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喊你回国结婚——奚染
时间:2018-11-23 10:31:24

  “我刚来的时候,也总是这么想。”纪同光语带笑意,“如果不是因为你还在S市,这次对接的公司想挖我过来,我就答应了。”
  梁盏:“咦?!他们想挖你吗?”
  纪同光点头:“这边有个老总,算起来还是我师兄,他很想我过来。”
  梁盏:“如果你过来的话,待遇如何啊?”
  纪同光说待遇和S市差不多,但这边生活节奏相对慢,物价也更低。
  倘若没有梁盏,他或许真的会考虑过来。
  梁盏刚体会完这里的物价,听罢不得不承认,如果收入等同,在这个城市生活,的确比在S市更舒坦。
  所以听到纪同光说因为她拒绝了,她心情颇有些复杂。
  注意到她表情低落,纪同光稍一想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他牵住她的手,拉着她往游轮码头方向走,一边走一边道:“我逗你呢,C市离咱们老家这么远,我不可能扔下父母来的。”
  “我那么说,就是想强调一下,我真的很想一直跟你在一起啊,你怎么就想岔了?”
  梁盏:“……”
  她深吸一口气,有些委屈道:“纪同光,你以后别说这种话吓我了。”
  “我刚刚真的在想,如果你因为我放弃了更轻松的路——”
  “——阿盏。”他打断她,“你可能不知道,对我来说,只有不能跟你一起,才是最无法接受的。”
  “……”
  “真的。”他又说,“你相信我。”
  梁盏垂着眼嗯了一声,同时回握过去。
  走了大概五分钟后,她才重新开口,问他码头还有多远。
  “就在前面了。”他指着霓虹灯最闪烁的那一块说,“这个时节没多少游客,我们不用排队就能上去。”
  “嗯。”梁盏和他并肩走着,不知道为什么,又绕回了之前的话题,“其实……我也是想跟你一直在一起的。”
  纪同光听到这句话,就差没在大路上把她抱起来了。
  事实上,他也的确抱了过来。
  他抚着她的头发,把头埋在她颈侧,低声说了好几遍他现在特别高兴。
  梁盏没挣扎,只提醒他:“……你之前说,游轮是整点发一次,还有四分钟就要七点了。”
  反应过来后,两人一阵狂奔,卡着点上了七点那一班。
  正如他说的那样,这个时节的游轮没有多少人坐,最上面那一层,游客更是少得可怜,因为江风肆虐下来,冷得格外厉害。
  梁盏一上去,就展开披肩,把自己和纪同光一起裹了进去。
  她原本以为纪同光要拒绝,结果他十分配合,还笑得特别傻,问她:“我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
  梁盏还能说什么,只能连连点头说是。
  真要论江景,在酒店房间往下看,远比真的到江中要好看,但游轮这种东西,讲究的本来也不是好看,而是与重要的人一起坐。
  至少梁盏这一个多小时坐下来,只觉十分之值。
  他们裹在同一件披肩里,在顶层无人的角落里亲吻彼此,头顶是乌云遮不住的闪烁星空,脚下是映着璀璨灯火的汹涌江水。
  有那么一瞬间,她头一次产生了如果时间就此静止,那大概也很不错的想法。
  这一趟来值了,她想。
  夜游结束,两人没在外面逗留太久,直接回了酒店。
  她订的房间里有一个特别大的圆浴缸,可供他们俩一起泡澡。
  可能是因为下午睡了一小段时间,浴室里再怎么热气蒸腾,她竟也没觉得困。
  然后她开始给他讲自己来之前,在欢送会上听到的行业八卦,顺便科普了一通孙易所作所为。
  他听得惊讶无比:“好歹也是个博导,怎么这么上不得台面?”
  梁盏:“哎,我导师以前说漏嘴的时候,也是这么评价他的。”
  “不过高校学术圈,这种人真的不少,就算我很讨厌孙易,也得诚恳说一句,他算是上不了台面的这些人里,专业水平比较过硬的了。”
  “你那时出去读真是对的。”这么说着,梁盏又想起一些旧事,“我听说你们建筑学院,有一个师兄,因为实在太听话好用了,博士毕业被他导师卡了整整六年,在学校待得头发根都熬白了,最后还是因为生病住院了才毕业的,拿到毕业证的时候直接泣不成声。”
  “我也听说过。”纪同光揉了揉眉心,“本科的时候还和那位师兄有过接触,然后我觉得只要学够了专业知识,具体学历没什么要紧的,就没保研,直接工作了。”
  至于后来又出国读书,除了机会实在不错之外,也与她有关。
  那时他真真切切地以为,她要和路青扬重修旧好了,他再也没有什么机会与她在一起。
  “阿盏。”他在水雾中叫了她一声,声音很轻。
  “哎?怎么了?”她扭头问。
  “没什么。”他越过圆浴缸内的水面,过去吻了吻她鼻尖,轻声道:“我就是想说,我真的特别高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梁盏弯起眼睛,说:“我也很高兴你喜欢了我这么久啊。”
 
 
第46章 
  梁盏在C市待了五天。
  这五天只有第一天纪同光是空着的,剩下四天,他都在早出晚归。但她一早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也没为此失望或不高兴,而是专注逛起了C市。
  C市不比S市处处繁华,但胜在山水秀丽动人,风景独特。
  梁盏花了四个白天,把出名的景点都逛了一遍,因为不是旅游旺季,她逛下来,觉得还算挺值。
  至于晚上,她则几乎一直躺在酒店,与抱着电脑来她房间加班的纪同光一同度过。
  大部分时候,他都在绘图,而她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认真工作,偶尔拿出手机拍个几张,准备轮着换锁屏。
  “哎,你真是怎么看都很好看。”她诚心实意如此感慨。
  “你更好看。”他忙里偷闲抬起头,把在她听来并不客观的话说得再认真不过。
  五天后,纪同光结束出差,他们一起返回S市。
  第二天就是除夕,梁盏闲着,但纪同光还得去公司上半天班,才能彻底结束年前的工作。
  他们约好了开他的车一起回老家,下午就出发。
  临行前,梁盏起码接了七八个电话,分别来自她爸,她妈,纪同光爸,纪同光妈,都是问他们大概什么到的。
  梁父更是久违地来了一句,要不然他来接一下。
  梁盏哭笑不得:“我们自己开车啊,您来接啥呢?又不是到火车站。”
  梁父:“……那你们快到的时候,打个电话来,我和你纪叔叔在街头那个大酒店订了一桌年夜饭,等你们到了,咱们两家再一起开饭。”
  “一起订的?”梁盏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但没发表什么意见,直接应了下来,“行,正红街拐弯那个大酒店是吧,我认识的。”
  “对,就那个。”梁父还想再叮嘱几句,台边的牌友已经在催了。
  “哎呀老梁,你闺女晚上才到呢,你急什么,先把这把打了。”
  “就是,来来来。”
  梁盏听着那些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中年男声,忽然有点恍惚。
  她小的时候,她爸经常会把牌友叫到家里来打,所以其中有好几位,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结果这一眨眼,那些叔伯的声音都老了这么多。
  她爸当然也老了,可他们父女经常通话,这种老去感就被拉长放缓,让她几乎没怎么察觉到了。
  此刻听到她爸朋友们的声音,她才惊觉,原来小时候在她眼里无所不能的父亲,也上了年纪。
  这认知令她十分感慨,等纪同光结束了公司的事,回来整理行李的时候,她还没彻底缓过来。
  注意到她心不在焉,纪同光有些担心,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我中午接到我爸妈电话呢,他们说晚上咱们两家一起吃年夜饭。”
  “我妈也给我发微信说这事了。”纪同光道。
  其实他妈妈发的微信里,还说了另一件事,但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先别跟梁盏说比较好。
  中国人的传统里,除夕和年夜饭都是很重要的东西,要和最亲近的家人一起度过一起吃。
  现在梁纪两家的家长决定一起吃,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纪同光的妈妈更是非常直接地跟他说了,你俩年纪都不小了,现在既然已经在一起,那不如早点考虑结婚,反正两家人知根知底。
  纪同光当时听她语音消息里的语气,总有种他们恨不得他和梁盏这个春假假期就直接领证结婚的感觉。
  他当然不介意与梁盏结婚,但他觉得对梁盏来说,这发展有点太快了。
  为免她听到之后抵触,他回来之前,开诚布公地与他妈谈了一谈,要他们暂时别提这么远的事。
  “可你们年纪真的不小了啊,早点结婚有什么不好呢?”
  “如果感情还不稳固就匆忙结婚,以后处得不好要怎么办?”他反问,“我和阿盏是认识很久,但今年以前,我们没有联络很久了,您得给我们稳固感情的时间啊。”
  好说歹说之下,他妈总算答应暂时不提了。
  纪同光:“您也帮着劝一劝梁叔叔他们,让他们别逼阿盏,我对阿盏是真心的,但我们才开始谈恋爱多久,需要时间。”
  纪母:“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去说的,你们开车回来,记得路上小心。”
  纪同光一一应下,然后才驱车回家。
  一共就七天的假,家里也不缺衣服,所以他没一会儿就收拾完了行李。
  之后再检查一下门窗,他就与梁盏一起下了楼。
  开车回老家,比坐高铁慢一点,大概要三四个小时。
  梁盏和他说好了,一人开一半路,省得到最后疲劳驾驶,毕竟到了之后他们还要吃饭呢。
  大年三十,城中大小公司都已经放员工各自回家过年。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S市这样的国际化大都市会显得很空。
  纪同光一路驱车出城上高速,听手机提示前方路况良好,多少松了一口气。
  “咱们运气不错,这会儿还没开始堵。”他对梁盏说,“要是再晚一点,可能就要堵到天荒地老了。”
  “我以前被堵在路上过。”梁盏想起了大一时的事,“没买到火车票,买了汽车票,八点发车,三个半小时的路,硬是堵了九个小时才到。”
  纪同光听得惊讶:“那你在车上待了那么久不难受吗?”
  梁盏:“难受啊,当然难受,但是没办法。”
  “那次我爸本来说等我回去吃午饭,后来等到下午都没等到,气得不行。”梁盏说,“他脾气差,一气一急,就跟个炮仗似的,我被困在车上那么久,本来就有点难受,被他说了两句,一个没忍住,在最后一排哇哇大哭。”
  “然后呢?”
  “然后我回去七天,六天没理过他。”梁盏说到这里,忽然叹了一口气,“第七天我要回S市了,他送我去车站,路上也没跟我说话,结果到了车站后,大概又忘了我们在冷战,习惯性给我买了水和零食,开始叮嘱,叮嘱了两句想起来,气得把东西朝我一扔就回去了。”
  对梁盏来说,这种与父亲斗气的片段,在记忆里可谓数不胜数,随便想想,就能想起来一大堆。
  她妈妈说他们父女性格脾气如出一辙,所以一吵就惊天动地,偏偏还谁都不肯先服软,所以每次都只能靠长时间不见面来慢慢缓解。
  梁盏以前觉得这话说得很有道理,现在年纪又长了一些,感触更加明显。
  她沉默片刻,忍不住又叹一声,而后偏头看向纪同光,问他道:“你呢,你和纪叔叔会吵架吗?”
  纪同光说中学时期不会,但本科快毕业的时候,连着吵了快一年。
  “咦?为什么?”梁盏有点没想到。
  “我爸希望我在S大直博,但我想工作。”纪同光道,“后来他接受了我的决定,我又说要出国,他气得更厉害。”
  梁盏:“……可以想象。”
  纪同光继续道:“不过我跟我爸吵架不是冷战,我一般直接跟他对骂。”
  梁盏:“???”
  “对骂?!”她差点从副驾驶上弹起来,“不是,你居然也会骂人的吗?”
  她仔细想了想,哪怕是在床上,她都没听他说过一句脏话……
  纪同光:“说准确点也不是骂人,是数落从小到大他答应了我和我妈最后却没做的事,我记性好嘛。”
  梁盏:“这叫翻旧账,不叫骂人。”
  纪同光朗声笑起来,说那就叫翻旧账吧,反正每次一翻,他爸就没话说了。
  “那真的很好。”梁盏羡慕,“如果是我爸,我跟他翻旧账,他能怒得更厉害,我一点都不骗你。”
  “比如?”
  “比如把我赶出家门吧。”这么说着,梁盏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你记不记得,大概四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我在你家吃了晚饭。”
  纪同光:“有点印象。”
  梁盏:“其实那天我是被我爸赶出去了,在楼下花坛边蹲着看蚂蚁,然后孙阿姨买菜回来看见我,问我怎么一个人在那,我说我被我爸赶出来了,她就把我带你家去吃饭了。”
  “我妈当时好像没说是这么回事。”纪同光道。
  “嗯,我求她别说的,我觉得让大人知道没什么,但让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小伙伴知道,也太丢脸了。”梁盏一本正经解释,“尤其你还是整个小区家长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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