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现在要听爸爸的话。
傅青蔓洗完澡出来,小家伙已经写完字,自己在客厅里玩遥控车,而苏瀚在书房处理公事,傅青蔓没去书房的打扰,陪着儿子玩耍。
“妈妈,这是爸爸给我买的新玩具,特别好玩。”
小家伙很开心,把遥控器递给傅青蔓,“妈妈你试一下,真的很好玩。”
傅青蔓接过,在小家伙的指导下操作,第一次生疏得很,很快就把玩具车开去撞墙了。
“哈哈哈,妈妈你好笨啊。”
小家伙乐坏了,这种玩具车,爸爸没教他他就会玩了,可是妈妈不会诶。
被儿子说笨的傅青蔓好气又好笑,把遥控器塞回儿子手里,一脸嫌弃地说,“这车一点也不好玩,不玩了。”
这话引得小家伙咯咯笑,将书房里专心工作的男人也引出来了。
母子俩在客厅里笑闹,他想安心工作都做不到,键盘上敲出的字多少次都敲成了’傅青蔓‘,他觉得自己已经魔怔了。
没法安心工作,只能出来看害他心不在焉的’罪魁祸首‘在做什么,怎么那么烦人呢。
嗯,看一眼就好。
然而这一眼看久了就不想回书房了,反正那些事也不急,用不着这么赶。
所以苏瀚回到客厅,把抱着傅青蔓撒娇的儿子给揪了过来,拎到一边站好,很认真地讲道理。
“你是男孩子,不要像女孩子一样总缠着妈妈。”
“……”
傅青蔓忽然觉得苏瀚有时对儿子过于苛刻了,儿子那么小,怎么就不能缠着她了,她又不是后妈。
不明所以的苏淮阳小朋友有点懵,为什么在爸爸这里就不能缠着妈妈了呢?
母子俩都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苏瀚,他不自在地撇开眼,抱起儿子去洗澡。
“时间不早了,一会儿就到你的睡觉时间了,明天不许赖床。”
苏瀚给出了一个很合理的理由。
傅青蔓看着苏瀚挺拔的背影一阵好笑。
这人别扭起来怎么这么可爱,连儿子的醋也吃,要不要这么幼稚。
傅青蔓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一会儿一定要把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推倒吃掉。
没有什么事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交流运动不能解决的,什么时候假正经的苏总最好说话呢?
答案当然是:在床上。
屡试不爽。
有了策略之后,傅青蔓洗白白之后就好好到床上躺着等着了,可是这一等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等到人,只能去找人。
父子俩躺在床上,苏瀚正在讲《狐狸和伐木人》的故事给儿子听。
傅青蔓在门外听了很久,直到苏瀚停下来,往门口看了一眼,她做贼心虚躲开了。
回到卧室,傅青蔓独自躺在宽敞的大床上发呆。
她以为今晚苏瀚会留下陪儿子,但是在她酝酿出睡意时,苏瀚推门进来了。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可苏瀚似乎还是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傅青蔓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热脸贴冷屁股的次数多了是会胆怯的。
犹豫不决间,她偏头看,正对上苏瀚凌厉的目光,她下意识往一边挪,离他远一点。
实在是他的目光太人了,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苏瀚欺身压住她,气势迫人,眼中是隐忍将发的怒火,吓得傅青蔓舌头打结。
“你、你……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要打我……”
苏瀚顿时被气得没脾气了,咬牙切齿说,“傅青蔓,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既然早发现有人跟踪监视,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和我说?”
傅青蔓怔怔看着他,泪意上涌,瞬间红了眼,湿了眼眶。
她哽咽道,“因为我害怕啊,怕你不要我,会嫌弃我,过去我的名声那么不堪,如何能配得上你这样的人。”
“那些事是你的错吗?”苏瀚怒不可遏。
傅青蔓垂眸,“人言可畏,没有谁会在意谁是受害者,人云亦云,我的名声只会被越传越臭,别人眼里你是空中皎月,而我尘世污垢,与你在一起只会玷污了你……”
苏瀚听不下去了,冷声道,“如果你也是这么想的,那你还回来招惹我做什么?”
傅青蔓委屈不已,吸了吸鼻子,哽声说,“因为你是我的男人啊,是我儿子的爸爸,我总不能将好不容易拱到的白菜让别的猪给捡了便宜吧,我又不是真的傻。”
苏瀚气笑了,狠狠地捏了一下她的脸,轻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蠢猪。”
“不带你这样糟蹋人的啊,还真将自己当猪见猪爱的大白菜了,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傅青蔓将溢出的泪水不着痕迹往他身上蹭。
苏瀚当做不知道她的恶劣行径,沉默不语。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这种时候有什么举动都会无限放大,傅青蔓莫名心虚。
大概是在他面前说太多谎都被一眼看穿,在他冷厉的目光逼视下,她不敢再像以前一样乱说话了。
“苏哥哥,你别这样。”憋了半天也只憋出这么一句。
苏瀚松开她,躺到一边,忽然失了继续逼问的力气,她嘴里没一句实话,太累人了。
傅青蔓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妙了。
再怎么好脾气的人都不是没脾气,她已经挥霍了苏瀚那么多的耐心,等到他真的没脾气的时候也许是真的想放弃她了。
没脾气也可能是因为不在意了,觉得对无关紧要的人发脾气是浪费精神。
傅青蔓害怕苏瀚也这样对她,她不要成为他无关紧要的人。
作天作地,会把自己作死的。
“苏哥哥,你别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改的……我没有和警察说实话是因为我害怕,那个变态家有权有势,当年要不是有言弈帮我,那个变态会一直逍遥法外,我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他,但他报复我的可能很大,我是真的害怕……”
她的声音又染上了哭腔,苏瀚心疼不已,但他提醒自己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狠下心来逼她一下。
那些不堪的旧事积压在心里,终有一天会把她压垮的。
她在他面前用说谎来掩饰脆弱,其实她在他这里没有任何的安全感,每天都活在会被他嫌弃抛弃的恐惧里,再这么下去,她非把自己给逼疯了。
苏瀚不说话,傅青蔓更加不安了,心里怎么想的,她就怎么和他解释,也不敢敷衍了事了。
“当年不止我一个受害者,我的情况不是最坏,没有让那个变态得逞,我拼尽全力反抗,他揪我的头发,打我的脸,掐我的脖子,还把我左手打断了……我大声喊救命,可路过的人没有一个伸出援手,就在我绝望的时候言弈出现救了我,可是除了我爷爷,我的那些所谓的家人没有一个关心我,听说我要起诉,那变态家就拿两万块钱收买了我姑父,我姑姑去说服我父亲不许我起诉,说是他们傅家丢不起这个人……”
说起当年的遭遇,傅青蔓再度哽咽。
“所谓的傅家的脸面其实就是凶犯家的两万块钱买到的,那家人还很嚣张地告诉我,说就算我起诉也没人会理会,他家上面有人,爷爷心疼我,可他帮不了我,那时候言弈是唯一一个对我伸出援助之手的好心人,他的父母是英烈,他虽然没什么亲人,可他父母的朋友都是大人物,他只打了一通电话,就有人主动来调查我的事了,后来我得知受害者不止我一个,而是好几个,可是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指证,而我的指控并不会让那个变态在监狱待太久,这时候有一个姐姐站了出来,说出她的遭遇,那个变态被判了七年,可是那个姐姐却在不久后跳楼自杀了,她是被流言蜚语逼死的,那时候她才十八岁……”
说到这里,傅青蔓已经泣不成声。
苏瀚将她拢入怀中,紧紧抱住她,声音哑得厉害,“对不起蔓蔓,我不该逼你面对以前那些事,你别说了,以后的事情交给我,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和孩子的。”
伤害她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他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水,疼惜地轻抚她的脸,听到她亲口说出曾经所遭受的那些,他并没有觉得她会得到解脱。
世事冷暖人心凉薄会害死一个可怜的弱者,明明是受害者却要被人指责,十八岁,本该是花一样的年纪却就此陨落。
而他的蔓蔓很坚强,他很庆幸。
“阿瀚,我真的没有让那个变态得逞,你知道的……”
傅青蔓在苏瀚怀里低泣。
苏瀚心疼地吻了吻她的发顶,温声回应,“嗯,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那个雨夜,彼此交付的都是第一次。
第31章
傅青蔓在苏瀚怀里哭累了睡过去的,但苏瀚却几乎是一夜未眠,一早起来就去医院探望言弈。
病房里,徐清清就守在言弈的病床前,趴在床边睡着了。
言弈就这样盯着趴在他病床前睡着了的女孩看。
这一幕被病房外的苏瀚看在眼里,也是这时候苏瀚才明白自己以前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原来言弈另有所爱。
以前他以为言弈第一次对傅青蔓伸出援手是出于同情,之后对傅青蔓照顾有加就是另有所图,现在他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在傅青蔓这里,言弈一直是个真君子。
因为苏瀚自己也爱过,知道一个男人看心爱的女人是什么样的神情。
言弈看徐清清的目光饱含太多复杂情绪,动容、疼惜、不舍却又无奈。
苏瀚在病房外停留许久,病房里的言弈才发现他的存在,抬眼望向观察窗。
两个男人,门里门外隔着一层玻璃的对望的一幕很诡异,两人却不觉得有什么。
苏瀚轻轻敲了敲病房门,趴在床前睡的正香的徐清清也因此被吵醒,言弈蹙了蹙眉,苏瀚已经推开病房门进来了。
“诶,苏先生?”徐清清睡意惺忪,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苏瀚微笑颔首,算是和徐清清打招呼。
徐清清看了看苏瀚,又看看言弈,表情有点古怪,她觉得情敌见面这种事情应该是硝烟弥漫的氛围才对,这两个人之间连暗潮汹涌都没有。
这时候言弈哑声开口,“清清你去吃早餐吧。”
分明是要支开她。
徐清清心有疑惑,但还是默然离开病房,顺手将病房门给关上,给两人留足够的空间。
病房里的两个男人对视片刻,同时一笑。
苏瀚先开口问,“感觉怎么样?”
言弈费力抬了抬麻木的胳膊,无奈失笑,“你觉得我这样算好还是坏?”
“算好吧,毕竟你只是切掉了一节盲肠不是切掉一条胳膊。”苏瀚的调侃没有任何敌意,仿佛朋友间的独特安慰方式。
言弈挑眉,“以前常听青蔓说苏总是个幽默有趣的人,现在总算是见识到了,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刺耳,但我还是感谢苏总的探望。”
两人之间没有了剑拔弩张的气氛,病房里弥漫着和谐友好的气息。
苏瀚淡笑,“言导不必客气,今天我来其实也是别有用心的。”
病房外的徐清清终于安心了,听言弈的话去吃早餐。
从观察窗里看不到徐清清的人后,言弈不禁勾了勾唇,“苏总有话不妨直说,要是有什么能效劳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瀚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
“我想知道当年你救蔓蔓的所有经过,以及后来她在国外是如何生活的。”
言弈默然片刻说,“以你的能力,想查这些事情并不难,大可不必来问我。”
苏瀚正色道,“该查的我正在查,而你是蔓蔓的恩人,这么多年来,你也是蔓蔓最信任的人,听你亲口说和我派人去查得到的答案肯定是有差别的。”
闻言,言弈笑了,“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也不枉这么多年她对你念念不忘,你应该知道,像她那样的人,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特别是在国外,狂热的追求者更多。”
苏瀚不可置否笑了笑,并没有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执着于知晓傅青蔓当年遇险的细节。
早在多年前他就已经查过傅青蔓当年的事,那时候傅青蔓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疯了一样地找她,后来他是从秦雨薇口中得知傅青蔓在学校里被人排挤,很多人议论傅青蔓的过去。
起初的愤怒在知道傅青蔓曾经遭受过那些伤害后彻底消失了,只有浓浓的自责与懊悔。
他觉得作为男朋友他很不合格。
那时候他忙着创业及毕业的事,很少到学校,而傅青蔓很多时候也不去上课,就和他窝在公寓里。
她经常翘课,他也曾起疑,可她说翘的课都是不重要的,而且她一定能学好不会挂科,让他放心。
他还真的就放心了,没有再过问,却不知她哪里是因为你想翘课才不去学校的。
她在学校被孤立,被排挤,被污蔑,这些她都没有告诉过他,只是越来越依赖他。
等到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言弈看苏瀚是真的关心在意傅青蔓,也没藏着掖着,把他所知道的事情事无巨细地与苏瀚说了。
三个小时后,苏瀚回到公寓,傅青蔓和儿子正准备吃送到的外卖。
看到傅青蔓给儿子吃的东西,苏瀚一下子就黑了脸。
“你给儿子吃的是什么,都烧糊了。”
傅青蔓吐吐舌头,把儿子面前烧得黑乎乎的鸡翅挪到自己面前,“这是我亲手做的,这不就是因为烧糊了我才叫的外卖么,我没想让儿子吃这个,而且你提前说会这么早回来,我就不用瞎折腾了,也不用花钱叫外卖了。”
最后竟成了他的错了?
苏瀚一阵无语,抚了抚额,“我给你留了便条,放在茶几上,你眼睛长后脑勺去了还怪在我头上。”
“哼,反正我没看见。”傅青蔓轻哼一声,她决定甩锅。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起床就看到那张留言的纸条了的,也绝对不会承认她其实就是想小试身手让他夸一下她却弄巧成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