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那些丘比特的雕像吗?”
“哈哈哈,你们果然聪明,怪不得你们能把我逼到这一步。”帕克.马丁内斯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转而换上的是他诡异阴毒的目光,“可惜你们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虽然我的秘密被发现这一点很让人遗憾,但你们是抓不到我。”
“是吗?帕克先生你就这么自信?”
“你觉得我是自信,但你不知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刚才问我是怎么做到让那个副总经理帮我顶罪的对吗?我可以告诉你,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有一个需要一颗肾的儿子,而我可以帮他找到那颗肾。”
仿佛就在帕克.马丁内斯说出真相的一瞬间,祝安生再次看到了审讯室里的那个男人,那个大腹便便,平庸至极的男人。
祝安生还记得那个男人说,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他明白自己会下地狱,但他必须这么做。
“安生小姐,你是真的不明白,就好像我的那个手下,等待一个合适的肾-源对他来说是登天一样的难事,而对于我来说,这仅仅只需要一个吩咐,而且你确实至今都还没有理解,就算我坦白告诉你我杀掉了三十七个女孩儿,我还记得她们在船上哭着逃跑,而我就在后面追她们,你知道我的意思吧,这就好像一个游戏,不过这个游戏的结果是早就注定的,就好像我注定永远也不会受到惩罚一样。”
祝安生难以形容自己内心的愤怒,她死死地盯着帕克.马丁内斯,两只眼睛涨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而帕克.马丁内斯依然那么悠哉地笑着。
祝安生在想,她应该直接一枪将帕克.马丁内斯毙命吗?可是这样能算是帮助厄洛斯号游轮上那些女孩儿报仇吗?难道世界上真的没有真理存在了吗?帕克.马丁内斯永远也得不到审判了吗?
祝安生不服!
她该怎么办呢?她能做什么?
祝安生第一次产生这样的疑问,她突然在想,自己所做的这一切真得有意义吗?
明明她和池澄已经做了这么多,甚至冒上生命危险,可是帕克.马丁内斯依然能轻易就找来一个无辜者顶罪,他们是多么可笑啊。
祝安生就那么一直坐在咖啡馆里,直到帕克.马丁内斯带着轻蔑的笑容离开,她依然久久地坐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失去了阳光,失去了温度,失去了色彩。
自己长久以来坚持的到底是什么呢?
祝安生突然很疑惑,她甚至很想去问问那些虔诚的教徒,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佛祖,真的有上帝,真的有神明的话,那么他们为什么能容忍这一切的发生?
如果神明的存在只是让人虔诚地供奉的话,那么神明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就好像祝安生自己的信仰,祝安生并不信教,但她信仰正义,祝安生不是不明白人心的黑暗,但她还是坚信这世界上有正义存在,所以她能为之奋斗,为之付出一切。
可是突然间,祝安生感觉有人跟她开了一个笑话,这世界上真得有正义吗?
如果有,那么为什么犯下如斯罪行的帕克.马丁内斯能这么逍遥自在,他凭什么一句话就让一个父亲付出一生去帮他顶下莫须有的罪名?这就是所谓的正义吗?
祝安生不明白。
祝安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离开了咖啡馆,又是什么时候赶到医院的,她就坐在椅子上,然后趴在了池澄的身旁。
“池澄,我们真得能帮那些女孩儿伸张正义吗?正义是什么呢?我们真得能将帕克.马丁内斯绳之以法吗?我觉得好累,可是我不想放弃,但我觉得我可能坚持不下去了。”
“累吗,累就睡一会儿吧。”
突然一个男声响起,祝安生被吓得重新坐了起来。
“池澄!”
祝安生惊喜地叫道,然后她一下子抱住了半坐在床上的池澄。
“你吓死我了!你怎么会这么弱呢,竟然还被人丢进了海里!”
“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池澄虽然听着祝安生在抱怨自己,可心里终究是美滋滋的,良久以后两人才重新分开。
“你刚才怎么突然说起那些话了?”拥抱过后,池澄进入了正题。
“池澄,你觉得我们真得能把帕克.马丁内斯绳之以法吗?”
“怎么了?”
池澄有些不明白祝安生的表现,祝安生便把池澄昏迷以后发生的事全都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啊。”听完祝安生的讲述,池澄依旧平静地笑道。
“池澄,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我觉得我们这一次恐怕真得很难抓住帕克.马丁内斯了。”
“你不要听那个局长胡说八道,虽然他说的基本都是事实,可是你也不想想帕克.马丁内斯有没有那个资格让马丁内斯家族去麻烦总统使用赦免权,事实上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就算是安东尼.马丁内斯摊上这种案子,总统也不可能为了他冒险毁坏自己的名声,要知道虽然马丁内斯家族的势力确实庞大,但也还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我相信我有几个记者朋友一定对这件案子很感兴趣,所以我们下一步只需要把这件案子捅出去,闹得越大越好,闹到连马丁内斯家族也不敢动手脚为止。”
“你说的是真的?”祝安生感觉自己就好像在灰烬里重新看到了火焰的光芒。
“就让帕克.马丁内斯先去得意一下好了,这一次,他再也逃脱不了。”
池澄的笑容中充满了自信,因为他还记得自己掉进大海后看到的画面,就在那个地方,就在那个没有任何人能想到的地方,她已经等待了太久。
☆、Chapter·56
“池澄,你是不是有了什么发现?”祝安生看着池澄神采奕奕的样子,好奇地问道,因为她了解池澄,池澄只有在对一个案子成竹在胸的时候才会这么开心。
“虽然那个时候我并不算完全清醒,但我相信我没有看错,所以安生你先耐心地等一下好了,等一会儿我们亲自再去一趟人鱼湾,届时便该是我们工作结束的时候了。”
祝安生不明白池澄究竟在打什么哑谜,但她也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池澄确实发现了可以制裁帕克.马丁内斯的证据,并且祝安生还发现,因为池澄的醒来,原本几乎绝望的她便再次有了破案的决心。
接下来祝安生看见池澄打了好几通电话,其中有一通电话祝安生听到池澄说出了杰弗里这个名字,由此,她感觉自己好像猜到池澄的发现究竟是什么了。
“池澄,你是不是发现了尸体?”
池澄刚一挂断电话,祝安生便急忙地问道。在她的印象里,池澄认识的名叫杰弗里的人就只有研究所里的法医杰弗里了,而池澄刚刚给他打了电话,还通知他赶来休斯顿,池澄的目的自然显而易见了。
“安生,你还记得我们刚到厄洛斯号游轮的时候,在甲板上遇见的那条导盲犬吗?”
祝安生简单回想了一下,她确实还记得那条突然就狂吠起来的导盲犬:“我记得啊,你当时还说感觉有点奇怪呢。”
“对,因为导盲犬都是训练有素的,而它的主人能带它到游轮上,这也说明了那条导盲犬不怕水,可是为什么那条导盲犬会突然狂吠起来呢?我想我现在知道答案了。”
“狗的嗅觉比人类灵敏60倍,你是想说那条导盲犬闻到了尸体的气味?”
“应该不会有错了,如果不是因为尸体这样特殊的存在,我想那条导盲犬也不可能会像当时那么激动。”
“可是我们早就检查过厄洛斯号游轮了,不仅是你我,甚至后来汉纳姆他们也把厄洛斯号游轮彻彻底底地检查过,如果厄洛斯号游轮上有尸体,我们不可能没有发现啊。”
池澄听到祝安生的话不由轻笑,然后他继续说道:“安生你也知道狗的嗅觉比人类灵敏60倍,甚至更多,所以它们可不仅仅只能闻到游轮里的尸体。”
“游轮里的尸体?”祝安生这下终于彻底迷糊了,“池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那条导盲犬闻到的还是大海里的尸体吗?”
祝安生原本只是戏言一样地说了后半句话,可是当她发觉池澄的表情愈发严肃的,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中了!
“是的,安生。当我掉进大海以后,我短暂恢复了清醒,在水里我睁开了眼睛,我看到了一些东西,以及厄洛斯号游轮的船底,就在我又要昏迷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具漂浮在厄洛斯号游轮船底下的尸体。”
祝安生为了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所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池澄,她甚至觉得池澄是在跟她开玩笑!可是池澄的表情依然那么郑重。
“厄洛斯号游轮的船底?你确定吗池澄?”
好一会儿后祝安生才能正常地开口说话,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池澄。
怎么可能会有一具尸体漂浮在厄洛斯号游轮的船底呢?而且那具尸体是谁?
“我相信我没有看错,而且这样一来那条导盲犬的奇怪举动也就能合理解释了。”
祝安生听到池澄的理由后竟然有点哭笑不得,没错,如果池澄说的正确,那么导盲犬的奇怪举动就确实能解释了,可是池澄难道没有意识到,这样一来,更多无法解释的问题就出来了吗?
“好吧,池澄我先暂时相信你,但是那具尸体是谁呢?难道是厄洛斯号游轮上的受害者吗?可是池澄你要知道帕克.马丁内斯最后一次杀害的人是宁雨柔,而距离宁雨柔死亡最起码也有十天之久了,十天,你是想说宁雨柔的尸体在厄洛斯号游轮的船底下待了十天吗?你能告诉我一具尸体是怎么跟上一艘航行的巨轮的吗?”
祝安生越说越觉得荒谬,她心中刚刚燃起的那一点希望眼看就又要破灭了。
“安生,我现在还无法告诉你准确的答案,但我已经让杰弗里赶过来,并且已经招募到了几个潜水员,一切就等人员到齐后,我们重返厄洛斯号游轮探寻真相。”
“池澄,你真地看了一具尸体吗?”祝安生知道自己无论何时都会支持池澄,她只是不想做一些无用功,所以她最后一次向池澄确认道,“你掉进大海的时候风雨那么大,而且你的头部还刚刚受过伤,你真得确定自己的想法吗?”
“安生,我很确定。”
“好吧,那我们就再去一次厄洛斯号游轮好了。”
祝安生终于无奈地说道,见此,池澄竟然很是感动,因为连他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谬,然而他不得不告诉祝安生一个事实,他还有一个更荒诞的想法。
“安生,其实我们这次去人鱼湾除了调查厄洛斯号游轮外,我还需要再去见一次莱昂。”
“见莱昂?你找他有什么事吗?”祝安生疑问道。
“安生,如果我告诉你我觉得我这次能活下来,是因为有美人鱼救了我你相信吗?”
说完这句话,连池澄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因为他只记得仿佛看到了一条一闪而过的巨大鱼尾,说那是幻觉其实池澄也相信,和他看见的尸体不同,那条鱼尾实在消失得太快了,可是池澄心里就是有那么一个感觉——他能活下来是因为美人鱼救了他。
然而这一次祝安生的反应似乎有点出乎池澄的预料,祝安生一点也没有刚才那种怀疑的状态,相反,这一次会换成了祝安生异常严肃地看着池澄。
“池澄,你真觉得是美人鱼救了你吗?”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条很大的鱼尾,可是不到一秒那条鱼尾就消失了,然后我就看到了厄洛斯号游轮的船底,这一次我看得很清楚,那是我也没看过的画面,我看到了一具女尸漂浮在厄洛斯号游轮的船底下。”
池澄说完后就静静地等待祝安生的反应,不过祝安生的反应依然让他意外,祝安生竟然认同了他的想法。
“池澄,我觉得这一次你或许真的遇到美人鱼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安生,为什么你会觉得美人鱼救了我比我看到了尸体更加可信呢?”
祝安生犹豫了一下,然后她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池澄,说:“因为我是在你掉进大海有一段时候后才把你救到码头上的,按照常理来说,池澄你现在其实应该已经溺死才对,可是池澄你知道吗,你不仅没有溺水反应,而且相反的医生告诉我你还有氧中毒的现象。”
“氧中毒?你确定吗?”池澄这下也惊奇了,他掉进大海怎么会反而氧中毒了呢?难道真有美人鱼救了他?
“我当然确定了,医生还以为是我给你用了纯氧呢。”
“安生,我不会真被美人鱼救了吧?”池澄又是惊又是喜地说道,他原本还以为美人鱼救他只是他自己的妄想呢,可如今看来,这世界上还真有美人鱼?
“谁知道呢,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一次还真能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祝安生想到了池澄还在昏迷的时候她心里的祈愿。
“说不定还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安生你说以后会不会有一个不会说话的女孩儿跑来找我啊?”
“美得你!人家那是王子,你是什么?况且你看莱昂因为美人鱼至今都不愿意结婚,而且他都六十岁了还是仪表堂堂的样子,可想而知他年轻的时候是有多帅,而你呢,你有什么?你怕是要孤独终老才对。”
祝安生毫不吝啬地讥讽道,两人玩笑间,倒是消除了不少多日来因为厄洛斯号游轮惨案带来的阴云。
“我们接下来要去人鱼湾了吗?”玩笑结束后,祝安生向池澄询问道。
“不急,我们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没做。”
“更重要的事?是什么?”
祝安生疑惑地咬了咬下嘴唇,可是突然,她看见池澄竟然一点一点地向她靠了过来,他的五官在祝安生的眼里愈发清楚,祝安生却好像被禁锢住了一样动也不敢动。
池澄想做什么?祝安生面对着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的池澄感到有些紧张,她连大气也不敢出,血液因为紧张而上涌,祝安生的脸和脖子都在一点点地憋红。
终于,祝安生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闭上了眼睛。
池澄原本只是想帮祝安生捡走脸上的一根睫毛,可是当祝安生闭眼之后,池澄发觉自己的注意力忽然变成了祝安生红润娇嫩得好像樱桃一样的嘴唇,一股燥热蔓延到了池澄的皮肤上,在他的鼻息间,他能感觉到他和祝安生的呼吸都变得火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