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坐在一旁,眼睛里泛出异样的光芒,果然,在府中,她和哥哥是不一样的,只因为,她们是嫡次子的儿女,日后注定是要离开荣国府的,即使祖母他们二房很好,可是,祖母的年纪只会越来越大,是绝对活不过大伯的,所以,她要听祖母的话,日后,嫁进那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届时,即使是大伯,看到她都必须行礼。
元春在自己心中立下了目标,可是,她却不知道,贾母所说天底下最尊贵的地儿也是最黑暗的地方,里面有数不清的冤魂,里面也有数不清的寂寞,后宫之中,从后妃到宫女,都是皇帝的女人,这么多女人,为了一根共用黄瓜,争得死去活来,别人只看到了那个地方表面的光鲜亮丽,可是,地底下的阴暗很少有人会提及,就如同,迎面走了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人,你只会关注到她漂亮的容貌,时尚的穿着,却很少关注这个人的鞋子是什么样的。
贾冯氏坐着马车去了宫中,看到了皇后。
“最近可还好,太医开给你调理身体的方子可有继续在喝?”等贾冯氏行完礼后,连忙吩咐宫女搬了一张椅子过来,让贾冯氏坐下。
“一切都好,身体也就那样了,吃了这么多苦兮兮的药也没见怀上,可见,我命中注定无子嗣”贾冯氏心中酸酸的,每月初一十五,就看到贾琏回西府了,自家老爷围着贾琏转,生怕什么地方委屈了他,贾冯氏就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疼死了,她嫁给自家爷这么多年还只是一个外人。
皇后苦笑道:“咱们姐妹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身体都没有问题,可是,就是生不出孩子”。
贾冯氏也是苦笑,明明她们冯家,现在已经是承恩侯府了,可是冯家的女儿却不好找婆家,她们这一辈,出了远房一个小表妹出嫁生下了孩子,其他出嫁的女儿中,还没有一个已经生下了孩子,就如同有诅咒一般。
“如若你再一直不能怀上,可有想过把先头的那个抱回来放在自己膝下养着?”皇后再次问道,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无数次了。
贾冯氏不说话,她想起了贾琏,不得不承认,贾琏虽然还小,但是,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孩子,和冯家的那些小侄儿完全不一样,即使还小,很有时间观念,到了什么时候要做什么,十分的清楚,据说已经启蒙,而且学习也十分的不错,如若她又这样的儿子,恐怕是睡觉都能笑醒,可是,贾琏虽然也叫她母亲,但是,并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不敢保证,贾琏日后会和她一条心,再说了,如若有一天,她又怀上了,她的孩子怎么办?
皇后看着贾冯氏的模样,明白贾冯氏心中所想,叹了口气,如若自己能生,谁又想抱养别人的孩子呢,可是,这一切都是命啊。“你还是不愿意?”。
“长姐有想过包养其他的皇子吗?”贾冯氏问道。
“想过”皇后很是坚定的点头,“但是陛下没有准”皇后苦笑,她曾经暗地里提过不少次,但是,都被皇帝用话带过去了,后来,她有明着和皇帝说了一次,皇帝这次也明着拒绝了她。
贾冯氏错愕,她惊讶的看着皇后。
皇后苦笑,道:“别人都说,皇后是一国之母,除了太后,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只有皇帝罢了,即使是皇后,也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
“长姐……”贾冯氏一下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不怕告诉你,我有时候还挺羡慕你的”贾家人口还是很简单的,妹夫虽然也有姨娘,但是也是一个清楚的,从来没有出现过宠妾灭妻的举动,曾经小妹才嫁过去,有一个姨娘欺生,直接被妹夫送去了庄子上,后来,姨娘也都老实了,小妹掌管着府中的中馈,虽然有二房和老太太不时的折腾,可是,老太爷却是一个拧得清的,等老太爷去了,也就能分家了,日子只会更加舒适,可是她呢?身边的妃嫔家势一人高过一人,都想着扳倒她,自己当皇后,而且,这些人家出来的女人,其心志手段,也不是荣国府那些姨娘能比的,所以说,她才羡慕自己的小妹。
“羡慕我?”贾冯氏不相信。
“呵,不信算了,对了,这次叫你来,还有另外一件事儿,荣国府最近和忠顺亲王走得挺近的,看着他天天上门”皇后问道。
贾冯氏脸色一变,道:“他啊,确实最近老是上门,我们家老爷也十分的不耐烦,到底是王爷上门了,老爷不能不应付吧,如若不是府中二弟正在科举,我们老爷都想去庄子上避避风头,也不知道忠顺亲王什么时候对荣国府失去兴趣”,贾冯氏一脸的嫌弃。
“妹夫看来最近也挺头疼的,确实可以去庄子上避避风头”皇后一下就明白了。
“长姐说的是”贾冯氏悄悄松了口气。
第163章
任务完成了,贾冯氏也没继续在皇后宫中多待,她很清楚,皇后也是挺忙的,管理后宫,可比她管理府中中馈忙多了,她带着皇后赏赐给她的耳环,回去荣国府了。
晚上,皇帝就从皇后嘴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心中不屑,原来是自己贴上荣国府的,看着这段时间,太上皇不在宫中,老六看着自己碍于太上皇,不敢对他做些什么,至于荣国府,他到底是一个亲王,上门之后,荣国府还敢不招待是么?虽然,这个手段不怎么样,等太上皇回来之后,便不奏效了,但是,不得不说,挺膈应人的。
“老六也就这格局”徒琛心中鄙夷。
“奉圣夫人泥腿子出生,好运伺候过太上皇一段时间,最后又送了个孙女入宫,好运生下了一个皇子,一点底蕴也没有,自然也就只会耍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皇后给皇帝更衣,也很鄙视忠顺亲王的手段。
听完皇后的话,徒琛的脸一下就冷了,“掌灯歇吧”。
见皇上的情绪一下冷了下来,皇后有些无措,忽然想起了皇上的身份,太后也是宫女出生,因为太上皇喝醉,一次酒后乱性,这才生下了皇上,想到了这一层,皇后讪讪的,想要补救,可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补救,她只爬上了床,睡在徒琛身边,两人一夜无话。
也不怪徒琛如此生气,因为他的身份,从一出生,就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太上皇在年轻的时候误会了太上皇后,只觉得她太有心机,算计了他,所以,即使生下了皇子,太上皇对太上皇后也不好,连带着,对他这个皇子也不好,皇宫里的下人,都是一些势利眼,见皇上对他以及太上皇后不上心,奴大欺主,他小时候没少被太监宫女欺负。
好在当初的皇后是一个贤惠的,看到太上皇后和他的处境,给过不少帮助,至少一些应有的分例没有少他的,如若不是有当初的皇后,他和太上皇后,怕早死在了当初的后宫中了,曾经他想过,如若太子能登基,他会放弃争夺皇位的,即使他心有不甘,想要向世人证明自己,可是,后来太子屡次犯错,不对,应该是屡次被太上皇打压,他压抑在心底里的那个凶兽再也困不住自己了,当时他不懂,他只想着,太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贤明的太子了,他为何要退让,为何不争,他日后一定是一个贤君,后来他明白了,并不是太子不贤明了,而是天底下那个最尊贵的,也就是他们的父皇的打压,所以,太子才会犯错,这时候,凶兽已经放出,他已经压制不住了。
太子夺嫡那天,他想过很多,想过他是不是去帮助太子夺嫡,最后,自己成为贤王,也想过太子失败,最后被圈禁,却没想过太子用那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太子直到最后,都是善良的,他确实将老大、老三、老五都杀了,可以说,太子一切的悲剧,都是这三个人以及父皇一起施加给太子的,可是,即使这样,太子也还给他们收敛了尸身,单独找了一间房子放着。
徒琛不知道,太子当时在想什么,但是,他想,太子即使夺嫡成功,成功登基,接下来的日子里,也不会好受吧,毕竟,太子太过善良,他生长的环境只有光芒,而他不一样,他从小就在黑暗中挣扎长大,拥有的只有丑陋的内心,和太子比起来,云泥之别。
三天过去,到了考生交卷出来的时候,贾珍应西府老太太的要求,只能去跟着小厮去接贾政。
坐在马车上的贾珍简直就越想越气,西府老太太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了?小厮么?他虽然还年轻,要知道,他已经继承了自家父亲的爵位,成了伯爵了,而且还是贾家的族长,即使要给贾政做脸,还要拉上他么,贾珍气得不行,想起自己父亲的话,贾珍的气一下就顺畅了,如若贾政这次考中还好,没考中,二爷爷会给他捐一个官,然后分家,考中之后,会等科举完再分家,也就是考完殿试之后。
贾珍想着贾政的水平,连他都不如,他今年都不敢下场,贾政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到底,没有参加过县试、府试和院试的,总觉得科举手到擒来,等见识到科举的残酷了,就明白,科举究竟有多么恐怖了,贾政这次想考中,门都没有。
贾珍的马车很快来到考场前,然后就在马车中闭目养神,乡试可要连续考三场,每场三天,今天出来了明天又要进去考试了,原本乡试是定在八月,可是,皇帝是生辰正好是八月,今年又是半整数,且去年是皇帝的本命年,且去年夏天旱灾,并未大办,所以,太上皇说今年就好好大办,至于科举,就提前了。
贾珍还挺羡慕的,才到初夏,天气还不是太热,等到了八月份,入了秋,白天特别热,晚上又特别冷,这时间考试,别提有多愁人了,不过想想二月份的会试,贾珍瞬间又淡然了,乡试选的时间还是很人性化的。
贾珍在马车中胡思乱想,听到外头有人报了时间,也就是说,里面可以交卷了。
如若夏露在,一定会比喻成高考,考试时间过了三十分钟后,就能提前交卷了,虽然抱了时间,但是,熬到最后交卷,时间还是比较多的,不过,一般这时候,就会有人开始慌张,特别是,有考生开始交卷之后,这段时间其实还是挺考验心理状态的。
报了时间后,果然,有一些考生就出来了,现在出来的考生,基本上都是对自己很自信的,贾珍在马车中继续等着,反正外头有小厮看着。
一直等到最后,贾政才从考场出来,一出来,小厮就走了过去,把人搀扶了起来。此时,贾政的状态十分的不好,整个人十分的萎靡,好像一不小心,就能倒下一样。
贾珍原本想着下车去看看贾政的情况,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他现在好歹是一个伯爵,为了一个白身,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他不要脸的么?在下车、不下车之间徘徊了一下,最终,贾珍选择不下马车。
小厮把贾政扶上马车,贾政就看到了贾珍。“珍儿,你也来了?”。
“恩,老太太放心不下政叔,就让我来了,政叔身体还好吧,看着你这么憔悴,肯定遭了大罪,太医已经请回府了,政叔安心,不会耽误你明天的考试的”好在他家媳妇有先见之明,想着政叔出来,情况肯定不太好,就让他早早的把太医请了回来,要知道,每次考试出来,城中的大夫是最紧俏的,以西府老太太溺爱政叔的态度,东府和西府供奉的大夫怎么配得上政叔的身份,最后肯定是让他们去请太医,如若太医被别人家请去了,最后怕又有的闹。
“多谢珍儿”贾政面上不显,但是心里恨恨的,把太医请来,他怎么装病?看到考试的试题,他就明白,他这次肯定是考不中了,所以,就故意装的憔悴,让自己显得病重,再收买一下大夫,想着后面两场就不用去考试了,这样,就显得自己是因为生病,所以才没考中的,如若三场都参加,结果却没考中,就证明了,他的能力确实不行。
贾政想起,自己参加科举的时候,府中都说,他是文曲星下凡,此次考试必中,二老爷读书特别厉害,比大老爷厉害多了,……,这些话他自然明白是谁放出来了,是太太让下人传的,给他造势,想到这里,贾政又恨起贾母来了,觉得是贾母让他下不来台。
可是贾政自己不想想,如若不是他每次在贾母面前表现,此次乡试,他必中的态度,贾母至于做这些吗?而且,被下人吹捧的时候,他自己不也十分的受用,现在发现自己能力不行,又开始怪自己的母亲,所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怎么说他都是贾母最疼的儿子,有我永远都不会错,错的永远都是别人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不用客气,用的是赦叔的帖子,等回去了,政叔多谢赦叔就好”贾珍笑眯眯的,再次在贾政心上捅了一刀,他知道贾政最在意什么,不就是怨恨二爷爷把爵位传给了赦叔么?打蛇打七寸,想着他这几天受的委屈,还不允许他发泄一下么。
果然,贾政一下僵硬了,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贾珍挑了挑眉头,见贾政不理他,他也不做声了,他才不想热脸贴冷屁股,你不理我,我还赖得理你,快点把人送回去,然后再去找自家媳妇,自家媳妇最近迷上了鞭子,虽然院子里的花已经换过无数次了,但是,他觉得,自家媳妇耍鞭子的时候,身姿极美,正所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不过,院子里更换花草还是太频繁了一些,是时候在府中弄一个演武场出来了,到时候他还可以和自家媳妇过上两招,想到这里,贾珍只觉得美滋滋的。
第164章
贾珍把人送去荣国府,看到病怏怏的贾政,贾母和二房的人连忙围了上去,反而把一旁的贾珍给忽略了。贾珍看着这些人对这贾政嘘寒问暖,撇了撇嘴。
“珍儿,多谢了,你今天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贾赦走了过来,抱歉的看着贾珍。
“没事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明天会我提早上门的,让政叔提前准备着”贾珍算是怕了贾母,也没工夫去看对着贾政嘘寒问暖的场景,看到这样的情景,还不如去欺负欺负那几个小崽子,趁着他不在,估计又会痴缠着他们的嫂嫂。
说完,贾珍就离开荣国府回去了,贾珍才到落英院门口,就有丫头和他说,秦夫人正在屋子里和太太说话,贾珍脚步一顿,道:“既然太太不方便,爷先去书房,等人走了,告诉太太,晚上爷来陪她用晚膳”。
“是”紫荷给贾珍行了一礼,心道,爷和太太果然恩爱。
紫荷和紫藤现在虽然还是二等丫头,但是已经是预备一等丫头了,等碧云碧月出嫁,她们就会和紫荆、紫鸢一起成为落英院的四个大丫头。
贾珍去了自己的书房,书房的大丫头也换了,按照落英院的丫头排名,起了紫薇这个名字,夏露听到紫薇后,还错愕了许久,毕竟qy奶奶的小说中,紫薇可是大名鼎鼎啊,别人可是公主,现在,在贾珍书房当一个丫头,夏露承认,自己的脑洞有点太大了。
“爷今日怎么来了?”紫薇看到贾珍过来,实在是有些错愕,要知道,贾珍基本上不怎么来书房的,要仔细温书,都是在夏露那里,所以,这个书房基本上形同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