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涅说着正经话呢,可是她的朋友海莲娜却在捕捉到“金发的小天使才只有十岁”这个重点后满是怀疑地看向自己的好友。
海莲娜:“他才只有10岁?我真的不知道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林雪涅:“…………”
林雪涅心道: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好像就是哪里有点不对劲的样子啊……
林雪涅:“那个金发的小天使叫艾伯赫特!艾伯赫特·格罗伊茨,和我在来布拉格的火车上遇到的德国帅哥同名!我感觉小天使就是他在我臆想中的映射!”
海莲娜:“所以那个德国帅哥真的存在?而且他在你臆想中的映射才是十岁的男童模样?十岁的男童模样却让你觉得更喜欢了?雪涅,我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的人。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请你务必克制住自己,千万不能做违法的事。”
林雪涅心道: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好像更不对劲了……
这是林雪涅在布拉格大学的日耳曼文学系入学的第一年,同样也是她的那些同学从一名高中生变成一名大学生,并进入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开始研究文学的一年。
但这一年对于林雪涅来说,却是比对于她的那些同学们还要重要得多得多。
在这一年,她见到了她崇拜的文坛偶像,那位使她义无反顾地暂停了在柏林音乐学院的学业而来到这里的表现主义大师——弗兰茨·卡夫卡。
在这一年,她有了幸福的癔症,看到了一个世纪以前的布拉格,并在路上偶遇了数名当时的名人,还去坐在第一排听了一节让她感到云里雾里的爱因斯坦的讲座。
同样也是在这一年,她在1918年的那一端认识了与她在现实中仅有过一面之缘的艾伯赫特小天使。虽然说,自从林雪涅读完那封弗兰茨·卡夫卡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之后,她与1918那一端的联系就变得越来越游离,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和小艾伯赫特所作出的约定还会实现。
或许是在自己的臆想中,或许是在现实中。
在这一想法的驱动下,林雪涅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要在寒假开始之后从柏林多坐几次回来布拉格的火车。但当林雪涅向自己的好友海莲娜说出这样的想法,却只是得到了对方向她泼出的又一盆的冷水!
“你到底知不知道当一个男人想要和你交换联系方式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包含很多信息?好吧,就算他对你有了好感,可那又怎么样?他一定就要来追求你,和你谈恋爱吗?那只是一个想要和你进行初步接触的意向,浅淡的好感很容易任何一件小事就消失不见了。如果对方感受到你对他拥有了这么不正常的热情,如果他真像你所说的一样帅,他一定会被你吓跑的。这几乎是可以预见得到的,甚至可以说是显而易见的未来。”
哗啦啦!
哗啦啦!
好一盆浇醒癔症患者的冷水!
但总的来说,这个学年林雪涅过得还不错。她并没有因为和卡夫卡之间的这段不知道是不是能算做是恋情的交往而萌生退意,反而是对于这座奇妙的城市拥有了更为特殊的感情。
她想,她会留在这里,并完成她有关日耳曼文学的学业。
当暑假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直接回国,而是先去到柏林,找到她的导师又为她上了一个月的长笛课。林雪涅当然不会认为每天一小时的练习时间会足够保持她的演奏水平,并且柏林音乐学院虽然为她保留了学籍,可如果等她完成了在布拉格大学的学业再回到这里的时候技艺退步得太厉害,她也是会毕不了业的!
林雪涅平时虽然看起来不够正经,但不论是音乐还是文学,她在学习的时候可是很努力也很有拼劲的!并且,她也是在考入柏林音乐学院的时候就励志要在毕业后去到某个乐团做首席的有志少女!
但没曾想,已经一年没有跟随自己的老师学习,也没有跟着学校里的乐团一起练习的林雪涅却在面对自己的老师时意外地得到了对方的赞美。
“雪涅,以前你总是在演奏曲子的时候不理解这些古典音乐为什么要这么吹奏。但现在,你已经明白很多了。虽然你的技巧略有生疏,但看起来你去学习日耳曼文学的决定是正确的。我衷心地为你感到高兴。”
一个月后,林雪涅的导师跟着自己的乐团一起去全世界表演了,而她也回了国,过了腐败的一个多月!
再然后,那就又是一年的开学时。
林雪涅才要开始自己的第二个学年了,而她的好朋友海莲娜则已经毕业。并且,海莲娜作为导师伯洛赫教授的得意门生,在与自家导师的商量之后决定了要先去到伯洛赫教授的心理咨询诊所做一年的助理,而后再开始她的研究生课程。
就是在这个九月已经开始,夏花却依旧灿烂的一天里,有一个来自慕尼黑大学的物理系学生以交换生的身份走进了布拉格大学。
他有着一头微微偏长的自然卷金发,浅蓝色的眼睛即便是在欧罗巴大陆上也漂亮得让人一见难忘。
他的个子很高,并且肩膀也很宽。虽然还只有二十岁的年纪让他看起来还有些瘦,但即便是在宽松T恤的遮盖下,他也能让人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种让人莫名心动的安全感。
在他的身上明明有一种美妙的复古气质,可身上的衣服,以及被他拿在了手上的滑板却冲淡了这样的感受。
现在,他需要去找寻一个对他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教室。
那是日耳曼文学系的学生们将迎来这个学期的第一堂课的教室。
有了学生中心的工作人员为他画的地图,这个德国男孩很容易地就找到了那栋楼,以及走廊尽头的那个教室。
然后,他迈开步子,在雀跃的心情下几乎是用跑的进到了那间教室,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在与身旁的一名男学生说话的中国女孩。
这个来自德国,来自慕尼黑大学的男孩就这样快步走到了林雪涅旁边的那个空位上,一如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样用英语对她说: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第20章 漂亮男孩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这本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语, 可说出这句话的声音却让正在与身旁的同学交流着各自暑假的林雪涅感到莫名熟悉。一种说不清的强烈预感让她猛一下回头。然后, 她就看到了那个怎么都不该出现在这个时间以及这个地点的人。
“艾伯赫特!”
林雪涅几乎是在自己的理智回过神来之前就已经惊喜地叫出对方的名字,并在把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时候站起身来!当她转身眼睛很亮很亮地看向被她叫出了名字的人时, 她的这个反应不仅让坐在她旁边的那位已经与她认识了一年的米洛什完全震惊了, 并且她还让内心带着雀跃和忐忑对她说出这句话的艾伯赫特也吃了一惊。甚至就连林雪涅自己, 她也在这样做了之后有些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起来。
随即这个蓝眼睛的德国男孩笑了, 并换上了德语说道:“你还记得我。”
林雪涅只是微笑着点头,而后连名带姓地又叫了一遍对方的名字:“艾伯赫特·格罗伊茨。”
随即,那个坐在林雪涅前面的,曾因为和林雪涅一起以卡夫卡父亲的身份给写了那封回信而与她建立了革命友谊的乔治小胖子也被震惊了,并且目光在林雪涅和艾伯赫特之间来来回回转了三四回, 一脸的“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套路!”
但很快,乔治小胖子就反应了过来,并向蓝眼睛的德国男孩问道:“同学, 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我们是18级的日耳曼文学系学生,而且我们就快要开始上课了。”
由于这个帅气的男孩才一进来就分别用英语和德语对林雪涅说了两句很简单的话,没想过对方可能会是一个“外国人”的乔治小胖子只当这个一眼看过去就会让他莫名出现很大敌意的同性是一个“卖弄语言”的本国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 乔治小胖子一出口那反而就是歪打正着的德语!
闻言,艾伯赫特很快回答道:“没有错, 我要找的就是18级的日耳曼文学系学生今天上午上课的教室。”
说着,艾伯赫特又转头看向林雪涅, 并在对她露出了默契笑容后才对乔治小胖子继续说道:“我是从慕尼黑大学过来的交换生。艾伯赫特·格罗伊茨。”
艾伯赫特在向乔治小胖子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时很友好地向对方伸出了手,仿佛根本就没有感受到对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所展现的那么一丢丢的敌意。那让乔治小胖子一脸懵地被艾伯赫特带着和他握了握手。直到手都握好了,乔治小胖子才反应过来——等等!这还是不对啊!
眼见着班上的学生们都开始用或好奇, 或不明觉厉的目光打量起这个从德国的超级名校慕尼黑大学交换过来的帅气男孩,求知欲很强又好学的乔治小胖子发出了他的又一疑惑:“可我没听说今年我们班上会有慕尼黑大学过来的交换生啊。”
乔治小胖子所问出的这句话从某种方面来说也应和了林雪涅内心的疑惑。
别人是不知道,可林雪涅却是知道艾伯赫特在慕尼黑大学主修的可是物理!试问物理系的学生又为什么会交换到他们这里来!难道艾伯赫特文理双修?但这也太可怕了吧!
眼见着艾伯赫特正要开口解释新同学所向他提出的巨大疑惑,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他们在说着些什么的授课老师走了进来,并代替这个从德国来的男孩回答了自己学生们的问题:
“格罗伊茨先生是物理系的交换生。但是从德国来的交换生可以旁听我们的课。”
这下,真相终于大白。林雪涅与她的这些同学们所学习的这门学科虽然叫“日耳曼文学”,可这门学科的意思向来就不只是用日耳曼民族的语言所写就的文学相关。事实上,它还让人去学习和研究日耳曼民族的文化和历史。
因而从德国交换过来的学生可以被允许来旁听这样的课程也就并不奇怪了。
先前曾收到过艾伯赫特发来的邮件,也已经见过他的授课老师向这名从慕尼黑大学来的学生点了点头,而属于他们的本学期第一堂课也就此开始。
“我们今天要讲的是中世纪著名的德意志女先知希尔德加德·冯·宾根和她的秘名语。”
这是新学期的第一节 课,可林雪涅却根本没法把注意力集中,并让她的心思回到与这节课相关的内容上。事实上她就想找到一次又一次的机会转头看向身旁的艾伯赫特。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明明在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德国男孩的时候就已经被对方特别特别好看的脸和身材给闪到了,但当时的她却根本没有这样强烈的,想要再多欣赏一下对方美貌的冲动!可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雪涅坚决不接受这是心中“有人”和心中“没有人”的巨大差别,并且她也坚决不同意承认在被卡夫卡给甩了之后她就一下变成这样了!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和小·艾伯赫特的那个约定终于被现实中的大·艾伯赫特给实现了而被感动到了!
想到这里,林雪涅终于没能抑制住地转头看向就坐在她身边的德国男孩。与她在这节课上的心浮气躁所不同的,是艾伯赫特因为认真而变得格外迷人的侧脸。这个男孩听着这名授课老师所讲述的,希尔德加德所身处的那个时代以及她的生平,并一边听,一边时不时地记下些什么。
正当林雪涅唾弃起自己这个正统的日耳曼文学系学生居然就那么被一个半路来旁听的小子给比下去了的时候,她的桌子上出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了一串号码,而在号码的下面则写着艾伯赫特的名字。
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对方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怎么把这张纸条给放到了她桌子上的林雪涅惊讶地看向艾伯赫特的方向,而就坐在她旁边的艾伯赫特则也转回头来看向她,对她露出了少年气十足的笑容。
就这样轻易地被属于另一个人的笑容调动起了脑袋里愉快因子的林雪涅毫不吝啬地也对艾伯赫特笑了起来,并很快用把对方的号码存进了手机,而后进到whatsapp,在那里找到了自己手机联系人里的艾伯赫特,并向对方发送了消息。
【找到你了!】
而这个就坐在她旁边的男孩也很快就给她发来回复:【今天不用在站台上奔跑了:)】
当林雪涅看到这条回复的时候,一年多以前对方拿着写有自己手机号码的纸跟着火车一起奔跑起来的样子就猛然浮现眼前,鲜明而生动得让林雪涅险些没能绷住地笑出声来。但两人间的互动却并没有就这样持续下去。这是因为他们的授课老师向今天第一天来到她课堂上的德国学生提出了一个问题。
“艾伯赫特,请问你对希尔德加德修女的秘名语有什么看法。”
授课老师所放出的ppt上有着那位著名的女先知自创的秘名语词汇与现代德语的对比。当然,上面还有捷克语的注解。
这让艾伯赫特在看了授课老师所制作的ppt一会儿又回忆起了他对于那名中世纪著名的灵视者以及草药学家的了解。在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之后,艾伯赫特才试着说道:
“这种由希尔德加德修女自创的语言应该只能用作书面语。”
林雪涅他们的这位授课老师原本想要让这名德国来的学生和他们来交流一下,说说他们对于希尔德加德究竟是怎样的看法。可没曾想,这位物理系的学生却能够说出藏于这种中世纪时期的秘名语中的一些规则。
“继续说出你的看法。”授课老师的脸上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期许。
“这种语言可以表达出很多信息,它可以被写出来,也可以被念出来。但是它……缺少了一些必要的成分。”
很快,艾伯赫特就授课老师所给出的回答得到了肯定,而后授课老师就又让她的学生们自行发言,说出他们的看法。
乔治小胖子说这种语言看起来像是德语与拉丁语的混合体,但显得更为古怪。
米洛什则说这种语言看起来似乎只有名词和名词化的形容词,但他没法在里面找到动词。
在一种轻松的氛围中,布拉格大学日耳曼文学系学生在本学期的第一节 课就这样过去了,而这也是他们在今天上午的唯一一节课,结束之后他们就可以自由活动,直到下午再来了。
可还不等林雪涅的那些同学们,尤其是女同学们用捷克语向她提出些什么有关艾伯赫特的问题,从德国的慕尼黑大学来到这里的蓝眼睛男孩就已经正大光明地对林雪涅说出了他的邀请。
“我才来布拉格,对这里很不熟悉,你愿意带着我在城里走一走吗,雪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