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唐天娆非得跟西门吹雪一块洗澡,被拒绝之后还很没节操的问他“那里要不要翻开洗”,西门吹雪终于忍无可忍,直接将唐天娆丢到陆小凤那里,让他自己好好对阿娆讲讲他身体的“使用方法”。
就这样一路让人无语的磕磕绊绊,终于在腊月中旬,西门吹雪和唐天娆、陆小凤一行人等终于抵达了蜀中唐门。
作者有话要说: 西门吹雪: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唐天娆:我的良心活蹦乱跳不会痛呢~
翻开洗什么的……污污污
第19章 一种清孤不等闲。
第十九章。一种清孤不等闲。
唐家堡中,一个身披蓝色外袍的男子正倚靠在一只黄色的巨大獒犬的身上。他的手中摆弄着一个比正常的尺寸略小一些的千机匣,和他的獒犬一同坐在屋檐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在他的不远处,入目先是一个黑檀木的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盏清茶,和一段正在静静燃着的线香。顺着象棋看过去,可以看见一个一身素色道袍,头戴高冠的女子,正安静的跪坐在一方软垫上。她的手纤长静美,覆在她膝上的那柄名为“赤霄红莲”的长剑上,整个人都是沉静的等待姿态。
“阿姝,他们什么时候到?”男子似乎有些不耐,搁下手中的小千机匣,双手开始不住的抚摸着那只獒犬。他唤女子“阿姝”,态度十分的熟稔——数年老友,又有那样的因缘际会,自然熟稔。
对于唐无乐来说,十数年的光阴并非空置,比起昔年纵横蜀中的小霸王,其实他的性子已经沉稳了许多,只是到底不比多年静修的君姝,此刻他在等待着家里出了状况的小闺女归来,自然难免有些急躁了。
君姝双目微垂,比之西门吹雪更加不见喜怒的脸上也出现了些微的担心。她很少怨怼什么人什么事,在君姝看来,一切尽皆天命,而天命予我,本就应当承担,而不当有所怨怼才是。可是这一次,她看向唐无乐的目光之中却带上了一些责怨。
“十几岁的小女儿,也只有你这样冷心肺的人才舍得将人丢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君姝清冷的声线响起,语调比她唇畔呵出的烟雾更冷。
唐无乐有些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纯阳和唐门本就是不同的地方,他也实在没有必要和一个纯阳争论他们家未来的继承人的教育方式。方才他没话找话,也不过是心中不安,想要排解一二罢了。
纯阳的女冠的“如花解语”,想来也只有那只明教的大猫能消受得起了。唐无乐搓了搓自己身上因为和君姝的对话而新起来的鸡皮疙瘩,终不再言语,只能继续的等下去。他身后的大黄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焦躁不安,低低的“嗷呜”几声,算作宽慰。
唐无乐欣慰的丢给它一块肉干,只是一贯挂着邪肆的笑容的脸上,这会儿也剩下了一层阴霾挥之不去。
唐天娆一行人抵至蜀中的时候,距离那场沙漠之中的风暴已经过去了二十九日。因为他们刚刚入蜀,距离唐门还有一段路程,所以玉罗刹直接拍板,让几个孩子自己在客栈休整一日,明日好入唐门。
平素虽然总是唐天娆往万梅山庄跑,不过当年西方魔教最吃紧的时候,为了保证人身安全,西门吹雪和他娘也是在唐门住过一些时日的。是以西门吹雪入唐门其实并不需要什么特别准备,只是唐天娆并不放心,所以一定要在正式回家之前押着陆小凤再将路线复习一遍。
如此一来,这停留的一日就显得十分重要。
而玉罗刹知道自家阿姝已经入蜀,于是便片刻也不肯停留,直接丢下几个孩子,自己暗搓搓的往唐门而去了。反正他并不在此次前来唐门的人员之列,所以也没有人真正在意明日进入唐门的人有他还是没他。
此次前来之前,西门吹雪和唐天娆已经商定,就让“陆小凤”以西门吹雪的友人的身份前往唐门拜会。而且因为西门吹雪的这位朋友家在远方,所以是要和西门吹雪一道过年的——而西门吹雪在唐门过年,所以陆小凤也将会留在唐门一段时日。
此番作态固然有些失礼,可是唐门和万梅山庄交往甚密并不是什么秘密,加上西门吹雪一直都是不同人情世故的剑痴形象,如此一来,一切仿佛还说得过去。
唐家堡内门的机关变幻无穷,关关惊险,是以哪怕陆小凤已经将唐门的武功学了七七八八,可是唐天娆还是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她一边嗑着从阿雪那里拿过来的提神醒脑的药,一边拉着陆小凤复习到了深夜。
一直到晨光熹微,西门吹雪的药仿佛也渐渐失去了效力,唐天娆和陆小凤终于支撑不住,眼皮开始打架,终于是渐渐睡了过去。
西门吹雪每日寅时出门练剑,而唐天娆的生物钟比他更准。若非多年苦练,纵然唐天娆天赋异禀,也绝对不可能在如此稚龄超越她的兄长,在唐门的同辈之中乃无敌手。
丑时三刻,唐天娆准时的清醒了过来。昨夜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陆小凤显然也没有比她好多少——更何况,唐天娆并不觉得,陆小凤现在那副瘦瘦小小的模样,可以在不吵醒她的情况下把比他高出一个半头的自己抱到床上,所以当唐天娆发现自己在桌子边趴了一夜之后,一点也没有觉得意外。
她习惯性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人的适应能力有的时候其实是挺可怕的,只是不到一个月的时光而已,唐天娆已经开始习惯每天早上刮胡子了。不过今天有些不同,她没有摸到预料之中的坚硬的胡茬。
手指沿着下巴一路摸过去,唐天娆只感受到了一片光滑软腻,在尖尖的下巴上停留了一会儿,唐天娆惊诧的又摸了一遍——千真万确,并不是少年棱角分明的脸,而是属于她自己的,有些尖尖的下巴。
冷静的走到客栈的铜镜前看了看,唐天娆在有些昏黄的镜子里看见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她眨了眨眼睛,镜子中的人也跟着她眨了眨眼睛。她勾唇笑了笑,镜子中的人也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半点薄茧的手指,唐天娆静静的笑了。
就像是考试前夕忽然被告知这一刻其实是开卷,而且老师还给发了整套考题和答案,唐天娆简直满心都是死里逃生的庆幸。仔仔细细的洗漱之后,唐天娆给自己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而后从行李里取出自己的面具,郑重其事的扣在自己的脸上。
一个月的时光,她从没有一日觉得自己是陆小凤。她无比清醒的知道,自己是唐天娆,是唐门的大小姐唐天娆。
肩上的责任一日也不许推卸,而这一个月的种种,其实更像是一场荒唐的噩梦。幸好……在这个早晨,她从噩梦之中醒来了。
一路嬉笑怒骂,唐天娆表现得仿若半点也不介意。可是她实际上却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面对这种大人都会觉得慌急无措的事情,她又如何真正能够做到泰然处之呢?只是属于一个唐门的骄傲让她将所有的害怕都压在了心底,拼命的命令自己不许去想“换不回来了该怎么办”,唐天娆掩饰好自己的脆弱,一直苦撑到今日。
幸好,如今他们换回来了。
深吸一口气,唐天娆开始按部就班的活动手指,久别一个月的身体有些陌生,不过到底是属于自己的,不消片刻,她就能熟悉起来。
陆小凤的黑色长剑在那场沙尘暴之中遗失了,不过失去了那一柄剑之后,陆小凤似乎重新开启了某些开关,不过因为是在唐天娆的身体里,所以有很多想法他都只能暂时记下,还没有实践的机会。
睡前还在默默的背诵着进入唐家堡内门的方法,陆小凤这一觉睡得有些沉。其实也是连日以来的辗转反侧造成的疲累终于爆发出来,陆小凤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终归有些支撑不住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就在身边,还是因为阿娆本身的缘故,陆小凤终于睡了连日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然而饶是如此,作为一个习武之人,某些本能却还是在的。唐天娆一连串的动静并不算小,也并没有刻意放轻手脚,所以陆小凤还是被她洗漱的动静闹醒了。
睁开有些酸涩的眼睛,陆小凤入目的却是那道这个月来被迫熟悉起来的身影。“腾”的一下坐直了身体,陆小凤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手指上依旧是一层薄茧,手指的骨节分明,不是这一个月来看习惯了的柔白小手。
唐天娆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而就看见了陆小凤那副有益于她身心健康的傻样。心情愉快的吹了声口哨,唐天娆直接抬起了陆小凤的下巴,整个人跨坐在他的身上,低声笑道:“嘿我说小凤凰,咱们这是换回来了啊。”
陆小凤:小凤凰是什么鬼╭(╯^╰)╮。
挑下巴这个动作是两人这个月来都习惯了的,陆小凤倒是并没有觉得别扭。不过他垂眸看了看自己可以轻松拢住小姑娘纤细的腰肢的属于男人的大手,陆小凤微微笑了笑,直接掐着唐天娆的腰将她放在桌上——这是这个月以来,他最想做的动作。
利用身高优势揉了揉小姑娘的柔软头毛,陆小凤的声音里带出了一些笑意:“是啊,阿娆,我们换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唐无乐:好不容易接受闺女变儿子,这忽然又变回来了,特么是在逗我?
第20章 二月巴陵日日风。
第二十章。二月巴陵日日风。
唐天娆第一次被调|戏。男人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异常的炙热。这其实是这一个月以来唐天娆已经熟悉了的温度,不过此刻从旁人身上感受到这种温度,唐天娆还是觉得有些陌生。
不自觉的扭了扭腰,唐天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害羞,反而特地往陆小凤身前凑了凑。陆小凤到底还是有些羞涩,在唐天娆凑过来的时候就忍不住的后仰。
小姑娘十分得意的笑了起来,像是取得了某种胜利一般,唐天娆冲着陆小凤挑了挑眉毛,而后笑道:“来者是客噻~来者是客,虽然咱们换回来了,不过这个新年你还是来我们唐家堡过的啦。”
唐天娆的一口川话和官话掺杂,听起来格外的软糯。陆小凤其实用很长的时间才适应了那一口小女孩的嗓音,不过这会儿听起来倒觉得很是舒服。
不得不承认,其实唐天娆一直是一个相处起来让陆小凤觉得很舒服的人。他的师门之中并不乏女性,只不过她们和唐天娆却是不同的。因为那些女性命运偏苦,而虽然他师父本身也是大气豁达的性子,不过却到底难掩曾经经历过的坎坷辛苦。
可是唐天娆不同,她对这个世界跃跃欲试,却始终留存着一份理智。她看似荒唐,却始终保存着一份柔软的赤子之心。陆小凤越是相处越是觉得——这个姑娘不仅有利刃,而且有铠甲。
眼下这个小女孩对自己提出邀请,陆小凤顺势松开了放在唐天娆腰间的手,冲着唐天娆点了点头,将去往唐家堡之事应下。终归到了这里,他是绝对无法赶在新年之前回到师门的。而他和阿娆莫名其妙交换了身体,又莫名其妙的换了回来的这种事情,总是需要再加观察,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小凤听他家师父说过,那位十多年前时候忽然出现在唐门的“异人”有大能力,大造化,所以陆小凤觉得,那位唐家不世出的前辈或许会有办法。
两个人各自平复了一下骤然换回来之后的激动心情,各自穿戴整齐,一起走出了房间。对于两个人孤男寡女深更半夜还共处一室的这件事情,西门吹雪选择了直接无视——毕竟,他并不觉得自己的两个小伙伴已经口味重到了那种程度,对着自己的壳子都能下嘴。
在第一次西门吹雪发现阿娆大半夜的去找陆小凤的时候,他也曾经紧张过。西门吹雪觉得,虽然那熊孩子顶着个男人的壳子,仿佛不会被占便宜,可是本质上她到底是个姑娘,他平日表现得再嫌弃阿娆,可是真正到了关键的时刻还是会担心的。
然而当西门吹雪破门而入,发现两个人正在无聊的……状似是在互抠脚心的时候,西门吹雪直接被恶心的摔门而去。从那以后,西门吹雪一看见顶着陆小凤壳子的唐天娆进了顶着唐天娆壳子的陆小凤的房间,他就选择直接无视,并且每次都要在唐天娆出来之后押着她去洗十遍手。
唐天娆:足底按摩有利身心健康,自己的身体必须好好照顾╭(╯^╰)╮
反正在阿雪那里本身也没有什么形象可讲,唐天娆也干脆任由西门吹雪误会去了。虽然,“互抠脚心”和“足底按摩”仿佛也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两个人在房间里耽搁了一些时间,等到他们两个人走下来的时候,西门吹雪已经完成了每日的早课,坐在桌边等着他们两个用膳了。看见两个人从同一个房间里出来,西门吹雪的眼皮跳了跳,直接拦住了陆小凤要坐下的动作,命令道:“洗手。”
对着“唐天娆”,西门吹雪相对客气了一些,不过却也还是一句:“你也去。”
陆小凤想起了那天被西门吹雪撞破的尴尬场面,他不自觉的咳嗽了一声,解释道:“咳,西门,昨天我和阿娆只是重新温习了一下武功路数,并没有……没有……”后面的话实在尴尬太过了,超出了之前陆小凤的接受范畴,他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虽然,自从认识了唐天娆之后,陆小凤总觉得自己的下限是在不断被刷新的,不过让他说出“抠脚心”这几个字什么的,也实在破廉耻太过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陆小凤的的确确是被他师父以“君子”的行事准则为规范要求着长大的。
眼前的黑衣少年的腼腆模样让西门吹雪察觉出了异样,他的目光转向了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坐在桌边拿着一个包子在啃的少女脸上,后者挑衅似的将雪白的包子叼在口中,然后将手伸向了桌上那一碟属于西门吹雪的带着壳的水煮蛋。
拿起一个鸡蛋在桌边“咔擦”一磕,唐天娆三下两下的将一个水煮蛋剥了出来。将蛋举到了西门吹雪的唇边,阿娆对他笑道:“阿雪,快些吃饭,一会儿要去见小舅舅。”
语调是十足的温柔,不过手下的动作说是强塞也不为过了。西门吹雪自不会让她得逞,身体微微后仰,抬手直接要击上唐天娆的手腕。
唐天娆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西门吹雪会如此。她的手腕直接一翻,避开西门吹雪的凌厉一击。灵巧的双手仿若没有了骨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回来,依旧稳稳的将那颗鸡蛋凑到西门吹雪的嘴边。
往日西门吹雪是会和唐天娆拆几招的,不过今日显然没有了这样的兴致。他直接后退数步,抬手从腰间抽出乌鞘长剑,银光一闪,唐天娆擎在虎口处的鸡蛋就一分为二,她手中只剩下了一层可怜兮兮的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