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捷已经不想去思考她为什么非要给自己塞个女人,在他眼里,女人的心眼比针尖还小,他后院里的姬妾们成天斗来斗去,争风吃醋就不说了,有时候为了个首饰甚至一碟水果都能恨上别人。
萧玉娴想必是和姚夫人、肃王妃、三公主都有些仇怨,才想把她们其中的一个送给自己。姚夫人、肃王妃这两个宇文捷是万万不敢沾的,可三公主的话,好处实在太大,倒是可以考虑冒险。
“放心,不会让你身处险境的。”萧玉娴已经了解到这位二皇子不是莽撞之人,劝诱道:“等下次宫里宴会之时,我把三公主约到某处,二皇子也来,定能成其好事。”
宇文捷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呢?三公主向她的父皇哭诉我强了她,大齐皇帝要怎么处置我?”
“你不用担心。”萧玉娴很有信心,“我知道有种秘药,女子服用之后会动情,偏偏又神志清醒,身体并无异状,她不会以为自己是中了药,只以为是被对方吸引,心甘情愿。事后就算是太医也验不出问题。”上次惠妃要害苾棠时,曾经提出要用此药,那时她一心想让苾棠遭受身心重创,才没有用惠妃的法子,而是把药下在了庆王的茶水中。现在惠妃虽然进了冷宫,但她原来住的宫殿还在,想必那药是被惠妃藏在某个地方了。
“真有如此秘药?”宇文捷半信半疑。
萧玉娴点点头,“有的,等我拿到了,就给你送过来,还是在这里见面。”等她回宫就去冷宫,母妃肯定会把药给她的。
“那我就等公主的好消息了。”宇文捷举起了酒杯。
……
听完暗卫战战兢兢地回禀,萧昱琛当场就把手中的茶杯捏碎了。
明明才是九月,暗卫却觉得像是到了数九寒天,浑身上下都冷飕飕的,一股冰寒之气从肃王身上冒了出来。他悄悄地退后了两步,自家主子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他跟了主子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
萧昱琛一摆手,暗卫身影一闪,书房中只剩下他一人了。
他拿起一旁的帕子,把沾在手上的茶渍擦掉,随手将帕子扔到了一旁。
萧玉娴……好无耻!她过着锦衣玉食的公主生活,享受着大齐百姓的供奉,竟然跑去勾结西荣二皇子!
母女一起入手……
萧昱琛的手指紧紧地捏了起来。虽然宇文捷拒绝了,但提出这个建议的萧玉娴依旧罪不可恕、其心可诛。
“琛哥哥。”书房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进来。”萧昱琛站起身,书房的门吱扭一声推开,苾棠进来了,她穿了件家常的褙子,头发梳了个简单舒服的单螺髻。她平时不怎么来他的书房,最近担心萧玉灵和亲的事,倒是来得勤了些。
苾棠站在门口先张望了一下,见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两步上前,拉着他的衣袖刚想开口,一眼又瞥见了桌上的碎茶杯,惊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萧昱琛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不小心打碎了而已。”
苾棠拉过他的手仔细看了看,见手指有些发红,但却没有伤口,略略放了心。不过萧昱琛向来深沉,要是真的生气了别人可能还看不出来,能让他把茶杯直接捏碎,那一定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什么事惹得琛哥哥生了这么大的气?啊,难道是阿灵要和亲去了?!”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放心,阿灵不会去和亲的。”小丫头如此在乎这件事,萧玉灵要是真去和亲了,她得多难受痛苦,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小丫头难过。“不过……”
“不过什么?!”苾棠紧紧抓着他的手,“是不是朝堂上有人提到了?还是宇文捷自己提出来的?琛哥哥,绝对不能答应!”
萧昱琛略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把萧玉娴和宇文捷勾结要暗害萧玉灵的事告诉她,他本来是打算自己阻止了就行,这皇家公主的丑行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可小丫头偏偏又提过要求,说是宇文捷但凡提到和萧玉灵有关的事就要告知她,他可是答应了。
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小丫头最近对他敞开心扉,连成王提到父皇遗旨的事,她都一五一十地跟自己说了,他也该把小丫头想知道的事告诉她才是。
“棠棠别急,听我说,萧玉娴去找了宇文捷……”
他把暗卫的话又叙述了一遍,当然略过了“母女一起入手”这样恶心的话。
“她好无耻!”苾棠大怒,小脸涨红,抓着萧昱琛的衣袖,“琛哥哥,我要她自食恶果!”
第105章
苾棠想要让萧玉娴自食其果, 她不是要害萧玉灵和宇文捷吗, 那就让她自己和宇文捷成了好事,乖乖去西荣好了。
萧昱琛本来是想阻止萧玉娴, 毕竟一国公主和西荣二皇子私通, 说起来都是皇室的丑闻,更遑论这个公主还要跟着宇文捷回西荣去, 不管是三公主, 还是大公主,他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可苾棠实在是气得不轻,皱着眉头,娇软的唇瓣嘟了起来, “干嘛, 就许她害人, 不许别人报复不成?哼,她多少次明里暗里对我下手, 我都没有计较。落水那次就不说了,曲澜亭那次, 惠妃是背了黑锅,可说实话,惠妃没有那么恨我,这背后还不是萧玉娴弄的鬼。”
她见萧昱琛犹豫不决,一跺脚, “琛哥哥好偏心,只许琛哥哥妹妹害我, 却不许我害琛哥哥的妹妹,果然我才是外人!琛哥哥不帮忙算了,我找爹爹去,爹爹肯定不会把我当外人,由着别人欺负还不许我还手的!”
萧昱琛哪里是因为什么兄妹情,他自己也说过,兄弟间情分不深,皇家的人天生就知道防备兄弟,姐妹虽然好些,但是母妃间又各有争斗,怎么可能感情深?他不过是不想让皇家出丑罢了,再说,把一个公主送给西荣,父皇又对儿女们疼惜,一旦大齐和西荣有了冲突,西荣有一个公主在手上,大齐终归是被动。
可小丫头这么生气,还怪怨他把她当成外人,他又想到萧玉娴说的“母女一起入手”的恶心话,见小娇妻鼓着腮帮子,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抬脚在他的小腿上踢了一下,转身就走,连忙上前,一把将她禁锢在怀里,哄道:“棠棠别气,我帮你。”
苾棠用力挣了挣,眯着眼睛看他,显然是不太信任他的样子。
萧昱琛紧紧抱着她不让她走,小丫头要是真的去了竹园,让姚世南去办这件事,万一让父皇知道了,非捅出大篓子来不可。“我手下暗卫众多,办这件事十分方便,棠棠想怎么做,告诉我,我让暗卫去安排,棠棠就尽管等着听好消息。”
见苾棠终于不再挣扎,他轻笑一声,“有些话就算生气了也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把棠棠当成外人了?!棠棠净是冤枉为夫,为夫从来都是把你当内人的。”
苾棠哼了一声,她其实也是故意做个样子,当然,要是萧昱琛没拦住她由她去了,恐怕就真的伤心了。她委屈哒哒地抬起头,“琛哥哥要是把别人看得比我重,我会难过的。”
“放心,棠棠在我心里最重要。”为了她,他都不顾皇家颜面了,也不顾将来两国冲突起来公主该怎么处理了,萧昱琛暗暗叹了口气,觉得以前深信自己会是一个明君的信心似乎没那么坚定了。
……
宇文捷一边等着萧玉娴的消息,一边也没闲着,盘算着该如何和白平昌搭上线,让他为自己卖命。
手下的人打听到白平昌好像是与什么人约好了,下衙后要去云间客一聚,宇文捷觉得这倒是个好机会,去了云间客哪能不饮酒,趁着白平昌喝得醺醺然,可以来个偶遇,那云间客花木掩映,别人也注意不到他们。
宇文捷先是大模大样地出门,去了个茶楼雅间,手下打开小包袱,给他换了衣服,粘了大胡子,乔装打扮了一番,京都里认得宇文捷的人不多,好多官员和他也是一面之缘,这样乔装过就算面对面碰上也未必能认出来。
去了云间客,手下早已安排好了,给他定了白平昌相邻的一间小院。他枯坐了一会儿,隐约能听到白平昌说笑的声音,想着倒不如去偷听一下,了解的更多,拿下白平昌的把握就越大。
宇文捷带了两个手下,摸到白平昌的雅舍旁,轻巧地翻过院落。房门是关着的,可窗子却开了个小缝,里面的烛光透了出来,白平昌说话的声音更加清晰。
宇文捷没有靠近,只在墙边的绿竹下藏身,听着白平昌和一个男子吹嘘他如何如何了得,都是些无意义的废话。宇文捷皱眉听了一会儿,觉得完全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舒舒服服地在隔壁待着,等机会和白平昌偶遇呢。
他正想离开,却听到了屋里两人提到了“公主”,偏偏那两人也知道不能大声讨论,声音给压低了,宇文捷听得模模糊糊。他往前凑了凑,窗外种了一丛芭蕉,叶子肥厚宽大,正好藏身,他悄悄地摸了过去,小心地扶着芭蕉的叶子,尽量不发出什么声音。
“唉,你那嫡女也是可怜,怎么就碰上二公主了呢。”一个男子的声音。
白平昌道:“谁不说呢,忒倒霉了,好好的正妻,偏偏让二公主给挤了进来,弄成了平妻,可人家是公主,她不过是我这个小小侍郎的女儿,能有什么办法。没把她贬成妾室就算是好的了。”
“碰上皇家的公主谁也没办法,看开些吧,来,喝酒。”
白平昌道:“二公主也是奇怪,京都那么多的男子,俊俏的、英武的,没定下亲事的多了去了,她怎么就单单要看中我的女婿呢。”
“谁让你那女婿是京都一等一的俊俏儿郎呢。皇家公主眼光都刁钻挑剔,你没看大公主都二十岁了也没定亲,三公主今年也十七了,不是一样没着落吗。”
白平昌:“嘁,大公主是嫁不出去了,和眼光挑剔可没有半点关系。”
“怎么可能,皇家公主还愁嫁,只要她真想嫁人,京都里的公子们还不得任其挑选,看中哪个,皇上就给她指哪个。”
白平昌:“这你就不懂了,是皇上不让她嫁。”
“为什么,我听说皇上很疼爱他的儿女的,怎么可能拦着女儿不让出嫁的?”
白平昌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得意,“这可是皇室秘辛,我那大女儿从小到大常住坤宁宫,宫里的秘密她知道不少,恰巧这一件她还跟我提过。”
“哎,别吊胃口了,快跟我说说为什么,难道皇上对大公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
白平昌:“你想到哪里去了。大公主不能出嫁,和她的命格有关。三个公主小时候,都是找了智大师批过命的。了智大师你知道吧?”
“了智大师谁不知道?他可是预言了今年的大旱,将大齐从一场浩劫中挽救出来,他批的命必然是准的。难道他给大公主到底批了什么命格?”
“凤命!”白平昌的声音更低了,宇文捷的耳朵紧紧地贴到了窗户上,“还是千载难逢的凤命!娶了大公主的人,将来可不只是一国之君,恐怕能一统四海,到时候,大齐、西荣、女逻大概就都被大公主的夫君统一了。”
“嘶——这是真的假的?”
白平昌:“自然是真的,了智大师的话还能有假?!可是你想想,她可是公主,总不能皇上去娶自己女儿吧,也不能哪个皇子娶自己亲妹妹吧,就算想要天下,也不能罔顾人伦啊!可皇上也不能让公主嫁给别人,那不且等着自家的江山落入旁人之手嘛。所以,大公主到了二十岁还没嫁出去,而且,她这辈子都不能嫁出去了。本来吧,了智大师提议让大公主入佛门,或者干脆……咔,可皇上向来疼惜他的子女,又舍不得女儿吃苦,更下不了手杀她,就打算这么把她养在宫里,锦衣玉食过一辈子得了。”
“……”
白平昌:“这可是皇家秘辛,恐怕大公主自己都未必知道,我那大女儿是偶然听到了皇上和沈皇后私语,这才知道的。我说,咱们兄弟说一说就行了,你可别往外传啊,要是让皇上知道咱俩把这么重要的消息传出去,你就且等着掉脑袋吧。”
白平昌对面坐着的黑衣人笑了笑,“知道知道,白兄放心,我是那嘴上没把门的人吗?来,喝酒。”
两人对酌两杯,白平昌不停地看向那黑衣人,不安又紧张。
黑衣人侧耳听了听动静,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人已经走了。”
白平昌端坐的身子顿时松垮了,拍了拍胸膛,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吓死我了,我生恐哪句话没有背得熟练,耽误了肃王的大事。大人,在下的表现还可以吗?”
黑衣人笑道:“白侍郎过谦了,王爷对您可是很信任的。”
……
宇文捷一颗心险些跳出了胸膛,直到回到隔壁的小院还没有平息下来。
凤命?千载难逢的凤命?
怪不得大公主都二十岁了也不定亲,原来如此。他要是能把萧玉娴弄到手,那岂不是能一统天下了?!西荣算什么,要是能把大齐、西荣、女逻一起归入囊中,那他可就是开天辟地的千古一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