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抿着唇，看了一眼刚刚那个清瘦男生的背影，小声的对自己男朋友说，“刚刚那个男生也太厉害了吧。”
男朋友有些不高兴了，虽然确实比自己厉害，但是当着自己女朋友的面，立刻拍着胸脯，“你喜欢薰衣草熊，我给你买个就是了，玩这个做什么。”
女朋友：“这个才有意思啊，买来多没劲。”
陆言冬正准备立刻这个摊，就嗅到了空气里有一抹淡淡的栀子香，很淡，但是很清新。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面，没有动。
子绵走过来，气球摊上围着很多人，她一眼就看到了陆言冬，背对着她，睫毛轻轻的颤了一下，原来他真的在这里啊。
手里握着两个孤零零的气球，林子绵走过去，摊贩老板还在吆喝着，子绵的目光看向那一排气球，还有放在桌上的一把塑料枪。
很多小孩子聚在这里，不论男孩子还是女孩都被这一只几乎是两米大的熊吸引住了目光，嚷着让爸爸妈妈买。
木板很大，50多个气球，而且都很小，准头差的都射不准，即使运气好射中了，气球里面也是空的。
两米高的薰衣草熊，幸福感爆棚的东西，满足女孩子所有的浪漫，不少男生都过去试了试，女朋友在一边满怀期待的瞪着。
夜静时有风。
子绵走到了陆言冬身后，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背影。
子绵有些恼，她本来就属于话少的那一类，以前不怎么说话，因为不会，现在会了一点儿但是面对陆言冬，她有些局促感。
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好像自从一周前，她拒绝了他，他就不高兴了。
陆言冬本来想走的，脚下此刻像是被钉子定住了一样，他能感觉到林子绵站在他身后，距离他很近，不到一米的距离，因为有浓郁清新的栀子香。
林子绵没有出声。
他也没有转身，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了，转过身来瞅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生，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了口。
“你要不要熊。”
“你要不要熊。”
一道声音软绵绵的。
一道声音低劣有些沉。
子绵原本想谢谢他送给她这么多粉色气球，所以想把那个薰衣草熊送给他，她看的见，纸条就在木板上第三排倒数第二个那个红色的小气球里面。
但是没有人射中。
陆言冬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上面带着亮灯的猫耳朵，可爱的很，瞥了下唇，但是面子拉不下来，连着拒绝了他好几次，他还死皮赖脸的是真不要脸了啊，“老子要什么熊。”
小女生喜欢的东西。
那里有男生喜欢这个。
“哦。”软糯糯的音调伴随着子绵点了点头，她有点好奇，问他，“你知道写着薰衣草熊的纸条在第几个气球上吗？”
男生回答的有些嚣张，但是不会让人觉得狂妄，“全都射中了自然就有了。”
有一对小情侣经过。
女朋友刚好听见这一句话，挽着男朋友的手臂，“他好厉害啊，长得超级帅！全部射中哎！”
男朋友不满：“有我帅吗？不就全部射中吗，吹什么牛逼啊。”
“你当我眼瞎啊，就你这个颜值也真的是我眼瞎看中了，人家那里有吹牛逼了，他刚刚好厉害的。”
男朋友哑言。
“喂，林子绵，我厉害吧。”
子绵眼睛眨了眨，看着他，“你不生气了。”
她知道他生她气了。
这一周多都冷着脸。
草。
“气啊，气的要死。”陆言冬瞅着她这幅天真可爱的样子，心里实在是痒的难受，气的要死她怎么喜欢上这种傻姑娘，是不是学习好的都这样，他怎么就撩不动她呢？
“说认真的，林子绵，你真不当我女朋友啊。”
“可是我不要熊啊。”太大了，她没有地方放。
林子绵回答的很认真，陆言冬有些好气的笑，问她要不要熊她又暗地里拒绝他，“你跟我在这装傻，那好啊，不要熊我也可以给你其他的。”
“那你有什么可给我的。”
“你要什么我都有啊。”
“可是，我什么都不要啊。”她语调很轻，似乎还有轻轻的叹息。
子绵看着陆言冬，重复了一遍，“陆言冬，我什么都不要。”
她没有什么可要的东西。
陆言冬觉得自己真的是病入膏肓了，被拒绝了生几天闷气，她往前一点儿他就往后退一大步。
他抿着唇，喉咙紧了一下没有吭声，盯着林子绵看了几秒，然后转身走了。
子绵握着两根气球线，她还没谢谢他呢。
她走到一个正在气球摊前面犹豫不决的男士面前，他身边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正期待着，“爸爸，我想要那个大熊！”
“好好好，爸爸努力。”
突然耳边有一道细柔的嗓音，“字条在第三排倒数第二个。”
那男士愣了一下，但是准头不好，连着三次都没有射击道，子绵握着枪，摊贩老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就差一点儿，太可惜了，说不定下一次就中了呢，再来一次吧。”
那男士摇了摇头，算了吧。
七八次了都是空的。
“在要一次。”子绵说，然后拿起来枪，很轻松的射到了目标，红色的气球炸裂，掉落出来一张纸条，摊贩老板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
开业一周多了，还真有人射到了！
女孩高兴的抱着薰衣草的一条腿，“姐姐，姐姐你好厉害啊。”
人群中传来惊叹羡慕的声音。
老板苦着一张脸，这次亏大了。
子绵蹲下身，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顶，“熊送你了，但是你要帮姐姐一个忙。”
“好！”
—
陆言冬准备正准备离开游乐场，还没有走到门口，听到身后有个小女孩稚嫩的嗓音，“哥哥，哥哥你走慢点，哥哥——”
他停下脚步转身，一个陌生可爱的小女孩迈着小短腿往这边跑，手里握着一只粉色心形的气球。
女孩跑过来，脸颊红扑扑的像是苹果，“哥哥，给你的。”
女孩把手中的线递过去。
“姐姐给你的，姐姐说就剩下两个，她只能给你一个了，让你别生气了，好好学习。”
陆言冬抬起头看着头顶飘着的一只粉色气球，心形的，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女孩子喜欢这个，确实是，那个傻姑娘看上去挺喜欢的，握着气球，眼里笑的都有星星。
剩下了两个，还送他一个。
他握着线，生气，还生什么气，心里软成了一团。
“姐姐呢？”
“姐姐在后面，在哪—”
陆言冬抬起头，隔得不远，人群山海，女生握着一根气球站在不远处，她仰着头看着气球，似乎在懊恼，几十只气球如今就剩下了孤零零的一只。
他迈开长腿走过去，“林子绵。”
“嗯。”
陆言冬说，“我挺想要熊的。”
子绵小声的‘啊’了一下，“没有了，给那个小女孩了。你不说不要吗？”
“我突然又想要了。”
“你们人..”那个‘类’字还没有说出口，她即使刹车，“你怎么这么喜欢变卦啊。”
“嗯，现在突然又想要了。”
“可是没有大的了，那家店就只有一个大的熊，刚刚给那个小女孩了，剩下都是小的。”
“小的我也要。”
“小的有什么好的，太小了。”子绵算计着十块钱的成本，她有些为难，“太小了不好。”
“我的挺大的—”
子绵一愣，抬起头对上陆言冬深邃灼灼的目光。
第24章
“哦，你家里有熊吗？”子绵眨了眨眼睛。
她怎么会不知道。
家里很少有玩偶公仔一类的。
他这个人啊，好像冷清极了，家里都没有这些毛茸茸的东西。
“你...”陆言冬盯着林子绵，愣了两秒，好半晌，笑了一下，“嗯，我家熊挺大的。”
他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傻姑娘竟然这么单纯，像是一张白纸，半点荤段子都不懂。
让他喉咙哽了一下。
子绵小声的嘟囔着，“骗人！”
还说不会骗她！
这么一小声，就被他给听到了，她往前走着，陆言冬来到她面前往后退着走，看着她的脸，“没骗你，我家熊真的挺...挺大的。”
子绵腮帮鼓鼓的，“我才不信。”
家里有什么东西，她能不知道吗？
“要不，你去我家？”
“不去。”
“你不去我家怎么知道我家里没有公仔熊？”
她一步步的往前走，他一步步的往后退。
子绵停下了脚步，脸色有些微微的不自然，她怎么知道？她哪里会不知道，她在家里的时间比他还要多，他有时候整天整夜的不回家，跟那些朋友在外面。
但是面对他的疑问，她有什么不能说，脸因为有些微恼而红着，“你好烦啊。”
女声的音色属于很软的哪一种，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软糯的腔调，根本没有任何的威胁力量，反而语调有种让人觉得舒适的感觉。
夜风里面静静绽开。
“我烦？林子绵，你还是第一个敢说我烦的。”见林子绵没有理他，陆言冬轻声哄着，“好好好，我烦，走吧，说好送我熊的。”
“哦。”
子绵极其舍不得的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十块钱，递给摊贩的老板，老板如临大敌一般的看着两个人。
尤其是看向子绵的时候，眼底带着哀痛的光芒。
子绵手中紧紧握着气球的线，险些松开了，差点跑了，她急忙紧紧的握着，陆言冬被她刚刚笨拙的小样子惹得抿着唇笑了一下，握住了她的手腕。
啧，真细。
将线一圈缠绕在林子绵纤细的手腕上，“这样，气球就不会跑了。”
子绵舒展了手指，气球依旧牢牢的绑在自己的手腕上，她有些开心的笑着，看着陆言冬，“那你的呢？”
她说，“那我也帮你吧。”
子绵学着他的样子，抓住了他左手手腕，将牵绕着气球的细线绑在了他的手腕上，指尖擦过他手背凸起的青色筋脉，她自己却没有发现他的变化，系了一个蝴蝶结扣，“你看，绑好了。”
陆言冬的眼部轮廓很深，往日里面看都是冷的，深邃摸不透的冷，笑的时候也只有狭长的眼角会有一丝浅浅的细痕，平日里有时候笑也是冷的。
遇见面前这个姑娘，他一颗冰冷的心被融的不像样，可是啊，她可真傻，傻的可爱极了。
店里最大的那个两米高的薰衣草紫色的熊给了那个小女孩，其他的玩偶都很小，还有一些小汽车小金鱼什么的，子绵最后递给陆言冬一个巴掌大小的公仔熊。
“我都说了，很小的，你非要！”
一路上女声细细的数落着，“这么小你要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射击一次就要10块钱，这只熊顶多挂在钥匙上，还没有你手大呢。”
“你想要熊你早一点说呀，早一点说我就不送给那个小女孩了，我就给你了...”
陆言冬往前走着，听着女声细细的响在背后，一声接着一声，温柔的抱怨着，轻轻的哎呀着语调，他弯起唇，身后女孩的声音还没有停，他唇角的笑容越来越深。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傻姑娘说话声怎么这么好听。
他都不忍心打断了，就想听着她多说几句。
就像是，多年夫妻，他多花了一毛钱结果她一直叨叨叨叨的管着他。
子绵往前走着，前面的陆言冬停下脚步。
子绵险些撞到了他后背上。
“原来，你在乎钱啊？小财迷？”
“我...”子绵有些心虚，“我..我没钱的。”
陆言冬转身看着面前的女生，只留给他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头顶带着闪烁着光芒的猫耳朵发饰，晃眼的耀。
她似乎是有些无措，被戳穿了一般。
尤其是没有听到陆言冬出声，子绵越发的觉得有些..有些心虚感。
怎么说，陆言冬也是当初救了她，一直把自己养在身边，今天还送给自己这么多气球，自己送他一个公仔熊，也是礼尚往来啊。
纤细白皙的手指揪着衣角，显得有些怯懦着，“等我有钱了..我..我在给你买一个大的谢谢你。”
当时的陆言冬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他一辈子都记在了脑海中，心里涩的慌，疼的难受。
他家境优越，从来没有因为十块钱才烦恼过。
突然想起女生攥在手里递过去那一张皱巴巴的钱。
她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说着熊太小了太小了。
她从开学到很冷的季节了一直穿着校服，夏季校服换到了秋季校服，单薄纤细的身影，在咖啡店里面打工。
那一瞬间他突然不知道该对面前的女孩说什么，只想抱住她，他往前走了一步的时候子绵往后退了一步，抬起脸来看着他，拍着胸口说，“等下周好不好，下周我送你一个大一点的，一定送你。”
那一双眼睛乌黑柔亮，里面像是盛满了万千星河。
“我..”他胸口胀的难受，尤其是看见这一双太过干净如稚子一般的眼睛，“傻姑娘，我一个男生要什么公仔，你不是给我了吗？这个小的就很好，刚好挂在车钥匙上。”
她眨巴了下眼睛，“那你不生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