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给你我的光——饴之
时间:2018-11-18 09:44:01

  “是的,我明白了,迟老师教育得是。”孟芫摆出一脸受教的表情,连连点头,“你别抄啦,浪费你的苦心了,我自己抄。”
  说完,孟芫把笔记本抢走,把英语试卷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看卷子吧。”
  “晚了两分钟。”
  “……”
  已是夜深,孟芫趴在迟寅的书桌上,手里的笔要掉不掉,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舒小云做了夜宵进来的时候,她端着餐盘,轻轻推门,门悄悄拉开一条缝。她正要走进来,坐在孟芫旁边的迟寅,突然偏头,静静盯着孟芫的睡颜。他缓缓垂下头,亲了亲孟芫的脸颊。
  她双手有点发抖,悄悄退了出去,回到卧室,拍了拍坐在床前看报纸的迟盛,低着嗓子,惊声道:“……咱儿子,和孟芫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我看他偷亲别人姑娘,搞暗恋啊?”
  
  12月24日,平安夜。
  学校突然疯传着一段流言,说是奥赛班有个女生的妈妈得了重病,爸妈离婚多年,妈妈工作也没了,断了经济来源,女儿还得照顾她。
  在一片热闹欢欣的节日氛围里,听到这么个悲惨家世,事发在平安夜,孟芫听着都觉得有些讽刺。
  方皓文好奇不已:“谁啊?”
  他前面男生暗自琢磨:“奥赛班的,女生没几个,数也数得过来……”
  蔡小慧欲言又止,最后实在憋不住,她拉着孟芫,低声说:“姐,你知道吗?我觉得好难受啊,前不久我还羡慕她来着,结果……”
  孟芫猛然抬眼,惊疑不已:“……苏梦晨……?”
  “嗯,她单亲家庭里的,全靠妈妈一个人撑着,结果就在今天查出了淋巴癌……”
  孟芫心里五味杂陈:“别瞎说了。”
  “我听我在医院实习的表哥说的,芫姐,我没瞎说,八成是真的。”
  翌日,圣诞节。
  从高二奥赛班发起,南孝一中号召全校捐款。苏梦晨没有来学校。
  孟芫默默往捐赠箱里投了五百,回到座位时,蔡小慧对她说:“你看吧,芫姐,她好可怜啊。”
  中午下课,迟寅和孟芫在食堂吃饭,他们班长邱临齐走过来,在迟寅旁边坐下,叹息了声:“幸亏她保了清华,可以抽身照顾下妈妈,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迟寅摇了摇头,表情淡淡,说:“希望她坚持住吧,打击应该不小。”
  孟芫咬着筷子,若有所思。
  吃完饭,两人去往图书馆走的路上,迟寅看了眼表情若有所思的孟芫。
  他停下脚步,问她:“你怎么了?”
  “迟寅,你对苏梦晨的印象如何?”
  问这个做什么,几乎为零,他不怎么关注。
  他沉吟片刻,淡声说:“文静,内向?成绩挺好。”
  “我恰恰相反,虽然没很多交集,她给我的印象,都不怎么好。”
  “小心思昭然若揭,只有你不知道。”
  那种说不上来的不舒适感,若有若无的小心机,在异性面前时时展现出来的胆怯软弱的姿态。
  “什么小心思,她的事,外人无解,再可怜同情又怎么样,你多想什么。”未免冷血的发言。
  孟芫歪了歪头,眼睛眯起,笑吟吟说了句:“迟寅,喜欢你的女孩子很累。”
  是的,但被你喜欢的女孩子很幸福。
  迟寅不懂孟芫突然的莫名其妙的话,女孩子的多愁善感。
  他只觉得心里有点闷,问她:“你很累?”
  孟芫摇了摇头:“不啊,我很满足啊,生活蜜里调油,羡煞旁人。”
  
  元旦过后,期末考试悄然而至。
  孟芫头一次这么紧张,她觉得自己快得了考前焦虑症,考前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了学校。
  迟寅见她这幅样子,进考场前,去奶茶店买了一杯热咖啡给她,孟芫眼睛眨也不眨,一口干完。
  迟寅:“……”
  他没忍住吐槽:“就算你不困死在考场上,你也会憋死在考场上。”
  一语成谶。
  尽管考前她去了一趟厕所,第一场是语文,最后的作文围绕“久旱逢甘霖”命题,她作文写到最后,越写越郁闷,满脑子的水啊水啊水啊降水啊,只想和命题老师拼命。
  第一天考完,孟芫哭丧着一张脸,对迟寅道:“迟老师,我对不起您。”
  “第一场就出师不利,我都不知道最后作文再写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迟寅抽了抽嘴角:“不要紧,不离题就行。”
  晚上不用晚自习,迟寅拉着她去运动,清河公园跑了三圈才回去。
  回到家,孟芫匆匆吃了饭,洗完澡,浑身疲乏,累得像狗,一头栽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次日醒来,神清气爽。
  高二现阶段的文综还是分科考,可能是那位文重班素未谋面的学霸朋友的笔记坐得太好,也可能是这段时间的针对性恶补奏效,孟芫考政史地的时候,最是轻松,也最胸有成竹。她觉得她发挥得不错。
  铃声响起,考完最后一门,孟芫吊着一口气走出考场,觉得自己只剩半条命。
  迟寅在考场门口等着她。
  孟芫飞扑到他身上,迟寅勾着她的肩膀,仿若拖着个半残废人士,揶揄道:“一个期末就把你折磨成这样。”
  “你懂什么,我是怕这段时间的努力白费,浪费你的时间,浪费我的热情!”
  迟寅漫不经心笑了下:“不浪费,我时间多得是。”
  孟芫嘀咕了一句:“你就放屁吧,我算是明白了,你们这种搞竞赛的,没有过强的心理素质都不行。”
  迟寅眉梢轻扬,语气懒散:“孟芫,你为什么老怕麻烦我?”
  孟芫的动作一顿,她扯唇,敷衍笑道:“老麻烦你不好嘛。”
  “你的事,不叫麻烦,是理所当然的事。”迟寅语气渐沉。
  “哇哦。”
  “那你背着我走吧,我实在走不动了。”半条命不重。
  迟寅慢慢侧头,额头跳了跳:“……”
  他盯了孟芫一会儿,有点气闷,最终还是无奈哂笑,乖乖蹲下身子:“您快上来吧,祖宗。”
  
 
第27章 
  孟芫他爸从孟芫班主任那儿得知了她的期末成绩,惊鄂许久。
  正是寒假期间,孟芫晚上回家后,被孟仲谦叫去了书房。
  他还没开口,孟芫眨了眨眼,先他一步:“不是抄的,你可以调监控。”
  南孝一中其实每个教师都有监控,只有大考才会开。
  孟仲谦没想到她如此直白,他顿了顿,反问道:“你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
  孟芫面色坦然,一派自信模样:“不知道。”
  她又说:“但肯定还不错。”
  “……”哪来的迷之自信。
  孟仲谦面无表情,不置可否说了句:“很多事情你们班主任都看在眼里,你这段时间表现的确不错,说你没到处惹事,安分不少。”
  到最后孟仲谦也没告诉她考了多少。
  过了两天,学校出成绩。
  蔡小慧和孟芫学号相连,密码默认,她往年都替孟芫查分数。这次照常登了孟芫的学号,查了分数后,她放下鼠标,擦了擦眼
  盯着电脑屏幕十五分钟之后,蔡小慧给孟芫打了一个电话。
  “姐,学校系统坏了,你分数是我的三倍。”
  孟芫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地问:“……抽成多少分了?”
  “我日你会吓死哦,563,你晓得吧?平时两三百的学渣代表,563,我天啦!”
  我啦你个大头鬼,孟芫腹诽了一句,被耳边浮夸的嗓音弄得头疼。她挂掉电话。
  其实她也有点自我怀疑,从没考这么高过,她莫名心虚。
  孟芫第一时间,把分数告诉了迟寅。
  孟芫:【我考了563。】
  迟寅:【不可置信。】
  孟芫郁闷,怎么他也不相信她能考这么多:【迟老师,你不信任我,就是不信任你自己。】的教导水平。
  迟寅:【吧。】
  孟芫:【……】一口气差点没憋死,皮一下会死哦。
  迟寅低笑出声,接着打下一行字:【我估摸着,你这次年级前三百没戏。】
  孟芫不要脸地问:【你意思我能进光荣榜?】年级前一百会做成红色的光荣榜,张贴在公告栏前。
  迟寅默了默:【……到不了。】
  孟芫第一次热切想要知道自己的名次,她跑去问孟仲谦。
  孟仲谦给她班主任通了个电话后,他若有所思盯着她,半晌,他说:“高二文科的,你大致可以排进150。”
  话未落,孟芫雀跃地蹭了蹭地板,低低耶了声,拿着手机一溜烟跑开了。
  孟芫:【哈哈哈哈哈我差不多排在150!!!】
  迟寅啧声:【厉害死你哦。】
  
  除夕夜,孟芫迟寅两家一起回了大院,去老人家那里过年。
  吃团圆饭的时候,湛老爷子问:“湛青这次考怎么样?”
  湛依依打趣:“老头儿,掉出年级前三再问。”
  湛依然看了眼孟芫,高兴不已:“孟芫这次考得也不错,563,她班主任说年级150。”
  湛依依面露惊喜,笑道:“哇,不错不错!”
  孟仲谦轻哼一声,面色淡淡:“勉勉强强。”
  湛依然连忙解释道:“多亏了迟寅,他辅导得好,帮了不少忙。其实主要是她收了性,肯下功夫好好学习了。”
  湛老爷子表情也是有些惊讶,他看向孟芫:“继续保持,早点想开多好,让你爸妈少操多少心?这次不错,你想要什么,外公满足你。”
  湛依然见状,有老人发话,以为时机成熟,遂对着老爷子,慢吞吞启口:“她啊,现在就想考个好大学,她有目标了,想留在北京,可以多看看您。”
  “哦?”湛老爷子兴致勃勃问道:“北京的学校?想考哪个?”
  “中央音乐学院,我是觉得还行,女孩子搞搞音乐,蛮培养气质的。”
  话未落,孟仲谦的眉头皱成一团,沉声说:“和一群乱七八糟的人一起搞乐队,就是搞音乐了?你怎么跟着她胡闹。孟芫,你还不死心吗?”
  孟芫高一的时候,和一群已入社会的人在街边弹吉他,玩票性质的,自娱自乐。被孟仲谦撞见了,自此之后他摔了她的吉他,再不准她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不准她玩吉他。
  此话一出,本是一知半解的湛老爷子,眉头也是一皱,不满道:“那怎么行?”
  老头儿强烈反对,偏执又守旧的爷俩,再次达成统一战线。
  湛老头儿心里非常复杂,这张和他家老太太一样的脸,本该和她亲近无比,这孩子却对他有着敌意。从前是知书达理的身体,如今住着一个离经叛道的小孩儿,总做些出格的事和满脑子与众不同的想法。
  湛依然始料未及,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原本以为老头会同意的,帮着她们说话。多一个外孙女在北京读书,便可以多个小辈陪着他,他为什么不同意?
  团圆饭上,孟芫成了众矢之的,她倏然冷笑一声,表情倔强。
  她神情淡淡,语气平静地说:“爸爸,我很想去这个大学,所以认真搞学习,为什么不行呢?”
  孟仲谦嗓音冷硬,对她说:“你还不如正儿八经去考个好大学,读个好专业,音乐什么的太不靠谱了。”
  孟芫冷笑一声,睨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湛青,一言不发的男孩。
  她笑嘻嘻道:“要哪天,湛青做了什么事,你们会这么反对吗?你们以为他是你们所看到的那么懂事?”
  孟芫说完,起身离席。
  出门忘了拿外套,她冻得牙齿打颤,双手环胸,又不愿意再进门。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一件带着淡淡书墨味的羽绒服罩了下来,孟芫回头,迟寅哈了一口冷气,笑着说了声:“新年快乐啊。”
  “穿上,别冻感冒了。”
  少年的衣服宽大,孟芫依言穿上,也是空空荡荡的,迟寅给她拉上拉链,一直合到她下巴。最后将帽子给她盖上,就像一颗球。
  这样才满意,迟寅点点头,一条胳膊横过来,他勾着孟芫肩膀往外走:“走走走,陪我去买擦炮和烟花棒玩。”
  孟芫吐槽道:“你多大了,幼不幼稚?”
  “就你不幼稚,过年啊,不玩什么时候玩。”
  清朗随意的笑声回荡。
  孟芫忍俊不禁。
  正月初七,南孝一中正式开学,孟芫和迟寅去上晚自习。
  孟芫哈了一口冷气,带着毛茸茸的手套,轻轻拍了两下脸颊,她自言自语道:“新一学期的煎熬啊、无所事事又来了。”
  迟寅表情无奈:“你不是要考央音吗?”
  孟芫耸耸肩,无所谓道:“不考了,家里不让,反正我也不是特别想去。”
  迟寅没有说话。
  走了两步路,迟寅突然说了句:“你家人真的巨烦。”
  什么都要管,什么都理所当然。
  孟芫带着手套,拍了拍他的胸膛,笑意盎然:“不过,只要你支持我,我就听你的。”
  
  迟寅那时候说的是,我支持你所有的想法。
  孟芫自知埋头学习,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想弹琴的欲望。她放不下。于是她照旧去了1874酒吧练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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