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水靖突然来找自己肯定没什么好事。太上皇立刻让贴身太监以他身体不适为借口打发水靖回去。
谁知那贴身太监却为难道:“王爷如今正侯在书房,说若您不去见他的话,他就往寝室来了。”
“他现在在书房?朕不是说过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朕的寝宫的吗!?”太上皇很愤怒,觉的身边的奴才竟然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实在可恶。
“圣人息怒!王爷硬闯进来,奴才们没有拦住……王爷还说,他只等您一刻钟的时间……”贴身太监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埋越低。
什么叫只等一刻钟的时间,实在太嚣张跋扈了。太上皇暗恨水靖眼里没有他这个太上皇,但现在却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只能将一腔怒火发泄在贴身太监身上,狠狠踹了他一脚道:“狗奴才,连个人都拦不住!朕要你们何用!?”
贴身太监倍感冤屈,心说还不是您这个太上皇在宫里没有地位,害的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抬不起头来。
太上皇勉强平复心情,才百般不愿的去见水靖,刚踏进书房,就头皮一炸,浑身血液倒流,有种夺门而出的冲动。
只见水靖老神在在站在书桌旁,右手拿着把小短砍刀不断的比划。虽然桌子上摆着个大西瓜,虽然刀口也是对着那个西瓜,但他总觉得水靖会举着刀冲过来,然后给他的脖子划一道口子。
不是他杯弓蛇影,因为他最宠爱的继后和三皇子就是在他的面前被抹了脖子。尤记得他们死时都是脸面朝上,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死不瞑目。
每每想到这,太上皇就对继后和三皇子十分不满——杀你们的人又不是朕,朕以前对你们可是宠爱有加,你们不去瞪水靖这个罪魁祸首瞪朕做什么,害得朕做了好几天的噩梦,真是白眼狼。
水靖察觉到太上皇的存在,懒懒的抬起眼皮,道:“你醒了?”
水靖没有向太上皇行礼,自从把太上皇赶下皇位他就一直如此。这绝对不是嚣张自大不知礼数,因为只单对太上皇才如此。
水靖一直觉的很憋屈,想他当年也是个知礼守法的王爷,却硬被太上皇拖进了谋权篡位的污泥坑,破坏了他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严重影响了他的声誉。再加上太上皇也是逼死水阑的罪魁祸首之一,他能留他一命还让他做太上皇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自然不可能再对他这个太上皇有半点的尊重。
太上皇对水靖不给他行礼很是愤怒,但除了在心里愤愤的想等他重掌权利,定让水靖给他磕一百个响头外,丝毫拿水靖没辙,只能深深吸了口气,问道:“不知皇叔这么早来,所为何事?”
“听说你病了,我作为你的皇叔,其实早就想来探望你。只是后来听说你病的厉害不想见人,才打消了这个念头。昨儿见你招幸贵人,想来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如今看你脸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我也能放下心来了。”
水靖一副慈爱长辈的样子云云,直把太上皇恶心的象吃了只苍蝇一般。
“朕,多谢皇叔关心了。”
水靖貌似没有看到太上皇扭曲的面庞,继续慈爱的看着他说道:“这突然过来一时间也不知道带什么礼物。我见这西瓜不错,就带过来聊表心意。这西瓜虽说是我去皇庄亲自摘得,但你也用不着太感动。”
鬼才感动!
太上皇脸抽搐了几下,“皇叔真是太客气了。那把刀也是礼物吗?”他警惕的盯着水靖手里的刀,并且离水靖远远的,以便逃开喊人护驾。
“哦,这把刀啊!我是打算切西瓜用的。你来的正是时候,要不要吃一块?”水靖笑问道。
太上皇听得心里直抽抽,扯了扯嘴角说道:“这种事怎么能劳烦皇叔亲自动手,叫宫人切了端上来便是。”
“那怎么可以?这可是我亲自摘得,他们哪里配碰。更何况我亲自切给你吃,不是更能表示对你的关心吗?”
不等太上皇再说话,水靖手起刀落,快准狠的切在西瓜上。西瓜分成两半的同时,刀重重的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饶是太上皇时刻警惕并且做好了充足准备,也被吓得打了一哆嗦,差点魂飞魄散。
水靖却在切完这一刀后颇为懊恼的说道:“差点忘了你才起,还没吃过早饭,饭前吃西瓜怕是会伤及脾胃。这西瓜还是留在你用过膳以后再吃吧。”
他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太上皇气的脸青嘴唇白,恨恨的瞪着水靖。
见太上皇这般模样,水靖只觉身心舒爽,又故作惊讶道:“哎呀,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是又病了!该不会是昨儿晚上太卖力的缘故吧……”水靖摇摇头,“不是我说你,病才刚好一点就开始纵情声色,这要传出去可怎么好?知道你以前做皇帝时为了巩固皇权侍候了不少女人,虽说现在好不容易能翻身,但也不能太不注意身体了。”
放屁!
太上皇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身体抖的好像筛糠一样,呼呼喘着粗气,从牙齿缝里挤出声音道:“……皇叔说笑了!朕什么时候侍候过女人了!”
水靖没有说话,只给他一个‘我都懂你不需要解释’的眼神,把太上皇气的半死。
暗爽了一会儿,水靖觉得差不多该适可而止了,免得把太上皇气晕自己还要等他醒来或是再过来一趟,还是正事要紧……
“史瞿回来的事情你已知晓了吧?史鼐已经决定把爵位还给史瞿,只是史鼐到底是你亲封的保龄侯,所以你承认个错误,最好能下个罪己诏,如此不仅不会有损朝廷的颜面,还能铸造朝廷的光辉形象。知道你忙,所以我已经替你把罪己诏写好了,你直接盖个印就好。”水靖不客气的说道。
太上皇最是重视自己的脸面,下罪己诏简直是对他莫大的侮辱,更何况他自认为一点错也没有,为什么要下罪己诏!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冷冷看着水靖说道。“皇叔,你太得寸进尺了!”
水靖微微一笑,“不是我得寸进尺,而是你没明白你的处境。你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你道我当年为什么要留你一命?你就是为了这种时候而存在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加更的,但实在撑不住了。这几天降温降的厉害,小天使们一定要记得添件衣服,不要像我一样……坐公交车的时候旁边的阿姨问我,你穿的这么少不冷吗?我强忍着冷意装逼道:一点也不冷。然后就发烧了……
这章写的晕乎乎的,有问题可以说一声……
第56章
太上皇愣了好一会儿, 才终于明白水靖话里的意思, 肺都气炸了。合着自己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替死鬼,以后朝廷出了什么坏事, 全都推到自己身上。
可以想见, 以后哪里出了天灾祸事或是民怨载道, 都是自己这个太上皇造成的。虽然不知道自己会担着多少坏名声, 但遗臭万年应该是肯定的了。
歹毒至此, 简直令人发指!
太上皇憋住气, 努力告诫自己保持清醒,艰难的压下心中的怒火和不忿。毕竟现在和水靖闹翻,他就要面临死或是圈禁了。那日子只怕比现在还难熬。
如果现在有外人在这里就好了, 这样还能装成一下被水靖气晕, 抹黑抹黑他的名声。说不定还能提醒水钰,水靖在自己这个太上皇面前都如此嚣张,迟早有一天也会把他踩在脚下。
见太上皇脸色青白交加, 水靖心里又暗爽了一下。让你以前好好日子不好好过,非要闹出那些幺蛾子, 该!
“过来盖印,别耽误我的时间!”他晃晃手上的文书, 毫不客气的催促道。
太上皇完全不理会水靖的催促。虽然不能和水靖翻脸, 但原则问题还是要坚持的,绝对不能给水靖抹黑自己的机会。
水靖翻了个白眼,心道,小样, 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
“你既然不盖印,那我就发挥一下助人为乐的精神,帮你盖。”水靖慢腾腾的从身上拿出一个大印,哈了一下,又沾了沾红泥,然后用力按在文书上。
太上皇目瞪口呆,怎么看都觉的水靖手上的那枚玉雕成的玉十分眼熟。
目的达到,水靖慢悠悠的离开,经过太上皇的时候把玉印扔到他身上,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玉印和春宫图放在一起,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我说出来都觉的丢脸!”
太上皇只觉脑袋轰的一声,血气直往上冲,一张老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好容易稳定心神细下一想,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他知道水靖在他身边肯定安插了眼线,只是没想到水靖竟然连藏玉印的地方都知道,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在了手上。要知道能够近他身的人都是他的亲信,更何况藏玉印的地方还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毕竟那里还放着春宫图,要是让人知道自己看春宫图,实在有损自己的形象。不过这也说明,水靖很有可能已经策反了他的亲信。
只是这么一想,太上皇便有些坐立难安了。虽然不清楚被策反的是谁,但更加坚定了水靖就是生来克他的想法。
提起他和水靖的恩怨,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最早的要追溯到水靖刚出生的那会儿——水靖还不知道自己刚出生就被太上皇怨恨上了,否则对太上皇的鄙视会更上一层楼。竟然能和个奶娃娃计较,还要不要点脸了。
太上皇却不认为自己忌惮一个奶娃娃有什么不对。作为一个有野心并且对皇位势在必得的人,把所有的不安定因素扼杀在摇篮里自是无可厚非。
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但这句话却不可尽信。长子刚出生时皇帝是喜欢,但长子长大后,皇帝就会各种防备,以防他侵犯和威胁自己的皇权。如此一来,同样是至亲血脉却一点也没有威胁力的幼子就会更讨皇帝的喜欢。
而水靖就是太/祖皇帝和太穆皇后时隔十多年迎来的幼子。
其实早在太穆皇后怀孕的时候,他就一直祈祷他会多一个姑姑。太/祖皇帝和他父皇只差个十几岁,瞧太/祖皇帝身子骨挺好的,没准还能干个十几年,万一这期间太/祖皇帝老迈昏庸的想把皇位传给幼子怎么办?
水靖出生以后太/祖皇帝种种行为更印证了他的想法。先是大赦天下,又将刚出生的水靖封给瑞亲王,而且是世袭罔顾的亲王爵,最可气的是,他的嫡妻怀孕,太/祖皇帝竟然说是水靖带来的福气,简直让他呕的要死。好像他的儿子是为了水靖才出生的一样。这个儿子就是水阑。也因此水阑虽然是他的嫡长子,他一点都不喜欢,再加上不喜欢嫡妻的缘故,他打从心底里就没把水阑当成是自己的儿子。
但他的想法又不能对他父皇说,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好在没过多久太/祖皇帝就下旨禅位,他一直提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来,只是没想到后面发生的事,依旧让他郁闷的无与伦比。
因为他父皇和嫡母对水靖的宠爱,那哪是把水靖当弟弟看待,分明是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太上皇一直以为嫡母不喜欢孩子,因为她无法生育又不肯抱养孩子,而且对他和几个弟弟妹妹都冷淡的很。只是等水靖出生以后他才发现,嫡母不是不喜欢孩子,而是不喜欢他父皇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
他知道父皇遗憾和嫡母没有嫡子,所以就和嫡母把水靖当成是亲子看待。那父皇以后会不会真的把水靖当成亲生儿子,然后头脑发热的把皇位传给他呢?
因此,水靖一下超过了他的几个弟弟,成了他最该防范的对象。
当然,水靖也着实讨厌,从小到大就喜欢破坏他的好事。不仅经常故意的整他,还耀武扬威的拿长辈的派头教训他,他当时连太子也不是,只能对有王爷和长辈两重身份的水靖忍气吞声。虽然他父皇对他和水靖之间的摩擦没有说什么,但他还是能察觉到他父皇对他不冷不热态度中的轻微变化,而且这变化好似不大妙…
在各种的担忧与焦虑中煎熬,万没想到嫡母会突然重病而亡,父皇也因伤心过度没过两年就闭上了眼睛。鉴于有嫡立嫡无嫡立长,鉴于他暗中已经有步骤把几个弟弟打压下去,他竟然顺顺利利的继承了皇位。
水靖之前再受宠爱又如何,也经不起这风水轮流转。现在他是皇帝,宠爱水靖的人又都已经过世。水靖以后还不得看他的脸色过活。他已经在心里打好了主意,一定要把这些年受的煎熬全部还给水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