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五件?”那人眯起眼睛。
“还没想到。”水颜晃了晃脑袋,“等想到了再告诉你,先欠着。”
那人摸着下巴想了会儿,“阿沐哥不会信你的。”
“那可不一定。”水颜略得意,“你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被小孩子发现了呢?被发现也就算了,你还吓唬人家。那年哥儿才多大啊,都被你给吓哭了。不过也因为这样,他对你的印象可是尤为深刻,你说现在把他找来,认不认得出你呢?最重要的是……”水颜晃了晃手指,“因为是你,我哥就一定会信。”
那人抱着胳膊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水颜,笑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倒是聪明了不少。”他顿了一下,又道:“五件太多了……一件。”
“三件。”
“成交。”
两人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这时,就听一个声音传过来,“就只三件?”
水颜和那人不约而同的身体一僵,又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完蛋”两个字。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水颜立刻指着那人义正言辞的对水沐说道:“哥,二表哥今天去林府偷看黛玉姐姐。我正准备去告诉你呢!可是二表哥威胁我不许我说。”
水颜出卖沐二公子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如果第一次还觉得有些内疚的话,如今……出卖出卖着,也就习惯了。
沐二公子沐之阳边两手捏住水颜的两边脸颊,往两边扯了扯,边看向水沐道:“阿沐哥,你别听水颜这丫头胡扯。我可没有威胁她,应该说是这丫头在威胁我。”
“哦?”水沐抬了抬眼皮,“那你今天消失的那段时间真的有去林府?”
沐之阳脸皮子僵了下,干笑了两声,“我这不是好奇未来表嫂长什么样子吗?不过后来我一想这事儿做的不对,就马上回来了,压根就没看到未来表嫂。”
“明明是你被人发现了……”水颜嘟囔着。
沐之阳微笑着将水颜的脸颊扯的更大。
水沐挑眉,“所以说你确实是去了。去了就好。”他点点头。
就好什么?
沐之阳有点笑不出来了。
“好了好了,别迁怒颜颜了。”
温和的声音响起,沐之阳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水颜已从他手里消失,并出现到说话的人的身边。
“瞧这小脸红的。”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怜惜。
“大表哥……”水颜泪眼汪汪的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青衣公子,“脸好痛……二表哥坏……”
“好,不哭,不哭。”沐大公子沐之云拿出一块柔软的手帕,轻轻给水颜擦脸上的泪珠,“他坏,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自会有人收拾他的。”
水颜点点头,“……不跟他见识……”
“嗯,颜颜真乖。”
沐之阳听的直抽嘴角。这是他亲哥吗?其实他是捡来的吧。
沐之云完全没有理会自家弟弟现在是何种心情,拉起水颜的手道:“现在得去给你擦些药,万一脸肿起来可就不好了。”
水颜拽了拽沐之云,“可是我想留下来……”看她哥是怎么教训沐之阳的。
脸痛死了!
水颜转头瞪了沐之阳一眼。当然,沐之阳毫不犹豫瞪了回去。
沐之云揉揉水颜的脑袋,柔声道:“阿阳最好面子。你在这里,阿沐总要给他留几分。”
水颜仰着脸把这话反复琢磨了好几遍,恍然大悟的一拍手——她走了,她哥才可以无所顾忌的教训沐之阳。
想明白了的水颜开开心心的跟着沐之云走了,独留沐之阳一脸哀怨状。
这果然不是他亲哥。
沐之阳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水沐,嘴角动了动,良久,道:“我真的没有看到未来表嫂,真的,我对天发誓。”见水沐不为所动,他再接再厉的道:“我还要帮你迎亲呢!你不会想我鼻青脸肿的去吧。我这可不是怕丢人,我是怕丢你的人。”
水沐终于有了反应,点头,“我会记得不打脸的。”
沐之阳脸皮抽了抽,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了一下并且给水颜狠狠记了一笔——等他大哥不在的时候,他一定让小胖妹知道什么叫尊敬兄长!
是夜,林黛玉洗漱完毕早早的上榻。只是她本来就因即将成亲而有些紧张的睡不着,如今又填了新的心思。比如,白日偷偷潜入她家的是谁?
林黛玉倒是有些猜想,武功高且又是水颜很熟悉的人,再联想到水颜的外祖家即将来京,那个年轻男子很有可能是水颜外祖家的两个表哥中的一个。林黛玉曾从水颜口中听过不少两位沐公子的事迹,并且很容易就能看出水颜对他二人的态度,因此今日这冒然来访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行事生性放荡不羁爽朗豁达有时却又很小心眼的沐二公子。
很快林黛玉的猜想就得到了证实。因为水沐担心林黛玉被白天的事情吓到,特地赶来安慰。不过因着习俗,即将成亲的男女在成亲前不宜见面,否则会不吉利,因此他二人隔着窗户,小心翼翼的说悄悄话。
“……他已经知道错了。只是现在不是时候,等到了……”水沐顿了一下,“定让他好好跟你赔不是。”
这个“时候”自然是他二人成婚以后,林黛玉脸红了下,“我倒是没什么。就是年哥儿被吓得大哭,怪叫人心疼的。”
水沐声音轻快了些,似是松了口气,“我已经教训过他了。相信他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怎么教训他的?”林黛玉好奇。
“足够他长一辈子的记性。”
听到这话,林黛玉在心里为这位从未见过的沐二公子小小的默哀了一下。
“你……”水沐罕见的欲言又止起来。
林黛玉等了会儿,见水沐沉默了起来,不由开口的问,“怎么了?”
“呃……”水沐似是在想措词,“你还好吗?”
林黛玉一头雾水,眨巴眨巴眼睛,脑海中快速思索着水沐的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水沐也发现有些词不达意,咳嗽了两声,又道:“我是说……你准备好了吗?”
林黛玉终于听明白了水沐的意思,耳朵也红了,身体都有僵硬了起来,“唔……其实……其实……有些紧张……”
“黛玉。”
水沐突然叫起了林黛玉的名字。虽然隔着窗户,但林黛玉依然能从水沐的声音中听出他此刻的认真。
林黛玉也不觉认真的侧耳倾听起来,“嗯?”
“我会对你好的。”
“……嗯。”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这一篇应该是最后的番外,不过发现正文里史湘云写着写着没了,因此后面加一篇史湘云的番外。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兼职的事情,言午比较贪心,兼了两份职,不过两份兼职总算和本文的番外一样告一段落了。之后言午终于可以全力以赴的准备新文,希望以后江湖再见了。爱你们哦(づ ̄3 ̄)づ╭?~
番外之史湘云
史湘云初到西北时, 那是要死要活的想要回京城, 甚至为了回京城, 她还绝食抗议过。
只是史瞿之所以选择离开京城远去西北苦寒之地,也全都是为了让史湘云远离史老太君和贾宝玉。
话说史瞿可是被史湘云一口一个“爱哥哥”给气到内伤。史老太君还跟他解释是因为史湘云咬字不清, 把“二”说成了“爱”的缘故。
简直是把他当三岁小孩子哄!
如果真是咬字不清, 怎么“二姐姐”“二叔”“二婶”之类的没有念成“爱姐姐”“爱叔”“爱婶”?湘云在他跟前一口一个“二婶”怎么怎么样咬字不要太清,怎么到贾宝玉那里就不清了呢?分明就是故意的。
史瞿其实一开始并没有那么生气, 毕竟他自认为亏欠史湘云甚多, 于是想要尽可能的去弥补她。他想着, 如果史湘云真的喜欢贾宝玉,他就给他订下这门亲事, 毕竟两小无猜亲上加亲也是件好事。即使后来他发现, 贾宝玉有被史老太君养废的倾向,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长大以后也就是一事无成的公子哥儿的时候, 他也勉强可以接受,大不了就是多给湘云些嫁妆时常照拂他们罢了。
而真正让他生气是史老太君和王夫人的态度。
史瞿真的想不通, 史老太君和王夫人哪来的优越感,竟然一个想让湘云做候补, 一个压根就看不上湘云。史瞿简直气乐了, 即使他们侯府如今势弱,比不得荣国府, 但贾宝玉又不是荣国府正经的公子哥儿,而湘云却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嫡长女, 宝玉娶湘云已经算是高攀了,她们竟还觉得会委屈了贾宝玉。
史瞿不知道史老太君和王夫人是怎么想的,但却知道自己十分不爽。尤其是对史老太君。候补是个什么意思,是不是要一直吊着湘云,贾宝玉没有好的对象就找她,有的话就把她丢掉?万一贾宝玉到二十岁都找不到好对象,是不是湘云也要跟着蹉跎到二十岁?还有那“爱哥哥”,小时候可以当做玩笑话,长大了再这么称呼外人只会觉得湘云言语轻浮,这名声一下子就坏了。
因此,史瞿决定让史湘云离史老太君和贾宝玉远远的,让时间冲淡这一切。只是史老太君毕竟是他们史家的姑太太,想要趁他不在侯府时接走湘云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他身为一家之主又不可能整日的待在家里守着湘云。因此,想来想去,唯有远离京城,史老太君的手才不会伸的这么长。
只是武将的职位又哪是那么容易空出来的,最后也就西北边关没大有人愿意前往。
史湘云哪里知道史瞿的苦心,得知要去苦寒的西北之地,立刻哭的犹如天塌下来一般。可是史瞿主意已决,即使史老太君以姑母的身份强留史湘云,他都没有妥协。
最后史湘云委委屈屈跟着史瞿去西北赴任。徐翠芳母子三人还好,本就是在穷山恶水之地长大,因此很能适应西北的环境。自幼在京城娇生惯养的史湘云就不行了,不习惯气候不习惯吃食反正各种水土不服,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脸就小了一圈,因此史湘云越发怀念在京城的生活,就连曾经在她眼里面目可憎的二婶都变得可爱起来。有时候她甚至在想如果史瞿没有回来就好了。她当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也比“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的强。
年纪小、满腹心事又水土不服的情况下,史湘云终于病倒了。虽不是亲子,但徐翠芳也不是那恶毒的后母。再说她性格本就淳朴,没有弯弯道道的花花肠子,就是邻居家的孩子病了她都会帮忙照顾,更何况是自己的继女。只是徐翠芳衣不解带的照顾史湘云却引来了奶娘的不满。
浸淫后院宅斗多年的奶娘理所当然的认为徐翠芳不过是假情假意,一来是为了表现给史瞿看,二来是为了拉拢史湘云,如此害起来才更容易些。
这种把戏她见得多了。
但尚且年幼的史湘云却不懂这么多弯弯道道。小孩子本就比较依恋母亲,尤其是在生病的时候,且史湘云从小就羡慕堂妹生病时有二婶悉心的照顾,因此徐翠芳的种种举动倒让史湘云体验到了从未感受过的名为母爱的东西。
想要拒绝,内心却又贪恋,渐渐的,史湘云对徐翠芳的态度逐渐松动,奶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所谓急令智昏,这一急,就做了蠢事,竟给史湘云下药使其病情反复,并且把责任推到徐翠芳身上。好在史瞿明朝秋毫,没有中计,查出事情真相时对总是挑拨离间的奶娘恨的不行。他本想将奶娘赶出府,但在徐翠芳的求情下只将她拘禁起来,等史湘云痊愈后再做处置。
史湘云虽说知道了奶娘做的事情,但因着一直相依为命的情分,还是向史瞿求了情。奶娘出来后自是痛哭流泣,说是因为害怕史湘云有了新娘会忘记亲娘才会做了错事,然后又跟史湘云分析了下徐翠芳悉心照顾她的目的,告诫史湘云万万不可相信徐翠芳。
史湘云很信任奶娘,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与徐翠芳母子三人又疏远起来。只是她心里又渴望那份亲情,故而犹豫挣扎不像一以前那般抗拒。奶娘觉得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毕竟人心又不是石头做的,时间一长,史湘云总会被笼络过去。故而奶娘又出了昏招,拿着史老太君寄来的想念信怂恿史湘云偷偷回京城。
史湘云看过信后果然哭的不能自已,对回京城的渴望更胜从前。恰巧那阵子匪贼出没,新官上任的史瞿自是想要好好表现一把树立自己的威信,因此忙的脚不沾地,数日都住在军营中没有归家。而徐翠芳这个乡野出身的继夫人又管不了也无法管原配留下来的奶娘,因此给了奶娘可趁之机。等徐翠芳发现时,奶娘已带着史湘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