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身体变回原来的样子后,他把非墨抱在了怀里,抬手抹掉了她已经从眼中滚落下来的泪水。
“我不想惹你哭的。可最终还是把你惹哭了。”他说。
非墨没有说话,她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埋首在了他的怀里。
她没说话。他也没再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非墨终于从他怀中抬起了头。此时的她双眼湿润,鼻头通红,眼底带着欲说还休的委屈。
这样惹人怜爱的眼神,这样诱人心动的表情……
纽盖特伸手遮住了她的双眼。
纵使他在外面再如何铁骨铮铮,磊落光明,他也是个男人,面对心动的女人时,他也有身为男人的慾望。
虽然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回避着他在这方面的慾望。可也掩盖不住他对她有所渴望的事实。
可也正因他是个男人。他不能在她不爱他的情况下去碰触她,占有她。
“非墨,等会就跟马尔科和乔兹走吧。他们会带你去东海的一座小岛上。那座小岛民风淳朴。人数也不多。我已经让人给你安排好了一切。具体事宜马尔科和乔兹在送你去的途中会告诉你。”
再一次听他让她走,非墨闭上了眼睛。
是梦就会有梦醒的一天。她虽然一再在心里提醒着她自己不可以被心中那样的梦给左右。也不可以被她心中那些由动漫和漫画产生的盲目好感给左右。可她最终还是受了影响。
如他所说。他会老去。在他垂垂老矣等死的时候,她却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一个人看着另一个人老去死掉。那会是什么感受?
另一个人看着自己一天天变老,身边的另一个人却什么改变都没有。那又会是怎样一份心情?
他是人。
她也是人。
他有自己的感受和想法。
她也有自己的感受和想法。
现在,他按照他的想法做出了选择。
面对他的这个选择她是有办法留下。
可留下之后呢?她好像只会给他带来她所体会不到的疼痛。同时,她也会阻碍他前行的步伐。
如果她的存在阻碍了他前行的步伐。改变了他的人生。那么,他还会是那个让她憧憬的人吗?
亦或者说,她若是改变了他,他还会是那个叫无数人喜欢、敬爱、佩服、爱戴的老爹白胡子吗?
或许,她真的需要时间来好好的整理一下她的心情。来让时间证明一下她的心到底在渴望着什么。想要些什么。
如此想着,非墨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时,她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把他的手从她的眼上挪开。
“纽盖特。我听你的。我走。”她看着他说。
“不过,我还会回来见你的。我希望等我很多年后再次回来见你的时候。你能心甘情愿的答应我一个要求。”
她知道她阻止不了,也改变不了他前行的步伐。所以。她走。她不挡他的路。
可是。就算她不在了,她不挡他的路,她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在将来的某天死于那场针对他的阴谋之中。看着他以那样一种让人揪心的方式告别他的过去。
她永远也忘不掉他流泪说的那句:我是旧时代的残党,新时代没有能承载我的船。
那样的画面,那样的回忆,在她跟他相伴了那么多年后,岂是一个痛字所能形容的?
不。再多的痛字也无法形容。
“纽盖特。你可以拒绝。但你如果做出了选择。答应了我的要求。那么,你就要遵守承诺。”
纽盖特。我给你选择的机会。
或许是非墨眼中的期待之意太过明显的缘故。也或许是他自己也还心有期待的缘故。纽盖特伸手抓住了非墨的手,他说:“好。我答应你。”
很多年后。他应该已经走完他的人生道路,也已经完成了他肩上担负的责任。
如果那时候他还活着。如果他还能见到她。如果她能认清了她的心。
那么,无所顾忌的答应她所有的要求又有何妨?
看他答应。非墨再次埋首到了他的怀中:“纽盖特,我想明天早上再走。”
只是一夜。没有什么影响。纽盖特答应下来:“好。明天早上再走。”
“纽盖特,今晚我想留下来。”非墨又说。
“留在你这里。”她补充。
纽盖特沉默下来。
最后,他轻叹一声:“好。”
她与他之间,虽然相伴那么多年,但除了拥抱之外,其余亲密一点的动作从来没有。
以前那么久都没有,今夜也不会有。
他懂。
她也懂。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对一个人以先入为主的形象,对其太过憧憬的话,人的心和眼就会被蒙蔽,近而分不清自己内心的感情。
当那憧憬重于别的时,就会无法忍受对方的身上出现跟自己心里形象不符的改变。近而会产生一种想要永远让对方保持着自己内心那副形象的样子。
这样的感觉我深有体会。不知道宝贝们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
第179章
这一夜对非墨来说具有很特别的意义。
她想从这一夜中感受一些东西。然后在离开之后, 凭着她感受到的东西去细细的思考一下他的存在对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一生所追求的心灵归属?还是仅仅只是一份由盲目憧憬引起的不敢触碰的, 如雏森桃对蓝染那样的幻梦?
如果是心灵归属。那么,无论他还能活多久。只要他对她有心。她就不会放手。
她会让自己紧紧地抓住这份归属。给她的心找一个最终的归处。哪怕这个给予她归属的人最后会死。她也能坦然接受。
如果这是一份由憧憬引起的不敢触碰, 只想仰望陪伴着的幻梦。
那么,她会亲手打破这个幻梦。从这幻梦中走出。之后向前看。去继续寻找能承载她心灵归属的去处。
一切只看这一夜能给她带来什么。
一夜过后。非墨牢牢的记住了他带给她的所有感受。
然后, 她拒绝他的陪伴, 独自一人从他的房间离开。
梳洗之后, 她什么都没带, 就这么跟着马尔科和乔兹离开了莫比迪克号。登上了另一只船。
直到那只船从莫比迪克号离开。纽盖特才从房间走出, 站到甲板之上看那只船远去的影子。
“老爹, 为什么要把非墨小姐送走呢?”萨奇走过来问。
纽盖特看着前方:“萨奇,我拥有的已经很多了。可她却什么都没有。”
“她不是有你吗老爹?”萨奇说。
纽盖特没再说话。
她是有他。可她对他的憧憬多于情爱。
如果他继续把她留下来, 等他死的那天。她失去了她憧憬的对象,她的心会崩溃。那会是一种比死更加可怕的事情。
趁这个机会把她从这种憧憬的状态中唤醒过来也好。这样她就能慢慢地淡忘他,在以后的时候,她就能坦然面对他的老去, 还有他的死亡,开始她的新生活。
萨奇不理解自家老爹的沉默。不过,他虽然不能理解这种沉默。但他却能明白这个时候他不能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于是。他也选择了沉默。
在他们沉默的时候。非墨乘坐的船只上。她也同样站着在望着前面的大海出神。
见她这样, 马尔科走到了她的身边。跟他一起走过去的还有乔兹。
“非墨小姐, 我能问下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吗?我想如果你开口留下来的话。老爹最终还是会被你说服的。”从他来到船上,他就从来没见过老爹拒绝她的要求。
同样的,他没见过她拒绝老爹的要求。
他们之间的那种默契又温馨的相处,用言语根本无法形容出来。
尤其每次老爹跟人战斗过后, 只要老爹停战,转过身就能看到她的身影和温柔微笑的场景,更是让他们触动特别深。
一直都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马尔科真的不懂。
同时乔兹也不懂。
听了马尔科的话,非墨轻声说:“马尔科,我是有办法留下来。可留下来以后呢?”
“留下来以后当然是继续陪着老爹,跟老爹像以前那样相处啊。”马尔科说。
非墨微笑:“确实可以这样。”
“那么,再以后呢?”非墨问。
“这种事还有再以后这样的说法吗?当然是一直都在一起。”马尔科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说。
这样的说法……
非墨轻轻垂了垂眼帘: “马尔科,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的那种不想他有任何改变,只想他永远都是我心中那个样子的心情。”
“但我知道我的这种心情是有些不对劲的。”
“因为他是活生生的人。是人就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脾性。”
“问题在于我在心中把他神化了。他已经成为了我心中一个可望不可碰的梦。我只想他一直都是我心中所渴望的那个样子。”
“我不想,也不愿看到他有任何的改变。我害怕毁掉我心中的他。”
“在这样的心情之下,过度的憧憬之中。我的行为会影响到他。成为他前进的绊脚石。”
“因此,在我还不能弄明白我心中对他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成为改变他的那个人。也不会让自己成为他前进之路上的绊脚石。”
是了。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他在她心中那股先入为主的形象太深太深。深的已经拔不出来。所以,她无法容忍他有任何的改变。
这才是她离开的最主要的原因。
这样的心情。它到底是爱?还是盲目的憧憬?
非墨话很好懂。马尔科听明白了,乔兹也听明白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明白老爹为什么要把她送走。她为什么也没坚持留下来了。
明白之后,马尔科没再说话。
至于乔兹,他一直都没出声。
时间流逝。
半个月后。
东海。远离哥亚王国的风车村。
马尔科和乔兹把她放下后并没有停留,他们直接便离开了这里。
看着他们乘坐的船只消失在她的视线中,非墨才过转身。
转过身后,看着在不远处站着的人,她微微一笑,跟对方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了卡普先生。”
卡普。全名蒙奇.d.卡普。现任海军本部中将。这些年来在海上不停的跟罗海贼王罗杰、白胡子爱德华.纽盖特、金狮子史基、交战的男人。
不论别人如何评价他的。但在非墨的眼里他是个很好的人。
听到非墨的问候,卡普大笑起来:“啊哈哈哈,也没有很久。”说话间,他走到了非墨面前。
“跟我来吧。”他说。
非墨没有问他,他要带她去哪里。
非墨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他会等在这里。
非墨更没问他,他跟纽盖特之间有什么样的交易。
他让她跟着走。她便跟了上去。
最后,她跟着他来到了坐落在村子中心的一栋双层木屋前。
到这里后,卡普推开木屋的门,带着非墨走了进去。
进去后,看着木屋内那跟她在猎人世界开的那家美食店如此相似的装饰,非墨怔怔的愣在了那里。
她不过是偶尔跟他说了一下她以前开的美食店是什么样子而已。没想到他就记了下来。并以这样一种方式给她重现了出来。
这样的心情……
卡普没去注意非墨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说:“这里的一切都是他找人装置的。你要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回头就自己找人收拾吧。”
“还有,村长那里我已经跟他打完了招呼。你的身份是我一个死去朋友的孙女。因朋友逝去,你没别的亲人,也没什么依靠,我就把你接到了这里定居。”
“我想以你的能力在这里生活应该一点问题都没有。如果你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直接找村长。他会给我通知。”
“最后。不要再跟以前的人有任何联系。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我走了。”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对于卡普的甩手离去,非墨并没多余的想法。因为她知道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走了后,非墨一个人在屋内慢慢走动着看起来。
看完了楼下,她转身去了楼上。
上楼后首先入目的便是一个摆着柔软沙发和装饰温馨的通厅。通厅前面落地窗。落地窗的右边摆着一个造型可爱的单人沙发,还有一张同样可爱的小桌子。
小桌子旁边是一个小书架。小书架上摆满了书。
这个位置,不论是站着也好,还是坐在沙发上也好,都能很清楚的看到远方的景色。
纵观远方,从这里一眼望去。翠绿的树木,广阔的大海,蔚蓝的天空,飞起的海鸥,搭配着小村庄的秀丽,让人顿觉心旷神怡,特别舒服。
看完了外面,她推开门走进了卧室。
卧室里装饰齐全,床、衣柜、鞋柜、浴室、梳妆台、书柜、什么家居品都有。
鞋柜里塞满了四季的鞋子。衣柜里塞满了四季的衣服。书柜里装满了书。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装着各式各样的珠宝。浴池很大,装修的很舒服。
看完了卧室,非墨又推开跟卧室相连的另一间房的房门走了进去。
这间房是书房。同样有落地窗,造型可爱的小沙发,小桌子,手边小书柜。
环视一圈,非墨将眼神停留在了贴着书房另一面墙摆放的那摞了三层高的木箱上。
看着那一排木箱,非墨轻轻的叹了口气。如果她所猜没错。那里面装着的肯定是钱。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打开了最边缘的一个没摞起来的木箱。
打开后,看着摆放在里面的那一摞摞叠放整齐的钱,她抬手捂住了眼睛。现在,她已经没有心情去看其它的房间是什么样子。
这样心里满满,但又感觉莫名疼痛的感觉,它代表的到底是什么呢?她在心里说。
可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回应她的是一室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