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生气，王子珩也不愿意把话说重了，“逢场作戏我不管你，凌霄，你要想清楚，谁才是你真正的亲人……我是你亲舅舅，我看着你长大。”
盛凌霄听到这话，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让舅舅生气了，少不得赔不是，“舅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和他们来往不过是正常的礼尚往来，看我爷爷的面子。谁真心对我好，我分得清。”
王子珩心里受用许多，不再多言。
第51章
李惟肖去香港出差，一个多月没有回来，佟馨知道他在做大事，什么都没有细问，每天和他打电话，说的都是生活中的琐事。
佟馨嘟着嘴发了个很可爱的小视频给李惟肖，让他发一张帅帅的自拍给她。
“拍哪儿？”
“脖子吧。”
没过多久，李惟肖发了一个小视频过来，脖子以下手动解开三颗扣子，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肌，无可救药的性感撩人，佟馨看着高兴，发微信给他。
——好帅，想太阳。
——不许说脏话，想太阳就过来找我，太阳多久随你。
——我开玩笑的。
——我也开玩笑的。
不光是帅，他的声音也像□□，听久了会沉醉其中。
电话里聊了半小时，李惟肖忽然说：“明天关注一下港股，有一家叫信宁的公司，股价会有大幅波动。”
“这家公司有什么古怪？”佟馨疑惑不解，公司名听都没听说过。
“公司名义上的老板是一个香港人，实际上真正幕后老板是王子珩，这些年王子珩从盛煌捞到的好处都通过这家公司洗钱，你爷爷已经让我关注大半年了。我仔细研究过这家公司近几年的财报，发现他们先后换了两任首席财务官，审计方也换过几次，外人看来可能不足为奇，但我觉得里面有门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
“听说过浑水公司吗？没听说过的话可以去问冷雨夜，她肯定知道，王子珩的这家信宁公司盘踞大量资金，一旦做空，会令他损失惨重。”
“啊？你说真的？可是——”佟馨想了想，“王子珩狗急跳墙怎么办？”
“随他去，迟早要撕破脸，他们既然开始布局对付我，就没想过退路，现在不是瞻前顾后的时候，我俩在一条船上，毁了我就是毁了你，所以没必要对他们心软。”李惟肖言辞激烈。
佟馨忙说：“我不是心软，是怕王子珩诡计多端老谋深算，闹开了以后万一他不惜鱼死网破也要和你一争高下，我是怕你受到伤害。”
李惟肖明白她的顾虑，柔声安慰她：“你先保护好自己，我这边不用你担心，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不会怎样。”
和他通话过后，佟馨心里沉甸甸的，很想到香港去陪在他身边。这种非常时期，他不在身边，她一点也不安心，但是她也知道，依赖一个人不能依赖一辈子，她必须要坚强起来，才能和他并肩战斗。
担心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佟馨并没有去找冷雨夜，自己上网搜寻有关浑水公司的资料，发现这是一家美国的研究公司，通过曝光在境外上市的中国公司虚假财报和欺诈行为做空这些公司的股价，从中牟利，而这样的研究公司在美国有很多家，一旦被他们发布不好的信用报告，公司将会损失惨重，直至退市。
说白了，浑水公司就是通过券商借入一家公司的股票，将股票卖出后发出一些针对该公司的调查报告，让股民获悉公司存在很多不利因素，股票市值远远高于其真正价值，打击投资者的信心，等到这家公司股价大跌，他们再低价买入，低买高卖，赚取差价获利。
李惟肖经过半年多的调查，发现了信宁公司可能存在的财务漏洞和虚假信息，秘密通过浑水公司将这些资料写成报告发出去的话，信宁公司的股票会在一夜之间崩盘。
下楼去买咖啡，在一楼大堂和匆匆而来的盛凌霄擦肩而过，佟馨很好奇地看着他背影，猜测他是不是被王子珩紧急叫过来的，信宁公司在港股的股价大幅震动，并有持续下跌迹象，王子珩情急之下找外甥商量也是情理之中。
去星巴克买了咖啡和提拉米苏，佟馨坐在店堂里用手机看港股K线图，李惟肖很显然已经有所行动，六个小时内，信宁公司的股价已经跌了20%，如果浑水公司趁机发布不利报告，未来48小时内，信宁的股价还会一跌再跌。
一直不断有人抛售，佟馨打电话给冷雨夜，让她带着笔记本电脑下来分析H股信宁股价走向。
冷雨夜下来以后，一看K线图和实时交易情况，就笃定地说：“有庄家携带大量资金入市，要做空这家公司，你看，短短几小时内震荡洗盘，市值缩水近十个亿。”
“先是大量买入，吸纳散户资金，拉升股价到一定价位后抛售，散户跟着主力资金走，也跟着抛售，股价一跌再跌，公司市值蒸发，就被做空了，是这个意思吗？”佟馨研究了一天，总算弄明白其中的奥妙。
“差不多吧，庄家资金雄厚，中小股民很难不被牵着鼻子走，信宁这回凶多吉少。”冷雨夜见她这么关注一家香港的上市公司，忍不住问她：“这家公司有什么门道？”
“没有，李惟肖让我多关注关注这方面的消息。”
“我猜，这是他的手笔，这几天你天天加班不陪男朋友，那他人一定不在雁京，我猜得对不对？”冷雨夜幽幽一笑。
真人面前不说话假话，佟馨点头默认。
“这家公司要是想绝地反杀，还有机会吗？”佟馨特别担心王子珩会用什么方法来反做空。毕竟那也是条征战多年的老狐狸、商场老手经验老道。
“对外公布利好消息，增强股民信心，同时调入大量资金收购自己的股票，让股价反弹，国内不许做空股票，但港股和美股就不好说了。如果庄家一心要伏击，反杀的可能性不大，首先市值蒸发那么多，资金调入回购很难把股价拉升回原来的水平。”冷雨夜觉得信宁已经凶多吉少。
庄家从来都不是心血来潮做空一家公司，必然是有备而来，浑水公司当年做空东方纸业、辉山乳业，都引起业内震惊、舆论一片哗然，尽管这两家公司也曾极力挣扎想挽回失地，无奈本身资本实力不够，最后只能沦为垃圾股。
打电话给李惟肖，佟馨询问他那边的情况，和冷雨夜说的差不多，信宁公司已经接连对外公布了三个利好消息，意在刺激股价反弹。
“我猜他们下一步会调资金入市回购自己的股票，信宁本身的资金量不足以救市，很可能会借助盛煌的资金实力，我已经和你爷爷汇报了这件事，如果他们想通过召开临时股东会做决议来调动大笔资金借给信宁，你爷爷会拒绝参加，按照盛煌的公司章程，如果前十名的股东一半不参加，表决权达不到2/3，临时股东会就不能招开，他们就无权动用大额资金。”李惟肖早就把盛煌的公司章程研究透彻，有条不紊周密部署。
佟馨嗯了一声，“看来你们这次的目的不只是做空信宁，还想把王子珩彻底击垮？”
李惟肖并不否认，和她分析形势，“盛煌在你父亲去世后，已经进入风雨飘摇的时期，没有一个有威望的人出来主持大局是不行的。你爷爷年事已高，你姑姑心不在此，王幼薇盛凌霄你我心照不宣，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只剩你了。我给这次行动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削藩。”
削藩？佟馨默念着这两个字，想起古代史里学过的唐晚期藩镇割据，节度使拥兵自重，严重影响中央集权，最终导致赫赫扬扬的盛世大唐走向覆灭。
“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接手盛煌。”佟馨一直觉得，凭李惟肖的本事，他完全可以撑起盛煌，而不是非得把她推到台前。
“我又不姓盛，就算咱俩结婚，女婿也终究是外姓人。”李惟肖淡淡一笑。
“你还要在香港呆多久呀？”佟馨很惦记心上人，他已经去了那么久那么久。
“还要有几天，直到信宁股价跌到谷底。这种没有实体支撑，只用来洗钱的公司，一旦股价崩盘，也就再无翻身的可能。”李惟肖去香港之前就已经下定决心，此行势在必得。
“那就不是几天了，说不定还有几个星期。”佟馨幽幽叹着气。自他走后，日历上一个又一个黑叉，诉说着她每天的思念。
“想我的话，你就请几天假到香港来，不过我可能没有太多时间陪你，我还要清理我公司里的两个叛徒。”李惟肖说。
佟馨一听就觉得不妙，为什么清理门户要去香港，看过太多港剧和电影里的情节，让她对他的话不寒而栗，“什么意思，你可别做犯法的事，不值得呀。”
“怎么，你认为我会买凶杀了他俩？我有这么幼稚吗，还是你电影看多了？”李惟肖好笑地说。
佟馨这才讪讪一笑，“我是怕你一时之气。”李惟肖宽慰她：“你放心，我会用合理合法的方式处理他们，王子珩和他们的交易都是在境外，到香港解决更合适。”
“好吧，我这就去找南茜请十天假，到时候飞香港看你。”
佟馨离开咖啡馆，上楼去找南茜请假。南茜知道李惟肖在香港出差，痛快地批准了佟馨的假条。
回到家里，佟馨上网订好机票后，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就出发，下楼去和盛老爷子说这件事，祖孙俩正说话，方昭仪进来说，王子珩登门求见。
第52章
“该来的总会来。”盛老爷子走到卧室外间的书房，却让佟馨留在自己卧室，先不要出去，“他必然是来借钱，你可以听听他说些什么。”
佟馨把门反锁住，耳朵贴着门，很快听到一阵脚步声，王子珩进书房来拜见盛老爷子。
和老爷子设想得一样，他是来借钱，希望盛煌能出资帮他的公司度过难关，老爷子是最大股东，而且是盛家的大家长，只要他召集股东并且提议召开临时股东会，就能调动大额资金。
盛老爷子清癯的脸上一阵冷笑，“你们王家人吃相不要太难看，我已经给你们留足了面子，这些年你通过信宁公司侵吞盛煌资产，借壳上市洗钱，博文都是知道的，看着你们两姐弟的面子，一直没有深究，如今你还想把整个盛煌收入囊中，我劝你不要痴人说梦。”
王子珩老于世故，哪里会承认老爷子的指责，陪着笑：“老爷子，您误会了，信宁是我自己的公司不错，但是我并没有侵吞盛煌资产，信宁从事的也是和盛煌不一样的业务，姐夫在世的时候，信宁和盛煌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我想不出我有什么理由调动盛煌的资金去救你的公司，你明知道李惟肖是云筝的男朋友，是我未来的孙女婿，还收买他公司的高管和操盘手建老鼠仓坑客户来抹黑他的公司，你是存心要对付我们盛家人。”盛老爷子毫不客气揭穿王子珩的真面目。
王子珩虽然早就猜测这次信宁被做空是李惟肖一手操控，却还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老爷子这么一说，倒是把谜底揭开了，李惟肖为了报复他之前的行为，买通了浑水公司搞垮信宁，最终目的是要把自己从盛煌彻底踢出局。
不顾颜面，王子珩拉下脸恳求道：“盛伯，李惟肖公司的事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凌霄安排的，我不是盛家人，盛煌不管过去还是将来，都不会是我的，我和李惟肖无冤无仇，对付他对我能有什么好处。这回您要是不帮我，信宁股价跌到几分几毛，不仅我几十年的心血全没了，盛煌作为关联方也会因为信宁的退市而影响股价，姐夫虽然不在了，您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要拉我一把。”
佟馨在另一个房间听到他们的对话，一阵阵心悸，王子珩还真是阴险，自己做的事全都推到盛凌霄头上，他知道老爷子对这个孙子很有感情，不管盛凌霄做错了什么事，都不会处置他，所以一股脑儿全往他头上推。
“凌霄要不是有你在后面撺掇，不会这么浑，胳膊肘往外拐，他从来没把自己当成盛家人。当然，他是不是盛家人还有待商榷，我不相信你听不明白我的话。你还有脸提你姐夫，最对不起你姐夫的人就是你和你姐姐。”
盛老爷子并不相信整件事都是盛凌霄一个人的主意，提起过世的儿子更是越说越激动，丧子之痛再次刺痛他的心扉，而让儿子病情加剧恶化的，正是眼前这个人和他的姐姐王幼薇。
“老爷子，我知道我有不对，但是凌霄的事，您可不要听信小人谗言。”
“需要我把DNA报告拿到你们面前，你们才会承认吗？我虽然老了，但是我没有糊涂。”
佟馨听到他俩的对话，不禁手捂着心口，老爷子看来是要和王家人摊牌了，彻底揭露盛凌霄的身世。
她和李惟肖的猜测是对的，当年王幼薇为了报复盛博文心中另有所爱，和人私通生下盛凌霄，二十多年来，盛博文一直不知情，直到临终前才得知疼爱多年的儿子并非亲生，一怒之下病情加重，很快撒手人寰。
“博文住院的时候，医生说他只要配合治疗，起码还能再活两年，结果你姐姐在他病床前告诉他，凌霄不是他亲生的，三个月……医生都没想到他的病会恶化那么快，他临终跟我说，只要凌霄还孝顺，就不公布他的身世，该给的财产还给他，我们盛家对你和你姐姐仁至义尽了……你现在让我出钱救你的公司……你先把我儿子还给我……”
盛老爷子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凄凉，佟馨泪如泉涌，捂住嘴泣不成声。
外面传来争吵声，接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爷子大声叫人，佟馨想拧开门冲出去看看情况，哪知道门锁卡住了一样，怎么都拧不开。
越心急越不行，等到佟馨终于把门打开，书房已经没有人，佟馨跑到客厅，找方昭仪问情况。方昭仪告诉她，老爷子突然昏倒，已经被王子珩送到医院，如不及时救治，恐怕会引起中风。
然而并不知道他会把老爷子送到哪家医院，就算打电话，对方也必然不会说，佟馨思忖片刻，打电话给李惟肖，让他尽快回京，她有预感，盛家和盛煌都要出大事了。
李惟肖正准备出门去和客户吃饭，听到佟馨说的消息也是非常震惊，立刻打电话给卢岷，让他申请航线，他要立刻搭乘私人飞机返回雁京。当天夜里，李惟肖从香港回来，顾不上回家，一下飞机就匆匆坐车赶到盛家。
佟馨听到车开进院子的声音，猜到是李惟肖回来了，奔下楼去迎接他。尽管发生了大事，多日不见的两人一看到对方，还是克制不住思念之情，扑上去紧紧拥抱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