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菲笑道:“我也不认识你这张脸,可你面具下的脸,就不一定了。”
她看了一眼陆小凤,道:“陆小凤,还是你来吧,我可不喜欢碰这种藏头缩尾,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家伙。”
陆小凤不禁想起上官飞燕,他认命的走上前去,在宋问草脸上摸了摸,撕下了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面具下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并不算英武的脸上有一道疤。
唐一菲笑道:“这就有点意思了,不是么!”
花如令此时已是怒火攻心,他的宝贝儿子,难道真是被自己请来的神医给害了,只听他大声斥道:“你是什么人?”
花满楼道:“父亲,您莫生气,还是让唐姑娘来问吧,她颇通一些讯问手段。”
花如令点点头,暂时压下心中的怒火,没再说话。
唐一菲问道:“花满楼,你可识得一个人,那人脸上从左眼至鼻梁处有道刀疤,深可见骨,长约两寸。”
花满楼一时竟有些不可置信,他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是铁鞋大盗。”
花如令一下站起身来,拉住花满楼的手,轻轻拍了拍,担心道:“楼儿啊,当年,我们已经把铁鞋大盗给杀了啊。”
花满楼叹道:“父亲,孩儿是见过铁鞋大盗的,那日,挟持并刺瞎孩儿双目的就是他。他左眼至鼻梁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长约两寸。”
唐一菲道:“花伯父,我曾听人说起过,铁鞋大盗可同时在多处犯案,甚至上午还有山东,下午可能就在山西了,你们可曾怀疑过这不是一个人。他们若是两个人,这两人必定是极为亲密,彼此信任,又相貌相近的人。”
花如令缓缓坐回椅上,叹道:“当年,我们杀死了铁鞋大盗,只以为此事到此结束。却从不曾有人怀疑过,铁鞋大盗并非是一人,是我们太过大意了。”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他总不能说,是他的失误害了儿子,那儿子岂不是还要再反过来安慰他这老父亲。
唐一菲也不好安慰这两父子,她转身看向宋问草,问道:“宋问草,死的那人,可是你的孪生兄弟?”
宋问草凶狠的瞪了一眼唐一菲道:“你又是哪里来的女娃娃,坏了老夫的好事。”
唐一菲笑道:“你现在倒是敢作敢当了,我叫唐一菲,是七秀坊与神水宫的传人,你可听说过。”
宋问草道:“无名小卒。”
唐一菲嗤道:“你倒是有名了,还不是十几年如一日的戴着面具,躲躲藏藏,竟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与那阴沟里的老鼠,又有什么两样。”
宋问草冷哼一声,以示不屑。
唐一菲笑道:“我听人说,宋神医有位女儿,天生丽质,相貌不凡,嫁入翰海国,如今是孔雀王子的王妃呢。”
宋问草盯着唐一菲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冰冷起来,他的面部表情也有一瞬间的扭曲。
不用他回答,只看他的反应,大家就已明白,这位唐姑娘所言为真了。
唐一菲拿了一瓶解毒丸,递给花满楼,道:“花伯父中了毒,先解毒吧,服用一粒即可。”
花满楼接过药瓶,服侍着花如令服下解药。
宋问草道:“小辈无知,我宋问草下的毒,岂是那么好解的。”
唐一菲笑道:“我大师兄已经解了花满楼眼中的毒,这是他提前为我备好的解药,可解百毒,虽有些特殊的毒解不了,可你这下的毒,并在百毒之外啊。”
宋问草不再说话,他始终不信,自己下的毒,会轻易被一粒解毒丸解除。
唐一菲对陆小凤笑道:“陆小凤,又要麻烦你了,这是化功散,给他吃下去吧。”
陆小凤接过药瓶,走到宋问草身边,直接捏开他的嘴巴,将药倒了进去。
唐一菲连忙阻止道:“哎,快住手,一粒就行,就他那点功夫,吃多了浪费。”
陆小凤打了个哈哈,“我以为得喂他吃一瓶呢!”
唐一菲无语道:“你以为这是糖豆啊,还吃一瓶。这是化功散,一粒就能化掉一甲子内力。你要不要吃两颗试试。”
陆小凤边跑边摇头,他又不是真傻,还能真不知这药怎么用,只是他就想多给宋问草吃一些,让他多受点苦楚,也是好的。“不用了,你自己留着慢慢吃吧。”他一溜烟跑西门吹雪身边去了。
唐一菲好笑道:“又不强迫你吃,跑什么跑啊。”
“蓉蓉姐,我们三人中,你医术最好,你先帮花伯父诊下脉,看看怎么样了。”
苏蓉蓉微微一笑,上前两步,给花如令把了脉,她笑道:“小女医术浅薄,在我看来,脉相平稳,并无异样,身体还有些虚弱,调理上十天半个月,就能修复如常了。花公子还是再去请位名医前来确诊一次的好。”
唐一菲笑道:“正是这个理,若是还有不好的,也只能去找我大师兄了。”
花满楼点点头,道:“多谢唐姑娘,苏姑娘,花满楼日后必有重报。”
唐一菲笑道:“若无他事,我们就先去休息了。”
花满道:“好,是花满楼疏忽了,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你们快些去休息吧,我让花平引你们去客院。”
“陆小凤,西门庄主也去休息吧。”
西门吹雪点点头,跟着引路的侍从出去了,陆小凤道:“我还不困,再待会。”
花满楼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也不再劝说,只吩咐仆从去外面请大夫,安排护院把宋问草押下去,好好看守。
待这些人一走,花夫人拉住自家小儿子的手,说什么也不撒手了。
花满楼知父母担心自己,就坐在两老跟前,将这些天的事情挑挑拣拣,拣能说的都说了。
花如令吃惊道:“阴宫主与盗帅还活着!”
陆小凤道:“是啊,花伯父,我们初听这消息的时候也曾怀疑过,却不想这个消息竟是真的。”
只听他得意道:“阿菲说过段时间,带我们去见香帅呢。”
花如令笑道:“百余年前,江湖中人才辈出,这两位前辈武功只怕已入化境,至今也有一百五六十岁了吧?”
花满楼笑道:“爹,娘,孩儿有幸陪唐姑娘去过七秀坊的隐世之地。那儿有许多不为江湖所知的高手,孩儿的眼睛就是那位裴神医给看的。”
花如令问道:“那位裴神医可有什么要求?”
花满楼笑道:“裴神医是个很可爱的人,他说山中草药不齐全,列了张清单,让孩儿自己准备药草,因要针灸,药浴调理半年时间,收了孩儿五万两黄金。”
花夫人不禁笑道:“这般直接的人,确实很可爱呢。老爷,您快安排人去准备黄金吧。”
花满楼笑道:“爹,娘,不必着急,裴神医说了,两个月内凑齐就好。”
花如令抚了抚胡须,笑道:“哪用那么麻烦,楼儿去大库房提就好了,咱们家什么时候差过这些金银。”
花满楼笑道:“爹,娘,孩儿半年内只怕不能常回来看您二老了。”
花夫人拍了拍花满楼的手,笑道:“好孩子,你就去好好治眼睛吧,其他事情不用你管。我们就等着你半年后回来。”
这满满的父子,母子温情,温馨的让人心都不禁要化了。
陆小凤这样的厚脸皮,此时也觉得自己留下就是个错误,正待他要偷偷溜出去的时候,就见有侍者进来禀道:“老爷,夫人,七少爷,回春堂的张老大夫到了。”
花满楼笑道:“父亲,孩儿去迎一迎。”
他快步走出正堂,迎上了花白胡子的老大夫,老大夫腿脚已有些不麻利,但医术却是多为江南士绅百姓称道。
花满楼与老大夫寒暄两句,将人请进正厅。
老大夫给花如令把了脉,又问了些身体近况,笑道:“之前不曾把脉,不敢断定是旧疾复发还是中毒,但如今这脉相平和,再修养上十天半个月,就与常人无异了。”
花夫人连连道好,又一叠听的让管家看赏,花满楼亲送张老大夫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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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四条眉毛二十四
桃花堡厅院深深,一行人往外行去,路上不过闲聊几句,就听张老大夫笑谈道,祖上也曾出过一位神医,乃是“一指判生死”的神医名侠简斋先生。
“只是我等儿孙不肖,竟不能学得他老人家医术之精华。”
一旁的陆小凤不禁暗中好笑,这白胡子老头真好玩,这把年纪了还感叹自己是不肖子孙。他忍笑忍的辛苦,花满楼还是那副君子如玉的模样。
只听他道:“您祖上这位神医可是与‘金针渡危’叶天士齐名的那位简斋先生。”
老头乐呵呵道:“正是,正是,不想你们小小年纪,竟还听过他老人家的名头,真不愧为江南士绅大族。”
花满楼又说了些恭维的话,直把老头说的胡须翘起,答应花满楼每月初一十五前来为两老看诊,才将位老大夫与药童送出府外。
陆小凤竖起大拇指,赞道:“花满楼,真有你的。”
花满楼笑道:“陆小凤,我得了一幅佳作,你等会来我的房间,我们一起赏玩。”
陆小凤笑呵呵走了,心里美滋滋,花满楼就是好,得了一幅字画还请他去鉴赏,虽然他不好这口吧,但这心意难得嘛,就勉为其难去看看了。
花满楼与父母说定张老大夫每月初一十五前来看诊的时间,就回房去休息了,毕竟骑了一天的马,虽夜里不那么辛苦,但也不曾真正睡熟。
花满楼一回到房间,就听陆小凤笑道:“可算回来了,画呢,快拿来我瞧瞧,是什么样的美人,让我们花满楼动心了。”
花满楼不禁笑出声来,他道:“你看了就知道了,听西门说是个绝世大美人呢。”
陆小凤问道:“比唐姑娘还美么?”
花满楼哈哈大笑道:“你看了不就知道。”
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张卷纸,放到桌上,慢慢铺平。
陆小凤伸着脖子,就想先睹为快,瞧瞧竟是什么样的美人,竟让西门都称其为绝世大美女。
只看了一眼,他就僵在了原地,只见画上是一只陆小凤,正搔首弄姿,姿态妖娆地站在那里,活像怡情院的站街女,旁边还有旁白:‘丹凤去哪了,都不来看我了,难道我的魅力下降了?’
陆小凤艰难的从画上移开眼睛,转头看向自己的好友,“花满楼,这是谁画的?这也颓缺德了吧,我是偷了他的老婆,还是睡了他的闺女了。”
花满楼哈哈笑道:“她有没有闺女,我不知,但她没老婆是肯定的。”
陆小凤转了转眼珠,马上去抢那张画,就在他要抓住那画的时候,画就消失不见了。
陆小凤气得跳脚,“花满楼,你太不地道了,快告诉我,是谁画的,我要去打劈了他。”
花满楼故作神秘的说:“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知这幅画出现在珠光宝气阁,后山腰上那处平台附近。
最先发现它的是霍天青,据说霍天青当时就吐血了,还用尽内力大吼了一声,至于他到底说了些什么,谁也没听清。
阎铁珊听到他的声音带人上山时,没找到人,就发现了两幅画,一幅是霍天青的,另一幅就是你的。
据说阎大老板找了些老银匠,把霍天青那幅给永久保存起来了,又请了许多能人画师住进了珠光宝气阁,听说他要制作各种精美画册,故事画本,准备送给他最信任的霍总管。”
陆小凤目瞪口呆,他道:“这也太恐怖了吧,我也得罪了阎铁珊,这画不会是他着人流出来的吧。”
花满楼摇摇头,道:“陆小凤,你这就不对了,阎大老板可是个好心人,据说他只把霍天青的画给保存了起来。你的那幅,还是他自己擦掉的呢,你怎么能怀疑他呢。”
“我估计,定是在霍天青之前,就有人看过了。”
陆小凤道:“那你这幅从哪来的?”
花满楼道:“西门庄主送我的,他说,你一定会喜欢。”
陆小凤气的咬牙切齿,双颊鼓起,就像只青蛙。
只听他恨恨道:“你们一个一个就爱看我笑话,我去找西门,我就不信凭我的本事还查不出来,这是谁画的,谁给传出来的。叫我知道了,我定要叫他好看。”
唐一菲这一觉睡的挺美,毕竟是累了,睡下就不想起来,若非是在外做客,她是准备一觉睡到自然醒的。
可惜啊,好梦正酣,就听外边陆小凤的唱歌声,那是歌声是真难听,破锣般的嗓音,怪腔怪调的。
唐一菲拿起双剑推开窗子就飞了出去,她已准备好了,要先揍一顿陆小凤。
她赶到隔壁院中的时候,就见西门吹雪,花满楼坐在石桌旁,两人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一旁的陆小凤边敲桌子边唱歌。
唐一菲看了两人的表情,不禁有些心虚,毕竟那幅大作里都有些什么,她还是记得的?
可再心虚,也得打个招呼吧,她走上前去,戳了戳陆小凤,问道:“你怎么地了,是谁睡了你老婆,还是有人偷了你小姨,唱这么难听的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么?”
花满楼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他可还记得,陆小凤说过一样的话呢。
陆小凤气哼哼道:“我睡不着啊,我受了大刺激了。你不知道他们俩合起伙来欺负我啊,我这么个老实人,受了大委屈了。可我又打不过他俩,唐姑娘你可要帮我啊,要不,我只能唱歌给你听了。”
唐一菲不禁扶额,陆小凤也太无赖了吧,听他这话里的意思,竟然不是追究那幅画,就听她开心道:“怎么欺负你的,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
“哦,不对,说出来,我好帮你出气。”
陆小凤冷哼道:“别以为你改口改的快,我就没听到你前面那句。”
唐一菲嘿嘿笑道:“说顺嘴了,不是当真的。你快说说,你不说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好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