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的原配——漫步长安
时间:2018-11-15 10:58:36

  郁亮几时被别人这样直白地骂过,越看就越觉得这个孽障像成氏。果然和成氏一样,嫁人后就露出真面目,阴阳怪气的,哪有半点女人家的温婉恭顺。
  「你这个不孝女,老子今天就是杀了你,谁又能把我怎么样?」
  他举剑的手被景修玄给制住,动弹不得,手腕处隐隐发麻。他心里暗惊,这姓景的小子还有两把子力气。
  「郁将军,肝火何必如此旺盛。我的夫人,自有我来教导,何需郁将军越俎代庖。」
  「侯爷,这不孝女实在是可恶,把她母亲都气倒在床。容老夫将她带回去,好生教导一番再送来侯府。」
  景修玄手一松,用肘子一顶,郁亮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心里更是震惊。这景小子看不出来,武功竟在他之上。
  「郁将军,若是我记得不错,我那岳母已过世十年,我夫人哪里来的母亲?」
  郁亮脸一黑,这景小子是不认自己的娇妻,简直岂有此理。怪不得妻子来了一趟侯府,人就气得晕倒。
  「景修玄,你这是什么意思?天下人谁不知道方氏现在是我的嫡妻,她是我郁亮的妻子,自然就是你的岳母。我还道慈姐儿怎么突然性情大变,不认母亲,原来是你小子在背后撑腰。」
  郁云慈躲在景修玄的身后,觉得这男人好生给力,不知不觉感到底气十足。再对上郁亮瞪得快凸出来的眼珠子也不怕。
  她看出来了,刚才两人应该是在较量。而且很明显,是侯爷占了上风。她心里更加提醒自己,身在这个时代,或许唯一能护住她的人,就是景侯爷。
  这条粗大腿,自己可千万要抱紧了。
  景修玄根本不惧郁亮散发出来的气势,淡淡地抬眉,轻蔑地道:「郁将军,我与夫人订亲时,方氏不过一个妾室。在我的心里,她永远都是一个妾,哪配我称一声岳母。」
  「好,景修玄,怪不得你在陛下面前参我,原来你是为成氏打抱不平。我告诉你,成氏命短,可怨不得别人。」
  郁云慈「腾」地就觉得火大,这死男人说的什么鬼话?好歹是他的发妻,他居然说成氏命短。成氏若不是被方氏害得,能早早离世吗?
  「父亲,我娘是怎么死的,跟你那好妾室可脱不了干系。你们这样丧尽天良,得了便宜还不敬死者,是会遭报应的。」
  「你这个孽障!」
  郁亮冲过来的身体被景修玄拦住,「郁将军,我说过,我的妻子只能是我来教导。」
  她有人护着,胆子越发的大,觉得姓郁的死男人简直是欠收拾。不恶心恶心他,自己还真对不起原主给的身体。
  「父亲,你真的以为方氏真心对你?你仔细想想,她所出的子女哪一点长得像你?一个处心积虑害死原配的妾室,为达目的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她见过郁霜清,确实长得半点不像郁亮,更多的是像方氏那朵老白莲。至于方氏生的那个儿子,她还没有见过。反正是乱说的,就是要恶心这对狗男女。
  出乎意料,郁亮听到她的话似乎愣了一下,脸很快变得黑沉。
  曾有人开玩笑地打趣过,说儿子像方氏的表哥。他那时候不以为意,外甥似舅是很正常的。现在想来,那可是表舅。
  而且方氏的这个表哥,与自己私交不错,常出入将军府。他心里惊疑着,越想越觉得儿子长得像对方。
  郁亮脸上瞬间的变化被郁云慈看在眼里,她简直要为自己喝彩。难不成自己胡诌的话,竟然被郁亮当了真,一定是方氏所出的那个儿子长得也不像郁亮。
  「父亲,你被她骗了!女儿一直不忍心说出来,就是怕父亲伤心。但是今天,女儿实在是忍无可忍。你真心待她,如此维护。而她呢?她做过什么?」
  「你胡言乱语什么,那样的话也说得出来,看来确实是欠教训!」
  缓过神来的郁亮只觉得恼羞成怒,把火气全撒在眼前这个不孝女的身上。
  郁云慈趁机火上加油道:「父亲,女儿是怕您被人蒙蔽,让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在暗地底笑话您是个千年的绿毛乌龟。」
  「你…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女…」郁亮凶狠地唬着,人却没有动。脑子里几乎是立刻,就浮现出方氏表哥那张脸,那人对他笑着,张狂得意。
  景修玄看了郁云慈一眼,意味不明。
  郁云慈有些心虚,很快又自我调整过来。看郁亮的表情,说不定自己歪打正着,无意中揭露了方氏的丑事。
  而事实上,方氏一直以郁亮为天,与那表兄之间并无苟且。不过是两家母亲是姐妹,她所出的儿子像她多些。而那表哥长得像自己的母亲,所以才会有那一两分相似之处。
  这一点,身为古代人的郁亮不会去想。他只会想,儿子与方氏表哥之间确实有一点像。这一点相似之处,被他无限扩大,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给别人养了儿子。
  他又气又恼,觉得面上无光,很难下台。
  何况,景小子还在旁边。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窝囊事,而对方也是一个男人,这种感觉实在是难堪。
  「好,好…你嫁了人,我就动不了你了,是不是?从今往后,你有种别回将军府,老子要与你断绝父女关系!」
  「父亲,若是你连女儿不要,你就真的绝后了!」
  她貌似伤心地喊着,心里乐开了花。能恶心到姓郁的,真令人痛快。
  郁亮气得手握着剑柄,恨不得拔剑过来。无奈景修玄死死盯着他,他自知若是动真格的,自己讨不了好。加上他现在心思根本不在这里,恨不得飞回府去好好质问方氏。
  他气得直喘气,瞪了郁云慈一眼后,提着剑悻悻离去。
  临出院门,还踢坏了院子里的一个花盆。
  郁云慈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被转过头来的景修玄逮个正着。他的眼神幽深一片,像不见底的漩涡,好似一个不小心,就被吸进去。
  她忙收起笑,干巴巴地唤着:「侯爷…」
  景修玄一言不发地走出去,她赶紧跟上。
  他在碎掉的花盆前停住,她也跟着停下。
  感慨道:「我父亲说起来真是可悲,铁骨铮铮的男人,没有战死在沙场上,反而倒在女人的裙下。被温柔乡磨灭了男人的骨气,不能明辨事非,连发妻和嫡女都不顾。真是美色误人,英雄丧志。」
  「何谓英雄?」
  他侧过来,头朝着西落的太阳,眸底似深潭。
  「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我想那才是英雄。」
 
 
第14章 决定
  她被他眼底的美景震撼住,这样出色的男人,以前她从未见过。直到他转过身,一言不发地离开,她才将将回过神。
  夏蝉又开始鸣叫起来,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虫子,也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声音此起彼伏,她抬头望向天边,火球似的落日快要消失在最高的屋顶。
  莫名地,她心头油然而生出一种失落感。
  陌生的朝代,陌生的环境。她置身其中,竟有些不知身在何处。这一天的经历,精彩纷呈,她无暇去感慨。
  直到现在,看似平静下来,所以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才会涌上心头。
  静立了许久,她抬起脚,依照来时的路,寻到自己的住处。
  莫不是,以后她便要一个人住在此地了?接下来呢,她就真的要用郁云慈这个身份活在这不知名的朝代?
  她抬头望去,发现原先坏掉的门已经修好。
  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端着木盆的丫头。见她呆立在院子里,忙迎上来,「奴婢采青见过夫人。」
  此时屋子里又出来一个丫头,比采青略胖些,她憋红了脸,支吾着:「见…过…夫…夫人,奴…奴婢叫传…传画…」
  这丫头还是个结巴,是哪个缺德的,给人取名叫传话?她一个结巴,能传什么话?
  「你们是谁安排过来的?」
  要是杜氏安排过来的人,她可不敢用。先前如晴和如翠就让她吃尽苦头,再来两个那样包藏祸心的,她可不能保证时时能识破别人的计谋。
  「回夫人的话,我们是侯爷派来服侍夫人的,以后奴婢就是夫人的人。」
  看长相,两人都是普通人。观眼神,也不像是偷奸耍滑的。郁云慈打量了她们许久,才点了点头。
  「既然是侯爷派来的,就留下吧。」
  她进了屋子,发现里面已经整理干净。地上光洁如新,根本看不出来原先狼藉的模样。她走进内室,床铺什么的,都迭得整整齐齐的。
  「夫人,您可要更衣?」
  采青问着,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
  她确实很累,虽然天还亮着,但古代入夜后,什么事都没有,倒不如早早入睡。她想着,微微颔首。
  采青会意,从柜子里取出衣服,上前替她更衣。她其实是有些不习惯的,自己动手穿衣都二十多年了,猛然让别人侍候着,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但所谓入乡随俗,不想被人看穿,就得接受这个朝代的规矩。
  换好衣服后,她躺在床上。奇怪的是,明明身体困得要命,眼皮子都在打架,可她的心里却是没有半分的睡意。
  那种茫然无所依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以前,曾有那不知真假的相命人替她算过,说她亲缘淡薄。自小父母离婚,各自重组家庭,把她丢给奶奶。奶奶去世后,她一人生活。
  确实,她亲缘极淡。
  淡到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记得她,不会有人怀念她。诚然,除了奶奶,那个世界也没有她在乎的人,没有她牵挂的人。
  而现在的这个身份,又是一个没有亲缘的人,母死父不慈。连亲生父亲都如此,试问还有谁能真心待她?
  她脑子里不停想着眼前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一身的麻烦。偏偏原主留下的这些麻烦,都成了自己的。
  目前来看,巴不得自己倒霉的有方氏郁霜清、府中的杜氏母女还有二房。而真心待她的人,看起来似乎没有。
  只有那不知底细的成国公府,现在还不好下定论。
  所以,她唯有紧紧地跟着侯爷,攀上这棵大树。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取得他的信任,看来她还得以行动表态,让他忘记差点戴在头上的那顶绿帽子。
  既然她已与方氏母女撕破脸皮,以她们的性子,应该是不会善罢干休的。她闭目叹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而此时的方氏母女,一个躺着,一个坐着,正等着郁亮把她带回去。
  门帘猛地被掀开,方氏看着提剑进来黑沉着脸的郁亮,见他身后再无旁人,不禁有些失望。
  「将军…」
  「爹,您可回来了,娘担心死你了。」郁霜清说着,看着他的后面,「慈妹妹没有跟爹回来吗?」
  郁亮虎目看着她,确实,长女没有一星半点像自己的地方。耳边仿佛又响起次女的话,字字诛心。他把剑递给跟进来的婆子,一撩袍子,大刀阔斧地坐下。
  方氏心里一个咯噔,将军看清姐儿的眼神怎么如此奇怪?可是那死丫头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你先回去,我与你娘有话要说?」
  「将军,慈姐儿是不是不肯回来?她性子怎么变得这么倔,先前妾身去时,她就说…妾身不是她的亲娘,还出口污蔑清姐儿,说清姐儿居心不良,去侯府是另有所图…将军,你说慈姐儿这是怎么了?」
  方氏说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郁亮的脸色。那份小心中带着仰慕的目光,令郁亮面色一缓。或许真是次女胡说的,方氏一直视自己为天,眼神骗不了人,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爹,女儿…受些委屈不要紧,可是慈妹妹说的话,让女儿没法做人…」郁霜清的眼泪已经涌了出来,无声地流着。
  郁亮的心顿时一软,长女一向懂事乖巧又孝顺。反倒是次女,以前在家里是一副蠢笨不堪的样子。每次他想训斥时,妻子都拦着,说尽好话。
  若说妻子对次女不好,他头一个不答应。
  那死丫头今天的眼神真像成氏,他真是气胡涂了,怎么能相信她的话,而怀疑自己的妻子。他想着,脸色慢慢缓和。
  「爹知道你受委屈了,你一直照顾你娘,肯定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郁霜清看一眼方氏,方氏微不可见地点头。
  「爹,只要慈妹妹能好好的,女儿受些委屈不算什么。」
  「将军,从小到大,清姐儿哪次不是让着慈姐儿。别人都说后母难为,妾身一直以此提醒自己,生怕落下话柄。无论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慈姐儿,事事为她考虑。妾身早就将她视如己出,甚至超过清姐儿。可能是妾身太过爱女心切,她反倒起了疑心,以为妾身…在害她…」
  方氏的泪珠子滑在面庞上,凭添惹人怜惜的美态。
  这下,郁亮的心彻底软了。
  「你是什么样的人,为夫还不清楚。那个死丫头就是像成氏…别提她了,提起来就让人火大。」
  「将军…是妾身做得不够好,只是妾身真的是尽力了。自小到大,无论什么事情,妾身都是把慈姐儿放在首位。莫说是清姐儿,就是胜哥儿,都是要靠边的…」
  「为夫岂能不知,你已做得够好,是那个死丫头不知好歹。」
  郁亮说着,起身坐到床边。方氏美目盈泪,楚楚地看着他。他心下酥软,若不是顾忌郁霜清还在屋子里,只怕就要把方氏搂进怀中,好生疼惜一番。
  此时,他听到外面有人说话,随从好像有事寻他,他慢慢地站起来,还帮方氏掖了一下被角,语气软和,「好了,你先歇着吧,我去去就来。」
  方氏眼中全是痴情,饱含泪意的眼中泛起情意,含情脉脉。
  他骨头一酥,根本不想离开。可外面确实有事,不由得眉头皱起,大步地离开屋子,
  「娘,必是慈妹妹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郁霜清眼见他出门,重新坐到方氏的身边。
  方氏脸冷着,不复方才的半点温婉。将军进门时的气势,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分明是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
  那死丫头必是又说了她的坏话,还有清姐儿想嫁进侯府的事。
  幸好,别的她没有自信。但对于如何笼住将军的心,她自认为手到擒来。但是,既然那死丫头已明白她要做什么,她就不会再手下留情。
  「口舌之急,由着她去。等会娘派人去一趟你外祖家,看看绍陵的伤势。待他将养几日,我们再出手也不迟。那死丫头以为嫁了人,我就动不了她,她可真是大错特错。我想把她从侯夫人的位置上拉下来,易如反掌。你今日受的委屈,娘一定替你讨回来!」
  「娘…」
  「好了,你回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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