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员工笑起来,大家伙儿都笑起来,楼嘉悦却趁人不备偷偷赏了他一个白眼。
让他出门不叫醒她,害得她迟到!
待送完客人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楼嘉悦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办公椅上半天不动弹。杨丹宁远转头见她这幅模样,担忧道:“你还好吧?”
嘉悦立即坐起身来道:“还好。”说着话,耳朵却悄悄红了。
杨丹宁远的脸上就浮上一抹笑。蹲在她脚下打量着她的脸色道:“真的还好?”声音、表情都多了一抹玩味。
“嗯,真的还好。”尽管脸上都已经快要挂不住了,楼嘉悦却勉强保持着镇定,一面回答还一面摆手撵人:“你快去工作吧,我这儿忙着呢!”
杨丹宁远吃吃笑。明明都已经走到她办公室门口了,突然间却又折回来,嘴里念叨着:“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昨天晚上我确实太粗鲁了……”
楼嘉悦简直都快要疯了!
随手就把手边的文件扔了过去:“杨丹宁远,你就不能聊点别的吗?”
杨丹宁远“哈哈”大笑。
对于这种事,总也乐此不疲。偏偏楼嘉悦的脸皮薄,每每都被他撩得跳脚。她不由得暗自忿忿:不是都说女人才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吗?怎么到杨丹宁远这儿,就全都反过来了呢?
日子一天一天过得飞快,眨眼间农历新年就到了眼前,永丰早在一周前就发布了放假通知,楼嘉悦和杨丹宁远都开始闲下来。这期间,潘雪梅和姚丹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都是在追问:“什么时候结婚呀?打算拖到什么时候啊?”——杨丹宁远自然是不想拖的,只是楼嘉悦,一想到结婚,就患得患失惴惴不安的,总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犹豫来犹豫去,最后干脆什么也不想了。把心一横,就跟着杨丹宁远去了民政局。那是春节放假的前一天,早晨她从睡梦中醒来,翻个身就看见了身边的他,睡着的样子那样安然,那样乖巧,仿佛是个十几岁的大孩子,突然心底就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来,想着,如若结婚意味着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那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那么巧杨丹宁远这时也醒了过来,睁开眼睛见了她,第一句话就是:“结婚吗,今天?”
她都没来得及多想,就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拖了这么久,让亲们久等了,我又来填坑了,还有一章完结了
☆、完结(终版)
两个人手牵着手去了民政局。
因为马上就要放春节长假,民政局里此刻的人并不多——想想也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要等到放假前一天才想起来要结婚的。
杨丹宁远领着楼嘉悦在结婚登记处的桌子前站定。负责接待他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高,瘦,一张脸白白净净。他转回头,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好看得有些过分的脸,不由得吃了一惊,脱口就问来人道:“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话一出口,就见那立在自己对面的男人笑起来,依在他身边的女人也笑起来。
郎才女貌,一对璧人,这样的一对男女手牵着手来到他这里,除了登记结婚还能有什么事儿?
年轻的办事员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一面大力拿手挠头一面忙不迭地给他们递结婚登记表。
杨丹宁远双手接过,认认真真地伏案填写。
登记手续办得很快,不过二十分钟他们就从民政局里走了出来。殷红的结婚证在手,杨丹宁远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表现可谓十分兴奋,出了民政局就迫不及待地给他老妈打电话,还信誓旦旦宣布:“我杨丹宁远终于把自己许出去了!”
仿佛他有多难娶到老婆似的。
楼嘉悦抿了嘴巴笑。
杨丹宁远却犹嫌不足,一路上都在跟人打电话报喜。不仅如此,当天上午十点十分,一条简短的图文信息开始在微博上悄悄传播:“感谢我的耙耙麻麻,感谢我的岳父岳母大人,感谢党,感谢人民,感谢所有关心支持我的人,我杨丹宁远今天终于正式脱单啦!”配图是一张红果果的结婚证书和一对新人的结婚登记照,博主认证是“永丰集团-杨小远。”
整个永丰都为之轰动起来。虽然很多人早已知道自家老板名花有主,可突然间被人塞了这么一把狗粮还是有些猝不及防。一时间,永丰旗下十余个业态,上百个品牌的蓝V博主纷纷到杨丹宁远博下祝贺,转发、评论、点赞、求红包,有机灵的品牌立即就搞起了抽奖活动,还有的甚至趁机做起了营销,想方设法赚足了路人眼球,微博上渐渐轰动起来。
杨丹宁远则拖着楼嘉悦的手进了公司。楼嘉悦有些不好意思,杨丹宁远却道:“你总不能一辈子不见人吧?”一路上有人瞧见他们,纷纷上前道喜,永丰大厦内一时之间“恭喜杨董”、“恭喜楼总”……贺喜道好声不绝于耳,唯有梁晓波,一见了他俩就拱手叹道:“恭喜杨董,恭喜杨太,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啊。”
到底是十多年的老同学了,知道他的心结所在。若非如此,梁晓波也不至在杨丹宁远面前十多年来屹立不倒。杨丹宁远直笑得嘴都合不拢,自己兜里的结婚证还没焐热呢,就俨然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晓波,你也要抓点紧了啊……”
梁晓波温文尔雅的脸上堆满了笑。
他想起了那个惊心动魄的下午。在京大芳草如茵的球场边,她手执一把印花小伞,迎着灿烂的阳光款款而来,当她提伞抬头,目光相遇的一刹那,突然间勾唇一笑,霎那之间,百花盛放,万物生辉,于他而言,一眼万年。
他那时的确是不起眼。不起眼到在这场长达十数年、横跨大洋两岸的故事里,心甘情愿地沦为配角,从始至终,没有姓名。
回首这十数年来,一直活在回忆和等待里的人何止杨丹宁远一个?但是他谁也不告诉。
谁也没告诉。
而今,看着她终于历尽劫难,笑靥如花地偎依在心上人身边,微笑的样子那样美好,那样满足,他余愿足矣。
梁晓波潇洒地转身离去。
杨丹宁远和楼嘉悦的婚事则正式提上了日程。当听到儿子的婚讯时,姚丹直激动得整个人都从床上蹦了起来。她自告奋勇,一口气揽下了所有的婚礼事宜。楼嘉悦对此原本还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谁知杨丹宁远却说:“随她去,正好也给她找点儿事做!”
说到在风花雪月这方面的本事,杨丹宁远对自家老妈还是充满信心的。
作为一个天生爱热闹的人,姚丹是寂寞得太久了。她盼星星盼月亮,如今好不容易才盼来了这样一个发光发热的机会,自然要尽情发挥余热。
她轰轰烈烈地行动起来,今天看礼服,明天订酒席,不惜调动各方资源,使出浑身解数,势要给儿子儿媳筹办一个终身难忘的婚礼。自家的亲闺女出嫁,亲家母这样用心,三天两头地打电话来找她商量,嘉悦的妈自然不能不闻不问。安顿好家里,潘雪梅就特地赶到京州来给姚丹打下手。
两个老太太竟然一见如故,不过几天的工夫就亲得宛如姐妹俩似的。姚丹的性子纯善,潘雪梅则直爽泼辣,两个都不是那种难相处的人,碰到一起每次都有说不完的话。
尽管已经紧赶慢赶,可真正到了婚礼那天还是已经四月底了。她把儿子和儿媳的婚礼定在了南太平洋一座著名的小岛上,那度假村依山傍海,教堂神圣而美丽,婚礼当天当地的天气极好,天空蓝得像是用水洗过,阳光明媚到让人连大声说话都要顾忌一些,处处繁花似锦,满目风景如画,说不尽的风流快意。
在度假村华丽而喜庆的婚房里,楼嘉悦坐在床边给远在美国的陆朝晖打电话:“……虽然我知道你不一定愿意听,可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声,我结婚了……”
十年的栽培和提携,十年的照顾和陪伴,他对她来说早已不是老板、同伴、兄长或恩师那么简单,她知道,没有陆朝晖,或许也就没有了今天的楼嘉悦。
她很感激他。
但是不能接受他。
这十年来,她必须得承认,一定程度上,她把原本应该针对杨丹宁远的怨恨和敌意都加诸到了他身上,他越想要,她就越吝啬给予,他越靠近,她就越排斥,也越来越想逃离他。
他是她的良师益友,也是她的假想敌,这些年来,她在他的引导和或正或反的鼓励下,一步步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终于,劈山跨海,一步步地回到了另一个人的身边。
尽管心底仍有不平,尽管心上仍有补丁,可是楼嘉悦不后悔。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从铃声响起到通话结束,电话那头的陆朝晖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他从此断了音讯。
十年的朝夕相伴,十年的栽培和爱护,他骄傲而彷徨,自负而焦虑,不知道怎样才能彻底赢得她的心,但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真的失去她。
毕竟,那是个尘封于遥远记忆里的人。谁能够想到,这段青涩而莽撞的校园初恋,竟然真的有死灰复燃的那一天。
这个坚强而美丽的女孩子,终于用十年的漫长光阴,把自己生生熬成了他心头的朱砂痣。
他很爱她,但不会再让她知道。
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从此以后,朱砂痣是她,白月光是她,心头血也是她。
陆朝晖知道,自己不会再遇到比她更好的人了。因她不仅仅是他的心头所爱,也是他精心打磨的杰作,是他心上珍藏的宝藏,十年,他的一生能有多少个十年?
那个远在大洋彼岸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有个男人曾经因为听到她的婚讯而泪如雨下。
他哭得像个孩子。
稚气的女儿在一旁笨拙地安慰:“……没关系的爸爸,你还有我呢,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他愧疚而伤心地说:“对不起,是爸爸的魅力不够……”
在这世上,有的人把爱情和婚姻当作需要,有的人只把它们当作生活中的一点调剂,而有的人却把它们当作信仰。
楼嘉悦显然是后者。
对于她而言,杨丹宁远就是她的信仰。
而杨丹宁远呢?
与其说他是厌恶陆朝晖、嫉妒陆朝晖,不如说他是忌惮他。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感激他。感激他在楼嘉悦人生最艰辛的十年里陪在她身边,感激他十年来对她不离不弃的提携和照顾,你看他将她照顾得多么好,让她既成熟又通透,既坚强又不过分狷介,她聪慧而美丽,始终骄傲地行走,体面地生存,如今的每一幅面孔都恰好是他梦寐以求的模样。
他以自己为筹码,以光阴为代价,最终从他的身边成功“窃”走了他小心翼翼收藏的珍宝。
他知道,自己是太幸运了。
婚礼的前一天晚上,他心潮涌动,整个人激动到睡不着。第二天早晨刮胡子差点没把自己的脸给刮花了。磨磨蹭蹭了好半晌,眼看着吉时已到,楼嘉悦换好衣服从化妆室里出来的时候,他还在那里紧张地跟自己领口的扣子较劲儿,楼嘉悦一见,就有些心酸。
她走过去,帮杨丹宁远把白衬衫的扣子细心地一粒粒扣好。
白衣,黑裤,如玉一般的脸孔,星辰大海似的眼眸,眼前人分明还是很多年前的模样。她抬头,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亲,然后轻轻把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与他呼吸相闻,气息缠绕,温柔地安慰他说:“别紧张,我在这里呢,哪儿也不去。”
杨丹宁远的呼吸一顿。
双手紧紧地圈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上,说话的时候语气里竟有了一丝哽咽:“嘉悦,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原谅我的?”
其实想说的是,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重新爱上我的。
楼嘉悦轻轻蹙眉,仔细地想了又想,最终老老实实地告诉他说:“是从你把我带到永丰的那一天。”
他微微讶然,问为什么。
“你还记得我初到永丰的那一天你穿的是什么吗?”她说,“黑西装,白衬衫,领口还可笑地绑了个黑领结,虽然有些隆重得过分,但也干净正式得像是刚从哪个颁奖典礼上下来。”
“那时你站在公司大厅的台阶上,低下头微微对着我一笑,那时我就决定了,我要原谅你,并且纵容自己继续爱你。”
爱你一辈子,不是你的一辈子,而是我的一辈子。
杨丹宁远目光深深地凝视她。
一身洁白的婚纱,如墨的长发拢在精致的头纱里,面孔沉静而美丽,整个人圣洁高贵得仿佛一幅画,跟他在梦里、跟他想象中的样子一模一样。他的手臂倏然收紧,用力地拥她在怀,眼角却有柔软的泪水落下来。
他说嘉悦,谢谢你。
谢谢你隔山跨海,历尽十数年的艰辛和磨难,仍然长成了我最爱的模样。
谢谢你出走半生,仍然愿意回到我身边。
我也爱你。
很爱很爱。
一见万念生,一念心魔起,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终于完结了,好开心!其实还有很多细枝末节都被我砍去了,不写了,这样的结局我已经很满意了,写的时候把自己都给感动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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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为十八线小透明,莫菲语觉得自己跟沈清流有壁。
因为她是带资进组的。
直到有一天,沈清流撩起刘海换上古装,莫菲语这才发现,哦,原来这家伙也是带姿进组的。
“姿”色的姿!
PS.这故事有点甜,也有点咸,因为每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都是伴着笑和泪的。
总的来说,这是两只骨灰级颜控的恋爱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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