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姜家的儿媳妇,董怀素可却比她好了太多太多,就算是柔和如李氏,也曾经在私下里和她说过一嘴,让她好好和人学着。
再着说董怀素的儿子虽说是庶出,可实打实的是姜家这一辈的长孙,就算少了一个“嫡”字,受到的喜欢也是不少至哥儿的。更何况,人家还有一个女儿。
而自己除了至哥儿什么都没有了。
她知道她和明月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她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夫君和娘家了。
晚上的时候,她在梳妆台将头面都卸了下来,借着铜镜看着床上爷两玩闹的场景,手中死死地攥住了梳子。等到木梳的齿快要陷进肉里,她才被疼得回过神,最后深吸了了一口气,慢慢走了过去。
她趴在人的后背,将脸贴了上去,汲取着从上面传过来的温度。
姜成安是文臣,许是出生在武将世家,身子挺拔矫健,宽肩窄腰,能将厚重的朝服穿得与旁人不同。
他当初不是自愿娶自己的,可这么多年不曾亏待过自己半分。成亲两载,她的肚子里也没有动静,也是他坚持不纳妾,让自己放宽了心态,说:“琳琅,我不喜欢孩子的。”
骗子,分明至哥儿出世,他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那么他有没有半分喜欢过自己呢?卫琳琅想,最后眼泪都下来了。
姜成安察觉出后背的濡湿,疑惑地想要回头,“琳琅?”
卫琳琅紧紧地抱住人劲瘦的腰身,闷声说:“我好像真的将明月惹生气了怎么办?”
“只是为了这个么?”姜成安温柔了几分,握上人的手,“你说说怎么了?”
卫琳琅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今天和明月一起去翠羽斋,遇上了我母亲了。我……弟弟喜欢明月,想要和她说句话,明月让丫鬟打了他一顿,人都直接痛得昏了过去。”
她哭了两声,紧张地抓着姜成安的袖子,“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月对我的态度特别冷,今天我在她的院子里等了人半个时辰,她才出来见了我一面。成安,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姜成安没有说话,卫琳琅的心都紧张到了极点,半晌才听见人说,“明天我找人问问发生了什么,你也不必过于忧心了,我相信明月不会无故的不理你的,说不定是发生了什么误会。”
“是啊,这肯定只是一个误会而已。”卫琳琅笑容有些惨淡,心高高地悬起,姜成安会不会查出什么来,会不会知道自己和这件事情也有直接的关系。
可走到这一步她真的没有办法了啊,她紧紧抱着人,像是泅水的人抓住了身边唯一一块浮木。
——
今天是太后的生辰,姜明月向来喜欢穿些素净的衣服,此时也换上了一身芙蓉色软缎百褶曳地裙,又抹上了一层口脂,端的是艳色无双。
宛秋一边替人将腰间的珠线攒花穗丝绦理顺,一边笑着调侃:“等会要是王家的小姐见到了,又该说您是故意抢她们的风头了。”
“待会见到她了,我就把你说的这句告诉了人。”姜明月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摸了摸锁骨的地方,扯出一根红线,将一直随身带着的玉佩取下,想了一会才说“等会你找一个木盒,送到……算了……”
姜明月低头看了一眼,“就放到我床边吧。”
“姑娘怎么不带着了?”宛秋心里有些惊讶的,这个玉佩姑娘一直随身带着,怎么就突然取下了。
“不合适。”姜明月没有多说什么。
姜明月是跟着李氏和卫琳琅一起坐马车去宫里的,上了马车卫琳琅就缩在李氏的身边,眼巴巴地瞧着姜明月,一副想要和人说话又不敢的样子。
若是别人的话,会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可偏偏姜明月之前给人的印象太好了点,处世从来都是滴水不漏的性格,让人挑不出半分的错来。若是两个人真的闹了别扭,别人只会觉得是卫琳琅触了人的逆鳞。
李氏私下里问了姜明月一句,“你嫂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你生气了?”
“没有的事情,我们之间能有什么矛盾。”姜明月宽慰人。
李氏近来的身子不大好,吃了几年的药,总也不见得人好,情绪稍微激动些,都会昏厥。她也不愿意拿了那些破事让李氏烦心。
“当年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她毕竟是嫁到我们家来了,是你大哥的嫡妻。”李氏也没有多问,只说了这么一句。
姜明月应了一声。
去拜见太后的时候,姜明月没有意外地在下方的位置上见到了敬亲王妃,见到她之后也没什么旁的反应,只是淡淡地提上一句,“明月都长这么大了,我这几年没有在盛京呆着,都快认不出人来了。”
她的语气有些冷,完全没有当初的热情,记得几年前事情却不知道内情的,都有些迷糊,怎么瞧着敬亲王妃有些不喜欢姜家的那姑娘?
可少数人知道,当年敬亲王府和定远侯府差点闹翻,按着敬亲王妃的脾气,没有直接无视人人都已经是给了面子的。
杜贵妃作为当初少数知道内情的人,也不怕事情闹大了,装傻挑唆着:“我还记得允之那孩子小的时候,闹着要明月做她的妹妹。现在他也回来了,明月可曾见过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家里有点事情,明日双更,预告小王爷正式出场,
不要被大嫂气到,不要被卫风气到,要坚信,反派都是不会有好结局的,当然也不会出现太久
给你们我的小爱心
第51章
“这孩子一直被拘在家里学东西呢,毕竟现在也是位小大人了,哪里能时常出门的。”李氏的笑容淡了几分,礼貌地和敬亲王妃说:“我们也好长的时间没有见面了,改天寻着一个机会,我到你府上去拜访,可是不许说烦的。”
“也是,我可是记得当初你们两家的关系好得很呢。”杜贵妃掩唇轻笑,头上佩戴的珠玉碰撞,发出好听的声音来。
敬亲王妃低头喝茶,装作没有听见。
倒是皇后打了一个圆场,“好了,叙旧的事情以后再说了。今儿外面搭了戏台子,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一起出去看看吧。”
太后今年来的身子有些不大好,张开了闭着的眼睛,向在场的人都看了一圈,慢吞吞地说:“我都是一大把的年纪了,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你们去看吧。皇后,替我好声款待了各位。”
皇后应了下来,正要带着人离开的时候,冷不防地看见人朝着姜明月招了招,“明月么?要不要过来陪我这个老人说说话?”
众人皆是一惊,将目光都放到了姜明月的身上,太后这些年可没听说过私下里召见了谁。
丹阳公主低头,掩饰住嘴角的笑意,无不得意地想,就算你姜家的骨气再硬又怎么样,还能越得过皇权去不成?
李氏担心地看着女儿,姜明月拍拍她的手,小声地说:“没事的,我应付地来。”
好奇的人有,想看笑话的人有,关心的人也有,可是一道沉重的宫门将这一切都阻挡再来外头。
姜明月站在原地,双手叠放在胸前,站得笔直,下颌微含,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无比的镇定。可她心里也没有多少的底,年年来给太后祝寿,人也问过自己几句话,可这样单独留下来的倒是头一次,难不成还是想借由自己替敬亲王府出气不成?
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才听见人说话,“是个好孩子,她们的眼光倒是不错的。过来吧,给我锤锤腿。”
“是。”姜明月行了一个礼,上前跪坐在人身边,替人捶腿。脑子里则是在飞速地运转,太后说的“她们”指的是谁?
幸好太后也没有准备和人周旋多久,“不想问问我,为什么单独将你留下来了?”
姜明月上一世和人也有过交集,太后可是在宫廷种种厮杀当中顺利走到最后的女人,这种人最为毒辣,上位之后也不喜欢身边的人和自己耍什么心眼。
她干脆利落地说着:“想知道,但是没有敢问。”
“那怎么现在又敢说了?”太后的眼睛有些浑浊,但仍旧是清明的,看着人的时候仿佛要看到人的心里去。
姜明月笑了笑,眼睛弯成了两枚月牙,“因为我知道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太后不会轻易生气的。若是生气了,那就是明月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明月先给您陪不是了。”
“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太后笑了两声,倒是有几分真情实意在里头,慢声说了,“前几日丹阳那丫头来找我了,说是想让我出面保媒,让你和她家的儿子奉旨成婚。可是我没有答应,你知道为什么?”
姜明月倒是没有想到丹阳公主居然将主意都打到了宫里面,真的是看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成。盛京现在局势紧张,随便那一样姻亲说不定都会引起局势的变动。除非说是打定主意要对定远侯府下手,不然下旨赐亲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可万万没有想到,太后直接问了另一个问题,直接将姜明月震得不轻。
“你觉得老十七怎么样?”
姜明月神情一凛,手上的动作都慢下来几分,“盛京城中都知道恭亲王诚恳爱民,这些年恭亲王游历河川,视差地方,破了不少的案子,大家都感激着呢。”
“是啊,可是人也到了该要嫁娶的年纪,哀家不知道为了他的亲事废了多少的心思,可人就这样一直拖着。你看看与他同龄的谁不是已经有了几个孩子。”
太后轻飘飘地说,看着远方的目光逐渐变得遥远,“老十七的生母当年与我交好,本来是能够过自己太太平平的日子,可最后还是为了我踏入这皇宫里。我已经对不起他的母亲了,总要看着人成家,有血脉的延续。”
姜明月的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见人说了,“哀家想做主了你和老十七的婚事,你怎么看?”
她这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命令,姜明月不过是闺中少女,如何能够对自己的婚事辩驳?
太后此刻变得耐心极了,静静地看着人,想要从人的口中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明月谢过太后娘娘的厚爱了。”姜明月往后退了几步,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原本这些事情明月是不该谈及的,可总要解释一声,我只当恭亲王是一位刻意敬爱的兄长,想必恭亲王也是。”
“第二次了。”太后突然出声说,表情有些不悦,“你可记得这是你第二次反驳哀家的话了。”
“明月莽撞,还请太后原谅。”姜明月说,却丝毫没有想要妥协的意思。
太后叹了一口气,她到了这个年纪之后,自己还剩多少的时日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她放不下顾和的婚事,一开始听杜贵妃说顾和对姜家的小姑娘不错,年年回来之后都要给人送一些东西过去的时候,也曾犹豫过,小姑娘的年纪太小了,都没有及笄,如何能够担任起一个王妃的架子来。
可这时候顾允之回来了,她更不愿意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子再和人有什么牵扯。多年前允之为了救这么一个女孩,几乎没能够救回来,她忍着没有侯府问责,是小儿媳妇亲自到这里来说了,想要和侯府结亲。
可最后婚事还是歇了下来,那李氏居然说“宁愿与平民百姓结亲,也不愿和宫廷王府有半分的牵连”,可笑的是人的儿子最后还不是去了丹阳公主的女儿。
得亏侯府的名头在前面顶着,不然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的。
“好孩子,我也不过是问问,你也不必紧张。”太后伸手拉着人,示意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姜明月没有半分的松懈,太后轻轻拍着人的手背,用半是回忆的口吻说,“我记得当年安阳那孩子也是这样,提了几样的亲事人都是不满意的,最后闹得己几家都闹红了眼。”
最后叹了一声,“这女儿家,自该是万人求娶。可是要自持容貌,惦记自己不该惦记的,就不好了。”
姜明月的后背已经冒出了一层的汗水,安阳公主最后是被皇帝指派到北方和亲,三年后病死他乡却没有一人想着要将她的尸骨带回。
“好了,我也累了,常喜,将我书桌上那本《女戒》拿来送给姜姑娘。”太后拉着人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说:“女孩子读些书也是好事,你带回去好好读着。关于老十七的事情,你回去的时候可以好好想想。”
“若是允之那孩子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不懂事缠着你,你只管来告诉了我。”
姜明月觉得太后之前说了那样多的话,只有最后一句是真正想说的。她不由觉得这些人是不是太过于担心了,敬亲王回来的时日也是不短的,她连人的面都不曾见过,怎么就担心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要真的有那种让人念念不忘的本事,还在这个地方呆着,早就飞升去做神仙去。
还有一点她是想不通的,她和顾和的来往素来隐蔽,知道的人甚少,所以太后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是谁又有这样通天的本事,都能宫里面搬弄是非了?
姜明月直觉和三房的有关系,只是不知道府中的内应是谁。她心里想了几个答案,具体也不知道是谁,想着哪天坐了一个套,将这背后的人给直接揪出来。
她一时想的入神,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一处自己不认识的地方来。
这里应该是御花园的一处,旁边就是假山流水,四周种了许多的榆树,遮挡了大部分的太阳,显得有些阴沉寂静。
可能是太后的寿宴调走了大部分的宫女,这地方也没有看到人走动。她正要沿着原路返回,无意种踩到一根枯树枝,原本平静的山洞中突然发出了一声爆呵声,“是谁!”
姜明月心头一紧,这样的场面委实诡异了一些,一般在这种地方做的都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她不愿意沾染了是非,可现在都没有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
眼见着有人要出来,她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就在这时假山的石缝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将她整个人都直接拖了进去,她脚下不稳,直接撞到一堵肉墙,好像是撞上人的下巴了,只听见人闷哼一声。
缝隙的空间有些小,两个人之间离得很近,姜明月几乎整个身子都贴了上去。
现年她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某一处的曲线悄悄鼓起,已经初初有了不小的规模,但稍微触碰些,便会有些疼。刚刚猛然一撞,疼得有些难受,更多的则是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