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之判官——退戈
时间:2018-11-19 10:45:16

  果然是姓冯的道士。
  之前也捕猎过小山神。他似乎特别喜欢寻找这一类的化形生命?
  江风:“他把你们的守护神带走了?”
  老鬼:“是的,她应该还活着,可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曾经有一位外来的山神,借由挪动山脉,扭转这个地方的不规之处。他成功了,可后来他又走了。H省数年后发生了地震需要重建,原先的风水被破坏,城市建设的规划又没能避开,正面冲撞了城里的气,将这地方彻底打造成了一个阴魂不散之地。”老鬼张开手臂迎向天空,“就是你们现在看见的H省了。”
  江风反驳他说:“不对,风水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风水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
  战争时期,这地方多鬼,应该是正常的情况。因为当时死了太多人,被压入地府的鬼魂又因为不服罪行判决而不停申诉,导致地府一度陷入瘫痪。阴差在拘魂的时候,只将一些配合的鬼魂优先压入地府。
  这个地方如果有自己的守护神,或许对方选择将自己的信众庇护下来,被阴差略过,也解释的过去。
  战争结束之后,地府才开始继续在阳间清扫遗漏的魂魄。
  可不得不说,人真的是太多了。几乎一天不见,功过格上的记录就会厚上一层。
  “没有山神可以挪动别山的山脉,他应该是用了别的方法,帮这里的鬼魂脱离禁制前去投胎。”江风说,“这一块的阴气,已经不是正常的范围。包括门口进来时的石像,也是因此发生变化。所以H省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正常的……”
  江风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前后推敲,最后一个人名定格在他的脑海中。
  “道士。”江风说,“那个道士过来抓走你们的守护神,他用了什么办法?即便消除了守护神的神力,如果有那么多本省的鬼魂要阻止他,他怎么可能逃离得开。”
  老鬼愣了下。
  他已经不记得了。
  是啊,可是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他为了等她回来,才一直强撑着不投胎,而他竟然连她是怎么离开的都不记得了。
  江风喊:“褚玄良。”
  “我不知道,可我没看出附近有阵法。”褚玄良神情严肃,对着手机上的地图做研究:“对方法力可能高我太多,我要待会儿出去,全局地看一遍才能确定。但依照目前的情况,的确很像是阵法干涉的结果。可是这种阵……是为了聚阴吗?紊乱周遭的气,以影响人的神智?反正如此阴煞,绝对不是正统的道家术法。”
  褚玄良还在苦思,身后躺在地上的小霞和缪缪忽然站了起来,
  褚玄良察觉后身后有风,偏过头问:“你们?喂——”
  两人木然地抓起手中的尖利物体,朝着褚玄良后脑刺下。
  江风眼疾手快,将褚道长拉过来,同时一掌各劈在二人后颈。
  小霞和缪缪再次晕了过去,手里还紧紧抓着修剪的工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褚玄良后怕地看向黑暗深处,晃了下脑袋保持清醒。
  女鬼兴奋地大笑。
  一群鬼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开始狂欢似的嘶吼:
  “这么快就两个小时了?”
  “逃不掉了!”
  “终于开始了!”
  “哈哈哈一起留在这里玩啊!”
  “又来一个我们的人!”
  “听我们的吧,你们逃不掉的。”
  “唉,不要再这样了,你们会受到报应的。”
  老鬼急喝道:“这个地方不允许杀人,山神定下的规矩,你们忘记了吗?你们忘记当初那些鬼受到的惩罚了吗?”
  江风跟阎罗就那样静静地回望着他们。
  倏然,女鬼脸色一变,说道:“你们为什么还没有受到影响?你们来了H省,应该就是H省的人。明明她们都……”
  “所以我早就说过。”阎罗掐决,瞳孔中泛起金光。他冷冽地开口道:“你们算什么东西?”
  女鬼用力一指:“不要等了,杀掉他们!他们这群道士肯定想彻底毁掉H省,送你们一起下地狱!”
 
 
第127章 做梦
  “我要回地狱,不必你们送。”
  众鬼只鼓着盯他那双散出金光瞳孔的眼睛, 直到他闭上眼, 才回过神来。
  原地哪里还有先前那个面容青稚的小孩儿?站在前面的分明是身形高大, 头戴金冠, 且神光威严的神君。
  他身上的黑色长袍随风一扑,将身后倒在地上的两人也拢到袖下。
  他们需要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阎罗声音似能传过万重山,沉沉如钟锤之音,自耳边炸裂。
  “倒是可以带你们一起回去。”
  他两手合拢,从手指缝隙间一吹。红色的火云成团飘出。
  地府最多的是什么?是阴气。阎罗就算是神君,那也是阴间神君。
  天下间的阴气只有为他所用,没有能威吓他的道理。
  红云遇阴气便开始起火, 瞬间将整条小路都烧了起来。火龙爬向远处, 石像被火焰包围, 更是化成了烈焰红花。
  火光将周围一切映照得清清楚楚。黑暗被驱散,爬满地的藤蔓开始退散,想躲到阴森的地方。
  女鬼看向夜空,又看向自己的双手。
  阴气开始消散后, 她发现自己手指间飘出了丝丝黑气, 力量像打开闸门的水,一泄而出。死时的伤口再无法用法力掩饰,脸上出现腐肉,半边头颅崩塌,五官变得扭曲畸形。
  她应该是被人一枪抵在脸上击杀。
  女鬼满目惊恐吼道:“不行!不行!不能这样!必须杀掉他们!”
  鬼魂朝着阎罗扑去,伸出尖利的指甲, 想要撕碎他的魂魄。鬼声鹤唳,一时阴火猛得动摇,只余下青绿色的火苗,似要被扑灭。
  石像上的火焰变成一张张牙舞爪的脸,她大大咧开唇角喊道:
  “死!你们都该死!”
  褚玄良脑海中电光火石地一闪:“宗策?”
  江风伸出左手,掌心之上,躺着一本扉页破旧的功过格。
  册子散出古老神秘的神光,然后缓慢翻开到中间。
  一瞬间,离阎罗只有一拳之隔的鬼魂定在半空,只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
  功过格簌簌翻动,发黄的页面上印出一个个血红色的名字,随着每页纸被压到下面,从功过格中飞出,成排浮上空中。
  一鬼望着天空,呢喃道:“我的名字……”
  忽然间,天空像裂开一道口子。外边清新的风吹了进来。
  烧尽那层围起来的屏障,被压制的火焰立即随风复燃,继续蹿高,且更加猛烈。
  很快四面各处的法力禁制也被烧毁。细碎的火苗与旁边的火焰连在一起,绘成一片火海。
  鬼魂在摸不到的火焰中尖叫哀嚎,想要蒙头逃窜。原先因为阴气浓重而修炼出来的法力,此刻在烈焰中不值一提,全被带走散在空中。
  褚玄良感受不到热度,可依旧被这耀眼的光芒闪退一步。他抬手挡住眼睛上方的光线,见缪缪和小霞还躺在地上,过去查探情况。
  褚玄良拍着她们的脸,试探两人鼻息。发现她们魂魄是稳的,可就是醒不过来。
  “她们两个怎么了?”
  江风说:“在做梦。”
  褚玄良无奈叹:“这要怎么叫醒啊,带到什么地方去?”
  “送医院去,不用管。到时候就醒了。”江风说,“先看着,把这一片的阴气烧尽,让阴差进来拘魂。这地方不能留。”
  她们的确是在做梦,可自己并不知道。
  ·
  缪缪脑子有点混沌。她发现自己回家了。
  她站在大门前面,伸手去摸自己的钥匙。可出来的急,没带。于是嚷嚷着叫她妈出来开门。
  旁边的阿姨手里捏着根豆角走出来,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缪缪:“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回来啊。他们人呢?”
  阿姨撇嘴,看她:“你爸妈都死了,你才回来有什么用!
  缪缪一怔,随即大怒道:“什么?你说谁死了?你嘴巴怎么那么贱呢?”
  “我说你爸妈死了,谁在骂人啊!”阿姨梗着脖子大声吼道,“你爸妈前天死的!你自己说你到哪儿去了,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吗?走都不会说一声?你爸妈多担心啊,为了找你,工作辞了,要去H省打听你的情况,结果刚出门就被车给撞了。打你电话,你一个都不接,你想怎么样啊?你说把你生出来有什么用?”
  缪缪被吼得耳边嗡嗡作响,却是放低的声音恐惧道:“你在说什么啊?”
  阿姨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话头一开就止不住了,继续教育道:“我也为大嫂子觉得可怜啊!生个女儿连后事都不能帮忙处理,为你也操劳一辈子了,忙得累死累活,得不到你一句话,最后还为你死了。够了吧?你总算高兴了吧?孩子,你搞清楚点吧,那是你爹妈啊!你怎么就长不大呢?你这次真把他们坑死了!”
  “啊——”缪缪冲过去抓她的头发,“你骗人!”
  “你个疯婆子自己弄成这样怪谁啊!”妇女不甘示弱,“你长点心吧!把你爸妈害死了,你指望这世上还有谁能对你这么好吗?”
  旁边的人也陆续走出来,给她们拉架,但明显是偏帮另外一边的。
  她被一人用力推倒在地上,摔得生疼,眼前发花。
  一张张大人的面孔俯视着她,眼神中满是鄙视。所有的脸都在她眼前放大、旋转。缪缪被这气氛压得喘不过去。
  “你个小混头动什么手?谁给你胆子打我老婆?”
  “你说你做什么?你做的是什么正经的工作吗?年纪轻轻不读完书就跑出去了,赚到什么钱了?光会吃啊,你除了吃还会什么?”
  缪缪咬唇。
  有人出来劝道:
  “你说你跟邻居吵什么啊?你是不是傻啊?远亲不如近邻听过吗?你爸妈现在死了,尸体还摆在医院里呢,不需要大家帮忙吗?我就问你,你要不要我们帮你把爸妈的尸体运回家?运死人的车你以为这么好借的?”
  缪缪爬起来道:“我不需要你们帮忙!我可以打电话找殡仪馆!”
  男人冲出来对峙道:“你打,我看看你还有多少钱。你们家都被你糟蹋成什么样了!有本事丧事也别找我们帮忙!”
  缪缪:“不帮就不帮,你们算个屁!”
  男人从兜里掏出单据,用力砸在她的身上,面红耳赤道:“还钱!你爸妈住院的钱是我付的,你给我还钱!”
  众人叹着将他们拉开。
  “唉,还是孩子啊。”
  “别逼她了,她哪里有钱啊?”
  缪缪身上的确没钱也没钥匙,她把单子捡起来,直接走去医院,确认父母的情况。
  她一路走着的时候,都没能回过神来。胸膛剧烈起伏,大睁着一双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怎么回事啊?这不对啊。为什么这么像做梦呢?
  她真的在医院里看见了父母。两人被撞得面目全非。但认得出衣服是他们的。那两身衣服穿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站在医院里,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给父母处理后事,不知道流程,不知道去哪里请人,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找殡仪馆。
  她没有钱,多余的一分钱都没有。
  家里没有亲戚。
  医院里的医药费是左右邻里帮忙垫付的,死前做了几场抢救的手术,她现在有一大笔债要还。
  缪缪坐在休息的椅子上,摸了摸脸,发现这时候一点眼泪都没有。心里的恐慌,远远多过于离别的悲伤。
  为什么呢?明明她父母都死了啊,可那仿佛只是一句话,没有任何的实感。即便真的发生了,真的看见尸体在她面前,她竟然也没有一点感情。
  她是个怎样无情的人啊?
  缪缪把两人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想翻翻有什么纸钱的物品。最后在他们随行的包里,翻出了几张银行卡。
  她先去ATM机试探地输了下密码。一次就中了。
  是自己的生日。
  鼻子有些酸涩,但依旧没太大的伤感。
  她知道他们爱自己。她一直知道的。
  刷完了几张银行卡,只集出来十六万块钱。去掉还钱的手续费,还有不到十万块钱。
  她上网查了一下。购买墓地的钱,买棺材的钱,火化的钱,还有办理丧事请人帮忙、摆酒的钱……完全不够用。
  她觉得这不正常。
  两老非常节省,平时几乎没有太多的支出,工作了这么多年,怎么也不该只有这点积蓄。
  她去银行查流水账。
  一笔一笔,都是零散的支出。再有就是几年前盖房子和买车的费用。
  缪缪快崩溃了。
  她联系了殡仪馆的人过来帮忙,自己带着搜出来的要是,先回家里,重新翻找有没有藏起来的财物。
  缪缪用了一个晚上,几乎将整栋房子都翻遍了,可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在床头柜抽屉取出来后的侧面,发现了一本破旧的账本,里面一笔笔记着他们的支出。
  她爸的工资,一年大概五六万,妈妈在家里种地补贴家用。
  她不在的这三年,两人支出统共才一万多块钱。平时不买新衣服,也不怎么吃肉。菜都是自己种的。甚至都没怎么看见买药的记录。少至每块每毛,都记得清清楚楚。
  十六万就都是这三年攒下来的。
  记录非常简单重复,每一笔都能看出他们的抠门。
  这种生活习惯,那之前的钱呢?
  缪缪干脆从前面开始翻,在本子上面看见了歪歪扭扭的字迹。
  与之前不同,全是自己的名字。密密麻麻,长短不一。还有很多是错字和拼音。
  写得最漂亮的,就是她的名字。
  “缪缪说想换栋新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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