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廖国之后,她们便发现廖王不仅不喜欢八公主,还给她下绝孕之药,且开的安胎药,药量和成分全都有问题。
肖桐发现之后,便悄悄地将药给换掉了,并未让八公主妣凰娥知道。
因为她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知道了便会万念俱灰,反而不如单纯一点来得好。
“呵~,九公主那丫头,生产那一关,就够她受了,至于廖武王,他常年征战,身上暗伤无数,等九公主和孩子去了,他痛心难当,命数也就到头了。”四个嬷嬷之中,纪桐从不出现在人前,她面色如纸一样地白,眼睛细长,十分锐利。
在廖国,有很多妣云罗的人,他们有的在廖国开设商铺、有的在廖国的朝堂为官……,而调动这些人的权利,全部都交给了纪桐。
廖国的男子性格豪爽,十分喜欢喝酒,尤其喜欢烈酒,廖武王最近几年就尤其喜欢喝一家叫秦淮河的浓酒。
这酒越烈,度数越高,就越伤身体,再加上廖国地处寒冷之地,吃食都离不开牛羊肉,这些东西是发物,要不了多久,廖武王就算强壮如虎,也要倒下。
纪桐缓缓地拿起一卷竹简看着,吴桐知道她心里有成算,便不再说话。
廖武王不希望太子留着大晋王室的血脉,怕的就是他成年以后,不会对大晋动手,而主子则与之相反。
如今,一切都在谋划之中,她们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照顾好八公主,等她生下太子便可。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眨眼,妣凰娥的产期就到了。
在这时,廖武王很有心地给妣凰娥安排了最好的稳婆和太医,不过妣凰娥生孩子十分顺利,没怎么痛几下,就把孩子给生下来了,那些个稳婆和太医根本就没用上。
当把孩子报给廖武王看,并取名字的时候,他的面色直接就绿了下来,而妣水玥则轻轻咬了牙齿,捂着肚子晕倒了过去。
吴桐淡淡地望着妣水玥,嘴角牵起一个慈悲的笑容。
供给廖国王宫的吃食,尤其是那些鸡鸭牛羊鱼,它们大多被投喂了水银和铁毒,这些东西并不能检查出来,吃久了就会腐化人的心肺,尤其是怀了孕的孕妇,很容易便难产,或者生下畸形的孩子。
“来人,赶快给寡人传太医。”廖武王见妣水玥痛不欲生的样子,连忙将她横抱起来,扶回房里。
妣水玥怀胎艰难,廖武王有些怀疑有人动了手脚,但是为了防止其他人动手,无论是吃食,还是医官,都由他亲自挑选,全部都是他信得过的人。
“何太医,玥美人她到底怎么了?”廖武王紧紧地握着妣水玥的手,心中焦急无比,何太医上前来查看之后,皱着眉道:“玥美人脉像虚滑,体内寒气过盛,像是娘胎里带来的。我开些温补的药方慢慢调理,应该会慢慢好转。”
姜氏生妣水玥的时候难产,自然容易让人联想到妣水玥身子骨弱,再加上此时的医术还十分落后,所以绝大多处医者,对于看不出来的疑难杂症都会统一一个说法,廖武王无法,也只能相信何太医。
接下来的时间,妣水月身体越发无力,只能躺在床上进补。
就这样,过去了三四个月,等到胎儿有八个月大的时候,妣水玥便开始发动,不过相互对于妣凰娥来说,她这次生产极受廖武王看重,他甚至不介意血腥,亲自到产房去陪同,给予妣水玥安慰,并亲眼监视着那些稳婆和医者。
“啊——”妣水玥拼命的使着劲,她面色极其痛苦,在熬了一天一夜之后,便再也受不住了。
“大王,我……我不行了,你快让人把我的肚子剖开,将孩子取出来。”妣水玥双眼含着泪,眼里流出一抹果决的神色。
“玥儿——”廖武王凝视这妣水月坚韧柔和的面孔,不由痛彻心扉,对底下的人吼道:“若是玥美人有什么意外,寡人拿你们试问。”
张太医等人闻言,额头上冷汗淋漓道:“大王,请恕臣等无能。”
底下的医者诚惶诚恐,妣水玥听后,轻轻握下一下廖武功手,道:“大王,我……我可能等不及了,您……您快动手。孩子……孩子请交给王后,我……我与她有仇,记恨着她,但她性子刁蛮,其实是个心思简单的人,我在廖国无依无靠,唯有交给她了。”
妣水月说完,便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廖武王见状,也只能含泪咬牙让人动手。
几个医者根本没有剖腹取子的经验。他们怕伤到里面的孩子,只能小心翼翼,一点点划开。
经过两个时辰的艰难操作,医者们终于抱出了一个小小婴儿,这个孩子面容发紫,手脚十分纤细,瘦小得吓人,但万幸还有一口气在。
面对这样的情形,大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能齐齐低着头,廖王凝视这紧闭双眼的妣水玥,不知为何,感觉心头激烈疼痛了一下,像是宿命的牵绊被人斩断一般,空落落地。
“噗——”地一下,他吐了一口鲜血,额头紧紧皱成了川字。
不过是个小小的女子罢了,他身为君王,向来薄情,怎会生出如此难以割舍之感?
廖武王枯坐了一会儿,便命人将那个小婴儿送去妣凰娥那里。
这时,妣凰娥自己的孩子也有五个月了,长得白白胖胖,十分喜人,面对妣水玥的孩子,她看着他皱巴巴的样子,便不想理睬,只交给奶娘照顾。
“公主殿下,大王将这个孩子交给你,便是对您的信任,你就是为了太子殿下,也要好好照顾这位小公子,再则,她的生母去世了,您将他从小抚养大,他只会同你亲,必然不会有二心,且还能成为太子殿下的助力。”
妣凰娥听了吴桐的话,这才直起头来,将那个孩子抱在怀里。
吴桐眼含温和笑意,心想八公主在廖国根本没有任何依仗,同谢夫人那等母族强大且握有实权的人,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且廖武王对她并没有情谊,娶她不过是权宜之计,所以她的处境很不乐观。
如今,她若是将水玥公主的孩子养大,说不定廖武王看在她的情分上,还会有所改观。
吴桐这些打算自然不会同妣凰娥说,她的心思越单纯越简单,越会令廖武王放松警惕。
事实也是这样。廖武王眼看着妣凰娥将妣水玥的孩子视为己出,渐渐养活了过来,再到后来叫他一声父王,他依然觉得妣凰娥有些蠢,但却觉得她倒是蠢得恰到好处,也就对她渐渐和颜悦色了起来。
他与妣凰娥也算过了一段相亲相爱的日子,不过自从妣水玥离世那天,他的身子便有些不好。
王图霸业,一直是他的梦想,但是他几次想对晋出兵,却都因为国内发生了旱灾或者病灾给耽误了下来,到了此刻,他纵然心怀不甘,也不得不认命。
“太子,你要记住,你是这廖国的君王……”廖武王才说出着一句,太子廖启道:“孤王是大廖的太子,定然会让我国强于大晋。”
“是呀,大王。”妣凰娥感慨道:“离开晋国多年,嫔妾虽然怀念那里的山水,但王兄已故,我与那里,便再也没有什么牵挂了。”
廖武王闻言,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尔后,廖武王交代好了自己的身后事,等到一个寒冷的冬天时,便薨了。
他死后,虽然有韩峰、张衡等大臣支持嫡子,但是谢夫人并不服气,且她父兄全是武将出生,掌握这廖国大半军权。
因而,一场厮杀在廖国展开。
妣凰娥终究根基太浅,纵然有着很多重臣相护,但还是不得不退让,从廖国,一直向大晋的方向退逃。
在百般无奈之下,妣凰娥只好向大晋求救。她原本以为这将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但却没想到一开口,大晋便同意了,立马派兵增援。
不过请神容易送神难,大晋的士兵杀入晋都后,便再也没有退出去。
且在廖国丞相韩峰的建议之下,廖国变成了晋的附属国。
众臣听了他的话,才惊然察觉,他只怕就是大晋那边的人,不过一切都已经晚了。
因为,不仅是廖国的朝堂,就是廖国的商业,都已经完全被晋国渗透,且大家细细估摸,发现这似乎从十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廖国归于大晋之后,其他国家听闻,想到那些同大晋签订的通商合约,不由感到后怕,尤其是魏国的国君魏子彦。
这辈子,他终于看明白了,妣水玥并不喜欢他,只不过是利用他,所以他劝说不了池砚,又无法再对他痛下杀手之后,便回国了。
两辈子下来,他发现只有手里握着的权利不会背叛他,也最为实在。
重活一回,他庆幸他将魏国管理得很好,父王去世之后,再也没有出现上一辈子那种情况,他被权臣玩弄于股掌。
只是他想到廖国归顺的事情,便不由心生一股浓浓地担忧。
妣云罗是邪神降世,她的手段实在太厉害了,她若对魏国出手……
魏子彦再三思虑之后,派了使者去晋国,再次表示求和之心。
而其他的国家也闻风而动,对大晋表示会更加顺服。
妣云罗接到这些文书之后,当即应允了。
毕竟打仗并不是收服一个国家的最好方式,从文化和经济等各方面同化才是最省力的方式。
第77章 番外,可不买
尚未等到三年,池砚便让妣云罗怀了孕。
听到聂怀桑告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暗暗在心底高兴不已,整个晚上都睡不着,且面对每天冷着脸的妣云罗,他不敢有所表现。
一年前,池砚应考结束,成功夺得第一名,在涂畔宫任学官,如今他脚步生风的前去上课,脸上牵起一抹温和的笑,依旧令人觉得十分俊美,就是有点傻。
自从他夺得第一,担任了学官,就再也没有人找他的茬,他便没有防备,岂不知妣云罗怀孕之后,崔俊远等人又觉得他十分可恶。
子墨一代单传,至死连个孩子都没有,这个男宠虽然也有点才学,不是小白脸,可是他也太好命了,居然能让尊贵的七公主为他生孩子。
“恭喜季老师为人父了!”一帮稚嫩天真的孩子像模像样的道着喜,等池砚一转身,就拿着竹水枪和沙包袋子往池砚的衣服和后脑勺打。
若在平时,池砚定然能躲过去,只是他这会儿正想着妣云罗。
自从怀孕后,她胃口不好,脾气大,还经常怀疑有人会趁机对她下手……
他这里正想着入神,猝不及防地被人砸了脑袋,然后双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那些孩子之中,有公元皓家的、也有崔俊远家的,他们不过是想作弄一下季先生,用的都是柔软的东西,却没想到把人砸晕了,一下子就慌了神,连哭带喊地找来了医官。
医官到了之后,迅速给他检查了头部。这里既没伤口,也没肿包,并没有伤着,看来不是因为被砸到而晕倒。
“季先生脑袋并未受伤,怎么会昏倒过去,这倒是有些奇怪了。”医官腹疑着,又探了池砚的脉,发现脉象平和有力,并没有异样。
“想来是最近公主有孕,他紧张过头了。”他抬起头,望着几个淘气的家伙,摸了摸他们的头,安慰了几句,就命人将池砚送回南庄。
庄周梦蝶,不知虚实。池砚这一睡,脑海里便浮现一些奇怪的画面。
莲花舟,青丝柳,桃花烂漫。
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一白衣少年划着轻舟,含着淡雅的微笑,与少女折桃相赠,互许终生。
那时的少女温婉秀丽,眉幕中透着几分倔强,很是令人喜爱。
只是这一切的美好太过短暂。少女在夹缝中生存,最后不得不作为嫡公主的陪嫁,随着一起前往廖国。
临行前,少女约定同他一起私奔,他笑着答了声好。
私奔就意味着放弃了自己老师,放下在晋国的一切,他备受压力,却也只得如此。
他们商量好了一切,也说服了八公主帮忙,等到中途,他们便离开,前往戴国,可却万万没想到,他们在途中遇到了意外,羌国的兵马图盘袭击了他们。
那一回,他不幸掉落了悬崖,还失去记忆,不过等他伤好,想起一切,赶到廖国时,那个少女已经在廖国后宫之中。
他本有好几个朋友在廖国当官,有他们游说,廖王都答应成全他们了,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少女她不愿意离开,并给了他一个很可笑的理由。
“八姐地位不稳,而大王对她有情有义,她不忍心负了他们,所以要留下来。”
“嗯。”他拉着马,笑着离开了,从此便心无旁骛,为太子办事,一直到他继位为王,他跟着成为晋相,这期间,那个抛弃他的女人几经起落,为了求助他,还经常以他们之间过去的情感由,诉说着自己的艰难和迫不得已。
晋国衰落,需要变得强盛,他便也虚与委蛇,去帮助她,只是当她接连同魏子彦在一起,后又同羌国太子成婚,尔后又回到廖国,同丞相在一起……
这个女人十分自信自傲,觉得自己强大无比,但他只觉得恶心,尤其是她和这么多男人厮混过后,还好意思说她一直爱着他,其他的人都是迫不得己,是无奈。
望着她眼泪朦胧的样子,他心里早已没有任何感觉,而她成了廖国的太后之后,竟然有脸提出那样的请求,让他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后来在他拒绝之后,还找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留在身边。
这样的女人真是见一眼都嫌脏了眼睛,因而回到晋国之后,他再也没有同她有任何牵扯。
往后他一心投入在政事上,想要完成老师的遗愿,也并未有成婚。
等到了风烛残年,他将要死亡的一刻,他曾许愿,如果有来世,他想要一份淡淡的情感,那个女子能够理解他,但却不要像当下的女子一般,完全将男子当做自己的依靠,甚至只是一个人,也能成为耀眼的存在。
……
池砚困在梦中,恍惚想着这个遗愿,一下子惊醒了过来,额头上大汗淋漓。
他胸口起伏不定,气喘吁吁,等望见妣云罗冷冷淡淡地坐在一旁,手里拿着玄黄的奏章看着,他的心情才安定下来。
小师妹冷漠,对于任何男子都不大放在眼里,性子十分桀骜,有时候会令人觉得凉薄,像是一块寒冰一般,但其实很有原则、很的专一,从来不会令人觉得讨厌。
且在他的心里,她才是真正的强大耀眼的女子。
池砚盯着妣云罗宁静的侧脸,心里微微有些暖和,至于那个无比恶心的梦境,他很快便选择了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