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月一见夜有盐,就欢喜得哭了起来,“夜长老,你没事。”
夜有盐当然要抚慰一下笑月,于是就又剩下白得得单独面对容舍了。
“你想跟着你奶奶留在秋原域?”容舍问。
白得得摇摇头,虽说她心里是有点儿想法,但是始终得一宗才能给她家的感觉。“不是,我和奶奶商量过了,我能把我奶奶带上吗?”
容舍没好气地点了点头。
“你看出她是魔修了吧?”白得得问,因为容舍点头点得太容易了。
容舍看着白得得的眼神有点儿讽刺,似乎是再说他有那么蠢?
白得得缩了缩脖子,这次的事儿的确是她做得不地道,所以才会理不直气不壮,也没敢跟容舍互怼,还颇带谄媚地道:“那我们赶紧走吧,宗主。”白得得不等容舍说完,就对不远处的夜有盐喊了一声。
夜有盐这才带着笑月走了过来。
白得得道:“奶奶,我们走吧。”
夜有盐却没动,只看着容舍道:“容宗主,我乃是魔修,笑月也是魔修,恐怕不方便跟着你们得一宗走。”
白得得正要插嘴所容舍不在意,却被夜有盐给瞪了一眼。
“得得呢,从小就不在我身边,如今好不容易相逢了,我也舍不得她。不知宗主可否让她跟着我?”夜有盐道。
白得得一听就急了,“奶奶,我们不是商量好的吗?”
夜有盐朝白得得笑了笑道:“对啊,你不是说,一切都听我的安排吗?”
白得得哑住了,她说那话不是为了敬老尊贤么?其实她还是有自己的主见的。
夜有盐不再看白得得,回头带笑地看着容舍。
结果却听容舍道:“不行。”
夜有盐一愣,眼睛一竖就想发飙。区区一个定泉境修士,居然对她说“不”?
“这是何等关头了?前辈还带着白得得在这里泡澡浪费时间,就可知你也是个无成算的人,哪怕前辈如今已经到了魔皇境,也未必就能成功地上去。”容舍很不客气地道。
白得得看看容舍,又看看夜有盐,居然莫名想笑,原来容舍并不是只看不惯她一个人而已,而是逢人就怼,这情商可真是堪忧。
夜有盐觉得有些自尊扫地,“哦,听你这意思,你就能成功地带着得得她们上去?”
容舍当仁不让地道:“至少比你几率高。”
“真是大言不惭。”夜有盐冷哼,在容舍这儿达不到目的,夜有盐就看向了白得得,“得得,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奶奶我反正是不能跟着你们道修走的。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头疼。纠结。
有时候人还是得任性一点儿才好,这个白得得还是比较在行的,“怎么就不能跟我一起走了?奶奶,你干嘛让我陷入两难之地啊?你总不能再回合欢宗吧?我既想跟着你,也不想离开得一宗,怎么办?”白得得猴上去抱住夜有盐的手臂,讨好道:“奶奶,你就依了我吧,好不好?”
白得得这样子总算也给了夜有盐台阶下。她的确是不可能再回合欢宗跟那老头子虚以为蛇的,想着就恶心。但容舍这样子,也让夜有盐有些咽不下心中气。
但夜有盐又比白得得成熟一点儿,此时也不是拉锯的时候,于是装作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我呢,夜长老?”笑月问。
夜有盐道:“你若想回合欢宗,我就送你回去,如果不想回去,以后就跟着我吧。”
笑月立即道:“我跟着长老你。”
容舍领头,夜有盐带着白得得和笑月在后。
夜有盐传音白得得道:“你跟你们这位宗主到底什么关系?”
白得得耸肩道:“就是宗主和弟子的关系呀。”
“那你能见着他跟猫见了老鼠似的?”夜有盐讽刺道。
“我……”白得得有些气短。她倒不是有多怕容舍,只是发生了阴河的事情后,她又衣冠不整,再见容舍总觉得特别特别尴尬,恨不能再不相见才好。
夜有盐又问,“如果只是普通关系,他会放下整个得一宗弟子来找你?”
白得得的耳根开始发红,看着夜有盐道:“反正我对他是普通弟子关系,他对我么……你懂的。”
“我不懂。”夜有盐摇头道。
“这你都看不出来?”白得得觉得夜有盐在跟自己开玩笑。
“你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你们这位宗主喜欢你吧?”夜有盐问。
“我怎么自作多情了?”白得得不满地道。
“一个男人钟情于一个姑娘时可不是这样的。”夜有盐道。
“他就是那种闷不吭声的性子。”白得得坚持道。
夜有盐叹息了一声,“得得,你还是经验太少。如果他真是喜欢你,刚才那种情形,他应该庆幸的是你没出事儿,而不是对你发脾气。”
“他就是那样硬邦邦的性子。”白得得不同意夜有盐的话。
“绕指柔听过吧?”夜有盐问,“再硬邦邦的性子遇到自己中意的人都会变得跟糯米圆子一样软一样粘牙。”
白得得无法想象那样子的容舍,不过她也没被夜有盐说服,因为她有一个特别特别强有力的证据,只是不好意思跟夜有盐说而已。
“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心里是知道他肯定暗自心悦我的。”白得得拧巴道。
“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夜有盐道。白得得嘴巴上说什么跟容舍是普通关系,这会儿又拒绝承认容舍其实并不中意她是为什么?夜有盐不由替白得得担忧起来。于是激她道:“我敢打赌,他对你没那个意思,若是我输了,倒过来我叫你奶奶。”
第113章
白得得没想当夜有盐的奶奶, 但是听她奶奶的意思,压根儿就不认为容舍对她不同, 这让白得得莫名有些不舒服,一时脑热,就将鬼渊的事儿说了出来。
其实也不算是脑热,白得得早就想找人说说心事了, 她本就不太算是藏得住事儿的人。但是这种事在莲花庵肯定找不到人可说,除此之外秋原域的其他人白得得也不熟。如今遇到夜有盐,相处起来意外地亲近, 也无隔阂,所以正可分享女儿家的心事。
不过白得得也没胆大到说细节,就是简单提了下。夜有盐听了也替容舍尴尬。“傻姑娘, 那种情况下,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有反应的,除非他不是男人。”
白得得嘟嘴不语。
“若换了是你爷爷和我,就算真的发乎于情, 止乎于礼也绝不会如容舍那般撇得清。若真是心悦一个人, 很多时候是忍不住的。”夜有盐道。
白得得垂下眼皮,没想到她都说完了夜有盐反而更坚信容舍对她没有特别意思了。
白得得也不是听不进人言的人, 在阴河时她其实也曾怀疑过容舍对她没有男女之情, 可后来就发生了那样的事儿。
白得得无所谓地道:“对我没那种心思不更好,我还懒得拒绝他伤害同门之间的感情呢。”
夜有盐道:“他虽然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但却对你别有居心。”
白得得皱眉道:“奶奶, 虽然容舍对你态度不太好, 但你也不用这样诋毁他吧?他能对我有什么居心啊?如果是在东荒域还差不多,现在爷爷也……”说到这儿白得得又忍不住伤心了,她已经竭力不去想她爷爷和爹娘等亲人了。
夜有盐道:“如果只是普通的关系,对你又没有男女之思,是不会在这种紧要关头还亲自来找你的。”
“奶奶,什么话都是你在说。”白得得道,“我是得一宗弟子,他是宗主,我们得一宗剩下的人本来就不多了,他自然会来找我。若是换了其他人,容舍也会一视同仁的。”
夜有盐摇了摇头,她可没白得得那么甜,会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大义之人。
一个普通弟子就能让容舍这个宗主亲自犯险去救?可是她这傻白甜孙女,对容舍一点儿戒备之心都没有,现在夜有盐说什么白得得都不会信,因此她只能替白得得观察容舍了。
毕竟旁观者清。
容舍并没带着白得得等人直接去神龙谷,而是绕向了西南。
原本白得得以为容舍是扔下得一宗弟子来找她的,结果他却用琼鲸舟将所有弟子都载来了。
夜有盐看着容舍抬手轻轻一抹,空中就露出了琼鲸舟的样子,也如第一次白得得看到容舍的画作时那般惊讶和惊艳。
“这太不可思议了,比我的幻阵还具有迷惑性。”夜有盐道。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修研魔修的幻阵之术,甚至敢自夸已经登峰造极,否则也无法保护自己全须全尾的在合欢宗混,但她的幻阵被容舍轻轻松松就看破了,而夜有盐自己刚才却没能发现琼鲸舟。
白得得认同地点了点头,心里猫抓似的想要跟容舍学画技,就算学不了这画技,学学他那变色龙的神通也好啊。那样,她的小命就有保障多了。
上得琼鲸舟时,第一个迎上来的就是练紫霓。“得得,你没事太好了。”
说实话以前白得得和练紫霓关系实在不算好,但现在整个得一宗都有彼此相依为命的感觉,感情自然比从前深厚多了。
再看练紫霓身后的其他弟子,见着白得得安然归来,都是一脸欣慰,他们其中有好些人都是白得得当尼姑通过梵无音救回来的。
只是一眼扫过去,琼鲸舟上的弟子不过百来人,明明上到秋原域的时候还有好几百人的。白得得的心一下就拧紧了,有些喘不过气来。
夜有盐就站在白得得身边,上下打量着练紫霓,因为时间有点长,以至于练紫霓被看得都有些尴尬了。
白得得赶紧道:“紫霓,这是我奶奶。”说到这儿,白得得的脑子才转过弯来,练紫霓可是练云裳的孙女儿,难道她奶奶已经知道点儿什么了?
“奶奶,这是紫霓,我的同门师姐。”白得得看着夜有盐道,想从她脸上读出点儿蛛丝马迹来。
夜有盐朝练紫霓笑了笑。
练紫霓则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夜有盐,然后对白得得道:“得得,你奶奶不是……”
“这就说来话长了。”白得得摆摆手,现在可不是扯那些儿女私情的时候,更何况当事人有两个都不在呢。她爷爷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呢。
练紫霓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因此朝夜有盐行了礼,然后对白得得笑了笑,便朝正向她示意的容舍走去。
容舍上前同练紫霓低语了几句,实在吩咐行船的事儿,如今得一宗的事务暂且都是由练紫霓在打理。
白得得看见容舍和练紫霓站在一块儿,距离还那么近,心里不知怎么的就升起了一股不舒服的陌生感觉。
到容舍和练紫霓说完话,她便上前道:“我们得一宗弟子就剩下这么点儿了吗?”
容舍道:“我去救他们时,有很多人都没熬过来。”
白得得眼圈有些发红,忍不住想若不是为了救她,容舍就不会掉进鬼渊,说不定那些弟子就能早些救出来,也不用……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这是宇宙法则。”容舍道。
白得得不知道容舍这话是不是在安慰她,但这话的本身意思却太过残忍,她看着容舍道:“你怎么这么冷静?”
“你是觉得我应该跟着你大哭一顿才表示我有良心?”容舍反讽。
嘿,这人说话就从来没好听过。
白得得忽然想起来了,她还有个超级大的疑惑要容舍替她解答呢。不过这话只能传音说,“宗主,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你跟我师父静默到底什么关系啊?”
“我见都没见过你师父,能有什么关系?”容舍问。
白得得眯了眯眼睛,“那我师父怎么会有你的七情六欲酒?”
容舍扬扬眉,没回答,但也没骗白得得。
白得得不敢置信地看着容舍,“你,怎么可能?我师父可是渡劫仙人,你的元神怎么会……”说到这儿白得得自己就说不下去了,她想起来了,她跟着梵无音到莲花庵不久,梵无音就开始渡天劫了,再然后性子似乎有了些变化,但因为彼此相处时日还不多,因此白得得压根儿就没往别的地儿想。
“我师父没能成功度过雷劫对吧?”白得得问。
容舍点了点头。
“也是说,后来都是你?”白得得咬牙切齿道,幸亏当初她一直叫他老尼姑,不然现在想起来肯定要吐一大口血。
“可是怎么会呢?你不是被困在鬼渊吗?”白得得问。
“鬼渊没困住我的元神。”容舍道,“我出来的时候恰好遇到你师傅渡劫失败,元神溃散,我又正好缺个寄居的身体。”
白得得才不信容舍的鬼话,“会有那么巧的事儿吗?刚好就遇到了我师父?”
“就是那么巧。”容舍道。
白得得看着耍无赖的容舍,却也没法子证明他在说谎。“我不信,你千方百计地围在我身边,肯定是居心叵测。”
容舍反问道:“你觉得有什么叵测的?”
白得得咬咬牙,还真没想到自己现在有什么值得容舍图谋的地方,她是被她奶奶给影响了,魔修总是觉得人性本恶。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扮作我师父占我便宜。”白得得道。
“我占了你什么便宜?你不是老尼姑老尼姑叫我的吗?”容舍道。
白得得没忍住地笑了起来,突然觉得容舍还挺适合当老尼姑的,不过旋即她又想起来了,“你在我师父身上,岂不是把她给看光了?”
容舍扶额道:“我又不像你总想着泡澡,有清净术就行,我能看她什么?我还没那么下作。”
“总之你就不该瞒着我。”白得得可不会被容舍忽悠走。
“我要是在很想瞒着你,你就不会看到我喝酒。”容舍挑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