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魅影]天使镜像——中华田园苏
时间:2018-11-20 10:34:11

  最重要的是,被那一双面具遮掩的不仅是埃里克骇人的真容,还有蜜萝随年纪增长愈发惊人的艳色;于是两人终于真正得以亲密无间,再一次地,一如埃里克幼年。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随着这对独特的流浪艺人在欧洲大陆上声名渐盛,他们每到一处,少年要同时应付两人的追求者也愈发不容易——才华横溢、风度翩翩还带些恰到好处的神秘感,这样的少年总是很容易与年轻女子们的幻梦相契,而这些年下来,埃里克早知道蜜萝并不耐烦打理种种交际,在鲁昂小镇为弟弟苦心磨练的讨乡邻欢心的本事更是在他还没完全习惯与生人打交道时就已经干脆地忘光了。
  好在被麻烦的人全不介意。事实上,随着两人年岁渐长,比起作为弟弟被蜜萝细心看顾,埃里克渐渐更愿意作为一个男人为自己至亲的女人遮风挡雨,而蜜萝放任了这转变。这令埃里克欣喜,又难免隐隐不安,甚至疑心这是否是蜜萝又一次包容他的无理取闹。但无论如何,曾经不为世俗所容的少年终究飞快地学会了驾驭人间声色;至少,当蜜萝需要仰起头才能同埃里克对视时,已经很习惯躲在少年的羽翼之下惬意地坐享安闲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为上周星期五就能闲下来的我实在天真……五一这几天努力更吧……以及,太久没写,思路果然断掉了,干脆废掉了原来的细纲直接重来,藏了个巨大的脑洞,感觉自己这段时间,包括即将到来的学位英语考和期中考试简直是现实向的恐怖片,要是这学期没能码完,就只有暑假勤奋更了qaq
 
  ☆、欢尽此宵
 
  如果早知道自己的生命会在此刻划上终点, 今早出门前一定不会跟父亲争吵——至少也要认真道歉, 再多补一句“永远爱你”。美洲豹的血盆大口已经逼近了, 伊文捷琳苦笑着闭眼,在地上滚过几圈的黑发狼狈地散落在她惨白的面颊上。
  “蛋羹、蛋饼, 去救人。”混乱的集市一角, 埃里克不出意料听到蜜萝果断的命令, 但青年女子面具掩藏下的眼神似乎比平常柔软几分。他疑惑地向那位即将逃过一劫的幸运儿望去,入目是一张眉眼秀气, 略带东方风情的面孔。
  作为难得长年跟随蜜萝的小宠, 已经从“细手链”长成“螺旋滑梯”的两条金环蛇配合默契——它们同时从蜜萝身边向事发地电射而去, 蛋饼轻而易举就令那不知为什么发了狂的黑豹停在原地同它对峙起来;蛋羹则趁机舒展身躯, 迅速卷起小姑娘回到主人身边。
  “伊文捷琳.达寇奇,谢谢你们救了我。不介意的话, 叫我‘伊文’就好。”伊文捷琳晕乎乎地从蛇身上爬起来, 却不忘道谢,轻微沙哑的声音有种独特的韵味。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蜜萝总觉得这位姑娘的脸色仿佛比即将葬身兽口时还要惨淡几分?
  “我是蜜萝,这是我弟弟埃里克。”但她还是一面在姑娘担忧惊讶的目光中走向那只在蛋羹缠绕中死命挣扎的黑豹,一面用友善的语气回答,“我必须说, 这小家伙脾气可不太好——你和你的同伴以后还是小心为妙。”埃里克在蜜萝介绍到自己的时候礼貌地向她点点头, 为适应表演特意缀了亮片的短衣虽不至于配色艳俗,但也难免失于浮夸,却硬生生被主人穿出一种矜贵的气质。
  伊文捷琳茫然地点点头, 根本没在意蜜萝说了什么——她只见自己的救命恩人沉稳地向事发地走去,一只骨肉匀称的手掌从黑豹脑袋顶上一路轻轻摩挲到它长着柔软短毛的尾巴尖儿,那本要择人而噬的猛兽便不由自主安分下来,幽冷的兽瞳半闭着,悄然翻出的白肚皮显得分外温驯。至于蜜萝自己驯养的大蛇,早在她走近时就丢开没多少挑战性的手下败将,“谄媚”地盘在主人脚边。
  “啊,是‘假面吟游者’对吧,我听说过你们!事实上,我跟爸爸都对你们的表演非常好奇!”伊文捷琳愣了愣,眼里忽然迸射出极热切的光。而这时候,几位比她年纪略大的同伴才从方才生死一瞬的梦魇中挣脱,一窝蜂围了上来。自然,埃里克很习惯地应付着一群人的谢意与有意无意的打探,两人顺理成章地被邀请到伊文捷琳一行人的营帐里做客。
  奶白的肌肤,婉约的面容,埃里克借着熊熊篝火细细打量伊文捷琳,还是觉得她一点儿也不像时常作为姐姐故事主角的波西米亚女郎;但除伊文捷琳父女俩以外,填满营帐的又的确都是深色肌肤。埃里克放下不知哪位递来的酒壶,正考虑再研究一二,忽然被一片阴影占据了大半视线,是蜜萝。对此,埃里克倒并不恼怒,反而立即暗暗戒备,同时忍不住揣测正与自己热情攀谈的对象有什么需要警惕的地方——虽然蜜萝表现得并不明显,但埃里克确信姐姐面具后的神情并非是完全的善意。
  “蜜萝小姐?”同样被阻隔了视线的波普先生则迷惑地喊了一声。他就是伊文捷琳的父亲了。与女儿某些明显的北欧特征不同,虽然这位先生拥有一个欧式的名字,对德法意三种语言都很精通,却拥有一张纯粹的亚洲面孔。他对埃里克介绍自己从前也是个独行的流浪艺人,机缘巧合下加入了这个波西米亚人的流浪马戏班,并通过一手驯兽绝技打破波西米亚人不与外族通婚的禁例,俘获前任班主女儿的芳心,最终在自家女儿八岁生日时成了马戏班的新班主。
  这位即将步入老年的男人现在就像任意一位平常的长辈一样对年轻人和蔼热情,言语间带有分寸适度的感激,但蜜萝轻易就发现他身上曾经血火拼杀留痕——时光的冲刷能令它们渐渐淡去,却终究无法完全抹煞。鉴于末世对珍稀人才的一贯优待,蜜萝身上幸运地并没有相似的留痕,但毕竟从前见得太多,即便不仔细查探也能一眼明了。
  当然,这并不重要。毕竟没有人规定试过了刀口舔血的生活就不许重归平静,而且蜜萝并不认为区区一群旧人类能对自己两人能造成什么像样的威胁。但她听着波普先生话里话外对自家女儿的夸耀,依旧少见地感到几分不耐。
  这种不耐在伊文捷琳依照波西米亚人的传统,含情脉脉地对埃里克歌唱时达到了顶峰。
  这些年来,并非只有这一位大胆的姑娘对埃里克蠢蠢欲动奉上芳心。相比从前遭遇的大多数仅抱着苍白幻梦的贵族千金、有夫之妇或者被生活的重担磋磨尽了光彩的贫民少女,热情美丽、歌舞娴熟的波西米亚姑娘至少能够勉强般配。这也并非少年挑剔的唇舌第一次同谁应和,共攀至美的顶峰。毕竟,自然界亘古已存的鬼斧神工,四面八方喧嚣的人群甚至路边顽童一句偶然的疑问或是乞者麻木的叹息都那么容易感染艺术家敏锐的心灵;而不必了解唱词的含义,蜜萝也能感受到波西米亚姑娘歌舞之中蓬勃喷涌的生命的热力与溶进血脉的自由不羁的精魂——这正是年轻艺术家最为渴求的部分。
  “我们将时间用来流浪,肉体用于享乐,将生命用来遗忘,而将灵魂用来歌唱……”伊文捷琳将这首意韵深远的歌谣用埃里克还算精通,蜜萝却只是一知半解的吉普赛语唱完一遍后,又用一种埃里克从未听过而蜜萝隐隐感到熟悉的语言唱了一遍。波西米亚姑娘的容貌不算特别精致美丽,相比高鼻深目的纯种西方人甚至稍显寡淡,但那载歌载舞的身影在篝火跳跃的焰苗映衬下却宛如从火中诞生的精灵——她在飞扬的彩虹裙中向姐弟俩投去带点激将意味的一瞥,鸦羽般浓黑的眼睫翩跹,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语言不通从不能成为阻绝歌声的借口。埃里克很快抓准节拍,自如地哼唱起来。少年大方回视波西米亚姑娘含情的眼眸,胸中恰到好处地涌起几分酒意——跳跃的火光映衬下,裙袂飞扬的波西米亚姑娘好似终于同幼年时的幻梦中神秘浪漫的吉普赛女郎重合。
  但这梦一般的美妙境遇却并不能使的艺术家驻足太久——不到四小节,这傲慢的应和者便理直气壮反客为主,愈发恣肆地欢唱起来,宛如一位误入仙境的顽童。少年面具后笑意迷蒙的金色眼眸却毫不留恋波西米亚姑娘灵巧的舞步,反而大胆在蜜萝唯一暴露的脖颈和指尖流连。
  蜜萝其实很习惯埃里克的注目,但今晚少年注视她的眼光似乎格外热切,仿佛随时预备洞穿她包裹严密的衣袍。蜜萝目光扫过熊熊燃烧的篝火和火堆前翩翩起舞的波西米亚姑娘,最后才与少年熠熠生辉的眼眸相对,不由隐隐后悔从前对埃里克讲了太多浪漫神秘的吉普赛故事。在她身旁,蛋饼、蛋羹两条蛇宠不安分地吐了吐信子,缓缓游走到场地一侧。
  华美复古的拜占庭式长袍比起舞蹈更适合出现在庄重的祭典主位,但在双蛇拱卫下款款而来的姑娘不必起舞就已吸引了旁人绝大部分眼光。伊文捷琳余光瞥见两条巨蛇粗硕身躯上危险的亮黄色纹路,原本灵巧的舞步顿时无法克制地僵滞了一瞬。
  蜜萝并不讨厌伊文捷琳。事实上,波西米亚姑娘热烈不羁的歌舞不仅容易吸引青年艺术家敏锐的心灵,还容易让蜜萝想起自己来到十九世纪之初,与老戴耶一家共度的美好时光。但蜜萝讨厌一切对自家小星辰不自量力的觊觎。面具后的姑娘略微放大喉中竹哨的拟声,掩过伊文捷琳不及挽救的错拍,隔着纹饰张扬的面具回了她一个纯良的笑容。
  像是弥补一般,伊文捷琳稍稍缓神,便愈发卖力地舞蹈起来,一个个复杂的动作看得人眼花缭乱,舒展双臂的模样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蝶。
  那只蝶灵巧地向埃里克飞去,眼光却情不自禁在双蛇盘踞处频频流连——生着亮黄花纹的巨蛇们随尖尖细细的竹哨拟声娴熟地变换姿态,而那驭蛇的女子正慵懒地半倚在那蛇躯织就的流动的宝座上,满身珠玉一半沉浸月色,一半沐浴焰影,不必假面相配,就已美得令人不寒而栗。
  “埃里克,过来。”伊文婕琳听到那女子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喊,面具后的眸光温柔天真,夹杂淡淡的妩媚,但又仿佛只是一句平常的邀约,并不经心的模样。
  这的确是很平常的行为,对惯于配合表演的蜜萝姐弟而言;蛋羹、蛋饼甚至不需要主人吩咐,就在保证蜜萝安稳的同时娴熟地各自分出一部分/身躯在埃里克面前搭出奇异的阶梯。少年于是温柔有礼地拂去即将栖上自己肩头的蝶,也装作平常地向那高踞云端的神女走去。但伊文婕琳发誓,即使隔着一张面具,她也不会错看那双眼里炽热的暗潮——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无法抑制地替那位不识红尘的神女担忧起来。
  
 
  ☆、月夜情浓
 
  埃里克娴熟地站上“阶梯”, 任由一双蛇宠扭动着粗硕的身躯将自己送往“王座”中央;薄底的羊皮靴子并不能完全隔绝蛇躯湿冷滑腻的触感, 青年人熔金般的眼光却在酒气蒸腾下愈显炽烈。
  “姐姐想表演什么?”无关紧要的询问探进黑发美人儿耳中, 埃里克比平常喑哑的嗓音也有些微醺的意味。
  “随你呀,我亲爱的小星辰。”蜜萝怔了怔, 才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回答。黑发姑娘稍稍变换姿态, 满身珠玉便有大半在火与月的交辉中柔和了轮廓;就连那双浓夜般的黑眼睛里也好似落进了一汪朦胧的月影, 几乎给埃里克一种温驯的错觉。但不等他搭话,一双蛇宠已在蜜萝指挥下灵敏地动作起来——很快就不再是相互交缠的姿态, 而他与蜜萝分别被一条蛇宠稳稳顶在头上。
  可被驯服的人分明是你。青年人于是用目光追随着黑发姑娘颈间若隐若现的一点雪腻肌肤, 无比清醒地自嘲道——譬如此刻, 他知道自己应当歌唱, 却完全无法从这不寻常的美景震慑中逃脱。
  埃里克呆立在绕着空地徐徐游走的蛇宠头顶上,只循着长久以来的习惯保持平衡;而蜜萝好似并不在意搭档偶尔的懒惰, 就在与他并行的方寸之地舞蹈起来——少了埃里克惯常的乐声作伴, 波西米亚人们热情的欢歌也只将那娇小的身影衬得愈发庄重神秘,像是女巫祭月的图腾。
  比起波西米亚姑娘们飞旋的裙袂, 蜜萝身上并非为这场欢宴特意准备的长袍的确称得上庄重;而限于长袍的严密包裹,黑发姑娘起舞时也并没有太多夺人眼球的动作,只是随着巨蛇游走的速度逐步加快,再苛刻的欣赏者也不得不赞叹这黑发美人儿乘蛇而舞的灵巧了。
  伊文婕琳发现那载着舞者的巨蛇每游走一圈, 便向人群靠近一分——马戏班见多识广的姑娘小伙们绝大多数并不畏惧这不断吞吐舌信的庞然大物;而在火光赋予的暖色退却后, 蛇这种古老生物在人们印象中所固有的森冷淫靡的特质便立即清晰起来。
  于是那图腾也在越过人群阴影与火光交界的时刻化出靡艳的幻影,一颦一笑皆如魔鬼的喃语诱人沉沦;好在那些年轻的心灵决意以热血献祭之前,那幻影已毫不留恋地遁去了踪影——乘着巨蛇回到篝火旁向众人致意的, 分明又是那天真的神女了。
  老实说,埃里克熟悉蜜萝兴之所至的每一个动作;但他胸腔里某个至关重要的器脏总是习惯性地为黑发姑娘纤柔的腰肢与下腰时袍底惊鸿一现的纤细脚踝鼓噪不堪——今夜尤甚。
  “埃里克,隔着面具可吻不到我。”直到蜜萝温热的鼻息打在眼睫上,他才发现两副面具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短暂的表演时光很难令埃里克脱离醉酒的幻梦,尤其是在蜜萝口中,所有吉普赛故事里的月色都那么美,容易让人联想到洁净的爱情。青年人被某种莫名的羞意催逼着别过眼光,却又立即恋恋不舍地回转。
  “现在我可以吻你了吗,姐姐?”埃里克用含着三分醉意的语气问,含糊的尾音奇妙地显出些撒娇的意味;脱离了假面遮挡的眼光则热烈地从蜜萝柔顺的发顶流泻到她弧度优美的下颌,像是两泓金色的酒浆。
  那可真是绝顶的好酒,酒劲极烈却又极其醇美温柔——蜜萝整颗心都被包裹在这酒里,一面醉得浑身发软,一面却又蠢蠢欲动,仿佛随时预备纵情燃烧。她懒得答话,只纵容地扬起脖颈,并不戳破青年人眼底隐约的怯意。
  在假面后藏得太久,埃里克其实已不太习惯旁人异样的眼光和窃窃私语,也从未停止对别离的忧虑。但这一切终于在今夜屈服于他对黑发姑娘与日俱增的热望。
  而此刻,青年人确信,他所渴望的源头已再次洞彻一切,包容一切,一如既往——包括那份热望中最不可理喻、不可言述却又不容置喙的部分。他骤然感到一种丰盈的喜悦——丰盈明丽,却并不过分激荡,就好似自己潜意识中早已有所预料一般。
  对此,埃里克平常或许还有兴趣细心探究,但现在,他只顾着用自己瘦长的手指为蜜萝揭去假面,轻柔又虔诚,像是信众小心擦拭神像面上细小的浮尘。
  下一刻,蜜萝脸上纹饰张扬的假面也悄无声息滚落在地,于是青年人狰狞的面孔便与那黑发神女近乎无暇的美貌一同映在篝火跳跃的焰光与朦胧的月色里,自然,也映在马戏班一众人眼里;彼此之间再不存一丝隔阂,一丝隐秘。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