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富察容音怔怔望着那包裹出神,开口问道。
“奴婢罪该万死,”魏璎珞忙得起身跪在了富察容音面前,“这是……奴婢想着小阿哥的身量,做了这套冬装,便想带来寺里烧掉,或许就能孝敬给小阿哥……”
富察容音听她这么一说,拿过那地上的小衣服,颤抖着双手展开来看,一时间难以言说的痛楚宛若巨浪淹没心头,鼻尖一酸,抱着那衣物,便开始无声落泪。
尔晴此刻恨得牙痒痒,魏璎珞绝对是故意的,可暂时却拿她没有办法,只能一边抚慰伤心过度的富察皇后,一边攥紧手指,像是能掐死那贱人一样。
待下了马车,富察容音早就哭得昏沉,只好先行去厢房安排住下。
等料理好相关事宜,待出了厢房,尔晴横着身挡住了魏璎珞的去处,一把攥住她的袖子,将她半拖半拽,到了那棵参天榕树下的空地上。
“放开!”魏璎珞挣脱尔晴的手,叫嚣,“你这是做什么?”
尔晴抬手一耳光,狠狠扇在了魏璎珞脸上,“这巴掌教你如何谨言慎行,”无惧地看向魏璎珞惊诧的眼神,“你若是对我不满,想耍什么阴损招数,我都无所谓,但若是你对皇后娘娘存了什么别的坏心思,我瓜尔佳尔晴保证,在后头有一百种一千种的法子等着你!”
魏璎珞眼中透出怨憎狠毒,刚想抬手还尔晴一巴掌。
却被她用力制住了手腕,抬手对着魏璎珞的脸,又是狠狠一耳光,“这巴掌教你记住,今后再有这样的事发生,皇后娘娘若是因此凤体有恙,就算我不得善终,也非先要了你这条贱命!”
魏璎珞平白捱了两刮,狠得银牙都将下唇咬出血来,见尔晴怒气上了头,再纠缠下去未免吃亏,只恨毒地看了尔晴一眼,转身跑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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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等到晚膳时分。
“尔晴姐姐,那魏璎珞又野到哪去了,真是没规矩。”明玉跟尔晴小声背过身,小声抱怨道。
被富察皇后听到,见魏璎珞果然未到,毕竟不比宫内,生怕她会出什么事,便开口询问,“也是,这璎珞去哪了?”眼睛是看向尔晴的。
尔晴刚想张口。
“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啊。”明玉朝门口努了努嘴。
只见魏璎珞畏畏缩缩,走近身前,问安时,小脸故意偏到一边,似乎是不敢看向她们。
富察皇后看出了一些端倪,“哎呀,璎珞,你这脸是怎么了?”探身向前,有些惊讶地问道。
只见魏璎珞那莹白的小脸上分明印着两个巴掌印,眼眶里的泪珠要掉未掉,这副可怜的模样,仿佛一阵风就要将她吹走了。
魏璎珞咬了咬下唇,正准备开口,“这是……”
看准她这架势是要恶人先告状,尔晴此时抢先一步,跪在了魏璎珞前面,“是奴婢的错,”
魏璎珞一听,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还真是沉不住气,居然这么快就认错了?
只听尔晴继续道,“璎珞妹妹以为因她今日的一些疏忽,惹了娘娘伤心,实在太过自责,便在树下自罚耳光,奴婢恰巧路过,着实看不下去,只是去拦,也没能拦住……”说完,尔晴朝富察皇后磕了个头,“求皇后娘娘念在璎珞是初犯,宽恕璎珞吧。”尔晴说得极为诚恳,细听尾音已带了哭腔。
富察容音这才反应过来,对着魏璎珞有些抱歉,宽慰道,“这哪里又是你的错,本宫心里从没怪过你,傻丫头。”
尔晴回首,看向魏璎珞,眼神不善,语气却是异常轻柔和煦还带了点欣喜,“傻妹妹,承蒙皇后娘娘如此爱护,你竟还不快快磕头谢恩吗?”
魏璎珞面对着皇后和立在一旁的明玉,表情不敢丝毫松懈,心里却极度抓狂,恨不得立刻上去撕烂尔晴的脸,两个腮帮子咬得咯咯作响,却生生忍了下来,只能依言朝皇后情真意切地磕头谢了恩。
富察容音看见自己宫里的丫头,相处这般融洽和睦,心头颇为感动,开口道,“璎珞,能有个这样处处为你着想的姐姐,可真叫人羡慕,还不谢谢尔晴。”
“你我有幸共同侍奉皇后娘娘,便是自家姐妹,也是应该的。”尔晴再次看向魏璎珞,无异于火上浇油。
魏璎珞幸好是跪着,若是立着的,就算不被气吐血,也得气得晕过去,这会儿只能强作精神,对着尔晴面露感动,实际却是咬牙切齿,道,“璎珞谢谢尔晴姐姐。”
第二日,来接她们一行回宫的,居然是许久未见的富察傅恒。
傅恒朝马车内外看了一周,并未发现尔晴的踪迹,眼神有些许失落,却又不好开口问姐姐。
魏璎珞瞧他今日身上还特意带着自己送的护腕,觉得傅恒一定是对她上了心。因脸上有伤,羞于见他,上马车前,只低眉搭眼地凝了他一眼。
傅恒此刻也注意到她脸上的痕迹,经过一夜后,手印已变得青紫,看着有些骇人。
“傅恒,临走我让尔晴跑一趟,去给寺里添些香火,这半天了人还不见回来,你快去替我们寻一寻她。”富察容音的声音从马车帘后传了出来,心想着男子的脚力快,见着尔晴也能速速带回,不会耽误了回宫的时辰。
“遵命。”傅恒的声音不自主升了半调,想着要见她,心里难免有些迫不及待。
刚进园,就见尔晴着了一身绛紫,立在黄琉璃瓦片绿剪边的庙前,衬得宛似玉人,一不小心就看痴了。
尔晴这一路几乎小跑,怕耽误了回宫的行程,鼻尖沁出细汗,抬头一见富察傅恒居然活生生站在那,不由得停驻脚步,缓缓走上前。
“富察大人。”尔晴矮身行礼。
富察傅恒只点头示意,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尔晴趋在他身后,看傅恒正带着她做的护腕在手上,只是一想到这是魏璎珞送出去的,心里就一阵别扭。
傅恒故意放慢了步子,感觉身后跟着的人儿虽心急,却又不敢开口催他,心头便恶劣地觉得好笑。
待二人走到一处,前方的傅恒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尔晴未反应过来,便一头撞在了他的后臂。
“对了,尔晴姑娘,魏璎珞的脸…是怎么了?”傅恒回身,突地开腔,来了这么一句。
声音低缓,说的话却叫尔晴听了更为堵心。
睨了傅恒一眼,没好气地回道,“怎么?大人心疼了?大可以去问她。”
看他如今带着魏璎珞送的护腕,岂不更坐实了二人的关系,心头一把火烧得更旺,忍不住一时嘴快,讽刺道,“上次富察大人告诫奴婢,宫中对食,于礼矩不合,那今日奴婢也以同样的话,还给富察侍卫,宫中侍卫与宫女如若生情更是大忌,更不要说您是皇亲国戚,当今万岁爷的妻弟。”
傅恒见尔晴冷着脸,一张小嘴却翕翕合合,不肯落了下风,这样的尔晴着实可爱,比起之前冷清疏离的她不知好上多少,傅恒眼底掩着笑意,装出一副心虚的模样,开口道,“我只是…觉得这东西合我心意。”
说着,还抬手将护腕往尔晴眼前漾了漾,颇为珍惜的样子,叫尔晴看了更是扎眼。只当他是狡辩,笑了笑又启唇相讥,“富察大人从小到大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依奴婢看,这玩意儿料子也不是顶好,做工也粗劣,倒真看不出有什么合心意的地方。”
富察傅恒心头笑意更甚,从花翎帽檐下露出一双桃花眼,紧紧胶着在尔晴的眉目间,神色认真且无辜,道,“尔晴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倒觉得这东西,就同我一样,相貌不是顶好,性子也拙笨得很,可若不试着相处,又怎知我到底好不好呢?”
尔晴被傅恒有些轻浮的语气,激得一时语塞,心下更为光火,哼了一句,“富察大人若真看上了魏璎珞,那就当奴婢方才什么都没说,尔晴只是奴婢,哪里敢置喙主子们的事。”
尔晴说完抬腿便想走,被富察傅恒朝左伸出一臂拦下,“尔晴姑娘不是一直撮合我与魏璎珞来着,如此以往,岂不应当更遂了你的心意?”
尔晴惊诧,瞧了他一眼,张开口刚想辩解什么。
却听傅恒道,“那日愉贵人宫里出事之前,来报信的宫女若我没看错,正是长春宫里你手下的如意,我前脚刚到永寿宫,那魏璎珞下一刻就晕在我怀里,尔晴姑娘还执意否认吗?”
尔晴又被他的话堵了一下,眼神闪躲开,面上泛起微微红晕,“您的话,奴婢听不懂。”抬腿换了一边又要走。
傅恒背过手来,行至另一侧再次挡住她去路,“不过方才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这料子纹样初见就眼熟得狠,现回想起应是前年富察府进贡的补花绣,我记得只皇后娘娘和纯妃娘娘宫里独有,那会儿,魏姑娘还未进宫也就罢了,”顿了顿,缓缓道,“我且听说,在这两宫之中,就当属尔晴姑娘你女红最差。”
只见尔晴听完他的话,轰然一下,脸上从耳根直红到脖颈,猛地推开身前的傅恒,头也不回地跑了。
留下富察傅恒立在原处,回头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意满眼再也关不住。
不枉海兰察昨夜倾囊相授的这几招欲擒故纵、声东击西,果真是“克敌”法宝,这下回了宫定要请他喝酒,想喝多少有多少。
等尔晴上了马车,富察傅恒过会儿也到了。
只听富察皇后忍不住揶揄自家弟弟,道,“怎叫你去寻个人,磨蹭这么半天不说,结果变成大家伙儿专候你一个了。”
富察傅恒笑道,“臣弟方才寻错了方向,不信,您问问尔晴姑娘。”说着,瞧见此时马车里断不敢抬头的某人,心头又登时化了一半。
傅恒打马立于车辇旁侧,透过时而忽闪的轿帘,车内的尔晴,瞥见马上的傅恒恰巧迎着那日光稍稍侧过脸,光影沿那壑谷般的眉宇轮廓顺势而下,朝她微微垂首轻笑了起来。
尔晴顿时羞红面颊,紧忙收回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傅恒:本少爷读的恋爱兵法~
正所谓演技不行靠配音,笔力不逮靠作话,如果不嫌弃渣新小作者的话,动动小手加个预收吧~爱您!
☆、第十五章
车内的魏璎珞,此刻却明显地感觉到这二人之间,似乎流转出一种与往不同的气氛来,没成想一不留神扯动了嘴,脸上的伤痕火辣辣地烧灼起来。
心头对尔晴的怨恨更甚了。
这天入夜,尔晴早早地便躺上了床,思绪却难以平复。
忆起白日里,马车载她们一行回到长春宫,卸下随行用品时,傅恒在一旁用了仅二人能听见的音量,对她说,“下月上元节将至,不知傅恒可有荣幸,再向尔晴姑娘讨要一个亲手做的香囊?”
尔晴脸热,“奴婢女红太差,怕是入不了大人的眼。”没好气地回道。
傅恒一瞧,还在记他的仇,心头一转,记起海兰察所授的最后一招“四两拨千斤”,莞尔一笑道,“入不了眼,没准,是先入了心呢。”
尔晴不知道傅恒到底都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油腔滑调的说辞,又羞又恼,一跺脚,转头便快步跑了。
可此刻的她,回想起来,却又隐不住笑意,只好害羞地将小脸,捂进了被子里。
而另一处的富察傅恒,也是毫无睡意,手执毛笔,迎在一豆烛火下,聚精会神正描着一副小像。
门口传来“吱呀”一声响,惊得他赶忙拿起了一旁的兵书遮掩,将小像夹在了书页之中,佯作出一副用功苦读的模样。
海兰察原想从门口偷偷溜进来,瞧瞧他昨日新招的“爱徒”这会儿在干些什么,却没成想,傅恒反应如此之大。
进屋后,定睛一看,这家伙居然连书都拿反了,只是忍住不笑,不当场点破。
“傅恒,还在看书哪?”状似关心地,坐在了他的对面,左右松了松脖子。
富察傅恒抬手翻了一页,也不正眼看他,只正经点头道,“嗯。”
海兰察却一把捉住傅恒的衣袖,故作夸张道,“欸?不是我说,你一从长春宫回来,怎么人都变得不大一样了?”
“哪不一样了?”傅恒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不解地望向海兰察。
海兰察将左手撑在下巴,微微皱着眉头,煞有介事地指着傅恒的脑门儿,露出一副极吃惊的模样,“别动!这上面,有三个字。”
“什么?”傅恒被逗得一愣,忙揩了一把额头。
海兰察眯了眯眼,指头在他头上点了三下,“好、想、她”。
傅恒一听,又在贫,卷了兵书作势要去敲他的头,“让你胡说八道!”
却被海兰察轻松躲开,傅恒撇过脸不想搭理他,这海兰察又托着双腮,贴皮贴脸地讨好道,“跟我说说,那姑娘到底是不是长春宫里的?”
“什么姑娘,听不懂,离我远点!”傅恒被他问到了点上,被烛光映得满脸通红。
“噫,”海兰察见他口风如此严,露出一副扫兴的神情来,“我啊。是得离远点儿,这老房子着火,回头再烧到我身上!”
傅恒憋气,抄起手边一册书去扔他,被海兰察一个鲤鱼打挺,躲出门外。
此刻突然想起什么,忙翻开方才兵书的内页来,小像的墨迹还未干透,这下糊成了黑乎乎一团。
富察傅恒心疼地瞧着手中的小像,伸出指头轻拭上面的墨渍,都得怪那个海兰察!
而他曾经最宝贝的兵法,此刻,则被默默晾在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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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兰察是个什么人,连屋头的鸟窝里下了几个蛋,都要翻上去数数的主。又怎会放过自家兄弟的大新闻。
这不,鬼鬼祟祟跟在了傅恒身后,非得来长春宫看一眼未来的小嫂子不可。
海兰察这会儿正撅个屁股,猫在墙根下,扒着八角空窗,朝里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