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品丫鬟——Panax
时间:2018-11-19 10:43:31

  玖荷听着这些声音已经不是很真切,似乎耳边蒙上了一层雾,真好……就算看不见睿王妃获罪,至少……至少这告御状还是有了希望的。
  玖荷的神志再次迷糊了下去。
  恍惚间她察觉大殿里忽然安静了下来,似乎又有人进来,步伐坚定,还有……这是铠甲摩擦的声音?
  “胡扯!老子根本就没碰你闺女,她哪儿来的胎?小产个屁!”
  大殿里诡异的安静之后,立即爆发出一阵尴尬的喧哗声。
  “玖荷,张姑娘?”
  是庞总管!是将军!庞总管真的叫了将军回来!一时间玖荷热泪盈眶,努力的嗯了一声。
  “我好好的姑娘嫁给你——”
  玖荷听出来睿王妃这次是真的哭了,一瞬间她欢欣雀跃的像是要飞了起来。
  “别来老子面前哭,当初你们怎么进的将军府要我当着大家再说一遍?老子怎么会碰你姑娘?除非老子瞎了眼!”
  “瞎了眼也不要你姑娘!”将军又补充了一句。
  睿王妃啊的一声,连站也站不住了,直接倒在了地上。
  将军这一句话便将场面完全翻转了过来,如果将军没有碰她,那个用来栽赃嫁祸的孩子是哪里来的?睿王妃说她谋害将军子嗣——这子嗣将军根本都不认!
  “王妃给了我一百两银子!”
  “王妃说许给我儿子一个官身!”
  “王妃说要杀我全家!”
  玖荷笑了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双臂撑着,抬起了半个身子,想在临死之前再看看这得来不易的真相,还有……一出现就还了她清白的将军。
  只是她的脊柱已经断了,这半个身子抬起的角度诡异到有点吓人。
  可是将军一点都不怕,反而蹲在了她身边,放缓了声音安慰道:“不怕,军中多得是断了骨头还能治好的人,就是肠子出来了也治得好,你好好养着,都会好的!”
  玖荷眼前一片血红,除了一个高大又有点模糊的身影,她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多谢将军。”循着将军的声音,玖荷冲那边道了声谢。
  玖荷吸了口气,又伸了手出来,将军急忙握住,原本的铮铮铁汉,此刻也有了一丝恐惧。
  这手一点力气都没有,又太软,太冰了。
  “将军救我,我却还不知道将军长什么样子。”
  下一刻,这手便被将军放到了自己脸上。
  “真好,是热的。”玖荷一声叹息,嘴角翘了翘,只是扯动了脸上的伤口,她的笑容立即扭曲了。
  “先躺下来。”将军的声音越发的轻柔了,扶着她的手将人缓缓又放到了地上,平稳的一点都没打颤,“留着力气养病,后头治伤还要疼一次呢。”
  玖荷嗯了一声,又是一个淡淡的微笑,虽然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方才有力气撑起身子来也不过是回光返照,但是……为什么要说破呢。
  她好容易洗脱冤屈,为什么就要死了呢。
  玖荷再次趴在了地上,这次她感受到了这二十二年来从没有过的轻快。
  她身边围了一圈的太医,只是她现在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玖荷再次喃喃自语起来。
  “……我告赢了并不是因为我证据确凿,也不是因为睿王妃漏洞百出……”
  “……如果不是陶大人,我已经死在了板子下头……”
  “……如果不是将军,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看见沉冤昭雪……”
  “……这便是明镜高悬,公正廉明……”
  皇帝一瞬间回头看了看殿上的牌匾,脸上阴沉的可怕。
  “陶大人!你的恩情我记在心里,只能来世再报了!”玖荷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说到后半句已经渐渐没了气,咳嗽了两声之后,连眼神都已经涣散了。
  皇帝瞪视太医,太医摇了摇头,已经彻底没救了。
  不知不觉中,玖荷哼起她从小就会的一首歌谣来,觉得浑身上下都暖了起来,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去往不知名的彼端。
  但是这歌谣听在睿王一家三口耳朵里,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太医!太医!”父子三人几乎是同时叫了起来,“治不好她要你全家的命!”
  可是不等太医过来,玖荷便彻底没了声息,整个人软在地上,背塌陷了下去,一点点动静都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睿王红着眼睛看着睿王妃,声音如同刀子一般,几乎都要从她身上刮下肉来。
  世子已经跪在了玖荷身边,胆怯中带着坚定,扶起了她的头,将她脸上的头发轻轻拨了开来。只是她的脸完全被打肿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世子深吸了一口气,又抬起她的手臂,轻轻将袖子往上拉了拉。
  “啊!”世子一声惊呼,只觉得天旋地转,连背都挺不直了,直接跪坐在了地上,红着眼圈咬着牙道:“是她!是她!当年才有了妹妹,我怕她冷,把我的暖手炉塞在她被子里,她手臂上……”世子眼泪已经掉了下来,不住的用手摩擦着那一处带着花纹的伤疤。
  “她手臂上是我烫出来的疤!”
  “她是我妹妹!”
  “她是我妹妹啊!”
  年轻的皇帝一个踉跄,红着眼圈跪在了她身边,不可置信的看着世子,“这是我姐姐……这是为了我才丢了的姐姐?”
  兄弟两个的眼神对上,不用说什么,皇帝也明白了哥哥的回答。
  这就是你姐姐。
  “朕要将你腰斩!车裂!凌迟!朕要诛你九族!”
  睿王爷几乎已经站不住了,冲着睿王妃道:“你早就知道!你是故意的!你——”
  “苍天有眼,让我先找到了她!可惜有人横生枝节,叫我功亏一篑!”睿王妃一甩手,那玉佩便落在地上摔成了两半,“不过我的王爷,你猜她就这么在你面前冤死了,将来你们一家五口到了地府,她还会不会认你这个爹!”
  睿王妃的视线在皇帝还有世子面上划过,嘴角闪过一丝讽刺的微笑。
  大殿里头一片安静,连呼吸声音都听不见了。而方才替王妃做了证的人,现在悔得恨不得回去掐死原来的自己,这次是真的求生无门了!
  最先打破这沉默的是将军,“跟这事儿有牵连的,一律苔刑。”
  庞总管不可置信的看着将军,不加数量的苔刑……那就是苔刑到死!
  只是将军的话还没说完,“现已查明这毒妇是诬告,”他的视线在地上的玖荷身上停留了好久,“我也要告她私自带人拿了我将军府的下人,又买通官员将其打死,还指示官员弹劾大兴县令。对了,还有你女儿,不守妇道,红杏出墙,连孩子都有了。”
  一瞬间睿王妃面如死灰,想说喜鹊儿没有小产,不过是来了月事,可是这要是说出来了,不就坐实了诬告的罪名!
  她视线在将军跟地上的玖荷间不住的徘徊,“你怎么会没碰我女儿!你怎么会——”她眼神里忽然冒出火光来,“我知道了!你——怪不得她进来才一个月就被调去小厨房了,你们两个真的勾搭成奸了!”
  睿王爷忽然回过神来,猛然间从将军腰间抽出长刀来,速度快到连将军都没反应过来。
  再一看,那刀已经捅进了王妃胸口,王爷的脸上是二十年都没有有过的郑重,这表情在先王妃死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我们的女儿,不是你能说的!我要休了你,你不再是王妃,你的女儿也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的家族流放三千里——”
  “不!”睿王妃吐着血说出这最后一个字,转眼便因为睿王抽出刀来,倒在了地上,气绝而亡。
  世子看了看地上的已经面目青白的玖荷,还有不远处连眼神都不敢转过来的睿王爷,道:“都是你的放纵才害死了妹妹!”
  睿王爷几乎要哭出声来,正要解释,却被皇帝打断了,他的眼神从在场的官员身上一个个扫了过去,咬着牙齿道:“这笔账,朕跟你们慢慢算。”
  可惜玖荷什么都听不见了。
 
 
第6章 006
  玖荷忽然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伸手往自己后背摸去,那里好好的,一点都不疼,也结结实实的一点都没断!
  她又摊开手心一看,上头也一样是一个伤口都没有,虽然谈不上光滑二字,手掌上遍布老茧跟伤口,但是那被她掐出血的伤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冷冷冷,娘,姐姐把被子全抢走了!”
  她耳边互相响起孩童的声音,迷糊中还带了几分委屈。
  这个声音她太耳熟了,这不正就是上辈子收养她的孙氏一直放在心尖上,养的十好几岁了还混在家里没个正经差事的张发吗?
  “你又作什么死!”不远处的大床上传来孙氏半梦半醒的声音,“让你跟弟弟睡是让你照顾弟弟的!不是——”
  电光火石间,玖荷的手已经先于她的脑子做了决定,她飞速拿起床头晾着的一碗水,这是因为秋天热燥,孙氏怕张发晚上口渴放在那儿的。
  玖荷将这水往张发裤子上轻轻一斜,装出刚醒之后含含糊糊的样子道:“娘,弟弟又尿床了。”
  “晦气鬼!”孙氏想翻身坐起,只是天气日渐寒冷,又是大半夜睡的正香,她不过掀了个被角,就再起不来了,“定是你偷懒了,睡前没叫你弟弟上茅房。”
  玖荷冷笑了一声,总之这家里不管出什么事情,都是她的不对。
  黑暗里,她的嘴角上浮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来,上辈子的她原以为爹娘对弟弟特别好,是因为头胎生了她这个闺女还伤了身子,后来又过了四年才终于得了这么一个儿子。
  不过经历了那样一个上辈子,她至今也还记得孙氏双手捧着玉佩,用那样鄙夷的语气说出“小娼妇”这三个字儿时候自己的心情。
  一点都不觉得惊讶,虽然不伤心,可是却又觉得麻木,是因为太痛了吗?
  “愣着做什么!还不给你弟弟换衣裳!”
  孙氏的声音再次响起,将玖荷的心思又拉了回来,现在看来,其实他们日常相处间就能看出来端倪了,玖荷上辈子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怀疑了又能怎么样呢?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玖荷穿了鞋子下床,视线飞快地在这屋里扫了一圈。她今年不过才十三岁,可是这家里大半的家当都是孙氏从她身上压榨出来的,甚至后头到她死的那九年,她的月钱还给家里盖了间新房子。
  玖荷从衣柜里头摸出来张发的裤子,这也是用她赚来的银子置办的啊,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旧衣裳,玖荷冷笑了一声,这辈子她不伺候了!
  “磨磨蹭蹭的!还要不要睡觉了!”孙氏又是一声喝。
  玖荷嗯了一声,忽然察觉到手底下一个略显硬硬的物件。
  她心头猛地一跳,该不会是——玖荷飞快的伸手下去摸,口中又打马虎眼道:“怎么收的这样靠里。”
  果然是!
  据孙氏说,是捡到她之时,她身上带着的玉佩。
  玖荷摸了这东西出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藏在哪里,索性含在口里,又去床边给张发换了裤子,这才将玉佩塞在了她枕头底下。
  “把你弟弟抱过来。”孙氏又吩咐道。
  玖荷将张发放到大床上,装作很是委屈的样子道:“娘,那我呢?”
  果不其然,孙氏很不耐烦道:“他只尿了一半,你继续睡便是,明早起来记得把被子褥子都晒了。”
  玖荷嗯了一声,回到小床上躺下,没了声音在旁边,她也能仔细想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该怎么办?
  继续待在这家里?不是,不是家。
  “什么时候了?你爹怎么还没回来?”
  张发今年不过八岁,正是吃睡长的时候,上了大床头挨着枕头便睡着了,不像孙氏,夜里醒了便要走了困劲儿,一摸身边被窝还是凉的,自家汉子还没回来。
  玖荷看了看外头的月亮,透过并不清楚的窗户纸高高挂在正当空,她道:“子时?爹不是说请许久没见的朋友喝酒去了?”
  孙氏骂骂咧咧说了一句“哪儿来的银子充大头”,翻了个身面朝里,显然是打算继续睡觉了。
  玖荷却看着这一点点都不明亮的月亮睡不着了,她手伸到枕头底下,狠狠的摸了摸那玉佩,玉佩表面并不光滑,硌的手都有点疼,虽然活了两辈子,加起来也见过不少世面了,甚至上辈子到死她的亲爹娘也不曾露面,可是玖荷心里不免生出点疑问来。
  她的亲爹娘究竟是谁呢?
  玖荷将这玉佩拿出来对着微弱的月光看了两眼,的确如孙氏所说,这玉佩通体晶莹,正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上头一点瑕疵都没有,甚至在那一点点透过窗户纸照进来的月光映衬下,显得很是白润。
  能换不少银子,玖荷越发的不解了,上辈子……上辈子孙氏为什么没把这玉佩当了呢?
  外头传来打更人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还有随即响起的三更的梆子。
  床上的孙氏翻了个身,嘴里骂骂咧咧道:“敲敲敲!还叫不叫人睡觉了!”
  玖荷立即将这玉佩又藏在她那用破布缝的枕头里头。
  “开门!开门!”门口传来张林震耳欲聋的敲门声音,孙氏一下子翻身坐起,道:“这个死鬼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还不快去开门!”
  她瞪了玖荷一眼,“难不成叫你爹在外头冻着?”
  “娘。”跟孙氏躺在一个被窝的张发又被惊醒,扯了扯孙氏道:“冷。”
  孙氏急忙躺下,摸了摸他的脑袋,“睡吧,你爹回来了,叫你姐姐去开门,你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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