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央央有些放空。
继而想到自己失忆的那段时间。
她越想,心脏就跳的越快,恨不得现在就站起身,去问季星辰,问个究竟。
她不记得,季星辰一定记得!
马思婉看她半天都没有动静,就是自己在那儿不停地说,心中未免有些不爽。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季央央这才从思考中回神。
“你说什么?”
马思婉:……
她道:“你没听到吗?我说你不膈应吗,自己马上要嫁给舒旧林了,结果他心中还有别的女人?”
季央央道:“我为什么膈应?那个‘别的女人’指的是你?”
马思婉愣了一下:“怎么可能。”
季央央笑道:“那就是了。既然不是你,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马思婉心中郁结,口不择言:“舒旧林跟你在一起,完全就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觉得他真的喜欢你吗?”
季央央道:“他喜不喜欢我,也跟你没有关系。马小姐,与其操心我的感情生活,你不如把这点时间省下来,好好拍戏。”
她站起身,说道:“我还有事,不说了。”
季央央从口袋中拿出钱,放在桌上,微微一笑:“这是我的那一份钱。马小姐慢吃,不用送我。”
马思婉哪儿能让她走。
她此番前来,为得就是刺激一下季央央,谁知季央央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似乎根本不在乎舒旧林是否爱她。
她追出门,正好遇到门口的季星辰。
季央央与他长得一点也不像,所以马思婉看到季星辰的第一眼,除了觉得顶级俊俏之外,暂时没认出这个男人是谁。
季央央道:“你来了。”
马思婉心里一惊,往边上的车子后面躲了一躲。
季星辰还是那一张闷闷的脸,不说话,只点头。
放在平时,季央央绝不会逼季星辰说什么话,但是今天不同。
她:“我正好有事问你。星辰,你跟我来,想吃什么?”
季星辰问道:“你刚才没吃吗?”
季央央道:“吃了一肚子气。”
季星辰:“我没看出你生气了。”
季央央笑道:“生气不一定要人看出。”
此时,已经开春,海洋杯的决赛因为卢志佳扰乱比赛规则,在网上曝光之后,热度水涨船高的讨论了一阵,也因为这件比较大的公关事件,往后推迟了一个月。
空气中暖洋洋的,季央央开口道:“我看天气预报说,过两天就是倒春寒,你在学校要注意自己穿衣冷暖,知道吗?”
季星辰点头。
季央央道:“还有,裤脚不准挽上去,我看了,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喜欢这么挽,当心感冒。”
季星辰继续点头。
季央央突然停下脚步,问道:“星辰,你是不是见过舒旧林?”
季星辰身体一僵。
季央央看到他的动作,心里就猜出了一二。
但是,她依旧不敢那么直接的下定论。
季央央觉得自己血管中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你见过?什么时候。上一次在医院,还是……”
季星辰看着她。
季央央缓缓道:“八年前?”
季星辰迟疑片刻,问道:“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季央央叹了口气,不知道从何开口:“直觉。我今天早上在舒旧林的口袋中,发现了一张我初中的照片。我想,我虽然脑子烧坏过一次,但是记性不至于这么差。”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没有给他过这样的照片。”
季星辰抿着嘴唇。
季央央道:“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他这样一个身份的人,为什么会同意老人家一场儿戏似的乱点鸳鸯谱,又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要是说一见钟情,那也太牵强了。”
季星辰手不自然的搓了搓衣角。
季央央看着他,问道:“星辰,我失忆之前,是不是见过舒旧林?”
季星辰移开了视线。
“当年,我在雪地里等了一晚上的人,是不是他?”
季星辰始终不看她的眼睛。
季央央等了一会儿,说道:“好,我知道了。”
她转移话题:“你饿了吗,说了半天的话,还没带你去吃东西。”
季星辰道:“姐。”
季央央道:“怎么?”
季星辰:“我不是不告诉你。我……我以为你把他忘了,就不会喜欢他了。”
季央央摸了摸鼻子。
季星辰开口:“舒旧林读大学的时候,到我们那个小地方做支教,我不知道你怎么遇见他的,但是我放假一回来,他就在家里了。”
“你很喜欢他。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他跟我们完全不在一个世界。后来他伤口好了,时间到了,回学校之后,就再没联系了。”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大雪天的跑出去等他,舒旧林怎么从他爷爷那里弄到你消息的,这些我都不知道。第一次是这样,第二次还是这样,等我回过神来,他就已经又把你弄到身边去了。”
季星辰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完之后,都有些不习惯。
最后,委屈巴巴的低下头:“我没告诉你,你会怪我吗?”
季央央顿住,随即笑道:“我为什么怪你。我跟他的事情,本来就与你没有关系。”
季星辰道:“是因为你见到他,你又喜欢他了。我……”
他道:“我就想,你总是栽在他手里,我说了你也不会听的。他对你是真的好,你嫁给他,你也开心,这件过去的事情,不如永远都埋在那场大雪里。”
季央央听完,笑了一声:“是啊,我怎么总是喜欢他。”
她:“别说这些啦,肚子饿了没?”
季星辰道:“我不饿。姐,你知道之后,准备怎么办?”
季央央看着他:“什么怎么办?”
季星辰道:“他也不告诉你,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失约吗?”
季央央道:“你操心什么。他愿意说的时候就说,不愿意说我还能逼他吗。总不会,我的心眼儿小到要因为这点儿陈年芝麻股烂事跟他吵一架吧。”
“再说了,喜欢这种事情,谁控制的住自己,我知道之后,难道就能恨上他了?”
季央央边走边说:“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
季星辰于是不说话了。
吃完饭后,季央央往工作室走去。
跟了一路的马思婉,看到二人分开之后,看了眼手机中的照片。
拍拍手,她打了个电话给经纪人。
季央央一到工作室,夏敏看到她,十分新奇:“不是叫你这几天回去好好休息吗,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季央央道:“决赛在即,我哪有心情休息。”
夏敏道:“别啊,祖宗。你要是在我这儿累坏了,舒总能掀了我的小作坊。”
她道:“你去旁边睡一会儿,这里我一个人就行。前期工作都是你在做,收尾总要让我来吧,否则我光挂一个名字在上面,也太不合适了。”
季央央见完马思婉之后,确实心力憔悴,急需睡一觉。
夏敏的提议,她没有拒绝。
谁知,这一觉睡得格外漫长。
第61章 恨死你了
季央央自从那晚摔进山沟里面之后,就老实了几天。
舒旧林当晚把她从外头接回来,季央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连看到自己最喜欢的人民币都开心不起来,可见是真的吓坏了。
舒旧林虽然有个妹妹,但是“妹控”两个词,完全跟他不沾边。
他妹妹是个小混账东西,他是个大混账东西。
总之,二人混账的不相上下,因此,舒旧林从来不会对舒旧怡生出什么怜爱的心,同样的,他也没有什么照顾女生的经验。
季央央被他抱到床上之后,哼唧了一声。
“我觉得我的尾巴骨很疼。”
舒旧林道:“你这一张钢丝床睡上去,能有哪儿是不疼的。”
季央央憋着气,说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舒旧林立刻拖了一张破破烂烂的凳子:“好吧。现在我是坐着说话了。你真的应该换掉的你床。”
季央央身上很痛,衣服还脏,舒旧林却坐在床边,“冷眼旁观”。
她心中委屈,认为舒旧林是一个没有眼力见的白眼狼。
当初他受伤了,自己如此费心照顾。
现在轮到自己倒霉,舒旧林竟然无动于衷。
坐了一会儿,季央央不打算理他,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舒旧林自己说了挺多,结果发现对方不理他,大约顿悟出了什么。
突然,他爬上了床。
这张床不大,季央央平时一个人睡,能左右翻身。
换成舒旧林睡,只能躺平,跟睡棺材板似的,一动不能动。
钢丝床底下,是几个凳子勉力支撑起来的。
舒旧林一上来,床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季央央猛地睁开眼睛。
她惊悚的看了一眼舒旧林。
这一眼,并不是害怕舒旧林爬上她的床,对她做什么。她这方面的概念不是很清晰,只是季央央实在担心,这床能不能承受两个人躺在上面。
舒旧林在外侧停下,季央央睡在里面。
他顿了一顿,大发慈悲的将季央央往怀中一抱。
季央央还没有反应过,整个人就已经睡在了他身上。
人肉垫子,当然是比钢丝床软不少。
季央央头贴在他怀中,舒旧林一下一下稳定的心跳声,从那处传来,好似真的叫季央央没觉得有多痛了。
外面下起了小雪,舒旧林抱着她,说道:“现在也不冷了吧。”
季央央嘀咕了一声:“从来没有人这么抱过我。”
舒旧林道:“那当然,不然你想谁抱你,你那个大庄哥吗?”
季央央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她甚至连面容都记不清。
上一回被这么抱,估计还是她两三岁的时候。
自懂事起,她就一直跟季星辰两个人生活,季星辰的年纪小,她又从来不与季星辰撒娇,出了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
如今,仿佛找到了一个能撒娇的人,季央央嘟囔了一声,觉得自己身上很脏,应该去换一换衣服。
恍惚间,她听见自己问舒旧林,他会离开吗?
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舒旧林不但要走,而且很快就走了。
走之前,季星辰正好回家。
他一回来,看见自己姐姐被一个陌生男人抱在怀中,睡在床上,可想而知,这对于年幼的他来说,冲击力有多大。
因此,舒旧林的梁子跟季星辰结的早,鸡飞狗跳一阵打闹之后,季央央终于在二人激烈的动作中,缓缓回过神。
解释一通之后,季星辰放下手中的棍子,警惕的盯着舒旧林。
舒旧林连忙跟季央央告状:“你们两个人好不讲道理,本人就是吕洞宾。”
季星辰听出来了,这骂他是狗呢!
他也不服气,虽然语言系统不够发达,但是武力镇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险些,二人又打了起来。
季央央在其中拦着,说明了情况,终于将两人稳定下来。
这个年,还是要过的。
而舒旧林,也没有待到过年。
原本他答应季央央,如果要走的话,肯定是过完年之后走。
舒旧林身体好了之后,自然又跟大学社团的学姐联系上了。
学姐只说,年前不走,大雪封山之后,想要出来,就得等到来年开春。
学校事情多,舒旧林家中也催的厉害,主要是舒妈一想到自己儿子在这么一个荒郊野岭中,她就放心不下来。
舒旧林看着季央央,对方正在院子里堆雪人。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乐趣,堆了半天,看见舒旧林看她,便抬起头,对他一笑。
舒旧林怔了片刻,心中便有了一个决定:等我再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要把她带走。
后来,事情不如人意。
舒旧林辞别季央央之后,就去了镇上。
季央央找到村长家,打了电话去镇上,问舒旧林走了没。她的意思,是要让舒旧林带一点自己做的好吃的走。
舒旧林此时已经在大巴上,那头的接线人员没问清楚,急着回家吃饭,于是这边糊弄一下,那边糊弄一下,二人靠这么一个断断续续的电话,约了时间。
季央央去等他的时候,等了整整一个晚上。
诚然如学姐所说,大雪封山,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舒旧林走到一半,便再也无法上前一步。
学姐拦他,说这么大的雪,对方看你不来了,多半是回去了。
再说,你这样根本上不去,雪全都把山崖给覆盖了,一脚踩空,你命都没有。
众人都知道这一片山势的险峻,别说是大雪天上山,就是晴空万里的时候上山,都不一定能走的稳妥。
舒旧林上次就栽了,社团的学姐还是后来知道这件事,这一回,说什么也不让他上去。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季央央的脾气竟然这么倔强。
她说要等,就傻乎乎的真等了一晚上。
舒旧林再找机会,从B市坐飞机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他没见到季央央,只听说她搬走了。原来的屋子空了下来,又听邻居说,她过年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糊里糊涂,忘了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