几乎站不稳。但下一秒,慕骄阳从裤腿里抽出小刀迎着拳风猛地砍了过去。
他听见了裂锦的声音,对方中招了。
“小师弟,你还是太顽皮了。打不过,就出诡计,这可不好哦!”轻笑了一声,那个男人已经走远了。用的,是洛泽对他的称呼,小师弟。
不能用逃来形容,对方走得很快,但每一步都相当稳实和从容。然后慕骄阳听见了陈星等人的声音,还有亮光从这边扫来,一大队警察下了井。
他一人,茫然地站在井中,那个人身手太好,要对付甜心,甜心必然逃不掉了……
那么多人往这里来,吵杂极了,令他不安到了极点,眼看着慕教授就要挣脱他的这幅“皮囊”出来时,却听见她叫喊他的名字。
他的女孩,在叫唤他,那么急切,那么无助。
“阿阳!阿阳,你在哪里?阿阳!”
她哭了。
那一刻,慕骄阳猛地回过神来,整个的灵魂才回到了身体里来。
他动了动手指,才发觉自己原来是还活着的。“甜心,我没事,我在这里!”
当她投入他怀抱时,当将她紧紧抱着时,他才感到自己是还活着的,只是抚着她的发一遍一遍地低喃:“幸好你没事。”
***
一回到地面上,跟过来的法医就对俩人进行血液采样。
肖甜心和h缠斗得更久,她抓破了h的皮肤,且她的牙齿也还残留了他的血液。慕骄阳的小刀上的血液样本更是完整。
但慕骄阳总是感觉哪里不对了,忽然问:“我师兄呢?”因为独角兽少女案和何菲儿案,洛泽昨天再度进了警局接受问询,当时陈星对慕骄阳说了,是要扣留四十八小时的。
“他忽然说要离开看守所,我们劝阻不了。他直接请了律师,而在昨晚,他就离开了。”陈星说。
慕骄阳的眉头蹙得紧,那粒小小的红色的痣也皱了起来,显得可怜巴巴的。
“太过于容易了。”肖甜心说,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也太过于巧合了。”
“是。以他的实力要带走你很容易,要制服我也是一样。但他却留下了血液样本给我们去验dna。他,和他们是一个处事十分严谨、不留下痕迹的犯罪高手。他这次留下这么多痕迹,是故意的。”慕骄阳顿了顿又说:“而且,他对你有种特别的感情;他在逗弄你,情愿花大把大把的时间和你在井里纠缠,但对我出手其实是相当快而狠的。”
肖甜心听他这么说,唇咬得更紧了。
“甜心,你在害怕什么?”慕骄阳见她不说话,将她一提放到了自己膝上,他紧紧地抱着她:“你不是一个胆小柔弱的女孩子。相反你一向很坚强。刚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顿了顿,一副画像在脑海里慢慢成型,他说:“是不是对方告诉了你什么消息。”
“他代替f向我打招呼。f想要得到我。”咬了咬牙,她说了出来。箍在她腰间的那双手更加用力,几乎要生生将她嵌进他的身体,箍得她都痛了。
他们都是学犯罪心理的,自然知道f的画像是xing犯罪者画像。
a和h都说过了,f想要得到她。
而他们却连f是谁都不知道……
***
“景蓝,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不要问为什么,我需要你无条件相信我,支持我。”慕骄阳说。等对方说完后,他才答:“我当然不是在感情用事,相反我是在做前摄工作。只要按我的说法做,h会被我们逼得做得更多,他做得越多,越容易出现漏洞,而我们就是要抓到他的漏洞。”
第70章 家庭扮演
海边粉色别墅。
海浪卷起又落下, 打湿岸边礁石。
淡黄的沙滩上, 有一座并不孤单的小木屋, 小木屋对应的坡上有一栋粉红色的屋子,像开在海里的玫瑰花。
粉色屋子自带的花园里, 盛开着粉色的大马士革玫瑰。
月见亲自剪下最美的那一朵玫瑰花, 笑道:“小叔叔一定很喜欢。”然后又剪了好几枝, 堆在一起成了一束。去花刺后, 她抱在月匈前, 欢欢喜喜地回家。
“咦?谁关了灯还拉上窗帘呀!”月见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 才适应了屋子里的昏暗。
“想想?礼念?”月见叫了一声:“妈妈给你们和papa采了花啊!等你们papa回来了, 就可以看到花啦!”月见等不来孩子们的咿咿呀呀声,也是觉得有些失落。毕竟,小叔叔跟警察们回去问话, 一整晚都没回来,她很担心啊!
忽然,孩子们的玩乐室里传来了低低的男声, 似在唱一首歌, 嗓音醇厚在空荡的屋子里听来隐有回音, 是《樱花》。
“小叔叔?”月见的心莫名地跳了一下,觉得心头发慌。这个声音,是小叔叔的声音。但……那种语调……那种感觉……令她毛骨悚然。
她一步一步走进玩乐室,那道柔和的米黄色的门“吱呀”两声就开了,只见洛泽笑着抱着一对儿女走了出来, 对她说:“嗨。”
玩乐室里也没有亮灯,他自暗处走了出来,他亲了亲想想娇嫩的脸蛋,说:“快对妈妈说,爸爸回来了。来,叫爸爸。”
想想学说话早,已经能说简单的词,她砸吧了一下可爱的粉嘟嘟的小嘴,叫:“pa……papa。”
“乖!”h笑眯眯地走上前来,将礼念放到了她手上,空出来的那只手顺势揽着她,又从她肩膀滑落,箍在她腰间。
“你不是洛泽小叔叔。”月见的声音很冷。但因为一对儿女,她没有挣扎。
她被他带着,走到客厅的饭厅里,那里燃着红烛,插在银质的烛具里,漂亮极了。
他将想想放到一边的儿童椅里,然后取过她扔在地板的玫瑰花,将花插进花瓶里,摆到饭桌上。那里已经放着两份煎好的牛扒,三四成熟,尚带血丝,嫩滑得不可思议,香喷喷的,馋得想想和礼念流口水了。俩人挥着小手又叫:“妈妈,肉……肉。”双胞胎也想尝尝肉的香味了。
“乖,你们只能喝奶奶。”h很耐心地将两个奶瓶分给宝宝们,才说:“美人儿,来,陪我用餐。”
桌面上放有一部手机,他按了个键,一个号码拨了出去。是视频电话,接通后他和月见还有孩子们的影像对方都看得见。
“肉肉,来尝尝我的手艺。我知道,你吃牛扒喜欢吃三四成熟的。”接着他又递了一杯香槟给她,说:“为今日庆祝。”
月见接过,喝了一口,才说:“你不是洛泽。哪怕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他答:“dna也一模一样。”
“你给谁打电话?”月见问。她得和他周旋。她出事不紧要,小叔叔在这世上顶多是寂寞点,时间久了,他不会忘记她但会习惯没有她的日子。她不可以让宝宝们出事。
“肉肉,你话太多了,我喜欢你从前的样子,话不多,却那么美丽。”忽地,他又说:“我给你做雕塑吧!我的作品,你已经见过了,在蓝斯艺术馆。”见她脸色苍白,他低笑:“别紧张,我对死人没兴趣。你本身就是美神维纳斯打造的一件艺术品,我只想替你造一座像。就像我和你在沙漠的夜里时一样。”
他离开餐桌走了过来,手按在她肩膀上。
月见什么都不说,唇咬破了,一动不动,但身体一直在颤抖。
“别怕,我又不挖心,更不吃心。尹志达那些玩意儿太恶心了,毫无美感。”他亲了亲她脸庞,闭起眼睛叹:“肉肉,你真香。”忽地又说:“哥哥真幸福,有你这么个美人儿相伴左右,还有那么可爱的孩子们。”
手机里传来很大的响动,“真是扫兴。”h将桌面的手机往下一压,对方看不到图像了。他将月见猛地抱起就要往地下室走。
“papa。”想想叫他,礼念含着手指看着他。
月见的心沉到了谷底,泪水噙着,不肯让它落下,她只好求他:“他们也是你的侄子侄女,求求你放过他们……”
“嘘,别破坏了美好的时刻。”他对宝宝们说:“想、念,你们要乖点,papa和妈妈去做雕塑,一会儿来陪你们。”
***
“你不应该来心理治疗室来,你是公众人物。”李昊轻轻执笔,在本子上作记录。
“可是我经常会做那种梦,就是不断地重复那个梦,将一个女人的脸往洗手盆里按,然后我从后面干她。”戴着鸭舌帽的俊秀男人在回忆时,先是露出迷茫,然后又是一幅回味无穷的样子,甚至伸出舍来舔了舔后牙槽,残忍嗜血。
李昊“哒”的一声,手中笔落到桌面上。“只是性梦而已,不必紧张。”
“可是……可是……”年轻男人又露出了迷惘的神情来:“我的脑海里一片片出现那个场景,那个女人……不,那些女人都死了。当我醒来,尸体就睡在我的床边。”
明明是在说那么可怕的事情,但是男人的神色丝毫不变。
“你是说你杀了人?”李昊问,怕他紧张又说,“你放轻松,慢慢说。我们的谈话内容全部保密。这是职业操守,你大可放心。”
“你说那些女人都死了,尸体呢?”李昊又问,说话声音轻缓没有咄咄逼人。
男人更迷茫了,想了很久摇头:“我以为我是做梦。第二天再醒来,床上没有尸体。我这个到底是什么情况?得了臆症,还是人格分裂了?还是真的杀了人?我是变态吗?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