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恙失笑,他算是看明白了,敢情小女郎是吃味了,只是这个味吃得……,若她知道真相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他把她扶正,挑起她的下颌,目光灼灼,看得芳洲不自然地别开眼,却被他一把掰过来。
“腓腓,你听好了,我这二十六年就只爱过一个人,她的名字叫刘芳洲。”
什么是恩,什么是爱,他分得很清楚。对刘嫮他只有深深的感激,但对芳洲,却是无法自拔的爱恋。是老天怜他,让他在报恩的同时收获了至纯至真的爱情。
芳洲猛地抬头,大眼仿佛盛着两湾清泉,将她的犹疑、惊喜跟不可思议映得一清二楚。
“小傻子。”魏无恙被她呆萌的样子愉悦了,笑着弹她额头。
“你阿翁曾跟我说,你刚出生的时候,有一个自称昆仑人氏的术士追随西华至妙之气来到王府,他
见到你捻须而笑,大呼奇事,留下“混沌未开,神识不明,五岁方语,十岁伸拳”的偈语飘然而去。你知道这回事吗?”
芳洲当然知道这件事,父亲早跟她说过无数回,尤其是经过时间验证后,他对术士的话更是深信不疑,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他称她为天赐麒麟儿。
但是,这跟他们现在聊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不待她理清头绪,魏无恙又问:“腓腓,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右手十岁才能打开,而且是遇到我以后才能打开吗?”
“不知道。”
芳洲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她的右手蜷曲十年,用尽办法都不见丝毫成效,魏无恙一来,轻轻交握一下就开了呢?
总不会是前世的缘分吧?
魏无恙轻轻摩挲芳洲的右手,几度感慨,几度哽咽。佛说,修百世方可同舟渡,修千世方能共枕眠,前生五百次的凝眸,换今生一次的擦肩。前世他是做了多少善事,才能与她再度相逢,让他为她遮风挡雨,让他拥她入怀,让他与她携手一生。
“当年,刘嫮临去前,只有我一个人在她身边,她说来世要报答我的恩情,我跟她说要报恩也该我先报,我就在她右手掌心放了一个小玉钩,钩腰的位置有一个缺口,是当年我跟阿母置气摔到地上留下的。”
“咔嚓——”
仿佛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芳洲捂着胸口摇摇欲坠。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刘嫮?”
“是的。”
魏无恙看着她血色尽褪的小脸,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她还这么小,明显承受不住这么多事,这么早告诉她到底是对是错?
就在魏无恙以为芳洲会激动得昏厥过去时,却听她幽幽叹气——
“难怪……”
他一把攫住她的肩,视线在她脸上来回巡弋,焦急万分。
“难怪什么?”
“这件事,我从未对人提过。五岁之前,经常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在我耳边呼唤“阿嫮”,我很害怕,可是因为不能张嘴说话,所以没有办法告诉阿翁;五岁以后,那些声音来得渐渐少了,直到遇见你以后,声音就彻底消失了。可是,去年上丰京时,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
“是陆吾护送你上京那次吗?”
“是的,当时我险些昏厥过去,陆吾来查看我的状态,我特别不喜欢他看我的眼神,心里一急就清醒过来了。”
“还有一次,是我头一回面见陛下,眼前闪过好多画面,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我让我千万不要去宣室后阁。”
“那里有什么?”魏无恙紧紧握住芳洲,握得她失声叫疼才松开。
“无恙,你怎么了?”
魏无恙绷着俊脸,黝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透不进一丝光亮:“没什么,你快告诉我,宣室后阁有什么?”
“有一张窄床,还有,还有两个人……啊,头好疼……”
芳洲抱着自己的头,痛得说不出话来,魏无恙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不停亲吻她的发丝,眸子变得猩红。
刘炽兄弟简直可恶,以爱之名,行龌龊之事,一个骗她情意,一个辱她身躯,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是将她往死路上逼,这教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活得下去!
“不想了,什么都不要想了,你就是你,就是刘芳洲,就是我爱的人,谁也不能代替你,你也不用做回谁。”
魏无恙哭了。
为曾经无能为力的自己,更为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的她。这一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哪怕与全天下为敌,他也要护她到底,不允许任何人伤她分毫,任何人。
芳洲小手抚上他的脸,心疼不已:“无恙,别哭,你可是大司马。”
“翁主!”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眼泪簌簌,全流进了她的脖子里。
芳洲反手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恍惚间似乎看到一个抿着唇的倔强少年对她说:“翁主,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一定要找到你。”
芳洲含着泪笑了。
第64章
男女主及配角真实身份大揭秘。
芳洲——本名腓腓,忘忧神兽,昆仑山西王母之女;
魏无恙——本名英招,昆仑山上神,保护世代和平;
陆吾——昆仑山上神,管理天之九部及天帝苗圃时节;
刘炽——本名禺疆,北海龙神,天帝之子,与陆吾交情最好。
“阿默,我好想你啊,”腓腓笑着朝英招扑过去,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跑着跑着不由自主地现出原形。
只见一只圆滚滚、肥嘟嘟的忘忧兽,肚子拖到地上,边跑边抱怨:“呆子,我走不动,你抱抱我呀。”
英招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着头皮将她抱在怀里,她“嗖”的一下子爬到他肩头,使劲嗅着他的脖颈,肥硕的身子开始往他领口钻。
英招的脸顿时比昆仑山的漫天锦霞还要艳上几分,把着腓腓的身子不让她乱动,头压得低低的,恨不能捏个诀赶紧遁走。
西王母看见女儿拖在地上的圆肚子,再看到她的一系列举动,以及女婿比灵猴屁股还要红的俊脸,在心里暗骂一声,老脸微不可见地红了。
除了一个人,她就没见过哪个下凡历劫的神仙有她这么胆肥的,居然带着身孕回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竟然避过了上天后的层层盘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都快被她臊死了。忘忧母兽一进入孕期,兽的本能就会凸显,某方面的欲望会变得强烈,女儿这是一看到自己男人就发情了。
陆吾和禺疆,自腓腓无视他们起就抿着唇不做声,全程黑着脸看她在英招身上蹭来蹭去。她对着他们时,别说肢体接触了,就连露个笑脸也少见,一样是神,爱她之心不比英招少,为什么就得不到她的垂青呢?
英招被腓腓毛茸茸的大尾巴蹭得心慌意乱、血流加速,只能隔空传音对她说道:“腓腓别这样,被人看见了不好。”
她不理他,继续蹭。
英招无奈,再次说道:“乖,一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再……”
她还是不理她,大尾巴甩得愈加欢快。
英招心里那个煎熬啊,仿佛置身冰火两重天,被欲望和理智轮番烘烤,只得求饶道:“好腓腓,小祖宗,为夫坚持不了多久,我、我、我的□□要出来了。”
腓腓顿了一下,从他领口退出来,在他肩头坐下,也用隔空传音回他,娇声命令道:“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想你了。”
英招的脸“嘭”地一下燃着了。是真的燃着了,因他可以御火,脸上瞬间燃起一簇簇红色小火苗。
对面两人看得心惊,以为他要对腓腓不利,正准备祭出法器,却见腓腓嘻嘻一笑,伸出粉色小舌,轻轻舔他的脸,他脸上的火焰顷刻就熄灭了。
不过——
他的胸口却亮了,用仙眼一看,还是一簇簇火苗,而且比刚才的更大更灼热。
西王母实在无法直视女儿发情的蠢样和女婿没有出息的怂样,想当年她刚怀上腓腓那会儿,她可没这么没羞没臊的,她爹也没这么不经撩拨,眼不见心不烦,玉手一挥,将人全都打发走。
英招如蒙大赦,抱着腓腓第一个走出大殿,正要腾云往自己洞府飞去,却见那两人也急急跟过来和他朝同一个方向飞,他立即改变主意,使了个隐身诀,掉头朝别的方向飞,那两人也不是吃素的,紧紧跟在后面一步不落。
无论英招怎么躲,就是甩不掉穷追不舍的两个跟屁虫。腓腓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开始朝空中吐气,天地登时变成白茫茫一片,处处都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气之下。
“下水。”她对他说道。
英招属火,但他没有半分犹豫,看准方向,抱着腓腓一头扎进了水里。在他们入水的瞬间,一道紫色光圈将他们紧紧包裹住,像一道天然屏障将水与他们隔开。
在水里飘飘荡荡,没过多久便听到船桨划过的声音,熟悉的方言在水面响起——
阿娇嗔,阿娇啼,阿娇今夜做新媳:
阿娇乖,阿娇美,阿娇软得像滩水。
居然是江陵。
腓腓再次白了一眼,粉唇轻吐出三个字:“不、要、脸。”
英招的脸又燃着了,心里又气又委屈。
他是看准方向落下来的,可他哪里知道会碰上唱这种歌的人!再说从大殿开始一直撩拨的人就是她,他到现在都快要被她磨疯了,她还骂他不要脸,简直冤死了。
腓腓了解英招比了解自己还多,他脸色一沉,她就知道他生气了。大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转,突然捂着肚子痛哼:“我的肚子好疼啊。”
英招慌忙将她搂在怀中,满脸焦急:“你怎么了腓腓?”
“我——”腓腓半睁着一只眼眸,偷偷观察他的反应,“不知道,就是难受得要命,像在冰天雪地里冻住了一样。”
英招一听马上给她输真气,源源不断的热量自他身上传递过来,无休无止,她都快被他烤焦了。
“停,停,停。
”腓腓大叫,指指自己又指指鱼群,“你是想吃烤肉还是想吃烤鱼?”
英招看着自己闪着火苗的手掌,再看看腓腓红扑扑的脸蛋,嘿嘿一笑,悻悻收回了手,一不留神,使劲使大发了。
“你好点儿了吗?”
“没有!”
“还有哪里不舒服?”
“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尤其是——”腓腓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英招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今天真的会被她玩残。他一把将她箍到怀里,狠狠吮上她的唇。
在他吻上的片刻,腓腓自动恢复了人形,苗条姣好的身躯偎依在男子高大魁梧的怀抱里,说不出的赏心悦目。越来越多的鱼儿游到他们身边,痴痴地观赏这一幕。
英招低头一看,怀里人儿星眸半闭,樱唇肿胀,面上比擦了胭脂还要醉人,她的云衫已被他解开大半,露出绯色小衣,这副美好的样子居然被一群臭鱼看了去,他顿时恼了。
“散开!全都闭眼!”他冷冷命令。
鱼群一哄而散,闭着眼睛跌跌撞撞地游走了,直到他离开江水,法术才自动消失。
那一天,发生了一桩奇事。
江陵渔民从江里打上来的鱼全都是闭着眼睛的。有人不信,驾船去捕,一连几网下去,捞上来的鱼果然全都闭着眼睛。第二天又有人来捕鱼,却再也没有这样的奇景了。
英招抱着累到脱力,恢复原形的腓腓回到寝殿,点着她的鼻子教训:“明明技不如人,还偏偏每次都要逞强,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腓腓浑身酸软,动动手指都觉得累得慌,但她素来输人不输阵,声音娇得像小猫爪子在人心上挠啊挠。
“是啊,你当然厉害啦,你若不厉害,又怎么能让我有孕呢?”
“轰隆”一声巨响,英招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该!”她嘴角上扬,笑得舒心极了。
英招整个人都傻掉了,她说她——有孕了?他怎么一点苗头都没发现呢?他们天天亲热,刚才还那么激烈……
“腓腓你别睡了,”他小心地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急切地想知道跟孩子有关的一切消息。
譬如,什么时候有的,哪一次有的,是男是女,是人是仙;再譬如刚才的欢爱对孩子有没有影响等等。
腓腓哈欠连天,只想尽快补眠,语焉不详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英招不满,握着她的双肩,严肃道:“在这个孩子出世前,咱们都不能再像刚才那样了,听到没有?”
他对她实在难以抗拒,一沾上她的唇就失控,他可不想把孩子弄没了。
腓腓别的话没听到,这句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眸子转了转,回道:“这件事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她指指肚子,“得它说了算。”