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云槿洛的首肯,太子殿下嘴角微微扬了扬,这一次终是没有忍住,俯身吻住爱妻,又是一番抵死缠绵。
……
待二人双双穿衣洗漱完毕,已近巳时,云槿洛还是没忘了把原先准备好却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生辰礼交给季郕衍,那是一个香囊。
季郕衍看着手中针脚略带粗糙而且看不出究竟绣了什么纹样的香囊,沉默了一瞬,不知该说什么好。
云槿洛眨了眨眼:“怎么?不喜欢吗?”
季郕衍收回视线,淡定地把香囊佩在身上,挑眉道:“你送的我又怎会不喜欢?对了,这可是你亲手所做?”
见季郕衍喜欢,云槿洛心里也自然高兴,笑着点了点头:“嗯,我不擅长女工,又是第一次给人做香囊,可花了些时日呢,不过啊这香囊的重点在于里面的香,混了三十六味香料和药材,都是我精挑细选后炼制的上等药香,你平素公务繁忙,这香有醒神定心的功效,于你身体有益。”
季郕衍敏锐地抓住了重点:“第一次给人做?”
云槿洛不以为意地嗯了一声:“哥哥和爹爹都嫌弃我女工不够好,逼着我练了几次没有进步之后便不让我做这些了,不过你既然喜欢……应该也没他们说的那么差吧。”
阿洛第一次做的连云谨之和岳丈大人都没有收到过的香囊正挂在自己腰间,太子殿下觉得很是高兴,只觉得那香囊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针脚纹样什么的通通不是问题,笑着点头肯定道:“阿洛做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
今日进宫的时候,众宫人们便见着太子殿下身着华服,头束玉冠,腰间却佩着个与一身行头格格不入的做工粗糙的香囊,众宫人心下好奇这是什么搭配,却又不敢多问。
而敢多问的飞泽不过略略提及了一句,太子殿下便环着一旁太子妃的腰一边一本正经地夸耀太子妃赠的这个香囊是如何如何好看如何如何精致如何如何实用,一边用能冻死人的眼神给飞泽使刀子示意他别多嘴。
飞泽只能委屈地保持沉默,若有人向他这个太子贴身侍卫问起,他便一个眼神瞪过去:太子殿下的审美,是他们这些普通人欣赏得来的吗?
于是乎,没人再敢对太子殿下腰间的那个香囊评头论足,毕竟太子殿下的审美,他们这些普通人欣赏不来。
作为一个并非普通人的太后,瞧见孙儿佩的那个可以说是“奇丑无比”的香囊之后,知道这是孙儿在哄着刚过门的小媳妇儿,小夫妻间的事,她个老太婆也就不多言,只当作自己什么也没看见,然后直接步入主题,笑眯眯地看着相携而来的二人道:“衍儿与洛丫头成亲,总算是了却哀家一桩心事,不过既然成婚了……你们两个又打算什么时候让哀家抱个重孙玩玩呢?”
云槿洛正喝着水呢,被太后一言惊得呛住,咳嗽不止,昨日才刚成亲呢,今天就提孩子了?
太后浑然不知自己所言有多令人惊奇,只觉成亲之后便是生子,这是很理所应当的事,是以也不觉是自己的话让云槿洛呛着了,关心道:“洛丫头慢些喝,急些什么,永福宫茶水多着呢。”
季郕衍倒是习惯了自家皇祖母的这个样子,一手轻轻拍着云槿洛的背安抚她,一边对太后笑道:“皇祖母不必担心,我和阿洛会努力的。”
云槿洛闻言觉得呛得更厉害了。
太后却是乐不可支:“努力就好努力就好,哀家就等着洛丫头生个大胖小子呢。”
季郕衍含笑点头:“那就承皇祖母吉言了。”
云槿洛则是欲哭无泪,不就进宫问个安吗?怎么问着问着就闻到孩子这个话题了?暗中轻轻掐了一把季郕衍,面色微红,哼哼道:“在皇祖母面前胡说什么呢!”
季郕衍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太子妃又害羞了,故意靠近了些,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附耳轻笑道:“难道阿洛不愿意和我有一个孩子吗?嗯?”
云槿洛不满道:“孩子是说有就能有的吗?”
季郕衍笑,继续逗她:“所以我说了……我们要‘努力’呀。”
季郕衍还故意加重了努力两个字的音,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暧昧之意丛生,熏的云槿洛的脸更红,索性不再与季郕衍说话。
太后则全程笑眯眯地喝着茶,任由着两个年轻人坐在那儿咬耳朵,有着这股腻歪劲儿,还愁她的重孙抱不到手?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到shi 放一波婚后日常走起
太子和阿洛要努力生孩子 而我要努力产稿子QAQ
☆、第六十章 玉镯
季郕衍与苏后的母子关系不太和睦, 却并不代表着云槿洛这个做儿媳妇的也可以忽略掉清荷宫中的皇后, 更何况之前她替苏后调理身体的那段时日苏后一直待她不错, 是以从永福宫出来之后,云槿洛便携着季郕衍去清荷宫请安了。
云槿洛已经有数月未曾来清荷宫, 但一如初来时那样, 景未变, 人也未变。
云槿洛与季郕衍进门的时候,青荨端着一盅汤正打算给苏后端去, 见太子与太子妃今日一齐来了清荷宫, 见礼过后, 忙欲进去通禀。
云槿洛却是止住她的动作, 上前接过托盘,笑道:“我给皇……母后送进去吧。”
青荨面上闪过一丝诧异, 但想想之前太子妃来清荷宫给皇后娘娘调理身体的时候也没少端药进去, 又看了一眼太子,见之并无异色, 也就不再多话,轻轻应了声是,便退到一边去了。
苏后今日着了件深紫色宫袍,黑发高挽, 戴着金冠步摇, 妆容精致,没了平日里的黑发银袍的淡漠清冷之意,取而代之的是后宫之首应有的庄重和典雅, 听见门扉推掩的声音,抬眸去看,却见云槿洛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而季郕衍就紧跟在其身侧,苏后的眸光闪了闪,却并无意外之色,今日是云槿洛与季郕衍大婚的第二日,二人便该是要依着规矩来宫中问礼敬茶的。
“儿臣给母后请安。”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
苏后点了点头,道:“免礼吧。”
新婚第一天来请安,遇到的却是一副无悲无喜的平淡面容,若换了旁人,肯定心有不悦,只是季郕衍早已习惯了苏后这副寡淡的模样,而云槿洛经过之前一段时日的相处,知道苏后的脾性如此,也不在意,反而端着手中的汤笑吟吟地上前:“刚才进门时,正巧看见青荨姐姐端了汤要给母后送来,便抢着端来借花献佛一次,母后请用。”
苏后接过汤,面上浮起了一丝淡淡笑意,道:“哪有人像你这样直接把借花献佛四个字当面说出来的?”
云槿洛抿唇微微一笑,选择了保持沉默。
苏后见状则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一直都挺喜欢云槿洛这个姑娘的,而正因为喜欢,才在一开始看出季郕衍对云槿洛的心思之后,便不愿意云槿洛嫁入复杂的皇家,还当着季郕衍的面,表达了自己的反对之意。
但她知道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母亲,素来对季郕衍不太关心,季郕衍从出生到及冠礼,她都着实没付出过什么心思,是以即便自己是他的亲身母亲,说出的话其实也是没多少分量。
在季郕衍说出当初的那一番话之后,她有过震动,但她还是不敢确定云槿洛嫁入皇家是否真的会得到幸福,毕竟情爱一事,一向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其中滋味,只有他们自己经历过之后方能下定论。
而现在,两个人既然已经走到了一起,她也不能再纠结于此,她能做的,便是给眼前的这个姑娘送上最绵薄的祝福,只望他们在今后两人并行的路上能一直安稳顺畅地走下去,别像她一样,在最后徒守着一座偌大的宫殿和一个不爱的人,虚度光阴,枉枉此生,误了他人,也误了自己。
从思绪中收回神来,苏后叫来青荨,从妆台旁拿来一个精致的檀木匣盒。
季郕衍看着那个匣盒,眼底有诧异之色闪过,他记得这个匣盒,他之前还未对苏后感到心灰意冷之时,总爱往清荷宫跑,而十回有九回都会看见苏后好似抱着什么天下至宝一般抱着这个匣盒愣愣地出神,有一次打扫寝殿的宫女不小心把匣盒碰到了地上,性情清冷却鲜少动怒的苏后难得地发了一次火,并惊动了穆帝,然后季郕衍便再未在宫中看见过那个宫女。
而此刻,季郕衍却看着他的母后吩咐青荨将那个她视为珍宝的檀木匣盒拿了过来,慢慢打开,然后从中拿出了一对通体淡粉且通透温润的冰花芙蓉玉镯来。
季郕衍心下诧异之色更浓,不过是一对小小的玉镯,便是冰花芙蓉玉的品相,在堆满了奇珍异宝的皇宫之中,也并非什么难得之物,怎么就值得他的母后宝贝至今?
苏后倒是没注意季郕衍眼中的异色,只摩挲着那对玉镯,神色中难得地沾了几分温柔之意,将云槿洛唤至身边,将玉镯套进她白皙的手腕,道:“本宫没什么好送你的,这对冰花芙蓉玉镯,是本宫入宫之时家人所赠,现下便交给你了。”
云槿洛微微讶然,忙欲褪下腕上玉镯,道:“既是母后的嫁妆,我又怎么好收下呢?”
苏后止住她的动作,淡淡笑道:“就当是个传家宝吧,你已经嫁给太子,留着便是。”
话已至此,也就不好再推脱,云槿洛只得收下,冲苏后福了福身,道:“多谢母后赠礼。”
苏后摆了摆手,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而神色间却已有倦意,便道:“今日就如此吧,本宫有些乏了,你们就先回去吧。”
云槿洛和季郕衍这才告了礼退下。
从清荷宫出来,季郕衍看着云槿洛手腕上的玉镯若有所思,听刚才的谈话,母后珍爱这对玉镯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它是自己的嫁妆,但只要一想起当初苏后抱着那匣盒的怔愣眼神,季郕衍便直觉并非如此,但他实在又找不到个更好更合适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云槿洛察觉到季郕衍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刚收到的玉镯看,便抬起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道:“怎么?想要啊?”
季郕衍收回眼神,左右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一把握住云槿洛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处,然后微微倾了倾身子,半压在云槿洛肩头,笑着在她耳畔低声道:“是啊,想要你。”
云槿洛:……
谁能告诉她成婚前还温润如玉儒雅有礼的太子爷怎么就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个随时随地不分场合调戏人的大流氓呢?
云槿洛对此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嗯?谁能告诉我温文尔雅的太子怎么就变成乱撩人的大流氓了呢?
☆、第六十一章 风动(一)
成为太子妃以后, 除了与季郕衍待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了些, 云槿洛的生活的其实与在容府时并无什么明显的变化, 还脱离了长辈的束缚管教,每日更是乐得逍遥自在。
云槿洛需要做的, 只是时不时去宫中请请安, 陪太后和皇后两位长辈聊聊天、谈谈心, 除此之外,反正都是在同一座城里, 她还可以随时回容府去探望自家外祖父母。
云符丘在她大婚后只留了几日便又回行云谷了, 他终究还是不大喜欢锦都这个地方, 只留着云谨之住在容府, 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好好替他盯着季郕衍,若季郕衍有任何欺负云槿洛的地方, 立马飞鸽传书给他, 决不能让他的宝贝女儿受了委屈。
父亲有令,云谨之怎能不从?更何况, 现下云槿洛成了婚,等他回到行云谷,成日被催婚的便是自己了,所以云谨之倒是乐得留下, 再享几月不被念叨的清闲时光。
只是云谨之却忘了, 容府可还是有个外祖母在。
容老夫人在解决了外孙女儿的终身大事之后,闲了没几日,便将说亲的目光重新锁定在了自家外孙的身上, 每日都抱着不知从哪儿搜集到的一大摞美女图,成堆成堆地往云谨之眼前送。
一边送一边念叨,这是王大人家的二女儿,知书达礼、温婉乖巧,那是李大人家的小侄女,活泼俏丽,冰雪聪明。
若云谨之一露出不耐之色,容老夫人便又会教育他说比他小那么多的妹妹都成亲了,他一个做哥哥的还一副独身不顾家的样子,成何体统?云谨之很想说他若是乐意便是一辈子不成婚也没关系,但毕竟是当着自家长辈的面,云谨之说不出这么忤逆的话,只好扶着额将画卷一一收下,一边听着外祖母介绍这些女子的样貌、性格和家世,一边应付着说自己下来一定仔细挑选,慢慢考虑。
而云槿洛这些日子回容府收获到的最大乐趣,便是看着她哥在外祖母面前被催婚的憋屈样。
转眼间已渐渐步入春季,随着春天一同到来的,便是连绵不绝的细雨。
这日初晨,空中一如既往地飘着微微细雨,望着窗外细密的雨丝,正闲着不知做什么的云槿洛心下一动,走到窗前,随意地挽起衣袖,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将手伸出窗外,任由春雨落在臂上,带来阵阵令人清爽的凉意。
季郕衍这边刚把腰带系好,便见刚才还在自己身边的云槿洛现在正立在窗边以手触雨,忙大步上前将人拉回屋中,眉头皱起,不悦地低声训道:“胡闹!”
云槿洛吐了吐舌头,全然没有做错事的自觉,胡乱地用手在臂上抹了两把,就算是擦了水渍,然后便抱着季郕衍的胳膊,笑吟吟地撒娇道:“听说锦都的杏花开了,我们去赏杏花呗。”
对着一脸笑眯眯地给自己撒娇的云槿洛,本欲还想再教训两句的季郕衍实在狠不下心说重话,只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拉过她的手臂,细心地将臂上的水渍一一擦净,一边问道:“你喜欢杏花?”
“风吹梅蕊闹,雨细杏花香。”云槿洛微微仰头,作陶醉状,“春风微雨杏花摇的场景,闭着眼睛想想就觉得美,又怎会不喜欢?”
看着云槿洛说起美景时眼中闪闪发光的样子,季郕衍唔了一声,接着俯身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口,道:“三千美景,不及你半分。”
在这段时日每天亲密接触的磨砺下,云槿洛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容易害羞了,却还是微微红了脸,笑着推开他,嗔道:“别闹,我说正经的呢。”
季郕衍笑着看她:“我说的又何尝不是正经话?不过我的阿洛既然喜欢,明日陪你去便是。”
云槿洛轻轻“啊”了一声,抬头看他:“今日不行吗?”
季郕衍抬手抚上云槿洛的头,道:“今日有些政务要处理,我待会儿便要进宫去,怕是不能陪你。” 语气中似是藏着点点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