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臂一伸、一捞,就把沈乔捞在臂弯里抱住了。
沈乔慌慌张张,极小声喊“不要这样”“好多人……”
谢声哪儿是怕的主儿,低头问:“桥桥,你刚盯着我想什么呢?是不是发现,其实我还挺帅的,嗯?”
沈乔:……呸!
结果一整场电影,沈乔都没看进去,谢声搂着她,虽然没有进一步的什么冒犯动作,但他的手臂圈着她、略带茧子的手一直紧紧握住她的手。
男人灼热的体温、淡淡皂角香,冲得沈乔脸和心都滚烫滚烫的。谢声的气息跟他的气场一样强烈,侵占着她,只要他在身边,就令她无法忽视!
到电影快结束的时候,沈乔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岔开纤细的手指,而谢声仿佛是本能的动作、分开的指尖,刚好让沈乔的手指镶嵌进去。
十指相扣。
-
看完电影,谢声带沈乔去放烟火,在湿地公园的湖边。
绚丽的七彩,在天空变换着颜色。
虽然沈乔看过许多比这个更美丽、更昂贵的烟花,但是,这一刻,沈乔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快乐、轻松,奔跑,大声地笑,跟谢声扔雪球打闹。
沈乔的手被男孩子握着,她侧头仰视谢声——他那么高大,看起来那么让人信赖,像这夜色,危险而迷人。
听着烟花在天上一下一下的炸开,沈乔没有喝红酒,却像醉了。
“小姨妈说女孩子要端庄一点,不能乱跑乱跳。谢声,我长这么大,从没这么放肆过……”
“那你快乐吗?”
“嗯!快乐。”
谢声从天上收回目光,认真地对沈乔说:“桥桥,以后我会让你更快乐的。这世上美好东西多了,不只是去高档餐厅吃个讲究的晚餐,去剧院听个歌舞剧。大千世界,丰富多彩,有趣儿的事多了!”
沈乔隐隐激动,重重点了下头,拉着谢声的胳膊:“我想看,你带我看好不好,谢声?”
谢声刮一下沈乔鼻子,他故意使坏,指尖夹了点儿雪,冰冰凉凉的。
他不回答,沈乔努了努嘴,娇气地追问,可谢声偏偏就不答应。本来还是说笑,追着追沈乔简直要生气了,这会儿谢声才大声说——
“桥桥,做我女朋友!”
不是问话,男孩子的语气是毋庸置疑的笃定,还带着一点儿非要、强迫的意思。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儿距离。沈乔颤了一下,有一片儿雪花落在她脖子根儿里,身上都紧缩了一下。
沈乔犹豫了一下,也大声问:“那……你能保证一直对我好吗?”
“能啊!”
沈乔皱眉:“你怎么答应得这么快?完全没走心嘛……都不考虑一下……这可是个很严肃的话题!”
然后谢声沉思了好一会儿,说:“桥桥,我再三考虑了,我觉得‘能啊’!”
“……你考虑太久了,说明你内心其实有犹豫,有所顾忌。”
“……”
“我们还是再相处看看吧。”
“…………”谢声:“桥桥,你是侦探吗?”
“……”沈乔扬起高傲的下巴:每个女人都是天生的侦探!
几分钟后,烟花渐渐安静。
“桥桥。”
“嗯?”
沈乔抬眸,正好遇上谢声低下来的脸,近在咫尺,呼吸交融。
“桥桥……”他又喊她名字,比上一次更温柔。
“嗯……”
沈乔犹豫了一下,踮着脚尖,吻上谢声的唇。
本是浅尝则之,可青涩的男人血气方刚,不是一点能够餍足,他反攻,狠狠抱住她腰肢揉在怀里,弯着腰贪婪地吻着,像要把她吃掉。
沈乔意乱情迷,最后承受不住软软倒在谢声怀里,大眼睛满是湿漉漉的水亮,休息了一会儿才有力气,软软说:“谢声,你要一辈子对我好……”
“嗯,我知道啦……”
谢声听懂了她的话,心里满满都是蜜意。
第70章 赌命
清早,林宇从沈家接了沈乔,刚出家门口拐角就交接给了谢声。
沈乔上车后谢声关好门,回头跟林宇击掌握手,“谢了啊兄弟!”
林宇脸都要笑烂了,豪气热情得跟个五好青年似的,慷慨地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咱们俩谁跟谁啊,是吧?”
谢声闻言瞄了眼林宇。他们有这么熟?谢声心里转过一丝古怪,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跟林宇道了别,谢声发动引擎,车从树荫下开出来行驶上路。
道路有薄冰,车速慢。
“没想到你表哥人挺热情嘛,我还以为富二代都是些柔嫩幼稚的温室小草呢,看他言行举止挺懂我们江湖这套。”
沈乔正暗暗吐槽林宇殷勤谄媚、心术不正,闻言惊悚了一下,古怪地盯着谢声。
“怎么了桥桥?这么看我。”
沈乔当然不敢说林宇是个烂人,所以扁扁嘴,转回去,过了几秒憋出句“……没什么。”
心里却想,为了和谢声出门,把林宇这个禽兽引给谢声认识也不知道对不对~
谢声瞟一眼沈乔,不知道大小姐心里又藏了什么秘密。
过了一会儿,沈乔转头来看他时,漂亮的脸蛋儿已经变成了一种诡异的凝视表情:
“谢声,我认真的建议你,以后一定要跟我表哥保持距离。尤其不能有任何肢体接触。”
“你表哥他有传染病?”
“……”沈乔拉着脸,“他有精神病。”
“哦。真不幸。”
“……”不幸的是你,谢声。
林宇刚驱车远远尾随在谢声的车辆后,打算跟踪谢声家在哪儿,就蓦地打了个喷嚏。
“该不会是乔乔在小帅哥面前说我坏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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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过年,旧街灰扑扑的街道挂上崭新的红灯笼,一长排,气氛喜庆,遍地是置办年货的,熙熙攘攘,一番柴米油盐的小日子的热闹景象。
今天周溪几个兄弟还有李阿姨、李奶奶来谢声家做饭小聚,后天过小年,他们关系好的提前聚一聚,谢声就带了沈乔来一起热闹。
沈乔此前来过一次。
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大伙看沈乔如此优雅冷艳高贵,都有点儿拘谨,这一次跟沈乔多聊几句,才发现大小姐其实是个很好说话、很懂得尊重人的女孩子,没什么骄纵脾气,她从不挑什么不好!
就是一破盘子小葱炒鸡蛋,她都吃出了高级西餐感。
那种被认真、优雅对待的感觉,特别让人感到尊重!
所以李阿姨、李奶奶尤其喜欢沈乔,简直是她们心里完美女孩儿的样子!
只有谢声知道,大小姐挑剔、矫情还做作,不过,那些坏脾气好像只限于在他跟前?
嗯,细细回想,还真是……
谢声忽觉自己有点悲催,甜甜的悲催。——桥桥有多假、多坏只有他知道。
孙盛举着酒杯跟封叔喝的时候说:“封叔,你看你命多好啊?不费吹灰之力,儿媳妇都有了!哈哈!”
沈乔一听这话,脸都红透了。
什么媳妇啊,她、她只是答应跟谢声交往看看,他们怎么那么随便就说到这儿了……
“啪。”谢声从桌下提了两瓶酒搁桌上,“怎么,嘴欠想找人喝?我陪你练练?”
看递过来的酒瓶,孙盛就萎了,连忙摆手:“别别别,别啊声哥!你这么搞我很惶恐啊!一会儿兄弟我往桌下一趟,这不是在小嫂子跟前丢你的脸吗?”“再说,要我醉后胡言乱语,爆出你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秘密,让小嫂子生气了,那不闯大祸了吗?”
脸红的沈乔闻言抬头,“谢声还有小秘密?”
席上鸦雀无声了一秒,然后此起彼伏的低笑,谢声按按太阳穴笑看沈乔,有点儿无奈,点点沈乔鼻尖,凑她耳边说:
“桥桥,别听他们瞎说。这群二货没句靠谱的。”
“看看,声哥肯定在辩解!”
“小嫂子别听他的,声哥狡猾着呢!都是借口借口~”
“就是就是,好好治他!”
“搓衣板呢?声哥需要块搓衣板……”
天不怕地不怕、谁也搞不定的谢声,这下有了“管理人员“,周溪、孙盛几个都很兴奋,调侃个没完,幸亏谢声脾气好,任他们说了个痛快。
谢声抿着酒,看着他这帮没皮没脸、无节操无下限的的二货伙伴,嬉笑打闹,随后渐渐陷入深深的沉思。
有些事情,在他心里盘旋着,此刻更清晰起来……
“来来来,大家举杯为我们阿声和小弟妹干一个!”“干杯干杯!”“喝!”
闹嚷嚷一群人,推杯换盏,谁也没看出来谢声笑眯眯的脸下在盘算事情。
就刚刚盯着小伙伴们的那会儿工夫,谢声已打好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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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席散了。
谢声说上楼去拿个东西,沈乔就在客厅老式茶几的沙发边等他,无聊中翻阅着拿回来还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这是先前找封叔借的,因为之前两个月跟谢声分开,沈乔一直没顾上还回来。
封必从二楼储藏室找了几本书,下楼正看见客厅里端坐翻阅书籍的沈乔。
在人前故作优雅、人后不修边幅的所谓淑女很多,但此刻娴静优雅的少女,没有人的时候依然美丽端方,一眼就能看出她跟普通女孩有很大区别。
封必阴了一眼,走过去,把书往沈乔正翻阅的《钢铁》上一压,盖住书页,让沈乔没法儿看,沈乔由此抬眼,见是谢声那不怎么开口、一开口就语出惊人的养父,规规矩矩喊:
“封叔叔。”
她有点儿怵封必,谢声说过,封必曾是个瘾君子、赌徒,败光家产,是个十足的恶棍!
但沈乔又觉,或许封必没那么恶,因为他喝着讲究的红酒,看的书也特别深奥难懂,感觉是个特别有文化知识、有内在的人。
这样一个有着良好内涵的高知人物,却是个“坏人”,沈乔真有点难以想象。
封必难得有心情理人,更难得有一点笑意,虽说那笑意挂在不怎笑的人脸上更显得他阴飕飕的有点怪~
“小姑娘,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几个兄弟姐妹?”
“封叔叔,我家只有我一个女儿。”
闻言封必抬抬眼皮,蹙眉:“独生女?”
“嗯。”
在他炯炯的目光下沈乔想起过世的兄长,觉得不准确,于是补充:“本来我还有两个哥哥,但在我小时候出了意外过世了,所以家里现在和未来应该只有我一个孩子。”
“父母呢?”
“他们……”先前谢声身边的朋友问她她都只说做点生意,小康殷实,但这次对象不一样,沈乔感觉自己不能再用那套说辞,而且封叔姑且也算是谢声的家人,她必须诚实。
“他们做了一些企业,一个在国外,一个在南方沿海,也没工夫管我,我自小是我小姨妈把我带大的。”
这一回,封必沉思的时间更长了些。
沈乔悄悄看封必,恰好对上封必审视的目光,不禁呼吸紧了一下,礼貌地微微一笑,结果却招徕大叔皮笑肉不笑的眼神。
沈乔有点儿冒冷汗,找不着北。
封必目光冷而疏离,沈乔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本能地敬畏这叔叔,就像面对很严肃吓人的长辈那般。
她面对严肃父母的时候,就有点儿这种感觉。
沈乔虽然涉世不深、单纯,但一点不傻,她敏锐地感觉到:封叔,并不喜欢她。
但沈乔又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原因、是她哪儿做得不好。
——果然跟周溪他们说的一样,封叔是个好奇怪的人!
——天呐,谢声怎么还不下来……她要讨厌他了!
三分钟,就三分钟,谢声要是还不出现,她就讨厌他!
封必没聊两句,谢声就下楼来,他起身过去,在楼梯拐角擦着谢声耳朵低声:
“小子,别说老子光吃你的不贡献。刚都替你问清楚了,家中独女,家产亿万没跑,这么单纯的小姑娘撑家庭没戏,未来十有八九得嫁个男人保住家业。”“玩玩可以,来真的,你小子,可没戏!”
他拍拍谢声的肩膀,上楼。
谢声回身,对封必的背影戏谑说:“老头子,你不也说人生要搏一搏才精彩?”
封必顿住,回头睨谢声,如往常般不屑的眼神多了点儿别样的打量意味。
谢声迎着他的目光,阴阴笑了笑,徐徐说:“疯老头,你喜欢赌钱,我不喜欢,我喜欢赌命。我就赌,我有这命!”
封必眼神深了深。
说真的,这么多年来,他都是看不起谢声的,不止谢声,这旧街上的所有人,他都没放眼里。
这些底层人民愚蠢,聒噪,眼界狭隘,每天为柴米油盐大着嗓门吵闹、小着心眼儿计较。
虽然现在的他自诩残生寥寥、活着和死了差别不大,但过去的经历让他根本不愿、也不可能把这些蝼蚁看入眼中,包括对谢声,他也是一样的态度。只不过感谢他这些年的照顾,偶尔教教他罢了。
直到最近,封必才发现,当年他随手捡回来的流浪孩子,好像逐渐长出了羽翼,并且年少的热血冲着云霄跃跃欲试。
他越来越发现,这孩子与这条街龙蛇混杂的人物,是如此不同。
而谢声多少习惯、思想,都有他影响的影子,却又不完全是他的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