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他最近不肯见我是因为心虚?”蜜萝愉快地提炼出“重点”,“果然是容易害羞的艺术家。”黑发少女觉得自己心中隐隐挣扎的念头可以暂时放下了——她决定再多给自己害羞的艺术家朋友一点时间。
就……等你到花开的时候吧。到那时,无论你愿或不愿,我都将带着鲜花造访你的厅堂。
卡洛塔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了与自己同床共枕的黑发少女很久。
“好吧,蜜萝,我现在相信你也许真的能征服那幽灵了——别那么惊讶,我刚来剧院的时候也听过几回他唱歌,可惜,我恐怕是最不适合沾染那歌声的人了。”虽然这样叹息着,卡洛塔脑海中却悄然划过克莉丝汀清纯的歌喉;下一刻,她脸上又换了一种长辈式的温和而严肃的神情,“但无论如何,别忘了保护自己。”——作为歌剧院的老人,她显然已经猜出令蜜萝神魂颠倒的那位神秘情人是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将于2.25日入V,23~24日暂停更新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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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旋转跳跃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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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接晚宴
就在两位剧院经理卸任的前一星期, 吉里太太终于为蜜萝带来了幽灵的邀请。
“小戴耶小姐, 这是幽灵给您的信。”年纪不小的领座员依旧穿着那件她最偏爱的烟灰色塔夫绸长裙, 宽檐礼帽上高高竖起的两根同色翎羽活泼地上下弹动;当蜜萝欣喜地向她致谢时,就听这位夫人用一种亲近而略带得意的语气回答, “祝您好运, 小姐——我的小梅格已经是二级演员了。”
小梅格是吉里太太的女儿, 生得黑黑瘦瘦,就像颗干瘪的李子一般;但最近得到了许多顶替领舞登台的机会——危害索蕾莉戏服与舞鞋的祸患并未就此在剧院销声匿迹;正相反, 这种糟糕的状况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愈演愈烈, 从舞女们的戏服、舞鞋到厚重的舞台幕布, 终于到了令人惊恐的地步。
许多剧院工作人员都看到这位领座员神神秘秘将一封用火漆骷髅头封口的信件塞进声名极盛的年轻艺术家戴耶小姐的妹妹小戴耶小姐手里;结合黑发少女此前大摇大摆进出二楼五号包厢的行为, 人们纷纷猜测这位容貌极盛的小姐与神出鬼没的剧院幽灵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紧密联系。
“瞧她那双可怖的黑眼睛,不正是地狱来使的象征?”当以索蕾莉为典型, 许多小有名气的舞蹈演员一应表演用具相继受损时, 就有许多剧院底层的小演员们开始信誓旦旦,并在相似的言论支持下愈发坚信自己手握真相。而索蕾莉仿佛不经意般几次提起蜜萝送给卡洛塔的小狗, 于是有亲戚也住在胜利圣母街附近的小雅姆不失时机地站出来,为这流言添上最具说服力的一笔:“她还驯养了许多邪恶肮脏的流浪动物!”
蜜萝当然并不在意一群旧人类愚昧的言论。事实上,当初她就并不反感人们把自己与埃里克神父相联系;到现在,当她听到自己的名字与歌剧魅影紧密相连, 内心甚至会升起淡淡的愉悦——与被那双美丽的金色眼眸专注凝视时相似。
卡洛塔姐姐说得没错, 我的确希望同你更进一步。黑发少女将信封正中才干燥定型不久的血红色骷髅头拆成两半,露出里边做工精致的镀金请柬,唇角悄然噙起一抹浅笑:我亲爱的埃里克先生, 但愿我最新精研的手艺足以滋养你那艺术家的心灵——无论能或不能,我终将擢取你的骨血与灵魂。
我终将擢取你的骨血与灵魂。与此同时,巴黎歌剧院地下幽暗的五层最深处,一切易得少女芳心的华服美食与来路上环环相扣的缜密陷阱都已就位;而备下这一切的男人扯来从前外出时惯用的纸板面具,潦草地对镜掩去自己练生母都不愿多看一眼的面容,唯一映在镜中的金色眼眸不自知地诉说着与黑发少女相似的誓言。
吉里太太送来的请柬上并未写明具体时辰,但日期恰巧定在一周后剧院新旧两任经理的交接日。剧院的所有人事安排都将在那天重新洗牌,卡洛塔与克莉丝汀也将抓紧时间为晚宴会上的登台献唱做最后的排练—一在这样的极度忙乱中,即便是蜜萝这样容色艳丽的少女忽然失踪也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歌剧院幽灵!”当小雅姆第二次暂停为小姐妹们详细解说黑发少女如何驯养胜利圣母街附近那些脏兮兮的流浪动物的“邪恶行径”而发出惊恐的尖叫时,蜜萝第一时间顺着她的目光将餐桌尽头那位客人苍白怪异的脸孔纳入眼底——正是她久候不至的艺术家朋友。
彼时索蕾莉已在舞蹈演员休息室里念完她那封提前写好的离别致辞,而以卡洛塔为首的歌唱演员们也已迎接过两位老经理——德比埃纳先生与波利尼先生对歌唱演员休息室的最后一次造访;而蜜萝正安静地坐在克莉丝汀身旁,一面将传到自己手上的两把小巧玲珑的万能钥匙传给下一位好奇的客人,一面思考是否需要秘密派遣常驻此处的动物耳目寻觅自己羞怯的艺术家朋友。
不管怎么说,当她起意追踪那神出鬼没的剧院幽灵时,自然是直接驯养剧院的熟客最为便利;至于胜利圣母街上那些尽人皆知的流浪猫狗,那又是黑发少女出于抵挡麻烦的另一层考虑了——天知道为什么姐姐克莉丝汀声名鹊起后,她却成了许多青年人的猎艳目标!尤其是,对比虽并未得到对方长辈承认,但仍与高贵的夏尼家人坚定维持热恋的年轻歌女,人们对妹妹的追逐总显得格外轻浮——大多不过是出于猎奇心理与男人对少女美色的普遍贪婪。毕竟,有谁不想免费亵玩一位美艳的亚裔女奴呢。
当然,即便是这类思想浅薄的追求者也不是流浪猫狗们能够直接应付的存在,但这些忠诚的小家伙们至少可以给某些被这阵子猎艳热潮给烧坏了脑子的闲汉流氓一个深刻的教训,同时也在身心都不大强健的瓦勒里乌斯太太偶尔出行时自觉承担起保驾护航的职责——很早以前刚刚定居巴黎的时候蜜萝就已经知道了,巴黎街头那些流氓地痞绝对不会有“祸不及家人”的高尚品格。
至于那些真正份属高位,手中的财富与权势足以倾覆黑发少女的小花店,进而扰乱戴耶家安宁生活之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蜜萝反而从未遇见,尽管以她的容色,她独特而迷人的气质,就连巴黎沙龙中那些最高贵的夫人与最伶俐的交际花也难比拟。
当我捕获那羞怯的猎物之后,你们就将是瓦勒里乌斯家最后的安全保障了。蜜萝想着令埃里克向自己献上忠诚之后的计划,仿佛又翘了翘唇角——出于某种令人软弱的好感,她始终尽力说服自己给予情人更多的信任;但埃里克的连番退避终于结出了苦果——他所恋慕的姑娘潜意识中终于不再试图追求一种平等的恋情,而重新将自己摆上了凄冷的神龛。
既为神灵,那么座下信徒的退避是出于羞怯还是别的什么令人不悦的情绪也就不值得在意了——只要他仍对你献上忠诚。
“埃里克!”在宾客们勉强维持礼仪又难掩好奇与恐惧的低声议论之中,少女甜蜜的呼唤显得如此突兀——不少人甚至直到顺着黑发少女的目光再三确认,才敢认定小戴耶小姐今晚唯一主动问候的正是餐桌尽头那位仿佛来自坟墓的宾客。
那位来客的相貌是如此可怕,过分苍白的脸色和黑黑的眉弓将他衬得像是一具浓妆艳抹的傀儡,过分削瘦的身躯又禁不住让人怀疑那身剪裁得宜的黑礼服是否包裹着一具会行动的骷髅架子。但他又是如此镇定,虽然只淡然地坐在那里,不吃不喝,却比厅堂里的所有宾客都更自如——直到他听到少女的呼唤。
埃里克僵硬地坐在座位上,僵硬地看着少女略带歉意地向周围人交代几句,僵硬地等待着那阿凯隆特河的幽冷波涛将自己淹没。
实际上,这已比你预料得更好了。埃里克想。因为内心某个不可言述的念头,他知道自己这次临行前的装扮并不十分精心——瞧周围宾客们躲闪的眼光就知道,他此刻这副尊容,比起绅士,显然更靠近鬼魅。
但蜜萝还是轻松认出了你,并且未有丝毫退避。即便只是表面的敷衍,她肯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你留些颜面已属难得。
是的,埃里克已觉察少女表面的亲近之下暗涌的波澜,但神奇的是,比起面对自己时人之常情的恐惧,他居然在为少女并未对自己发作怒气感到欣慰。尽管,比起这种表面友好的交流,他又更期盼少女的喉舌痛痛快快对自己喷吐怒火,言辞再激烈也没关系。
“埃里克,这次你不打算再令我的期望落空吧?”少女的嗓音依旧清甜如初春的山泉,她深深注视着艺术家朋友刻意修饰隐藏的眼眸,仍试图寻找一个温情脉脉的开场。
“我发誓,小姐,我随时都可为您献上我最真挚的灵魂。”埃里克恰巧也怀着同样的念头,尽管他已清楚地瞧见少女眼中张牙舞爪的幽冷波涛。于是两人的交流在隔着几张椅子的宾客们看来是如此和谐友好——就如这个大厅中任何一对儿有城府的巴黎人一般。
“多神奇呀,造物主的手段,竟在给一个人如此可怕的外貌时,又赐他如此醇美的嗓音。”其中一位看上去天真活泼的年轻贵妇在保持着微笑将目光从那张骇人的面孔上挪开以后,还忍不住用带了点儿浪漫气质的言语向同伴表示惊叹。
“那不会就是真正的幽灵吧?”但也有好事的小演员们自以为隐蔽地对这位奇怪的客人指指点点。她们通常并不敢长久注视那可怖的面容,于是只在议论间隙遥遥一瞥找寻证据,然后就飞快地转过脸去,一群人议论得愈加起劲。
埃里克没兴趣了解她们都说了些什么,虽则他也知道,那一定与自己的外貌以及蜜萝至少表面亲昵的态度相关。这对蜜萝在剧院的处境不会有任何益处,埃里克却选择放任——他是多么希望自己与黑发少女的联系再紧密一些,哪怕是仅存留于庸人所见的表象;而且,今晚过后,无论是何结果,蜜萝在剧院声誉如何,恐怕也都无关紧要了。
而蜜萝,她觉得艺术家果然是种敏锐的生物。
你瞧,她还没动手狩猎呢,这颗惑人的心灵竟已隐隐散发枯萎的讯息了。
但没关系,我为你特意学了刺绣、编织以及其他许多便于少女表达爱意的手段。在你彻底属于我之后,我们就去周游各地,看看别处的风景;你并不需要了解这些风景在我曾经身处的那个年代有多么珍贵,而只需让它们滋养你灵魂与生命的火光——倘若那时你艺术家的心灵仍执意枯萎,作为旧友最慷慨的恩赐,我允许你腐朽在我裙下。
作者有话要说: 嗯,本章可以说是真.病娇序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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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焚心
蜜萝接受邀请的时候, 巴黎城郊的花海还未及盛放, 但她仍决定按法国的风俗准备一盆鲜花作为送给主人家的礼物——并不是原定的郁金香或风信子;而是同样适合作为室内观赏盆栽的绣球花。这种原产自遥远东方的花卉原本的花期应当在六到八月;但在黑发少女手底下, 这从原本娇贵的小灌木丝毫不惧一月末的寒风,绿叶中团团簇拥的小花绽放时花瓣甚至呈现从红到蓝的神奇渐变, 像是糅进了夏日里骤雨初晴时的秾艳天光。
但当她终于将要探访歌剧院神秘的地下国度时, 却并没有机会带上这精心准备的礼物。
在蜜萝面前, 你的歌声不再是无往不利的武器;她精通侍弄花草,所以使用能令人浑身酥软的香氛也有风险;惯用的旁遮普套索更是绝对禁选——她可不是你需要置于死地的敌人, 即便是不小心弄伤了她, 也实在是不可饶恕的罪过……虽则他也清楚, 黑发少女绝非看上去那样娇弱可欺。
埃里克独自坐在餐桌尽头, 在身边几把空椅子的戒备下神情愈发靠近死寂——蜜萝决定提前离席的时间正是两人约定具体拜访时间的下一刻,尽管那张艳丽的面孔在转身之前一直含着某种温存的笑意, 他却很难不将这视为少女无声的离弃。
这姑且算是我应得的惩罚。这来自坟墓的宾客不显眼地在自己的黑色寿衣中瑟缩了一下, 平静地叹息:但我对爱与同情,或者明白地说, 对你的渴求永不会平息;而你,总有一日你将对我重燃爱意。
耳中很早就捕捉到艺术家朋友踌躇的足音,近期驯养的某些体型不起眼的伙伴们更是早已向她传达过埃里克渐渐接近的消息;通过一小群虫豸传来的简单画面,蜜萝生疏地拼凑成埃里克手持白蜡的形象——看不清男人脸上的神色, 但当他沉默地举起蜡烛, 任由那橙红的焰苗舔舐外屋的帘幕与木头家具,蜜萝很难说服自己这是出于善意。
黑发少女忽然想起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之前的事情。那时候新旧人类的矛盾已初现端倪,而作为总想混迹旧人类之中的新人类, 蜜萝连同收养她的那位旧人类长辈就成了最便利的牺牲品——奄奄一息的旧人类长辈作为诱饵,最致命的杀机也正是与此刻类似,从房外蔓延进来的浓烟与火焰。
唯一的不同,已没有一位旧人类长辈用虚弱的声音严厉命令她绝不能因此偏激地仇视所有旧人类;自然,旧人类时代精巧但孱弱的建筑也不需要谁以一身骨血为养料换她一线生机。当第一缕黑沉的烟气透过门缝悄然潜入蜜萝所在的房间时,她对十九世纪就不再有那种对待易碎珍品的虔诚与小心——唯一绊住她脚步的,不过是少女心头一丝软弱的情意而已。
在那位旧人类长辈的言传身教之下,蜜萝曾经最讨厌末世中那些或偏激或颓丧的旧人类——她总以为这是对珍贵生命的挥霍。但就在不久前,她也有一瞬间想要毁灭这喧嚣人世的欲望与一瞬间的心如死灰。
当门外的异状理论上足以被房中人觉察时,蜜萝才去试着转动门上的把手;不出意料,雕琢着浅花纹的黄铜把手在普通人的力道下纹丝不动——房门已被锁死了。蜜萝又看向房里唯一一扇格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焊死了,那铸造囚笼的钢条低调地顺着窗格的方向,两端却牢牢抓在房间的外墙上——人们在试图开窗之前根本无从觉察。
就旧人类的见识而言,倒的确是个谨慎的猎手。黑发少女忍不住轻咳两声,想最后问问那个狡诈的纵火者此刻在做些什么,才发现原本听令行事的动物伙伴们已经许久没有进来回报消息了——在末世时,蜜萝驯养返祖生物本是为人类提供食物,指使动物伙伴们探听消息的技巧本就生疏,加之外间愈演愈烈的火势,那些头脑简单的小家伙们四散逃离也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